第44章

风,从她的耳边忽忽而过,浅茶色的发丝在半空中纷乱地舞动着。她索性闭上了眼睛,就像是在黑暗中一无所知地驰骋,即使前方有悬崖深渊,她也不想退缩。一切都在改变,时间没有停止,而她却被抛在了原地。周围的景物在身后迅速倒退,她的眼睛却只出现了…初次相见时那个站在石榴花下浅笑的少年。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初见的那一刻…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也不知这样纵情奔驰了多久,那罗停了下来将马匹栓在一旁。她随意找了一个大树躺下来,伸手摸出了一直藏在身边的筚篥,放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可能是太久没吹奏了,一开始音调略显生涩。但很快 就恢复了原有的水准。婉转不绝的乐声在夜晚听起来更是如泣如诉,仿佛落在湖面上的秋雨,又好似从柳叶尖滑下的夜露,淡淡的悲伤中不乏明镜,挥之不去的惆怅令人闻之落泪。

一曲终了,她像是吐出了心中的郁结之气,感觉轻松了很多。正待要起身,却听到从树后传来了几声清脆有力的掌声。

那罗吃了一惊,转过头去。

秋夜的星空格外澄澈,淡紫色的云朵在明月边静静流淌,透出一抹迷幻的光芒。在月色的笼罩下,那正走上前来的年轻男子身姿挺拔而容色卓绝,一头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而流转,令人不敢直视。此时,他那双细长冷峻的灰蓝色眼睛正意味不明地注视着她,微挑的眼角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威仪。

“王爷…你怎么在这里?”那罗的心里一阵紧张,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迅速往后退了两步。

“见到我至于这么害怕吗?话说从长安回来后,你好像一直在避着我。”他淡淡地说着,深沉的眼神令她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她讪讪地笑了笑:“怎么会呢?只是王爷您贵人事多,没有留意到奴婢罢了。”

他倒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目光落在了她的觱篥上:“这次的乐声似乎和之前的大不相同。少了些生气,多了些伤感,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是无可挽回的错过,遗憾、眷恋、难以忘怀…”

那罗愣住了,没想到狐鹿姑竟然准确无误地听出了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因着这层缘由,她看向他的眼神也缓和了几分。

“既然是已经失去了的东西,那就索性忘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失去的东西自有更好的来弥补。”他的声音在黑夜里听起来格外低沉。

从狐鹿姑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令那罗极为吃惊。她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些许端倪,但月色下他的脸上依然是一片冷漠之色。

“不,我不想忘记。”她琉璃色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当我已经无法在拥有的时候,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永远不要忘记。不管是悲伤还是喜悦,那都是值得我珍藏的回忆。”

他微微一愣,那灰蓝色的眸子里似有清风拂过,闪现出淡淡的光泽。

四周仿佛一下子变得静默起来,直到他低沉的声音再一次打破了这份寂静。

“如果愿意,你可以一直留在匈奴。”

她愕然地瞪大眼睛,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我要回楼兰。”

“你以为你回得去吗?”他的眸光一闪,又恢复了往常的阴沉冷冽。

她大吃一惊:“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再过不久二王子就要回楼兰继位,我们是二王子带来的人,自然要跟他回去。”

他冷冷一笑:“如果我想留下你,自然是易如反掌。”

“王爷,我好像没得罪你把?”她一急之下也顾不上再继续伪装,“我只是个小小的奴婢,和你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根本就入不了王爷你的法眼,就请王爷不要戏弄我了。”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仿佛能将她整个卷入其中:“那罗,你听过各花入各眼这句话吗?有时反差越大,才反而越会被吸引。年老的被年少的吸引,老练的被天真的吸引,世故的被单纯的吸引,未得到的——被已失去的吸引。”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他在说些什么?他的意思是——他被她吸引了?这怎么可能!

“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她只能当做不明白,飞快转移了这个话题。

“也好。”他只是挑了挑眉,回转身上了自己的马,又朝她伸出了手,“上来,我送你回去。”

她哪里肯上他的马,立刻拒绝:“王爷,我可以骑自己的马回去。”

“哦?自己的马?”狐鹿姑那素来冷峻的脸上竟也浮现出一丝罕见的揶揄的笑意,他将指尖放在唇间吹了声响哨,只见她带来的那匹马登时扬起蹄子挣脱绳子,一溜烟就跑没了踪影。

“那么现在…你自己的马呢?”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罗一时气结,嘴角抽动了几下愣是没说出话来。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冷面男人竟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是和我共骑回去,还是慢慢自己走回去,你自己选吧。”他顿了顿,“不过,我要提醒你,现在正是狼群最易出没的季节,而且夜晚也会变得非常冷。你要还没想好,我可先走了…”

“等等!我跟你走。”那罗无奈地做出了选择。

他的嘴角略略上扬,那冰冷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份柔和之色:“那还不上来?”

这一路上,对于那罗来说无疑是变相的折磨。她竭力避免这不要太贴近他,可马背上几乎没有让她躲避的空间。他那炽热的体温和呼吸冷她颇不自在,犹如酷刑般煎熬着她。好不容易总算是到了帐区,那罗还没等马停稳,就迫不及待连滚带爬地下了马。

他眸色一冷,甩了甩马鞭将她缠绕住,轻而易举地将她车到了自己的身旁。

那罗脸上已有几分生气:“王爷,你还要做什么?”

他的目光微微一动,忽然俯下身在她的额上迅速一吻,声音还是那么冰冷:“那罗,记住我说的话——我要留下你,易如反掌。”

待他一松开,那罗就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帐子跑去。她一边猛擦着额头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那么冲动行事了。

看着她如兔子版慌忙逃窜的身影,狐鹿姑的脸上极快掠过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而就在不远处,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冷冷瞅着这一幕,暗金色的长发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冰绿色的眼眸中闪动着不可捉摸的光。

无法遏制的森森寒意,正渐渐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19、 巧计

在安归离开匈奴的前夕,狐鹿姑特地为安归举行了践行的晚宴。在王帐前,热情的匈奴人燃起了熊熊篝火,端上了大碗美酒,被烤成金黄色的牛羊在架子上翻转着,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酒香、肉香混合交织在一起,在夜色中弥漫开来,令人不禁食欲大振。

随侍的奴仆们动作娴熟地将烤肉切成块,小心翼翼地送到各位主子的盘中。身姿曼妙的匈奴女子则殷勤地将一坛坛美酒送上前,还不时偷瞄着那位坐在左贤王下首的楼兰二王子,对他的归国惆怅不已。

左贤王已是匈奴无可争议的美男子,但这位作为人质的楼兰二王子却是更胜一筹。他那暗金色的长发在月色下犹如华缎闪闪发亮,姿容绝色绚烂妖冶,华贵气度浑然天成。可如果想要亲近,就会被他嘴角若有若无的邪气生生逼住,不敢再上前。不敢看他又忍不住要看,看了之后就再也无法挪开眼。

狐鹿姑在左右两边分别是大阏氏和安胡阏氏。大阏氏的目光落在安胡阏氏身上,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怒意。而安胡阏氏似乎留意到对方的目光,抬起头对大阏氏恭恭敬敬地笑了笑,俨然一派与世无争的淡然和温柔。

人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载歌载舞,将晚宴的气氛推到了一个高潮。

被安排在安归身后伺候的那罗却无法融入这样的氛围中,想到那夜狐鹿姑所说的话,她的心里难免有些不安。当她悄悄抬头望向狐鹿姑的方向时,发现对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吓得她又立即低下头来,再不敢看那个方向。可对方的两道目光,好像始终在她身上流连不去。

此刻,她也只能暗暗祈祷这个晚宴快点结束。就在这时,她听到大阏氏的声音传入耳中:“对了,二王子身边不是有个吹觱篥吹得很好的奴婢吗?今天不如让她也来吹上一曲,王爷,您说好不好?”

狐鹿姑点了点头:“她的觱篥却是吹得不错。”

那罗心急之下竟偷偷扯了扯安归的袖子。明知这么做很是失礼,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然对他有了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信任感。

“能得到王爷和大阏氏的赏识,那是她的荣幸。那罗,你还不快去?”安归对她的求助置若盲闻,反倒好像急着要把她推出去。

那罗的心里一凉,只好慢吞吞地从他身后走了出去。

众人本来对王爷开口夸一个奴婢有些惊讶,但当看到那罗的面容时,很多人认出了这就是上次差点被当做祭品的异族少女。那时左贤王可是亲自把她救下来的…

难不成左贤王看上了这奴婢?一想到这里,众人心中多了几分了然,看那罗的目光里也不觉带上了一丝暧昧。。

那罗暂时压下了烦躁的心情,吹了一曲自龟兹国的《婆迦儿》。虽然没有发挥出往日的十分灵气,却也堪比迦陵频迦之妙音。

一曲终了,大阏氏称赞了几句,又转过头对狐鹿姑笑道:“王爷,既然你也喜欢,我看不如就向二王子讨要了这奴婢,将这奴婢留下来做您的侍妾,您看如何?”

那罗的心中大惊,手一抖,握着的觱篥差点滑落到地上。她抬头一望,正好对上狐鹿姑的视线。对方的眼中一片平静无澜,但在看到她那苍白惊慌的脸色时,他的嘴角似乎弯了弯。

“那就不知道二王子舍不舍得割爱了。”他对大阏氏的提议似乎很乐于接受。

那罗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被冻结了,耳中只回响着他曾说过的那句话——我要留下你,自然是易如反掌。

“二王子,我今天就向你讨个人情。”大阏氏拍了拍手,立刻有六位身材曼妙的匈奴少女被带了上来,个个都是性感迷人,姿容美艳。

大阏氏笑看了一眼那几个美人道:“二王子,既然我向你要了那奴婢,自然也不会让你吃亏。这些匈奴美人就算是我送给你的回礼。”

安归薇薇一笑,倒也没拒绝,更没看那罗一眼:“多谢王爷和大阏氏的美意。”

听他这么一说,那罗更是面色惨淡,双脚直发软,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阵阵酸涩,双手不禁握成拳。

她不该对他抱有幻想的。

她竟然天真地以为…他会保护她,就像上次在白龙堆里那样…保护她。

之前的种种,也不过只是因为他想留着她,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吧。眼下,利用她来讨好匈奴未来的单于,这对他和楼兰都是再有利不过的。他又怎么会放过一个这么好的时机…明明知道他对自己只是利用而已,可心里为什么还是那样难受…

为什么…那天他将她的手握得那么紧那么用力,握得她那么痛,就好像即使全世界毁灭他也绝不会放开她的手一样。

她不该被他一时迷惑,她不该忘记——表面越是华美,其背后的阴影就越加阴暗沉郁。

“只不过,这份美意恐怕安归无福消受。因为,我不能将这个奴婢送给王爷当侍妾。”留意到那罗刚才失望的神情,安归的嘴角挑起了一抹促狭的笑意。

那罗像是不敢相信似的蓦地抬眼。而狐鹿姑好似已经料到他的这个回答,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哦?那又是为何?”

一旁的安胡阏氏掩嘴轻轻笑了起来:“王爷,忘记和您说了,前几日我已经收了那罗为干女儿,这可让我为难了。”

不等狐鹿姑有所反应,安归上前了一步:“王爷,是我请安胡阏氏收她为干女儿的。这样一来,那罗的身份也能有所提高,我回楼兰后就能顺利立她为妃。”他的话音一落,众人脸上神色各异,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左贤王。那罗更是愣在了那里,脑中一片空白。

虽说匈奴有“父死,妻其母后;兄弟死,皆取其妻”之传统,于男女伦理上也并无太多讲究,但染指妻子的小辈这种事还是不曾发生过。况且,楼兰的二王子还当众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无疑令这件事变得更加棘手。

原本喧闹的宴会现场瞬间变得安静无比,四下里放佛充斥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就在这时,小王子提多稚嫩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沉寂:“我要那罗做姐姐,父王,我要那罗做姐姐!”

狐鹿姑眼神一敛,嘴边却缓缓展开了捉摸不定的笑意:“二王子啊二王子,为了这个女人你果然是用心良苦。既然这样,我也不夺兄弟所爱了。”

“多谢大哥成全,安归铭记在心。”他还是微微笑着,“待我登上楼兰国王之位后,还有很多事要请教大哥。”他这一声大哥顿时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楼兰和匈奴素来是同盟之国,情谊深厚,你也不必这么客气。”狐鹿姑的目光在那罗身上停留了一瞬,“今日大哥索性就成了你的好事。安归,今晚就让这丫头来服侍你吧。”匈奴人没那么多礼法,所以狐鹿姑一提出来,起哄看热闹的顿时不少。

安归也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道了谢就上前将那罗扛到了肩头,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帐中走去。见二王子这般迫不及待,人们更是哄笑成一片。此时此刻,只有安胡阏氏留意到左贤王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芒。

这样粗鲁有太过亲密的姿势令那罗涨红了脸,她挣扎了几下,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传来:“想要会楼兰就乖乖别动。”

听到这句话他立刻就不再挣扎了。

一走进帐子,安归就将那罗放了下来,随即亲昵暧昧地俯下身来。眼看着他的唇就要碰触到她的面颊,那罗吓得一个激灵,用力将他一把推开,怒道:“二王子,你要做什么?”

他的眼中闪过揶揄的笑意:“你刚才没听见吗?狐鹿姑让你今晚服侍我。我想,你应该懂得服侍的意思吧?

见到他一脸忍笑的表情,那罗立刻意识到他是在捉弄自己。她不客气地起身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喝了几口水后也慢慢冷静下来。她迅速将前因后果在脑中思索了一遍,顿时茅塞顿开:“二王子…这…你早就知道狐鹿姑对我起了心思,所以故意用这个办法救了我对不对?”

“你还是不太笨。”他也自斟了一碗马奶酒,“当然,如果你后悔的话,我也可以…”

“我可不想成为狐鹿姑的人!逃都来不及呢。这次真要谢谢你,二王子!”她毫不犹豫地摇头,一脸的厌弃,似乎那名字就是个甩不掉的大麻烦。

安归忽然觉得心情舒畅了一些,脸色也变得缓和了许多。

“只是我不明白,大阏氏不是一直很讨厌我,甚至还想置我于死地吗?为什么这次她要这么做?我留下来的话,不是多一个女人和她分享丈夫吗?”她似乎还有些疑惑。

他慢悠悠地放下了酒碗:“这有什么奇怪的。那时安胡阏氏不是也想让你成为狐鹿姑的人吗?她想利用你讨好狐鹿姑,而大阏氏想利用你夺去狐鹿姑对安胡阏氏的宠爱,这只是女人之间的斗争罢了,都想利用你来制衡对方。至于你,当你没有利用价值时,大阏氏可以用很多方法让你消失。”

那罗顿时觉得背后起了一层凉意,放低了声音:“那为什么安胡阏氏要帮你?她凭什么帮你?”

安归挑眉轻笑:“因为我告诉爱她,只要她这次帮了我,将来我楼兰国还能助她一臂之力,令她心愿达成。”

“我们是同一类人。就算她掩饰得再好,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我知道她想要什么。”

“那你就这么肯定用这个方法能让狐鹿姑放弃?万一他不在乎呢?你也知道他们连继母都敢娶。”她想起刚才的事还是心有余悸。

“他确实对你有些兴趣,但也还没到那种非要你不可的地步。”安归的话倒是毫不客气,“更不会为一个女人破坏两国之间的关系。我这么一闹开,他只有顺水推舟将你让给我。一方面表明了对楼兰的重视,一方面也让我承了个人情,又能博得个宽厚待客、以大局为重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冬夜的风吹进了帐子里,带着一股冰雪的冷冽气息。

空气中,一股马奶酒的芬芳渐渐弥漫开来。无论是清风、明月,或是帐内的人都带上了淡淡酒意,显出了几分微醺。安归不知何时已解开了外袍,在烛光的映照下,他那幢俊美无双的脸妖惑迷人,暗金如绸缎的长发慵懒地披散在他肩后。半敞的单衣里,若有似无地露出了一截性感的锁骨。明艳华美与阴暗邪气毫不突兀地融合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时间万恶之源最华丽的化身。

她感到自己的心脏骤然跳快,忙侧过头掩饰住内心的波动,低声问道:“那,为什么要帮我?这次不就是利用我的好机会吗?”

他轻轻笑出了声:“之前你不是也听到了吗?我说了要立你为妃。所以,又怎会讲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

她瞪大了眼睛,僵硬地扯出了一个笑容:“二王子,你又在戏弄我吧?”

“我既然说出了口,就不会收回。”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脸上明显有几分调侃之色。

“二王子,你…”她的脸上已带了一丝恼意,“时候不早了,奴婢也该退下了,请二王子早些休息吧。”

就在她起身的瞬间,一双有力的手突然将她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随之袭来的是一股浓浓的酒香。她惊诧地睁开眼,却见那双冰绿色的眼底染上了不同与往日的暧昧情欲。他缓缓低下了头,柔软的发丝轻佛过她的脸。在她微颤又震惊的眸色里,他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的唇。那罗心里一个激灵,慌乱地想要抵制住他的掠夺。他收下用力,令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唇舌是更加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她惊怒地咬向了那带着些许轻狂的唇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顿时冲淡了酒香。可对方并未因此有意思退让,依然不管不顾地长驱直入,直至餍足方才渐渐松开了她。

那罗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努力不让自己愤怒的眼泪流出来。她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这下你戏弄够了吧!这下奴婢总可以退下了吧!”

“那罗…。你还觉得我这是在戏弄你吗?”他的语调犹如叹息,他的声音无可逃避地一直传入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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