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圣尊听罢,淡淡瞥了一眼走远的燕丘。
“你不知道,亓霁多爱跟他在一起玩儿,就差没开口认他当干爹了。”百草仙君替他担心不已,这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媳妇儿孩子,别一转眼被燕丘给抢走了。
无极圣尊听罢,皱起了眉头,放下了碗筷起身,也朝着祝一夕亓霁走的方向去了。
“百草仙君,冥都城,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花楚问道。
她也想弄清楚,姚青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谁出手将她重伤的。
百草仙君点了点头,道,“你去也好,也许能帮到忙。”
另一边,无极圣尊寻去,果见燕丘跟亓霁在一起玩得正是开心,祝一夕含笑一旁看着,眉目温柔。
这样的画面无疑是让他不好受的,但他也无法指责燕丘什么,毕竟她现在也没有明确的表出态度会留在他的身边,而在当年他做出那样的时候,唯一陪伴在她身边的只有燕丘,二人情份自是非同一般,他过于介意燕丘在这里,只怕更会惹来她的疏远。
他举步走了过去,道,“霁儿好像很喜欢和燕丘玩。”
“孩子贪玩,燕丘又一向性子活跃,所以两个人比较能玩到一起。”祝一夕浅然笑语道。
无极圣尊看着嬉戏玩闹的一大一小两个人,道,“霁儿很早就到了神域,没什么同龄的玩伴,一直很想有人陪他玩,我一向做的不好,若是有个兄弟姐妹就好了。”
百草仙君也正过来,恰好听到了两人的说话声,不由唉声叹气,圣尊啊圣尊,我知道你心急,可话也不能这么说啊?
你这是希望能再有个孩子,可是你求婚了吗,拜堂成亲了吗?
祝一夕侧头看了看说话的人,拧着眉头沉吟了一阵还是说出了口,“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他老是这么语出惊人,他实在有些吃不消。
“什么意思?”无极圣尊道。
“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么吓人的话?”祝一夕道,让霁儿有兄弟姐妹,他和她现在还没有熟到可以谈论这个话题的地步。
“是我的心里话。”无极圣尊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担言道。
祝一夕目光又回到了玩闹的两人身上,不想再继续跟他交谈下去。
无极圣尊却从广袖之中摸索出一块灵石,伸手递过去道,“上次,你用天意万象诀帮我,必然两种功力相冲而自伤,这块儿灵石可帮助你练功,平息内伤。”
此事,他一直记在心上,也向百草仙君子询问过,回去第一时间就去了百草仙君府取了这灵石和封天印卷轴。
祝一夕接了过去,淡声道,“谢谢。”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无极圣尊说道,语气却多了几分若寞,他与她之间终究还是有着隔阂。
良久,祝一夕还是问出了自己直担忧的问题。
“绝情丝,寻到解除之法了吗?”他一走一个月,回来也对此事没有提及,她一直心里七上八下的。
“还没有。”无极圣尊不动声色拉住了她的手,说道,“但是冥王跟我许诺,只要治好了姚青黛,会告诉我解除绝情丝的办法。”
“冥王?”祝一夕微怔,冥王如何会知道绝情丝的解除之法。
“我以前没有告诉你,冥王本也是神域中人,只是因为一些变故,在我初到神域他就离开了,虽然他不曾明说,若我猜测没错,他也曾身中绝情丝的咒印。”无极圣尊悄然向她担白了一切。
祝一夕蓦然想起,曾经去过冥王宫的时候,于是道,“我记得,我曾经和姚青黛在冥王宫见过一副壁画,画上是个蓝衣女子,与姚青黛长得颇为相似,当年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冥王才要娶她为侧妃,现在更将姚青黛藏在他那里一百多年,是不是他们以前真的有什么纠葛?”
无极圣尊听了拧眉思量了一番,说道,“你是说,曾经冥王身中绝情丝是与姚青黛有关?”
“不然,以冥王那样的性情,不可能只见她一面就要娶她,现在还提出这样的要求来救她。”祝一夕道,这是个大胆的设想,只是又有诸多不合理的地方。
“姚青黛在西海龙宫长大,冥王离开神域的时候,她应当还没有出生,若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那是不可能的,而且那么多年里姚青黛不曾离开龙宫,而冥王也一直避居在冥都城不问世事,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无极圣尊说道。
只是,冥王对于姚青黛的爱护又确实非同一般,他知道一个男人那样看着一个女人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但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纠葛,这却又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看来,只有下一次到冥都城,看看他是不是愿意道出实情了。
---题外话---明天后天加更,水神的秘密也要彻底败露啦。
第322章 我不介意当后爹的(一更三千)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夜幕开始降临,圆月当空。
无极圣尊以前的每个月圆之夜早早回了自己的房间,交待了她带霁儿早些休息,随后飞林,百草仙君,花楚陆续进了房中,掩上了房门,隔绝了屋里的一切。
祝一夕紧紧地抓着小亓霁的手,看着屋内的灯火,虽然这样的夜晚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也知道明天他熬过去了就没事了,心却还是紧张的砰砰直跳。
“帝歌,圣尊大叔,他会没事的。”小亓霁安慰他道。
“嗯。”祝一夕点了点头,他一定会没事的溲。
时间无疑是难熬道,母子两人紧紧牵着手,以此来安慰对方,安慰自己。
燕丘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守在无极圣尊房门外的母子两人,眼中盛满了黯淡和落寞,她牵挂的,在意的,终只有那个人,即便那个人伤她入骨,她却还是难舍难忘,怎么也看不到一直在她身边的她。
他不是没有向她表白过,可是她每一次都是说他是她重要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可是谁见鬼的要跟她当朋友,他只想成为能正大光明在她身边,成为她心上唯一的那一个,可是她连让他走进她心里的机会都不给他恧。
甚至,还几番暗示过他,若是在这里待得不好,可以离去去他想去的地方,不必为她束缚在这里。
曾经,他确实想着出来了以后,三界六道,天高海阔,任他自由来去,而现在他却发现除了她的身边,他哪里都去不了了。
他怕自己一走了,她再受了委屈,连个帮她出头的人都没有,怕她哪天再傻傻地被人坑了,想跑都没有人帮她一把,其实到现在这些担忧也不会有的,但他却放心不下,宁愿自己在这里亲自看着她,甚至还要看到她与无极圣尊之间的眉来眼去。
天快亮的时候,霁儿昏昏欲睡,祝一夕怕他着了凉,便准备先送他回房休息,燕丘很有眼力劲儿地过来帮了忙把霁儿抱了过去,“这小崽子这么沉,我来抱。”
其实,以她现在的功力,把说这么一个孩子,就是十个百个人,也是一手可以撑得起来的,可却还是直觉性的不忍她这小身板受累。
“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们的。”祝一夕道。
“我睡不着,赏月不行吗?”燕丘哼道。
祝一夕抿唇失笑,说道,“送了霁儿回房,月亮也该落了,你早些回房休息去吧。”
“我想看日出,你也管?”燕丘说着,抱了小亓霁进屋,放到他的床上,顺手给他盖上了被子。
她看着固执的燕丘,无奈叹了叹气,她现在最拿着没办法的一个是霁儿,一个就是燕丘。
前者是一撒娇,她就什么都依了,而后者则是不管她说什么,他不想的话,他一句也不会听进去,更不会照做。
两人安置好了睡着了的小亓霁,再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朦朦亮了。
“无极圣尊的受刑时间应该差不多过去了。”燕丘道。
“你听起来,很失望要结束了。”祝一夕瞥了他一眼,随口说道。
“当然失望,一个月才等到这么一次他受刑的时候,还短的只有两个晚上。”燕丘毫不掩示自己的幸灾乐祸,坦然说道。
祝一夕知道,他是为自己不平罢了,自然也不说他什么。
“说实话,这点折磨太轻了,若是焚仙炉在这里,我非得把他扔进去也烧一烧,烤一烤,让他知道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燕丘道。
“你没完了。”
“她不计较,可我一向是记仇的,我一个神魂被烧死在焚仙炉里,这等血海深仇,总得找机会报。”燕丘理直气壮地说道。
他可不像她那么没记忆,一向都是别人给他一刀,他会还十刀捅回去,才不会这么好说话,无极圣尊不过来点苦肉计,她就什么仇啊恨啊全给抛脑后去了,这没出息的样子还跟当年一样。
“燕丘,我知道,你不想待在这里,去你想去的地方吧。”祝一夕又一次劝说道,他生性不喜拘束,外面的世界才是他想去的地方,不该因为她而束缚在这里。
燕丘斜睨了她一眼,哼道,“你这么过河拆桥,恩将仇报,合适吗?”
“你救我的事,我很感激,真的很感激,你想我怎么报答都行,但是……”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突然转过身的人捧住了脸,打断了话。
“那你就以身相许吧,只有这个报答,我接受。”燕丘笑着说道,那笑虽起来玩世不恭,但眼神却是万分的诚挚的。
祝一夕小脸被他捧得挤得变了相,拿掉他的手,道,“那当我没说。”
她就知道,跟他说话,不出五句就会转到男女之情的话题上。
她确实不知道,自己与无极圣尊将来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但她自己很清楚无法爱上燕丘,给不了他真正想要的,那么就不能把他当作自己的避风港。
“我不介意给霁儿当后爹的。”燕丘跟上她的脚步,说道。
“我介意。”祝一夕严厉地说道。
两人正在外争论着,飞林和花楚打开门从里面来,一时愣了愣看着两人。
“什么后爹?”
“没什么。”祝一夕连忙扯开话题,问起无极圣尊的状况,“里面怎么样了?”
“百草仙君还在诊脉,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花楚愣了愣,随时回过神来回话道。
“飞林,霁儿刚睡下不久,你不用给他准备早膳,他应该会睡到下午了。”祝一夕说着,眼神警告了一下燕丘,举步进了门去。
可是,一掀帘子进了内室,却见本该虚弱昏睡的无极圣尊,此刻却端正地坐在榻上,只是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虚弱的连呼吸都比以前要轻了许多。
百草仙君诊了脉,嘱咐道,“睡你的觉吧。”
说罢,看了一眼祝一夕,示意她看着点,自己伸了个懒腰便走了。
“你还不睡?”祝一夕催促道。
“你以为,我听到外面的人说要当我儿子的后爹,我还睡得着?”无极圣尊从她一进来就定定地看着她,方才那番话,就在房外的园子里,夜里又这么安静,他们听力本就比凡人要灵敏些,自然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
“他玩笑的。”祝一夕说着,在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水,端到了榻前。
无极圣尊却虚弱地道,“手上没力气,拿不了。”
祝一夕微微皱了皱眉,也确实知道每到绝情丝咒印发作之后,他都是虚弱不堪的,自然也就没有怀疑什么,“那不喝了。”
“我渴了。”无极圣尊表示道。
祝一夕只得端着杯子凑近他苍白薄削的唇边,亲手喂着他喝水,可无极圣尊却故意歪了歪头,唇好似不轻意触到了她拿杯子的手指,顿时手一颤,差点将水给撒了。
可是,对方却恍若无意,低眉垂眼喝着水,倒似是她多想了。
然而,无极圣尊本就是故意,他确实现在虚弱,但还没有虚弱到连一杯水都端不住的地步,但不得不说,他太喜欢这种被她照顾的感觉。
他将一杯水喝完,祝一夕都觉自己一向没有温度的手,有几分难说的热度,回到桌边将杯子放下,“你看起来很累,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
她说着,伸手扶了他躺下,细心地盖好了被褥。
无极圣尊却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想跟你说说话。”
“说什么?”祝一夕淡声问道。
无极圣尊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道,“说你醒来的所有事情,我想听。”
她从来不说重生以来的事情,他只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些,但他想全部都知道,在那段日子她是怎么过下来的。
“你不都知道。”祝一夕道。
“还有我不知道,告诉我。”无极圣尊恳求道。
“只不过醒来不知道自己是谁,除了练功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事。”祝一夕简单的一句概括了自己在魔族几十年的生活,然而,太多的东西她不想说起,也不忍说起。
比如,她没有痛觉,因为在长出骨头和血肉之时,那种痛苦是比什么痛苦都要折磨的,她足足承受了几十年,故而对一般的伤痛也就麻木了。
比如,总是莫名的梦到自己身处火海。
比如,……
第323章 真假姚青黛(二更四千)
“不是这些。”无极圣尊却道。
以前,不管出去遇到什么事,回来她都会一件一件地说给他听,高兴的也好,不高兴的也好,全都会说。
魔域这几十年的时间,不可能简单的这么一句话说完的。
“那我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祝一夕道。
她当然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只是现在已经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将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摆在他的面前溲。
真相可以解开心结,但抹不平伤痛,大约这也就是死在焚仙炉留下的后遗症吧。
“像以前一样,所有的事,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告诉我。”无极圣尊道。
祝一夕别开眼,没有再去看他的眼睛,淡声道,“一百多年了,人和事都是会改变的,我是祝一夕,但也不会是以前那个祝一夕。恧”
即便心结解开,但他依然很难去发自心底再会去完全相信谁,依赖谁,这种来自心底深处的自我保护,似乎从她重生起,就已经是一种本能了。
无极圣尊眸底蔓延上几分深沉的痛楚,他想要变回以前那样总是春风满面的她,可那个她当年却又是被他亲手毁掉了,现在想要一切再回到从前,才知道纵然仙神有通天术法,却也难以改变时间造就的一切……
“是我害了你。”他沉重地叹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呢喃低语道,“其实,我知道燕丘对你而言是更好的选择,他在你艰难的时候站在了你的身边,他从没做过伤害你的事,而我即便现在出现在你的眼前,对你也是一种折磨,可是我舍不得,放不下,没有办法看着你和他走在一起,彻底远离我的生命……”
如今,她的心中还有着他的位置,哪怕不能回到一百多年前的时候,他也是万分欣慰的。
祝一夕低垂着眼帘,眼睫微颤,她何尝不曾想过,她也比谁都清楚燕丘待她的好,可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她却无法动心去喜欢上,反而心头还是这个曾让她痛心绝情的人。
而这个人,也曾想要倾尽自己所有,却换取她的生机,虽然那一切并未真的发生,但她相信如果不是因为绝情丝的咒印,他是真的会做到的,而她现在也庆幸,他没有做到,毕竟比起自己所受的这些苦楚,她会最怕他去受那样的苦楚,甚至可能永远离开他。
祝一夕跪坐地毯上,低头枕在床榻边上,枕着他的手,轻声道,“我累了,困了。”
无极圣尊微微笑了笑,道,“睡吧。”
然而,他却侧头看着她,明明已经疲惫虚弱,却仍旧舍不得闭上眼睛。
没有人知道,在那一百多年的时间里,连这样看上她一眼都是奢望的心情,是多么的痛苦和折磨,以至现在能这样静静看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多一眼,多一刻,他都心生喜悦。
清晨的阳光照进屋里,光影静寂,多了几分明亮的温馨。
屋外,燕丘抱臂站在树下,看着紧闭的门窗,他很不喜欢她这样去守在无极圣尊身边,若真想阻止也不一定拦不住她,可是他又知道她是想去的,他不让她去,她会难过。
可是,她去了,他自己又难过。
若是,自己可以得到这样的待遇,莫说是绝情丝的咒印,便是取他半条命,他也是甘愿的。
她在屋内守着无极圣尊,而他在屋外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