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处于妈妈的立场,是希望自家孩子被人喜欢的,常蓝自然喜上眉梢,“春儿虽说是调皮点儿,但脾气倒不招人烦。”

“是,”韩老师夸奖,“春儿亲和力很强,这是他的优点。”喝口秘书递来的茶,韩老师等秘书出去,才说,“知道您很忙,但又不得不来一趟,想和你谈谈系青的事情。”

常蓝很平静,她家小儿子没捅篓子就好,青儿能有什么事儿?有也只能是好事。

韩老师问,“最近,你发现系青有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吗?”

常蓝倒笑了,“老师,说起来我见到两个儿子的时间都没你多呢。呃~~”常蓝略沉吟,“不如你说说,觉得青儿哪里有问题?”

“嗯~~系青很好,”韩老师捧着热茶杯,借助那点可怜的热力温暖自己,办公室空调温度太低,冷得她浑身血流象滞住了似的,要多不舒服,就多不舒服。清清喉咙,韩老师再次声明,“系青很好,说起来,学校给他的压力不小,参加各种赛事,承担学生会的工作,他也很能帮到我忙,照顾班上同学。这些压力,系青扛住了,我们给他的每个任务,他都能超值完成,很不容易。”

常蓝嘴里客气,“哪里,谬赞,青儿还有很多不足。”眼神在却问,这算是她儿子的问题吗?

韩老师继续,“其实,我想知道,系青在家里也是这么懂事吗?有没有觉得压力太大,承受不住的时候?”

“没有,他很懂事,”常蓝说起她家长公子甚为安慰,“其实我也只有每个周末才能见到他们哥俩儿一次,而且,我工作很忙,有时,连周末都未必能见他们。可每次见到青儿,他从来没让我失望。老师,你知道我们家条件也还过得去,青儿却从没要求一定要吃最好穿最好,他没有很强的物欲,生活上一向很简朴,我记忆里他没乱花钱过。我每次回家,都见他带着春儿,陪爷爷奶奶聊天,一起去菜场买菜,做家务,洗衣服,下厨学烧菜,还有,他连自己的球鞋都刷的干干净净。哎,你相信吗?我上星期回家,居然见他把自己的旧袜子拿出来补,说不用买新的,旧的补补也能穿。”常蓝笑,带着感动,主动拉韩老师的手,“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把青儿教的这么好。”

韩老师对常蓝的话暂时没回应,只是看着她。瞅着韩老师不安的眼神,常蓝也感染到那份不安,终于觉悟,事情可能不是她想象的那般理所当然,“怎么了?老师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

“我的问题,就是,系青太好了。”韩老师横了心,道,“除非有很大的动力,一般孩子不会有这么强大自觉性,应付好这么频繁的赛事和繁重的课业。并且,几乎放弃玩乐,买菜,做家务,学烧饭,甚至补袜子。”韩老师重申,“我认为,太好了,可能就是系青的问题。”

太好,也是问题?!常蓝琢磨这个问题,慢慢的,心口象压了块儿大石头。

难得准时回家晚饭,常蓝跟婆婆一起洗碗,状似闲聊,“妈,你觉得咱家青儿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怀奶奶笑,“你要问我咱家春儿有啥不对劲儿的,我能说出一车来,青儿有啥不对劲儿的?不知多好一孩子。”

常蓝陪笑一会儿,继续打探,“其实吧,孩子象春儿那样淘气,又惫懒,又爱玩儿的倒没啥,我就是觉得咱们青儿太辛苦了,象他这个年纪,多玩玩儿才好。”

“那倒也是,”怀奶奶同意媳妇儿的,“青儿就是玩儿的少。不过要说他不对劲儿吧,也不是现在,现在好着呢。”

常蓝脑子里警铃大作,原来儿子真有不对劲过?打听,“青儿以前不对劲儿过?”

怀奶奶笑呵呵,跟媳妇儿分享她认为的,一条已过时的新闻,“嗯,咱家青儿喜欢一个女生呢。春节那阵儿,分了,我看那段日子青儿连觉都睡不好,不过出去玩儿几天也过去了。咱们从香港回来,他不就没事了吗?也就一不顶真的烦过几天罢了。”

常蓝半张着嘴,望着婆婆,天啊,她儿子居然谈了女朋友?当妈的都不知道?到底不是完全没经过风浪的人,常蓝很快恢复正常,保持着聊天的好氛围,“妈,啥时候的事儿?我一点儿都没发现。”

怀奶奶想想,“也就去年春天,青儿不是病过一次吗?发烧住院来着……”因为是过时的新闻,怀奶奶没再继续为宝贝孙子保密,她知道的那些,尽数唠叨给媳妇儿知道。

青儿发着烧也要去约会?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就给保密?居然瞒着我这当妈的?做婆婆可以这么了不起?一手遮天???常蓝气得好想把手里的碗砸了,但,忍住,起吗现在要忍住!常蓝跟婆婆继续随意聊,“敢情咱家青儿还挺认真的哈,对了,妈,上次给你买的鞋穿着合适不……”

周末,常蓝没叫司机送,自己开她那辆蓝色宝马去怀家冷宫。

想起以前,每个星期六,儿子放学都会老老实实回家,但有一次,他没回家,大风雨的下午,让家里人好找。那次,儿子的理由多伟大?要办板报,要买书,还控诉她神经紧张,管的太严让他没有自由。

后来,理由更多,学生会要开会,跟老师研究演讲稿,同学要聚聚,太悃,午睡……

再后来,常蓝便睁只眼闭只眼,再不过问儿子行踪,星期六记得回家晚饭就好。

她是信任孩子的,也以为青儿最值得信任,不会跟妈妈撒谎,她因此接受儿子给出的每条理由。

即使现在,常蓝也半信半疑着,难道青儿真会瞒着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那是青儿诶,陪着妈妈逛精品店不会喊累的青儿,陪着妈妈跟阿姨们聊天,比大男人更有绅士风度更耐心好脾气的青儿……那孩子有喜欢的女生了?还分手了???难以置信……

不过,所有疑惑让我来证实吧!常蓝踩下油门,车子如飞奔驰。

计然和系青商量一件事儿,说是要利用星期六下午时间把小屋玻璃给擦了。

他们这么计划的,先擦玻璃,再去买点种花用的复合肥,因为计然种的月季花这茬花骨朵太小了。计然希望那株深紫色的月季,开出来沉甸甸的花朵,花瓣要厚厚的,摸着象丝绒,这非得给花儿追肥不可。

而系青则希望买点大白兔和巧克力给计真带回去。上次给计真带回去的大白兔奶糖,很被未来小姨子喜欢。只是要想个好由头,上次他和计然想到的由头是,计然跟双胞胎弟弟打赌赢了,糖是从双胞胎弟弟那里赢到的。

系青说,“要不这次就换和双胞胎哥哥打赌吧。”

计然才不要,“理由太破了,再想……”

系青叹息,“我是想,我们非要擦玻璃吗?忙完这些都没做其他事情的时间了。”

计然横他一眼,刁蛮,“对啊,这次不擦玻璃,以后都不给你其他什么什么的时间。”

青儿再叹,“好命苦,又要费心思想由头,又不给时间……”

玩闹着 ,两人决定,计然先回小屋等系青,系青开完学会生的每月例会就回去。

用那把很久没用过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屋子里一切,其实是常蓝熟悉的样子。这里从最初的简单设计,到采买桌椅用品,都是她亲自操办。只是,那把摇椅哪里来的?桌子上插着玫瑰花?阳台上,洗好的衣物抻得整整齐齐晾着,尽量做到没有褶皱,青儿和春儿几时细心到这种程度?盆栽照顾的很好,文竹绿意盈盈,月季开的也正艳,可是常蓝不知道她两个儿子喜欢养花,她以为他们爱小动物。小时候,两个臭小子都想养狗,常蓝没让~~

从阳台走到厨房,闻着股药香,常蓝掀开陌生的紫砂锅,里面一锅好汤,有鸡有参有枸杞。常蓝再试试味道,很不错,不比她家婆婆的功夫差多少,这是给谁享用的?厨房很干净,所有物件都放置到合理位置,水池边搭着双粉色手套,尺码?跟她差不多。她两个儿子的手几时变小了?而且,粉色?

再转去浴室,也是很干净的浴室,只不过,浴帘怎么从蓝色变成花的?尽管是素淡的小雏菊,可常蓝记得,她两个宝贝儿子不是一直不喜欢什么碎花的东西吗?而且,那套卫浴组合用品?天啊,她儿子在用这个吗?怀建军看到会吓死的。

常蓝压着发跳的太阳穴,转去卧室。写字桌上有两个全麻质地手工绣杯垫,杯子是情侣杯,细致的骨瓷,西欧复古风格的图案。大杯子里的牛奶已经凉了,还没喝完。小杯子里倒是空的。常蓝目光扫到床上,其实床铺整理的很整洁,她只是觉得床头放的那卷卫生纸太过扎眼,因为实在太扎眼,不由自主,常蓝翻枕头,一只还没拆封的小包condom在下面……

真被那只小包装刺激到了~~混帐东西!常蓝怀着暴怒的心情,甚至利用锤子或者其他什么工具,打开了所有的抽屉和橱柜~~搜!无一遗漏!她从衣柜里找到更多的避 孕 套,还有女生穿的裙子,女生用的卫生巾,女生用的内衣……天啊……常蓝居然没找到小儿子的衣物?多出来的东西是谁的?不见了的东西又去了哪里?

气喘吁吁,常蓝对着被她搞出来的一室狼藉,真是哭死的心都有,这就是韩老师说的大问题吧?一个学生,快乐的做着大人们都觉得窝心的事情,是因为,他在和一个女生秘密同居?!果然,孩子就应该是孩子,他们不需要那么懂事那么听话,又那么稳重那么能干,原来太好了,也会出大问题。

隐约,察觉门口似有动静,常蓝想起自己好像忘记关门,从卧室冲到前厅,并没有人。可她又觉得刚才没听错,常蓝疑惑着拉开大门,门外还是无人,但有人下楼。常蓝迅速追下去,直追到一楼,单元门洞口,一个清清秀秀,背着书包的女孩子,稳稳当当在开信箱。

常蓝擦着额上的汗问,“同学,你刚才看到谁经过没有?”

女孩儿瞪着双黑白分明,漂亮的眼睛,摇头,好听的声音,“没有。”说着话,关好邮箱门,径自走远。

常蓝惦记屋门没锁,又回楼上,筋疲力尽。走回到屋里,方省,她也太蠢了吧?那种女孩儿,清秀,灵气逼人,绝对会是她家青儿喜欢的型。于是常蓝又踩着她的细高跟鞋,飞奔下楼。当然,她没找到那个有双漂亮眼睛的女生。再仔细看看信箱,哈,被那女孩儿拨弄得信箱,根本就没上锁,是废的。

说起来,那女孩儿,还真淡定,真沉得住气,也真够有心计。可是,也只有这样的女生,才会把青儿骗到这个地步吧?常蓝是不知道,这女孩儿会不会成为她未来的儿媳,但是,初初交手,常蓝这老江湖就这么在一乳臭味干的臭丫头面前一败涂地,说出去,她脸往哪儿搁?于是~~于是~~这一切经都是真的,不是梦啊,她家青儿,背着家里所有人,真的在和一个女生同居!

章节59

怀系春最近很迷恋一家店里的麻辣串,该店铺在学校附近,靠近怀家小冷宫的地段。周末,比较有空,是去店里打牙祭的好时机,春儿保持他的好传统,吃不完兜着走,手里捏着好几串种类兼口味缤纷的肉串从店里出来。

跟众保春派死党走了会儿,与路边一辆宝马交错而过,春儿习惯性贫,“哟哟哟哟,谁家这么烧包啊?车就这么停着?真不淡定,朱门酒肉臭。”

浩子抢他手里一串大肠,说他,“你这儿不正酒肉臭呢吗?”

春儿贼兮兮笑,笑几笑,停下,开始往回走,“那车眼熟。”到车尾瞅瞅车牌号,又透过车窗往里瞧瞧,表情慢慢僵掉。

“咋了?”浩子和几个死党跟回来。

春儿撇嘴,“我妈的车。”

大家艳羡,“不愧是你妈的车哦,挺气派。”

春儿只盯住浩子,眉毛掀着,“哇,你还笑得出来?”他指着小冷宫的方向,“我妈现在一定在那儿诶。”

浩子的脸也僵了。然后他见春儿靠着宝马狠狠吃起麻辣串,风卷残云,瞬间,地下扔了一堆竹签,他不知春儿为啥还吃得下去。

春儿喝冰雪碧漱口,再来两口灌下喉咙,“好了,现在有体力去我应付我妈了,你们……”话音未落,他傻愣愣望着前方,那边连跑带颠儿的不是计然吗?她从哪儿来?不会是哥那儿吧?见到太后没?春儿颤指,点着计然跑来的方向,喊,“喂,喂……”一急,都叫不出计然的名字了,摇浩子,“快把她喊过来。”

不用喊,计然自动过来,喘气,捂着胸口,小脸发白,一把夺过春儿手里剩下的半罐雪碧,仰脖灌下去,定定神,说,“春儿,快给你哥打个电话,你妈在他屋呢。”

春儿忙不迭打给老哥,嘴里念,“哎呀他姥姥的,这可要毁了~~接啊接啊~~”他把电话往他妈那辆宝马的后车盖上敲两下,苦着脸,“关机了,学生会的破会有那么重要吗?关什么机啊。”又问计然,“你跟我妈碰上了?她对你怎么样?她,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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