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一叠钞票,计然独自回店里,想到之后再不用来这家宾馆,心里是痛快的,痛快到一种,想点把火烧了这里一切的心情,如果可以,真希望把这家宾馆移出地球表面。又稍有遗憾,以后少了一笔收入,心里发虚啊。更有紧张,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她店里那个独立的面点工作间还没弄好,看起来,是真该联络木工师傅了。说起来挺滑稽的,以前,她一心好好开店,却被处处阻挠,如今,她堕落到打算依靠出卖色相为生的时候,却又……
不过~~计然在初秋的湛蓝天空下,笑出声,她电话给妹妹,“小真,六哥放过我了,真的,他放过我了,说我可以好好开店了……”
耳机里,传出计真欢呼的声音,“哇,哇,哇……”
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 2
总算,和六哥没关系~~再见带着孩子来店里光顾的六嫂,计然轻松许多。
这两天,六嫂娘家妈来看外孙,六嫂常带着妈妈和儿子起到计然店里吃早餐。
六嫂妈妈是个看上去爽快活泼的长辈,每次,等六嫂送孩子去学校上课,会留在店里等女儿回来接她一起去菜场买菜。趁这辰光,慢悠悠吃碗馄饨,与计然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六嫂娘家妈比女儿健谈很多,记性也好,没出几天,计然店里那点儿事儿,家里那点事儿,比计然记的还清楚。
宁宁有劝过计然一次,“大姐,别啥都跟人说。”
计然不以为意,“咋?”
宁宁嘀咕,“那老太太看着不是善茬,厉害劲儿的。”
计然笑,“瞧你瞎琢磨啥呢?人年纪大就是爱磨叨儿呗,没事儿的。”
因着对六嫂的那点儿歉疚感在体内作祟,计然是真的用心对六嫂和她的家人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诚心相待。再说,也确实想不出六嫂娘家妈那样的活泼老太太,能对她怎么样。更何况原先和六哥混在一处,那不是情愿的啊,又不是那种能威胁到六嫂的人。而现在,和六哥已经结束不是吗?
相对结束这个词汇的词汇,叫开始。如果没有开始,那开始和结束之间还黏糊着“藕断丝连”四个字。
计然想干干脆脆的重新开始新生活,没要和任何人搞那种黏糊到藕断丝连的猫腻,但现实证明,不是所有的愿望都会圆满实现,大多时候,我们的愿望都长成“一厢情愿”的样子。
大概和六哥分了二十来天之后的傍晚,计然正关店门,六哥再次出现。这回,他并没有象以往那般意气风发,带着一群人来巡查,而是轻装简行,独自一人。
对着计然,六哥招呼,“哟,一些日子没见,人倒更精神。”
再见六哥,不知其来意为何,计然略有紧张,知道人是不好得罪的,硬着头皮陪笑应对,“六哥也精神着呢。”真是客气话,事实上六哥都不精神,那气色,倒像在煤窑里挨了几天批斗般,黯无天日。
仍旧烟不离手,六哥大口大口的吞云吐雾。似有事□与计然商量,先示意她赶紧打发宁宁先回家,再将她拉进店里,关上门,“你最近还是离开这里,出去走走比较好。”说话间又掏出一卷钱往计然手里塞,“带上你妹,找歌地方玩儿上十天半月再回来吧。”
他什么意思?计然没接钱,定定看着六哥,等他给解释。
六哥没解释,更离谱还劝她去~~逃难?“其实反正左右也就你一个人,在哪儿生活还不都一样?这里店关,别处重开也成的。”
“怎么可能这样?”计然说,“好容易在这里打下儿基础,有固定的回头客,不能说放弃就放弃啊?当从头再来象吃大白菜那么简单?”把钱推回给六哥,她不会拿不明不白的钱,狐疑,“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别管那么多,让你走就走。”六哥执意将钱给计然,“言尽于此,多保重吧。”丢下这句话,六哥拉开卷闸门。
计然情急之下,捏着那卷老头票往外追,喊,“六哥……”她想说这钱她不要,谁想就和六哥说那么几句话的功夫,门口赫然多出一排人来,乍见之下,计然目瞪口呆。
店外多出来的一排人中,站着六嫂和孩子,还有六嫂娘家妈,计然捏着钱追杨学刚出来的一幕,一丝不落,全程直播~~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卷钞票,任谁看到,都不太可能会相信,对方无辜清白。计然直挺挺僵住,脑海中一片混沌。
六哥的丈母娘在笑,那种“看吧,被我抓住了”似的,非常有深度,有内涵的笑容。笑着,笑着,食指直戳到女儿的脑门,“信,信,信!傻乎乎的,什么夫妻之间要互相信任,现在还信不信?吃百个豆不嫌腥的主儿,被人卖还帮人数钞票呢……”
六嫂的表情不比计然好多少,呆怔怔一会儿看看丈夫,一会儿看看计然。杨家小儿怯怯地,望着老爸,小小声,“爸爸……”
“你们到这儿干嘛来?”杨学刚力持镇定,带着那么点儿息事宁人的意味,“走走,咱家去,有事儿回家说。”
想回家,也得看丈母娘答应不答应啊。起码,杨学刚的丈母娘,并不打算就么让姑爷回家。六嫂妈拉开中气十足的大嗓门,质问计然,“你一个小姑娘看上去挺乖巧,咋不干人事儿呢?把自己爹妈气死,家给折腾毁了还不够啊?又要破坏别人的家庭?看六嫂好欺侮是吧?嘴里嫂子嫂子叫的好听,背地里勾搭家人……”后面的话,计然已经听不清楚,眼睛里看到的,是六嫂妈张合的两片嘴,其余切,尽化片嗡嗡声……
在一片嗡嗡声里,六嫂妈的两片嘴唇,和计然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计然甚至感觉到,那两片红唇,两行白牙,硬生生穿过她的身体,紧跟着,噼里啪啦连串巨响,把刚才被现实震到虚脱的意识,给刺激回来。那些噼里啪啦的声响,是锅碗瓢盆被摔到地上发出来的,她的店~~~
“你们不能样,”计然阻挡着那些根本不认识的人,继续她砸的店,试着为自己辩白,“我没有破坏六哥的家庭。”
六嫂妈色厉内荏,“死丫头,你敢说和学刚没关系?没关系他为啥会来找你?还给你钱?”
“我们现在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计然抖着嘴唇,走到六嫂面前,“我和六哥没有关系。”
六嫂脸色煞白,表情漠然,盯着计然手里那卷被忘记丢还给主人的钞票,“一直以为学刚很节俭,每个月电费煤气用的狠点儿,他都在家跟我算老半天……”
象是被那小沓老头票烫到似的,计然手一松,钱掉到地上。六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她一直觉得于己无关,当一切一旦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她完全不知该如何自处。
面对丈母娘的凶悍,杨学刚开始还想劝阻,努力去沟通,不过这厮大概玩儿鬼心眼还行,如这等彪悍直白的场面,他并不善于应付,尤其,面对这样一个,带着亲戚朋友上演全武行,勇敢无敌的丈母娘,没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气得脸红脖子粗,冲丈母娘吼嗓子,“离婚就离婚!”
六嫂妈眉一拧,气势惊人,并不理会女婿那个要不要离婚的话题,只是三个字,“给我砸!”
象一场狂风骤雨……
束手无策的计然,只能跑到街上,将被六嫂妈丢到街上的笊篱,饭锅,板凳,一样样捡回来。捡回来,又被六嫂妈丢出去,计然只好再去捡回来。很快,捡回来的东西再被扔出去,计然闷头,在街边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的视线中,窃窃私语中,重捡回来,抹布,凳子,菜板,破碎的碗碟……已经没什么情绪,只是机械的,将赖以求生的物件,捡回的店里,假装自己是只孜孜不倦的舍腰蜂
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 3
计然的店,因被六嫂妈那么一闹而名声大噪。
有很多人,因想看看,破坏人家家庭的狐狸精到底长什么样子而来光顾。
还有人,因想看看,是不是也能和狐狸精勾搭一下,惹风流账而来光顾。就算板着脸的老板娘不给风流的机会,也还有意淫的机会是不?
居然,生意越做越好,客似云来……
不过,也有些客人不再过来,更有甚,冷言冷语,“瞧那馄饨西施浪的,招蜂引蝶,香的臭的惹一屋子……”
“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啊,当然要香的臭的屋子才行嘛,”宁宁常常会为那些流言蜚语愤愤不平,刀剁在菜板上叮当乱响,大嗓门,“再说,谁是香的,谁是臭的?谁比谁高贵多少啊?哼!”
计然闷声不响,最近,她的话越来越少,只是不停干活。这样好,多做事,少说话。
从来如此,就算老板不吭声,宁宁也不会改变话痨的本质,兀自嘀咕,“杨局长的丈母娘撕破脸吧,事儿闹的挺大呢,听杨局长被调职了。这不,刚放寒假,他老婆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计然仍旧沉默。事实上,她是那种一直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其余什么,并不真正关心。
“有些日子没见真姐,不知道今年春节能不能回来?”宁宁碎碎念。
计然只对这个话题有兴趣,“她忙,在实习呢,可能会排大年夜的班。”
“店被砸的事儿,大姐还没她跟说?”
“说也于事无补,她还气个半死,”计然笑笑,手里忙着包馄饨,“等哪天闲了再说吧。”
宁宁拖着长音,“~~”静了下来,过会儿,又期期艾艾的,“大姐,有~~有件事儿,是这样的,那个~~我就要走了。”
“嗯?”计然一时没领会“走”是什么意思,抬眼看她的小店员。
宁宁的目避与计然对视,神情不太自然,“宾馆那边,新开家连锁快餐店,在招人呢,我去面试过,今天,收到通知,他们愿意用我。呃~~”宁宁声音越来越小,“知道不应该在个时间离开,可我也想多学点东西,所以……”
“哎呀,是喜事呢,”计然跳起来,手脚麻利地收拾店面,“值得庆祝,咱们今天早关店,大姐带你出去吃顿好的。到人家那儿可得好好干。”计然手掌拍在宁宁肩头,沉甸甸一下,“少说话,多做事,用心学……”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毕竟,象她这样,越活越回去的人,还是少数。计然想,店里闹到这个地步,就算宁宁不介意,她的家人也不高兴她继续在这里做事吧?怕被牵连,另寻高就,份属正常。反正,她这间小庙也不可能留住谁,还不如大方,开开心心送走她的小店员,尽管,她真舍不得这个小姑娘。
计然当然没忘记,从开店以来,是这个小姑娘陪伴她的孤独,安慰她的寂寞,给他勇气,让她稍稍勇敢,去面对个世界。对计然而言,能好好活的动力里,有宁宁的分量。不过,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殇,计然没告诉他的小店员,她对她有多依赖,她其实很需要她的帮助,也没埋怨小姑娘忽视规矩 ,要走不提前招呼,反请吃饭,多结算薪水,罢,一场宾主,好聚好散。
她再没另找店员,一个人,是很辛苦,不过,计然觉得自己已经适应这样的生活,许多辛苦,她已不觉为苦,视为理所当然。只是,某些光蒙蒙的清晨,独自一人在店里忙活,还是会有,提心吊胆的恐惧,耳边,会幻出锅碗厨具,摔在地上的声响,破碎,狼藉……
春节,计真大年初下大夜班后,搭最早班火车赶回来,和姐姐热热乎乎吃顿饺子。广平背着他妈,拎着鲜花水果来看嫂子。正好就遇到计真~~或者,他本来就是想演回“遇真记”
机会难得啊,更难得,是这次计真没象以前那么硬邦邦,对他冷言冷语,而是和颜悦色,脾气不错的样子。广平发现,小真越来越漂亮,漂亮到让他错不开眼珠儿挪不动步,平时挺知情识趣的人,这会儿生生改粘包赖,坐那儿死活不走。
这时候的广平,还不了解人,以为自己喜欢的女生待自己客客气气,是一件值得额手称庆的事儿。其实有时候,人总不给你好脸色,是还把你当同国的自家人,一旦客气起来,多是感情上已有生分。广平年轻,还来不及领会这些。他只管在这个大年初一的早上,坐在嫂子没营业的店里,听着街上噼里啪啦爆竹响,闻着计然在厨房里料理的,酒酿圆子的香气,感受简单的温馨幸福,哪里还舍得离开?找话题开聊,不管苦的甜的,啥事儿都跟计真使劲儿掰活。六嫂娘家妈来砸店的这桩,肯定要拿来晒晒的。他本想在事儿上表示他完全站在计家姐妹边的立场,等掰活完才发现计真居然还不知道?敢情嫂子什么都没跟啊,这不闯祸吗?尴尬,一时间倒没言语。
正如计然所料,计真被气得手脚直哆嗦,二话没有,冲进厨房去拎刀,“去杀了她……”
计然哪儿还顾得上煮的酒酿圆子?和广平一起,花半天功夫,好歹劝住计真。
计真恼恨不休,质问姐姐,“到底为什么?不是没在一起?还藕断丝连的?”
计然苦笑,“误会,估摸是六哥察觉家里知道这事儿,担心他家人可能会给我难看,才来劝我走的,并不是什么藕断丝连。谁知不巧,被他家里盯上,一路跟来,恰好撞到,浑身长八十张嘴也讲不清楚。”计然多少有些庆幸,亏着是和六哥分了,不然,搞不好就是捉奸在床,那才叫恐怖。
计真红着眼圈,硬忍住快掉下来的泪,“姐,把店结束,跟我走吧,我们起在学校边上租个屋住,我已经申请到助学贷款和补助,再加上打工的收入,我们的生活不会有问题的。”
把店结束?现在生意挺好的,计然舍不得。她寻思,多赚钱心里踏实些呗,万有个三长两短,妹妹也有钱傍身。
广平在旁边附和计真,“现在把这店结束也是时候,听有家开发商看中这块地,要买下来建新楼盘,正谈着呢。”瞅着计然不太相信的表情,广平加重语气,“嫂子,是真的,听我妈和别人聊这事儿呢,你也知道我妈消息很灵通的。”
计然当然知道方琴的人脉有多广,消息有多灵通,可是,房东从来没和这片的商贩提起过要卖地,而且,今年的店铺租金也已经交了~~事情怕是不妥吧?计然不想小真再为这操心,扯开话题,“广平,最近你妈还好吗?”
广平翻个白眼,“还不就那样,啰嗦着呢。我回家就乱买一堆吃的,怕浪费,全吃吧,嫌我太能吃,不节制,跟没见过似的。不吃放那儿吧,又嫌我挑剔,那些好东西都扔那儿不动……”
春节过后,计然向附近商铺的老板们打听,房东是否有意卖地的事情,据说,确有其事,房东一边收大家的租金,一边和地产发展商谈卖地,而且,谈成了。
有厉害的商铺老板集结大伙儿开会,商量怎么处理。
让人很头痛的问题,在于房东和大家签下的租约合同不是正式的,经过公证的文书合同。不过就是张信纸,上面写着收到租金多少钱,类似于收据之类的东西。造成这种情况,主要在于,县城巴掌大的地方,住户大多久居于此,说起来祖上那辈拐七拐八都能拐出儿亲戚关系来,大家认为口头之约也就够了,对于合同并不特别重视。更何况,有的老板租房东的房子,已租过好几年,年年都是一样交租金,年年都还平安,谁晓得今年会出么档子事儿?
若按最坏结果打算,那纸简单的租约未必对大家百分百有利,那么……
“操NND,们就是不搬,看他龟儿子能对老子怎么样?”
不搬,是大家定下的攻守同盟。是计然在这片地方开店以来,首次看到,众商户如此齐心协力,携手进退。为这份攻守协议,在计然小店相邻的饭馆,大家聚聚,喝小酒,唱唱K,然后无意间,大家透过三楼的窗户往下看,发现这条老街其实很漂亮,街边的绿树生得枝桠舒展,遮住整条街道,难怪夏天时候,店里即使没空调,只开着电风扇,也很凉快。而且~~“老子第一次在别的地方看自己的店诶,哎呀,招牌么旧?该换换……”
计然的店,是这片店铺中最小最不重要的一间,在一群商户经营者中,她也是最年轻的,资历最浅的,这种场合,本来也轮不到她什么,表示到与大家共进退的意思就好。不过,第一次,觉得~~好像找到组织似的,不再孤军奋战。
一切如预期那样,地产发展商急着要拆要建,商户们要求退租金和赔偿费用,不停地在租金和租约的问题上扯皮。计然咬紧牙关,不管地产商那边谁来沟通,就一个“不”字。好在,她是最小户,也没人在乎,在她身上做突破,费心思。
到底,为着搬不搬,实在闹的太厉害。,承建方项目经理,带着推土机大卡车过来,还有一群整整齐齐,穿着制服的工人,跟着待命,那架势看上去确够惊人。计然躲在自家店里,研究那群工人身上的制服,只觉眼熟,跟以前在学校时,旁边工地上的工人穿的很象呢,不过~~,其实工人的衣服都差不多是不是?
晌午后,要拆的,和不搬的,僵持不下,情势触即发,终于,不知是谁的哪句话,哪个动作,将场面“引爆”,双方竟然动手,拼上了。计然的店也未能幸免,笊篱,锅盖,凳子,又飞去街上~~
人就是样,受难的时候有人陪着起,就好像没那么惨似的。因为这次是大家都遭殃,计然就感觉上还没那么坏。所以,继续去捡吧~~计然想,是舍腰蜂嘛~~
可是这次,不行……
有辆很气派的车,从计然身边开过去。那辆车让她想起六哥教的,“这个牌子的车,我最喜欢,看到没有?前面有四个圈圈的标志,奥迪,这款车型,值百多万呢……”
一百万,对计然来说,那叫天文数字,而对有些人来说,不过九牛一毛,是代步的工具而已。有钱人真是奢侈,计然想到自己出行,连叫出租都舍不得。
有钱人的车在前面不远处停住,司机先下车,动作迅速,毕恭毕敬拉开车门,迎出一位身着套装,样貌端正,气质干练的女士。本想去捡自家那破烂的计然,见着那位女士,如坠冰窟,浑身发冷,愣怔两秒,趁人家没注意到,灰头土脸,飞快窜回自己的店里~~
常蓝~~常蓝,竟然是常蓝,系青的妈妈~~来买地的地产开发商,是系青家的公司……
有很多事情,计然都可以不在乎,也都能忍的下去,可是,和怀系青有关的一切,她没办法不在乎~~费劲心力,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毁在位“太后”手里。曾经,计然还可以凭借怀系青给予的力量,站在常蓝面前,面对她。如今,不需要太多,只要常蓝一个背影,她便足以崩溃,灰飞烟灭。不过瞬间,计然心意阑珊,什么找到组织,什么孤军奋战,什么攻守同盟齐进齐退,什么馄饨什么生意……所有一切,统统作废,计然那本不强烈的斗志,在见到常蓝后,如落到热锅里的雪团,融化,蒸发,涓滴无存。
我得离开里,是计然能想到,愿意做的,唯一的事情,昏头胀脑,她上楼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可以带走的,只拿两件换洗衣物和存折,静等着楼下人声散去……
按捺着强烈不稳定的心跳,计然独自等了很长时间,先是听到锅碗瓢盆掉落或是碎掉发出的锐利声响,吵吵闹闹一片混乱,紧接着又是警笛大作,期间她的手机响几次,计然看不是计真的电话,接都懒得接,听之任之,最后,终于清净,一会儿,天都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