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然那脸色就……忧郁,迟疑,尴尬,目光逃避,很明显,她回来不是给他抱的。
系青把媳妇儿轻轻放下,理好她的长发,特失落,“我误会了?你不是回家来的?”
计然习惯性半垂着头,那种一向被春儿称为受气包状的模样,“有事儿跟你说。”
“嗯,”系青开门,“怎么不自己开门进屋?”
这家伙心细,发现她没留下钥匙,计然窘毙,尤其想到怀系青已知她那不堪的过去,言语行动上再不复往日娇俏伶俐。
“不肯自己开门,也不肯打电话给我,光在这儿傻等着?”系青长吁短叹,“是不是还气我呢?”他把媳妇儿拉进屋,凑近计然,寻常习惯,略弯下腰盯着她面孔细看,“还行,脸色比刚从纽约回来那阵儿好多了,看起来度假适合你。”他笑,再凑近点儿计然,鼻尖就快挨着鼻尖了,央求,“别气我了好不好?我道歉行不?要不,我把电脑上的主机板拆下来跪给你看?”
计然不易觉察地往后挪小半步,语气困难 “没生气,我是有话跟你说。”
计然的不易觉察到系青这儿就是明察秋毫,人不动声色将那小半步的距离补上,锲而不舍,“先消消气儿,完了再谈其他,不然说出气话来,伤害我们夫妻感情。”他站好,拎计然手里的小旅行袋,“我帮你放屋去。”半命令式,“下次戒指不能再乱放了哦,我给你拿来戴上。”
计然惊得花容失色,这要都依着他,怀孕的事儿铁定穿帮,几乎是把自己的旅行袋给抢回来,果决坚定,“不用,我跟你说完就走。”
就走……这两个字眼绝对有穿透力,系青诱哄小红帽的伎俩看上去不够用了,但他不会就此认输,带媳妇儿到沙发那儿坐,“来,等我会儿,我去给你弄点鲜榨果汁,边喝边谈好不好?对了,你吃过中饭没?”
“吃过中饭了,果汁……可以的。”果汁,计然这会儿需要,因为紧张导致妊娠反应加重,计然得靠它提神。
系青端上果汁和点心,“刚从度假村回来吗?”
“是。”计然握着那杯果汁,还是紧张,老天,她该怎么说?
“什么事?”计然的紧张瞒不过系青,他抓过她手,“怎么了?冰凉的。”
“我……我……”计然吭哧鳖肚,“我见到广平和六嫂。他们告诉我,你在为我报仇,想办法设计六哥和我以前的婆婆……”
系青脸上的柔情由疑惑代替,“你……怎么会见到他们?”
对啊,不是在度假村吗?怎么会见到那些人?这可是关键,话没编圆,怕是怀孕的事情就保不住了,计然小心应对,“一起回来的朋友闹肚子,我陪她去她家附近的医院见医生,在大堂遇到广平和六嫂。”抬眼看系青,计然很敏感地,自动补充,“我没见到其他人。”她明白,现在他什么都知道,她的丑陋在他面前便无所遁形,就好像一个身材有缺陷的人,脱光了衣服暴露在人前,谁能指望得到赞美呢?如果她不是那么爱他,在意他,他的看法她可以无所谓,可惜她爱他,便再也做不到那么洒脱有度,雍容大方。
大致说了一下杨老六和方琴的情况,计然不负广平和六嫂的拜托,“系青,如果你真的有因为我的关系,去向谁讨公道,我觉得没必要。”
系青不吭声,只是静静看着计然,他眼睛幽如深海,
计然实在不知他到底想什么,无助又无措,“可不可以,不要管他们了呢?”
系青挪下位置,靠近计然,单膝跪在她跟前,拉开她长袖衬衫的袖子,女人臂上那条淡而长的伤疤,赫然在目,系青眼窝有点湿,他毫无顾忌,将自己的脸颊,贴在那条伤疤上,头抵在计然清瘦的肩胛,他嗓音低沉的象魅夜涛声,“我没办法不管你遭过的那些罪。”
我遭过的那些罪……宁可你一辈子都不知道,可现在再也瞒不住,全摊在他眼前,甚至,这道疤痕的来由,他也洞悉了然?计然不寒而栗,忍不住,身体往沙发深处缩,僵硬,“都过去了。”她将她的恐惧,不适,还有羞辱感,和着口水吞下肚,“都过去了,系青。”要求,“真的不能,不管他们吗?”
系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闭这眼睛,脸颊仍贴在计然手臂,感受着她暖暖的体温,模糊道,“我考虑。”他说的不是很真心,让他就这么轻易放弃,他不太乐意。
计然知道系青的脾气,不会那么快答应,但是,好歹他意思稍有松动,计然这种斗志不强的人,觉得目的算稍有达到,可以暂且休兵,她向来不会乘胜追击。退意一生,立刻挣开系青,“那好,你休息吧,我先走了。”起身拎起放在地上的行李,不敢多看仍跪在地上的男人一眼,转身就要逃。
系青一把拉住媳妇儿,他仍维持单膝跪地的姿势,仰头望计然,从侧面看,他的面部轮廓,英挺一如塑像,拖着低柔醇厚的声线,“还生气?我这都给你跪着呢。”
计然硬下心肠,“我担不起,你倒是一点都不怕折我的寿。”意欲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几次努力无果,一时间心思百转,眼里生生逼出泪意来。
系青是不敢折媳妇儿的寿,很听话,站起来,“别走了。”两条胳膊又缠在计然一握纤腰,“如果我要挟你说,你留下,我就不管方老太太和杨先生的事,是不是你就不走了?”
他贴在计然身后,环抱住她,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丝,咕哝,“这儿没你,是不行的。”
他的身体,永远鲜活,温暖,计然咬住下唇,挺直腰脊,勉强自己不要往系青怀里靠,可手里的旅行袋却再也拎不住。哽着有点哑的喉咙,“要挟我?你不会那样做的。”扭头看系青,硬撑出冷静,“放开我好吗?”
“不放。”系青清清楚楚地,“不放。”俯身欲吻,计然侧腰躲,她身体柔若无骨,挂在系青臂上,弯下去,伸手捂住男人的唇,不能亲吻,只怕泥淖深陷,无法自拔。这一刻情致,映在系青眼里,煞是熟悉,恍如曾经少年时候,被诱到系青屋里的女生,口是心非,嗔怪见面太多,却对系青的热情,欲拒还迎,软在他怀抱……时空交错里,都是计然的脸,目含情,眉笼烟,花影婀娜……系青情难自禁,咬住计然一根手指,火热的舌,勾引□着,
计然眸子中水色一片,象罩了层纱,朦胧绰约。她就是他的人,从前是,现在是,今后是,系青手上稍一使力。计然惊呼还未出口,人已经横躺在沙发上,系青的身体,覆在她身上。
他手捧住她的脸,指尖摩挲着她的肌肤……这个为他吃尽苦头的女人……无限温存,系青吻住她的唇,珍惜的象对待一块即将融化的雪糕,计然的脸颊眉宇,很快就被这亲吻的热度熏染出粉蔷薇的色彩,春色旖旎。
稍放开她一点,系青的鼻尖轻轻蹭蹭她的,甚爱被娇宠中的女人,陷入意乱情迷中的模样儿,□就这么翻涌沸腾。系青的唇舌从计然的嘴角辗转到她的耳垂脖颈,转而向下,拉开她的衬衫,内衣,含住她娇小玲珑的胸乳。刚怀孕的人,胸口本来就涨而敏感,被系青这么一闹,计然忍不住吸口凉气,身体轻颤。系青只道是计然情动,他的腿分开她的,早就难以按捺,此时盎然生猛的下身,隔着衣物,抵住计然身下最柔软的一处,喉中压抑不住的呻吟和渴望,混着情话呢哝,“小然,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嗯?”
计然却在此时瞬间清醒,不,他们不能再为所欲为地胡闹,会伤着孩子的,挣扎,“系青,不行。”
不行?怎么就不行?他的小然一向任他予取予求,从不拒绝他的热情,将计然不住扭动的身体压住,捞住她挥舞着抗争的手,箍制在她头顶,系青伏在她胸前,轻一下重一下的噬咬,谁知计然却挣扎的更厉害,大声,“怀系青,这里不行,放开我啦。”
这里不行?系青误会,笑,对着计然那张情急之下涨的通红的脸,“在客厅不方便是吧?好,我抱你去卧室,不过先让我再亲亲。”系青是爱不足怜不够,又吻上媳妇儿的唇,她唇齿间酸酸甜甜,都是奇异果汁的味道,清新的令系青难以自控。感觉到计然还在挣扎,系青哄着,“怎么了?再闹你又该发病了。”怕计然玩儿的太投入使大了力,干脆腿和身子,死死压住她,叫她不听话。计然不得不利用最后一点力量,摆动她的头,妄图躲过系青的热吻,躲不过,发力,一口咬下去,系青吃痛,放开计然,愣住,终于看清楚,她不是担心在客厅亲热不方便,她是真的不要他碰她。
计然喘吁吁瞪系青,再没有意乱情迷,色授魂与,神色间一片清正,“我要离开。”
系青捂着被咬得已经肿起来的嘴唇,彻悟,她不要他,在和计然相处过的日子里,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她竟然不要他?系青被挫败感激的晕头涨脑,冲口而出,“你对陈广志和杨老六也这样吗?”
系青话音刚落,计然脸上唇上,刚染的那层红晕,唰地退去……在计然心里,怀系青根本无须与其他任何人相提并论,他应该最清楚的。可这就是现实,理智始终不能与潜意识中深植的观念相抗衡,他介意,也嫌弃……计然心存的那一丝幻想,象肥皂泡一样,在现实的阳光底下,璀璨过,又瞬间幻灭。
静默,熬过一段长长的,或者其实只是短短的静默,系青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都来不及后悔,更多的是惊愕,他被自己骇住,不能相信,他会对计然说这种话。
“放我起来。”计然平静地要求,“这样我觉得腰痛。”
系青扶她起来,刚才那一番耳鬓厮磨带来的温馨与感动,象是两个人共同经历过的一场春梦,醒来,春梦了无痕,连点儿残渣都没剩。
计然缄口不语,整理衣物。系青手插在裤袋里,象刚把火山口捅漏了的肇事者,脑子里嗡嗡响,失语,失智,不知如何善后。见计然拎好行李,往门口走,他亦步亦趋跟随。
手搭在门把上,计然停了停,回身面对系青,她心平气和,终于,她可以这样面对他,不再紧张,害怕。他嫌她,她是心痛,但比宠她,来得让她轻松。
“你确实会考虑吧?”计然问,“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再管六哥和我婆婆的事情。”
系青闷头不吭气,他不是不想回答,是这刻实在心乱到无以复加,不知如何作答。
“其实,你现在对他们做的,跟以前六哥对我做的,也没差什么,一样挟权势财力,为一己之私。只不过,你可能觉得,你是在帮人,所以比较正义。”计然笑笑,掏出钥匙扣,卸下之前忘记还给这间屋主的钥匙,塞回到屋主手里,“不过,对我来说,无论如何,我以前的婆婆和六哥,都算帮过我,因为有他们,我和小真才没有流落街头。”
她什么意思?她把怀系青归类为和杨老六一样的人?系青眼睛瞪的大大的,死盯住计然,本来就乱糟糟的头脑现在更是乱得毫无头绪,他的意识已经被懊恼,嫉妒,甚至其他各种他分不清是什么的情绪打击成一盘散沙溃不成军,他觉得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已经被这个女人践踏到某种程度了,不假思索地反击,“你就那么喜欢那位杨先生?”
计然苍白的脸上挂着抹淡笑,“这么想你高兴就好,我无所谓。”她打开房门,“再见。”
再见?!系青神智回来一丝,抓住计然胳膊,“不要,小然,不要。”
计然提醒,“你说过的,我们完了。”
“那是错的,”系青一额汗,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已经再无说服力,喃喃,“都是错的。”
计然没回头,“最错的,是你什么都知道了,系青,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还能假装下去,可你什么都知道,我连装都不装不下去。对不起,我们完了,确实是完了。”
真的完了……系青的手再也没有力量,计然的胳膊秋毫不费,从他手中滑走。
怔怔看着计然纤瘦清秀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系青浑身发软,只恨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他曾失而复得的所有,象被谁捉弄了似的,再度失去……空空落落。关上门,系青靠着墙壁溜坐到地上,茫然瞪着眼睛,张大嘴巴,想喊,却什么都喊不出,憋的眼里直直落下两串泪,不,现在哭,太可耻了,抬手,他狠狠煽了自己两巴掌,总算,那卡在喉咙里的吼声爆出,“啊啊啊啊啊……”
--------------------------------------
那些欲走还留一往情深
那些欲走还留一往情深
轰隆隆的雷雨天,江蓠找上门。常蓝自忖,估摸现在整间公司的人都在等着最新消息出炉呢。自打她撞见怀建军的桃色事件以来,群情汹涌,天天等着八卦他们这对老夫老妻的大新闻,料不到混到她这把年纪,还能上“头版头条 ”。只是江小姐在这敏感时期特意拜访,所为何来?常蓝戒备,一时俱无话,只听得窗外雨声喧哗。
等秘书送上茶水出去之后,常蓝嫣然一笑,“江小姐怎么有时间上来看我?”
“听说你和军哥,为上次在他办公室发生的那个误会而闹不愉快,想解释澄清一下,那真的就是误会。”江蓠不怯场,看上去也无恶意,没有攻击性,“希望常董能高抬贵手,给我条生路。”
“我和建军闹矛盾,跟你没什么关系。再说,我又没做过什么,谈不上放不放过你吧。”常蓝喝茶,示意江蓠也尝尝,“我这儿的茶还行,今年的新龙井。”
江蓠手指在茶几上敲敲,决定还是不要接常蓝的话茬好。与怀建军相处段日子得到的经验,你顺着他们的思路走,到最后就会被控制,自己想说的话,根本没机会出口。她自顾自道,“我认识军哥,当然是职业之便,那次是我第一次飞国际航线。后来常常遇到,偶尔聊聊,再后来我喜欢上他,由无意识的巧遇,变成花尽心思的故意。差不多两年时间,我不知道他的联络方式,只是在各种班次的航线上找他,等他,后来不想这样下去……”
有一年,江蓠决定打破这个局面,飞悉尼,她故意与怀建军下榻同一酒店,打扮齐整,去敲怀建军房间的门,赶巧,怀建军贪杯喝茫掉,江蓠照顾他,且抓紧机会,把自己照顾到怀建军的床上,醉了的男人,自制力不算好,江蓠如愿。
事后,江蓠可怜兮兮,“我就是喜欢你,想跟着你,其他我不计较。”
怀建军说,“跟着我,必须约法三章……”
事实上何止三章?
怀建军不许江蓠工作,不许她给他电话,不许怀孕,不许在外面抛头露面亮怀建军的名号,不许干扰他正常的家庭生活,不许……很多,江蓠鬼迷心窍,认为这些她都能轻易做到。工作她早厌倦,被有钱富商照顾,想怎么享受都行,其余不重要,更何况,这个男人她也真喜欢。于是,随怀建军来到这个城市,心甘情愿被其金屋藏娇。
谁知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她就够了。
怀建军一个来月见她一次,吃顿饭,上床腻歪腻歪。
这也还好,要命的是,江蓠发现怀建军是那种老革命,最爱看前苏的那些古旧黑白电影,还有地道战那种的。开始,江蓠为投其所好,特别找这方面资料研究,陪怀建军聊,怀建军被她哄的很高兴,时不时就他的革命情怀高谈阔论,什么列宁,切格瓦拉,刘胡兰,秋瑾……他几乎将江蓠引为知己。
久而久之,江蓠不胜其扰,一时伪装不难,谁能一世伪装?而且,她也越来越不满足这样偷偷摸摸的生活。始终是正常女人,也希望被人疼爱有人陪,尤其年节假日,别人全家团圆,她的住处却是清锅冷灶。事实上江蓠身边不是没有其他男性献殷勤,可怀建军有言在先,想找男朋友可以,先来谈分手。
与怀建军分开,是不行的,江蓠舍不得,于是日子无限期拖下去。
有一次,江蓠实在忍不住,犯了怀建军的规矩,大早跑去怀建军常去的高尔夫球场等他,见到的是正和老婆朋友一起打球的怀建军。她发现怀建军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厌倦他的家庭,独对她这个红颜知己情有所衷,事实上他和妻子相处很好,甚至看得出来,他对妻子颇为依赖,他们之间那种历经岁月沉淀出的默契与亲厚,在江蓠眼里,是牢不可破的。
在球场见到江蓠,怀建军干脆装不认识,和常蓝肩并肩,与江蓠擦身而过。江蓠气的要吐血,打算等怀建军来与他算个总账。谁知怀建军来了就下通牒,“你犯规矩,我们就此玩儿完。”江蓠百求无用,怀建军不肯再继续他们的关系。江蓠考虑,一直保持这种关系,她也受不了,结束就结束吧,不过她不想从怀建军那儿拿笔钱就算,提出要学习做生意,让怀建军帮她,怀建军答应了。
此后,江蓠的生意在怀建军的帮助下,经营的还不错,她也遇到了喜欢的人,对方老老实实,正统人家出身,稳重可靠,江蓠很满意。谁能料就在她觉得自己爱情事业双赢之时,对方小伙子得悉她和怀建军的过去,不干了。江蓠受不住打击,来找军哥讨个商量,就这样被常蓝撞到……
江蓠把事情原委说完,求常蓝,“我明知军哥是有家室的人,还贪心妄想,是我不该。不过,细算算,军哥和我实质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我们真正相处的日子,怕是几十天都不到,他一个来月,才肯陪我吃两顿饭,从不肯在我那儿过夜,常董,军哥还是在乎你的。”
听一个女人讲她和自己丈夫的故事,那滋味实在是……常蓝也好定力,镇定如恒,不为所动,怀建军真在乎她,大可在与江蓠一夜情之后便断绝关系。她把人带回到这儿来,这也叫在乎她?哼,常蓝冷笑。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江蓠委曲求全,“真生气,你打我一顿都行,就是,能不能,放过我的生意?”
打她?常蓝靠在沙发扶手,打量江蓠,模样干干净净的女人,秀气,斯文,气质温婉,尤其身材,象韩国女演员沈银河,姣好的令大部分女人嫉妒。想必就是仗着好条件,才有这种胆识,贪图别人的丈夫吧?在她眼里,可能所谓的道德尊严都是狗屁,世间万物,只有她想要和不想要之分吧?放过她?因为她只拥有过她丈夫几十天而已,所以她是值得原谅的?甚至还是冤枉的?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常蓝再笑,慢条斯理,“打你出气吗?”
江蓠胆儿颤,不知常蓝是不是真打,可是,为了她的生意,咬牙,“嗯。”
常蓝望望自己的手,保养的很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嫩,不过……“我这双手,为了我的家人,干过不少粗重功夫的,当然我也打过人。”常蓝思量片刻,确定,“我这辈子只打过两个人,我那对双胞胎儿子。”搓搓自己的手,常蓝结论,“我的手很珍贵。”她神色里有讥诮和蔑视,看着江蓠,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用我的手和力气打你,你不配!
江蓠脸先是涨红,又褪成一片白。她来之前怀建军劝她不要,她不肯,她天真地以为她的坦白和真诚一定能取得常蓝的谅解,甚至,也做好准备,常蓝难为她,打她骂她,边哭边数落她,她也承受得住,毕竟,女人和女人,有什么不好谈的?没想到,她这般不屑,即使她分享过她的丈夫,觉得在某方面,赢过她,但不是这么回事儿,常蓝从没将她放在眼里过。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的厂?”江蓠机械性地问,她的目的只是这个。
常蓝表情风淡云清,一派悠闲,倒不再讳言,她确实在背后弄手脚对她的生意不利,款款而谈,“不如你宣布破产,完了东山再起,经营到差不多程度,让我重新毁一次,这样,差不多就够了。”
江蓠再不能维持风度,暴躁,“常蓝,你不要逼人太甚。”
常蓝斯文稳妥,“你跟你的军哥上床的时候,倒不觉得自己是在逼人太甚吗?”
“我们上床是因为我们相爱。”江蓠冲口而出,反正谈又谈不成,那就破罐子破摔吧,“他不爱你好不好?”
“哦……相爱啊……”常蓝点点头,不无讽刺,“好了不起呢。”
怀夫人的轻视彻底激怒江蓠,“不要以为只有你会做生意,常蓝,无论如何,你老了,我还比你年轻,看我们会谁笑到最后,我会让你在行将就木进棺材前,跪在我面前求我!”怒冲冲走到门口,还不甘心,江蓠又撂一句,“你要记住,是你没魅力,拴不住怀建军的心。”
常蓝挑眉,“那你拴住谁的心了?我丈夫的?”又浅浅耸肩,“再说那心也不珍贵,拴住了也不值多高兴。”
江蓠瞪常蓝,“走着瞧。”摔门而去。
下楼,怀建军在一楼大堂外的门口赏雨,司机随扈助理加上几个正在报备什么的部门经理,堵住小半个门口。见江蓠出来,怀建军上前,“看脸色,没得意着吧?”
江蓠愤愤,“我会报仇,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她跪着求我。”
怀建军不急不躁的,“哟,威胁人啊。”他故意凑近她一点,“你忘了,常蓝有两个儿子,你还没有。”
江蓠暴跳,“我没有还不会生啊。”
怀建军莞尔,“你跟谁生啊。”
不幸福的女人就是江蓠这样了,哑然,是,她跟谁生啊?等找着能跟她生孩子的人,日子若真和乐,她又何必在乎一个常蓝呢?顿时又觉万念俱灰,眼瞅着街上大雨滂沱,心里的泪也随着滂沱狼藉。
“想哭就哭吧。”怀建军给她纸巾。
江蓠摇头,硬把眼里的泪给逼回去,“不哭,以后,再也不哭了。”她直直往大雨里走,怀建军跟着,司机随扈给撑伞。行至江蓠车前,怀建军安慰,“你放心吧,厂子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你不怕她为这跟你闹离婚?”江蓠问
“我帮不帮你,她都会跟我离婚。”怀建军帮江蓠拉开车门,“年轻人,别到处树敌,冤冤相报何时了?和气生财。”
江蓠瞟怀建军,眯着眼睛,发现新大陆似的“你是在维护常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