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真感叹,“不愧是亲兄弟。”略沉吟,“我想春儿肯定怕我担心,所以没告诉我实情。”
系青紧张,“你姐跟你说过什么吗?”
“如果我姐肯说,我不会来问你。”计真手指冲系青弹弹,系青会意她要烟,殷勤非常,替她点上一支。
“对了,别告诉我姐我抽烟。”计真叮嘱
“我想她应该知道,”系青直言,“装不知道吧。”
计真接着感叹,“不愧是被我姐念念不忘的人。”
系青挺高兴,“谢谢。”
“不客气。”计真漫不经心,喷个烟圈,回正题,“是不是你妈不喜欢我姐,让她离开你,开出来的条件,就是大屋子和现金?我姐不想你们兄弟为难,故意说这些都是她自己要的?”
计真的想法和系青不谋而合,但他不肯定也不否定计真,“事实到底怎样我也不知道,相信她们协议的内容里有一项是保密,于是都对我守口如瓶,主要也在于一直没机会详谈,最近实在发生太多事,应接不暇。”
计真几乎认定她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她是明白人儿,“你妈不喜欢我姐,应该也不会高兴我和春儿交往。”
“你不用担心这些,我和春儿会解决的,”系青略有黯然,“再说我妈最近也没时间管这个。那个……你刚上去,计然怎么样?”
“很好,”可计真的表情却象在说不好,“我姐很好,简直有点儿太好了,我刚陪她在小区下面的花园散过步,喝过燕窝雪蛤汤,她请了一个工人一个特护照顾自己,吃的方面有营养师的建议。”计真摇头,又摇头,笑,“嗤……太夸张,我姐不是这风格的。”
系青牙齿咬着下唇,呆好几秒,才轻轻吐出惊呼,“哇呜……”
“我问她什么,她不过是找些借口敷衍我,她以前不这样。”计真下车,烟蒂丢地上,一脚碾灭,告诫系青,铿锵有力,“我姐不对劲儿,但我又猜不透她要干什么。怀系青,我和春儿之间有没有结果不要紧,你妈对我们什么态度本小姐才不在乎,但我姐要是再出事,你们家人难辞其咎,你们敢一次又一次伤害她,我不会善罢甘休!”车门重重关上,计真走了。系青坐在车里,半天没动弹,他不是怕计真的威胁,只是和计真一样,被计然的不对劲儿吓住。计然如果确实是好好照顾自己,他很高兴,但这样的夸张,也的确并非她的风格。
正如计真所言,计然这儿雇有一个工人一个特护,系青求见,工人守卫森严,先没给开门,说计小姐睡了。亏得系青一表人才又吐属温文,报上自己大名,拜托工人去找计然确认他是屋主的朋友这个身份,这才被放进去。系青很驴地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在客厅等了会儿,计然带着未醒睡意从卧室出来,跟系青道歉,很客气,“对不起,让你等,我刚睡着了。”
系青对应得体,“哪里,是我来的冒昧。”这话说完他自动闭嘴,老天,怎么就到这份儿上?她是他老婆好不好?系青悔断肠,有了媳妇儿,就得赶紧去登记,变成法定的,不然变数太多,毫无保障。
工人送上茶,计然问,“找我有事?”
系青瞪着女人那张如剥壳荔枝般娇嫩的脸,没应声。
计然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手在自己脸上摸摸,“有什么问题?哪里脏了吗?”
系青手指搓脑门,崩溃,“小然,咱们别这样行不?”
计然还是笑,彬彬有礼,“有事你说。”
“是不是没事不能来找你?“
这问题计然装没听见,喝杯子里清水。
系青抿着嘴角,患得患失,思忖,是不是他又蠢蛋了。振作精神,“我来是告诉你一声,我已经没再管杨先生和方老太的事情,还有,我也没再管我们家的生意。我想为你做点改变,缩短我们之间,你所谓的差距,让我们之间,达到你觉得合适的那个标准。”
计然闷头坐着,没表情。系青想她本来在休息,楞被自己吵醒,他该说的说完,就算了吧,再者光说也没用,他做了才算数。她没把他拒之门外,他就偷着乐吧。花往计然身前一放,“送你的。呃,你休息吧,我先走了。”见计然还没什么反应,当真失落,要走,听计然叫他,“等等。”系青回身,站起来的计然刚巧被茶几绊倒,身子往前倾,系青手快一扶,顺势将人往怀里带,揽住她腰,“小心。”
计然瞪着系青,那样子不像是要与他和好,倒像是被系青给惹炸毛了,她难得声色俱厉,“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明白不明白,无论你是穿着几十元的廉价衣物帮我拖地,还是离家出走再换一份工作,都换不掉你是怀系青这个事实。”计然一字一顿,“不要白费功夫了,怀系青和计然不合适。”
系青定定看计然,惶惑,不知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安抚她的烦躁,最终,只是拥抱住她,“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计然使劲儿推开他,“你跟我在一起能怎样呢?我这个样子,我不堪的过去,还能让你觉得生活美好吗?我们都别再自欺欺人行不行?”她冷淡,“我们完了就是完了。”终于,计然连那种表面的客气也不想再维持,“不要再来找我,相忘江湖的结局也不错,总比硬在一起,到头来互相讨厌好。”叫工人,“怀先生要走了,帮我送送。”
不回头,计然知道系青的目光盯着她的背影,进卧室,锁门,爬上床,被子盖牢自己。隐隐约约听着外面工人送客,直至一片沉寂,片刻,计然又起来,回去客厅,把系青送的一大束花抱回房间,躺下,对着满怀玫瑰说,“宝宝,妈妈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最终,磨叨变成饮泣,自重逢后,兜来兜去,也只是这样,她在不同的地点,对着同一个人送给她的玫瑰掉眼泪。
从计然那儿出来……准确说,被她从她那里撵出来,系青茫茫然,开着车子,在夏日午后的阳光底下游荡,不确切自己到底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计然证明,他想与之偕老的坚定心意,他是真的不想失去她,可也被计然打击的信心动摇,他们真的有可能会成为一对怨偶吗?
怨偶……系青恨这词汇,他更相信他少年时代执念的真理,爱情都是不可理喻的,大师兄应该永远爱小师妹。
如果他不能不爱,那么就继续。
如果他不能有所收获,那么付出也是种美满
总有一天,他会熬过这种种残忍,就算这个世界一步步华丽到荒芜,只要他还在,计然还在,他相信他的幸福,会被时间成全。
于是,第一步,和他原来的圈子保持距离,先找份工作,让他得以回炉重造,脱胎换骨的工作。
买好几份报纸,系青……他去了从前,和计然常约会的那个冷僻的街心公园,当然,改建成游乐场后,现在这儿已经不冷僻了,好在因为不是假日,人不多。系青坐在离音像店不远的一架绿荫荫的紫藤下面,翻报纸的招聘广告栏。
以他的条件,在商圈内,想找合适的工作其实很艰难,基本上大家都知道他是谁,而且,系青真的无意再涉足这个领域,到别人家公司做,还不如给老爸卖命呢。或者,他收拾心情,在家闲段日子,来年报考公务员?以他的学历和智慧,稳操胜券的概率应该挺大的。可是,等明年,太慢了,就那么在家闲着,去见他媳妇儿,会不会更被媳妇儿瞧不上?瞧,现在怀系青没啥优越感呢,原来,当外在的那层梦幻美丽的云彩散去,他也不过如此,如一粒渺小的尘埃,并不是他曾经自诩那样傲然物外啊。想到这一层,系青握着矿泉水瓶子笑,哎,叫他挑剔,叫他骄傲,叫他自以为是……
“怀系青吗?你……是不是怀系青?”一个看上去干练儒雅的大叔站在紫藤架另头,眼镜片后的眼睛眯着瞅系青,带着八成把握两成存疑的神色,“你是怀系青吧?”
系青仔细辨认,这位衣着齐整,瘦瘦高高的中年大叔……谁呢?很眼熟,那个称呼也似乎能呼之欲出,但就是一时间出不来的感觉。
中年大叔冲系青笑,“是你,我肯定。”往系青跟前走,“忘了我对不对?”他用熟稔流利的英文,铿锵流利地朗声道,“同学们好,把课文翻到……”
“顾老师?!”系青惊喜交加,呼之欲出的名字终于倒出来,“哇,你是顾老师??!!”系青简直不能置信,“你怎么在这里?我的天啊,我很久没见你了。”
如果不是再遇到计然,知道她仍活色生香,温暖明媚,大概系青不会觉得,再遇故人的感觉这般美好,即使,明了这位老师曾瞒过他计然的下落,没将她从那个魔窟一样的陈家救出来,但因为,那个女人就在这个城市,他仍找得见她,系青还是高兴的,拥抱老师,亲昵握手,只差没跳舞。
两人互道别后情况,都是挺笼统地介绍。
系青说他也就……读书,出国,再回国这样。
顾老师说他出去游荡段时间,又回来继续当老师,不过不是在原来的学校,换了一所中学,在附近,他现在是那所学校的校长。顾校长随手翻系青刚才看的报纸,招聘栏被系青用笔画的乱七八糟,校长敏感察觉,“你在干嘛?找工作吗?”
系青承认,“是啊。”
校长惊异,“你不是在你家公司做少董吗?”
“少董?”系青谦虚,“哪有,就是给我爸妈打工而已。不过现在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校长也很八卦的,糗他,“哎哟,系青啊,你不是这把年纪你还在玩儿离家出走的游戏吧?”
唉唉唉,故人就是喜欢揭人老底……系青又尴尬,又好笑,“老师啊,真的不是离家出走。”
“哦,换跑道?”顾校长双目生光,象见着羊的灰太狼,“想暂时换?还是长期的?”
这个问题……系青又慎重考虑几秒,确定,“应该是长期。”校长的关心程度让他好奇,“老师有什么想法吗?要给我介绍工作?”
“我学校缺老师,”顾校长乐,“有没有兴趣?”
当老师?系青可从来没往这方面考虑。
顾校长撺掇,非常刻意地撺掇兼勾引,“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换跑道,但我觉得,你会喜欢我推荐给你的新跑道。”
我的云彩,我的尘埃2
这个城市真的深深如海,总有系青游不到的地方,即使,系青带着计然,曾经在这一区看过好多次电影,可他都不知道,顺着这条街再往下走走,拐个弯,有一所高中。或者,因为这不是什么重点学校吧,系青少年时代都没听过这所友校的名字……是说……他的参赛对手,没有一次,来自于这所高中。并无名声在外,倒不影响这学校以自娱自乐的方式存在着,意趣盎然,故人的推荐,真给力。
系青喜欢这里,不高的红砖墙老旧而实诚,本色到不行,连灰浆都不抹,素面朝天地立在那儿。墙上没有插上亮晶晶的碎玻璃茬,或者拉上带刺的钢丝网以策万全,沿墙边种的树种也那么的繁杂不齐整,银杏,柏杨,榆槐,梧桐,俱十年之上树龄,绿叶饱含着雨季的雨水,水灵苍翠,令人愉悦,树下的花草肆意生长……非常肆意的那种,远远的墙角,甚至长着一大片芦苇,这季节,芦花正盛,随风摇曳。系青感叹,瞧这墙这树,搞成这模样,难道是为了方便那些死小孩儿翻的吗?
和所有的学校一样,这里的操场不乏基本健身设施,有沙坑,有牢固的高低杠和乒乓球台……足够老土到进博物馆当历史陈迹的水泥乒乓球台……话说,这儿被拾掇的,也太象系青少年时代校园的翻版了吧,系青近乎贪婪地将眼前景象与记忆中的一切验证着,他的目光越过围墙,外面,比院墙更老旧的民用住宅楼,朴拙,沧桑,四五层高,水泥墙壁上爬满墨绿的爬墙虎,风吹过,一墙绿色的波浪起伏,看的人心潮荡漾。到底,故人给系青一个什么样子的推荐啊?他象个魔术师,挥挥手,系青便落入梦境中的故地。还有操场,好大哦,大到系青觉得……在所有城市的地价都疯狂飞涨的现世,这根本就是种近乎变态的奢侈,那可是足以容纳好几组孩子同时进行篮球和足球比赛的大操场啊……绕着这操场跑一圈,系青想,他会很累的。
“这儿怎么样?”校长问
系青故意市侩,“很值钱。”倒不是夸张,就这个地理位置而言,是真的很值钱很值钱。
“的确。”校长说,“以前这块地没被利用过,一直空置,我后来改做行政工作,慢慢的,把它变成现在这样。我喜欢看孩子们在这儿活动,瞎跑瞎闹。不过……”顾老师摇摇头,“我也快顶不住了。”
系青不意外,“上面给你压力,逼你卖地,把操场变小?”
校长没否认,只道,“怎么样?过来帮我吧,跟我一起,守在这里。如果有一天,我不行了,想到你还在这儿,我会很安心的。”
系青没问,故人为何把这里变成这个样子,答案他能预期。也没问,为何顾老师担心,有一天他将顶不住,这块大肥肉能留到现在,已经好神奇了,难怪,象顾老师这个年纪的人身上都不长肉呢。系青是有点好笑,他们家的生意,多数时候,干的是逼人卖地的勾当,难道他一转换跑道,就改成死不卖地那一挂钉子户了吗?这落差也太大了点儿。
可是,这校园,这乒乓球台,这院墙绿树,还有那好像闪耀在高低杠上的阳光,都象一个他不能推拒的诱惑,这是个可以将青春永远凝固在此刻,不前进不后退的空间,想到他能够带着计然,一直住在这里,系青笑……答应吧。
系青答应,似乎在顾校长意料之中,他都不觉得以系青的学历和资历来说,这样会否屈才,或者在这个疯狂的校长眼里,只要是最好的,就应该给他的学生,或者,在这位校长看,大学里的博导都来给他的学生传经布道也是天经地义的,于是,他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系青,就交代了好多好多,紧锣密鼓,刻不容缓……
要进行培训才能给孩子们上课。暑假期间,有个培训班,系青得和学校里部分老师一起参加,培训地点在市教育局。届时,每天早上会有车将参与培训的老师们送去,下午再接他们回来。因为参与培训的本校老师,单身的住宿舍,成家的也大多住在学校附近,才会如此安排。系青可以选择自己去培训地点,也可以选择住宿舍,与未来的同事同进同出。顾老师特别提到系青那辆越野车,够扎眼了,建议,“别太脱离群众。”
当然系青从前的老师,未来的领导也会讲到薪水福利诸等事宜。薪水跟以前是天差地远没法比了,福利尚可,逢年过节会得到些零碎喜悦,更大一点的喜悦是,如果系青能在近期将工作调转方面的人事关系办妥,他将获得参与该校最后一次内部集资建房的机会,哇,这种好事不常有,内部购房比市场价要温情多了呢。系青喜欢的是,那房子在学校边上靠近大操场,等于离以前约会的地方很近,多好的事儿?遂立马同意,会在最快时间内办妥工作调动。
系青对于福利房的热衷还挺让校长惊讶的,“你缺房子吗?”
这跟缺房不缺房没关系,系青为的是媳妇儿。可一时又不知怎么跟故人提及,他到现在还和那个计然纠缠不清,少年时习惯,系青偏头,撇嘴,笑,不置可否。
校长会错意,“哦,那倒也是,你即将是这里的一份子,有这个资格……”
两人谈谈说说间,听得下课钟敲响,学生们从各个教室里鱼群样涌出,那些年轻姣好的容颜,脆亮无羁的笑语,潮水般在系青周围冲过去,刚刚还平静的操场即刻变得喧哗,如瞬间开遍花朵的原野。有捧着大沓试卷的老师,恭敬地跟顾校长打招呼,系青才想起,哎哟,这几天是期末考呢。他看到有嘴唇上刚长出一圈茸茸嫩胡须的毛头小子,追在女生屁股后面,“听说暑假你去学柔道?在哪学啊?我知道有个地方教的特好,那里的教练得过奬……”似曾相识,这用心良苦的青春……
系青本想约顾老师和弟弟啊,浩子啊,嫣儿啊这些老同学聚聚,不过校长很忙,晚上还有事,只好改期再叙,反正有的是机会呢。顾老师说了,“你家春儿还那样吗?我真的挺惦记他和他的蚯蚓……”
晚上,系青跟春儿转述,“顾老师还惦记着你和你的蚯蚓呢。”
春儿朗声大笑,“我也惦记着他呢,哎,他和韩老师成没?”
系青收拾衣物,“没问这茬,刚见面,猛不丁问太冒昧。反正,马上就会知道的。”
春儿看老哥这般整理行李,惆怅,“哎,哥,你还真去当老师?住宿舍?去培训?”
系青挺正经的,“我是啊。”
春儿崩溃蒙面,“我抗议,我不会接爸的班。”
系青鼓励,“放心,你能行。”
春儿大嗓门,“爸和妈这是闹分家诶,这节骨眼上还有人给咱们下绊子,内忧外患嘛,你当我孙悟空三头六臂?”春儿懊恼,“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够呛啊。”
说到爹妈这一节,系青也头大,“对了,妈一人儿住大屋那儿?”
春儿没好气儿,“可不就是?”
“等会儿你回去陪妈吧,”系青劝弟弟,“一个人住那么大间房子,就算有工人在,心里还是不安的。”
春儿答应,“我知道。”
“还有,我今天去找计然,遇到小真,”系青说,“她大概猜到,我和计然的事情,是妈从中作梗。”系青把遇到计真的情况告知春儿,“你要当心点儿,她可能因此不开心呢,觉得妈也会不喜欢她,跟你没未来。”
“放心,我会给小真定心丸吃的,过几天带她去见爸,还有看看爷爷。”见老哥行李就收好了,春儿愈加沮丧,“哥,你只是去玩儿一段时间吧?过些日子会回来?”
系青拍拍老弟后脖根,没回应。未来的事情,很难讲,但眼前这些年来说,他会带着计然,过简单的日子。
春儿和哥哥一向心灵相通,无须多言,也能领会兄长的意思。不再追究,闲话,“当老师好玩儿吗?”
“不知道啊,我还没开始玩儿呢。”系青说。
春儿很体贴地,“那你去玩儿吧,玩儿够了就回来。以前都是你放纵我出去玩儿,帮着我,这次我帮你。”
系青端着水杯,回头看春儿弟弟给他的那个笑容,一如既往地明快,宽容,仍然依赖,但突然,系青有点想抱着弟弟嚎啕的冲动,系青不是太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情,不知道……
办工作调动有很多琐碎,系青一件件自己亲自料理,并未假手于人,捧牢那些证明他身份资历,乃至种种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文件,他心平气和,找他前上司签。
老爸办公室,建军爸爸在清他办公室抽屉和柜子,这个地方,他将要移交给春儿了。系青要去做老师?建军爸爸刚刚听说,他扎煞着两手站在桌前,骇异,“老师?那是什么鬼?能赚多少钱?”
系青正色,“应该够养我和我老婆了。”
怀建军挺光火的,大概想说够个屁,总算及时忍住,卡半天,终究只是,“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
“为啥呢?”
“留住我想保护的人。”
这才是多情王孙拱手河山为红颜的戏码,怀建军嘘口气,掏笔,签吧,这会儿不依着青儿,这孩子不定整出啥幺蛾子呢。边签字边说,“实在不行你得回来,公司里春儿一个人顶不住的。毕竟你们合作多年,向来无往不利。”
系青笃定,“他能行。”
怀建军翻眼睛,还是不甘心,“当老师?一个月那点儿薪水真能活人吗? ”
哇,老头嚣张……他明知道即使没那点儿薪水,怀系青先生也可以依靠在公司的持股分红和其他投资收益,活得不错的。不过系青避过这个问题,安慰,“爸,当老师假期多,等我放假的时候,比较有时间陪你和妈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