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什么意思?我可以和远钧同住吗?冕良心头有种狂喜在慢慢扩大?是暂时还是永久?管他的,是什么他都得给拗成永久。

问简安扬,“你喜欢吃哪种口味的饼干?我去给你买回来好不好?”

“不好,我觉得你买的肯定不会好吃,你看起来就跟我舅舅和徐家明一样,都是不爱吃饼干的人。”这小鬼最后断定,“无趣!”

冕良头晕,世事一场大梦,他安慰自己,不用认真不用认真,等这三个人离开梦就醒了。

可是,还要在这里吃饭?!这是场噩梦!

所谓吃饭,就是泡面加莴苣沙拉。冕良一直吃不习惯沙拉,他只能接受妈妈做的凉拌菜,问题是现在他去哪儿找他妈?认命地坐那里享受那诡异到不行的……泡面配沙拉。

这顿饭是简安扬的创意,“对不起。”他也不太好意思,“我只会这个。”

“没关系。”大人都原谅他,不能难为孩子。

徐家明也对冕良道歉,“我们就住隔壁,因为家里水管坏了,喷满地都是水,到处乱糟糟来不及整理,所以来麻烦远钧。”

简安扬追一句,“再说我本来就住这儿的。”极哀怨望住远钧,“可以让韩先生跟我舅住吗?”

“不可以。”骆远均干干脆脆的说。

“为什么。”简家小鬼不依不饶。

结果远钧,书伟,家明,一起叱他,“要你管。”

哦,这伙人看上去真是诡异啊。冕良不是很懂。

不懂归不懂,日子却是绝不能这么过的,要是不搞定隔壁邻居,冕良觉得他一时半会儿是抱不到人了。所以,这件事情的重点,就是给不出任何借口让这三个大男人留下来,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冕良倒不介意。一口气喝光面汤,冕良摩拳擦掌,继续通关,跟好人徐家明说,“我帮你看看你家水管吧,说不定我能修好它。”

冕良话音刚落,廖书伟突然噗哧笑出来。不知怎的,冕良觉得,他的那点小心眼就在邻居弱男的一笑里泄了底,不免心虚气短,偷眼瞅远钧,她低头吃沙拉,好整以暇,唇角挂了朵小小的微笑,很美。

隔壁邻居超难打发的。

冕良先是修了水管,修的时候廖书伟就问她,会闷不软不硬的米饭吗?每粒米都颗颗分明,柔软可口的那种。

冕良说这种技术活,对他这种面档老板娘的儿子来说简直太容易了。

于是,一只装米的桶送倒他面前,家明象做广告那样打开他的冰箱,“这里有肉有菜有蛋,你觉得晚餐我们吃什么比较好?”

对,烧顿饭而已,不难,只要别让这拨人跑到远钧那儿就好。

修完水管,冕良即刻烧饭。旁观书伟和家明一起夸赞,“认真的人都有种特别的魅力。”

真是,冕良被他两的目光盯的浑身发毛。

可怜他还没调过时差,疲倦到眼冒金星。

终于终于,从邻居家脱身,可以回他和远钧的小窝了。

冕良进门,见远钧正把他堆在客厅的行李一件件往他住的那间卧室搬,他连忙上去帮忙,“很重呢,我自己来就好了。”哦,同居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吗?冕良不免意马心猿。远钧刚洗澡完,穿条米白棉布长裤,身上松松套着件同色家居服,半干半湿的头发披在肩上,她浑身散发出一种柠檬香皂特有的清爽味道。

行李搬好,远钧利欲熏心,等礼物,“拿来吧,我妈说有东西给我的。”

冕良打开行李,取出手链,“是这个。”

再拿出包牛油曲奇,“慈恩给你的。”一并转述了慈恩的话,问远钧,“你走之前没回公司看看是吗?”

“没有,我怕被人骂。”远钧打开包装袋吃饼干,对妈妈那分礼物显得没啥兴趣。

“她们才没人骂你,是舍不得你。”冕良努力想让远钧相信,爱她的人很多,抓住远钧的手腕,替她套上手链,“你妈也是心疼你来着,所以选这个送你,说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明知道我不过生日还送这个,不是多此一举吗?”远钧果然别扭上了,想把手链褪下来,冕良不让,“这么好看不戴着不是浪费吗?”

远钧就算了,横他一眼,“就这些?再没别的了?”

当然还有,比如徐建设送的体温计,不过……冕良觉得现在不能拿出来。

“还有,”冕良这次拿出一瓶用塑料袋左包右缠的大瓶子,“喏,我妈给你的,腐乳。”

“哇,太棒了,我就是想吃这个,外面卖的都没大婶自己做的好吃。”这份礼物远钧喜欢,同时惊异,“你怎么过海关的?“

“运气好,没查我。如果真查我,我也知道怎么应付。”

“怎么应付?”

“告诉他们,这是中国起司,豆制品。”冕良很是笃定,“奶制品和肉类不许入境的,但没说豆制品不能入境。”

“那海关要是问你怎么证明这是豆制品呢?”

“我可以告诉他们制作流程。”

远钧翻眼睛,“靠,制作流程告诉老外?这是泄漏国家机密。”冕良大笑,他觉得他的远钧又回来了。疲惫一扫而空,亲亲密密拉她在床沿坐下,“你知道排我前面一位老先生带什么来的?火腿,那么大块火腿,被查出来没收了,好可惜。”

“是可惜。”远钧在冕良行李里看到那本白雪皇后的画本,“哦,这本书也背来了?”

“是。”眼见远钧要去拿那本画册,冕良突然想到,底下那本剪报可不能让她看见,现在不行,跟她说知道她就是钩子,这山长水远奔来的焦虑大概又要被她错误解读了。依照远钧的脾性逻辑,冕良能猜出她的反应。她会说,我不是钩子大概你就不会来了吧?哦,万一再让他拿出证据证明他来只是为了远钧,跟钩子没关系,那可是要累死他了。伸手压住画册,冕良动作狼狈,神情慌张,接着刚才的话题,“后来那个带火腿的人不但火腿被没收,还被罚款,好倒霉。”

“确实倒霉。”远钧淡然一笑,收收自己的东西,“你也很累了吧?洗个澡早点休息吧,我去睡了。”

什么,就这样?都还没谈谈体己话。冕良不肯,跟在远钧身后,“我不累,对了,还你钱,TOFEL报名费。谢谢你替我报名。”

“不客气。”远钧接钱,特特说明,“别误会,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可贵的人生不被打扰。你的老师都快为你发疯了,和他老婆轮番上阵,向我说明你是多有潜质的科学家,多难得的人才,非得让我劝你出国读书,让我理解你的专业有多伟大~~”远钧学吴昊上课时候的表情语气,“极光有着十分普遍的科学意义和实际应用方面的价值。对极光等离子体的研究,能更好地理解太阳系的演变、进化,还可以研究极光作为日地物理关系链中的一环,对气候和气象的影响,以及生物效应等等。”

冕良被远钧的可爱举动逗得失笑,“哇,你可以给我们上课了。”他现在想抱抱她。

“所以,”远钧扬扬手里的钞票,“我只好去给你报名咯,反正你的资料公司都有,不过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让吴昊不要来烦我。你不用觉得我是在帮你做决定。”

她这个借口真好,冕良无可辩驳。

“谢谢你肯让我跟你一起负担房租。”冕良再次道谢。寻思,看这次她又找什么理由?该不是要说那是给他妈面子吧?

“不用谢,那是给你妈面子。不然回国怎么跟我的老朋友交代啊。”

冕良又笑,这女人真是铁齿,反正她总有理就对了,反正她就是不说“我爱你”就对了,反正就是得让加伊自己走回来就对了。

“不聊了,你洗个澡早点休息吧,瞧你那黑眼圈,简直就一熊猫改的。”远钧告辞,“晚安。”

“等等,”冕良一只手揽住远钧的肩,哇,她真清新,真好闻,轻声道,“还有件事儿……”

砰,前厅大门打开,简安扬喊,“远钧,我忘了我的毛巾和牙刷。”

冕良那只差点就拥在远钧腰上的手被吓得缩回去。靠,那没礼貌的坏小子是忘了把钥匙交回来吧?

远钧没察觉到冕良的反常,出去招呼简安扬,“我帮你拿。”

就知道,什么事儿到远钧这儿就会变得不容易,是真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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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1家明书伟的故事可见<睡在你眼睛的沙漠里>

2过海关,火腿和腐乳的故事并非杜撰,某年蔡澜去三番市去看望倪匡,路过洛杉矶,他的火腿就被海关收了,但没罚款,腐乳确实用塑料袋左包右缠,老外打开瓶盖猛吸一口,以为找到大麻了,结果差点被熏死过去,问蔡澜那是什么,蔡澜说,中国芝士,哈哈哈哈……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冕良后来发现,即使住的那样近,她睡在他一墙之隔,他也没太多时间与她相处。

远钧这次是来进修她老本行的,新闻。她除了在学校上课,还有在fusion 电视台实习。

“等进修完回国,我可能会去电视台工作,”有天吃早饭时候远钧说,“不然学这么多年都不能进行实践多少有点可惜。”

哦,那难道对着大老远追来的男人都不和他好好相处就不可惜吗?冕良不无怨念。

可话说他也忙起来了,忙着适应新环境。每天晚上累得半死爬上床想着与他一墙之隔的远钧,冕良总是在一种满足又躁动的情绪下昏然入睡。

倒是和隔壁三只变态男相处的时间反比和远钧相处的时间还多。其实,那是三个好人。

陪冕良熟悉学校的是书伟,他正正经经带冕良逛了一圈UCLA。告诉他,北校园以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建筑闻名,北校园的中心是橡树环绕的迪克森广场 。校园西部的一个山坡上的许多建筑里住着近八千学生,那里还有四个学生食堂。而校园的东南角是美不胜收的植物园。南校园的建筑物比较新,生物,物理等科系都在南校园。

按照程序,冕良先去UCLA西边一个非常显眼的红楼里报道,再去系里报道。

物理系大楼的楼下有个很大的倒置喷泉。冕良看到那喷泉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和钩子画里那个喷泉一模一样,只是缺了一位穿着绿纱衣服的女孩儿,嗯~~其实,那个女孩儿一直在这儿等他呢吧?所以,冕良对着喷泉傻笑了好一会儿,被廖书伟骂脱线。廖书伟骂人也是那种柔糯的声调,好听,但没骆远均有爆发力。而无疑,骂人是需要爆发力的。

有见到自己的教授Elvin?Gadd,一位头发灰白,有着睿智神情的中年男人。难免把新老师和吴昊做对比,结论,Elvin?Gadd比吴昊严肃。冕良想念吴昊。

去图书馆建立图书卡。UCLA的图书馆,北美洲地区最大的三座图书馆之一,藏书超过800万册。这个图书馆让冕良想起家乡,送他一张书城六折卡的老罗,冕良想家。

去银行开户。选好课程。加入CSSA的Email List,就是洛杉矶最大的中国学生联谊会。冕良因此认识了很多朋友,当然,这得益于他不错的球技,这拨人每周六下午在学校的操场踢球。办了身份证,相信冕良需要依赖这张新身份证,在这座几乎一年四季都阳光灿烂的城市好好活几年了。

UCLA校园内有许多地下和地上的停车场,可即使这样,停车场的数量还是不够。学校向职工和从远处来的学生提供优惠停车可能,鼓励住在离学校五英里以内的学生使用公共运输工具。冕良因此很听话的去熟悉一下搭乘巴士。这里的巴士很特别,是用拉绳来提示司机乘客要下车的。和远钧在物理系的倒置喷泉下吃简单午餐的时候,冕良说起洛杉矶巴士的这个特色,话题自然而然绕到车子的爱好上。远钧长长叹气,“好怀念我那辆吉普。最受不了扁扁的跑车,感觉象蹲在地上跑,真别扭。”

冕良说,“要不要考虑买辆二手Range Rover?”

远钧眼睛就发亮了。

冕良炫耀,“我没开过,但我熟那种车的内部构造。”

“哪天出去找找?”远钧心思活动,好像那二手Range Rover就在街上随便被她找找便能找到似的。

冕良自认而然用手指蹭掉远钧唇角沾的一抹沙拉酱,同意,“行,去找找。对了,今天晚上几点回来?”

“晚上值班,我们实习生不就这命吗?”

唉~~冕良真沮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有次路过学校西边宿舍的Housing Office,看着那里发布的关于住房或征人合租的信息,冕良深深庆幸,庆幸他有远钧。

UCLA位于的Westwood Village(西木区),是洛杉矶最精华最时尚最安全的地段。星期天远钧上班,书伟要读书,家明带着简安扬和冕良出去开眼界。车子慢悠悠开在Wilshire Blvd大道,家明说,“去贝莱尔(Bel Air),比佛利山庄(Beverly Hills),还是圣塔摩尼卡(Santa Monica)?”

冕良和简安扬都不要去,明星豪宅光看又买不起,不解恨。

这几个没钱的人没啥逛街的欲望,甚至对演唱会也没兴趣,更吃不起美酒佳肴,最后,车子沿着Wilshire Blvd一直往西开,开到了海边。Santa Monica海滩正在涨潮,太阳在岩石缝隙的浪尖上金光闪闪。

找到收费停车场,三人下车,脱下鞋子感受沙滩的温暖和太平洋的浪涛汹涌,海滩边上有一露天西餐馆,凭海临风,三人点了个最便宜的trout,要了冰水,结帐时候却发现冰水要三美元一杯,又被气得半死,很小人地在海滩上用中国话骂美利坚骂半天。

冕良晚上回家,一进门就对横在沙发上的远钧说,“喂,冰水三美元一杯,你说这儿有多变态?”说完发现远钧没回音,细看,原来睡着了。

望着她的睡颜,冕良的心就软下来,他清清楚楚的记着,在家乡的某个夜晚,这个女孩儿怎样的睡在他身边,他又怎样的为了让她睡的安稳,开着车子跑了一夜,耗光她车子里的燃料……

用最轻柔的动作把她抱回床上,远钧蹙着眉头咕哝句什么,翻身继续苦睡,可怜,累这么惨。冕良屏息在她眉心印了一吻,唉~~怎么这么难呢?可是有多难就有多甜。

闻名遐迩的迪斯尼,冕良是和学生联谊会的朋友一起去的,冕良对迪斯尼没什么大兴趣。

去参观Getty博物馆,则是远钧还有隔壁那三只男人一起去的。博物馆建在临海的山上,坐Tram时能从各个角度目睹405双向堵车的盛况,冕良觉得这个真绝。

书伟和家明对那些雕塑和宗教色彩很浓的绘画兴趣浓厚,冕良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倒是简安扬这小鬼口出惊人之语,“要是把那些活的艺术家复制一个出来,说不定我们能拥有更多的艺术品。”

然后这孩子被舅舅开导,“达利之所以是达利,那是因为他独一无二,满世界都是达利有什么好?”

冕良不是很同意,“是不是只有独一无二才被珍惜呢?随时存在的东西我们就不会被感动?”

书伟气得,“当然啊,你会珍惜你手里的矿泉水吗?只有在沙漠那东西才会被珍惜吧?”

冕良说,“可是在这里,米饭也随地都有,你不是也一样会渴望吃一碗好吃的大米饭吗?”

书伟语塞,简安扬一推鼻梁上的眼镜,“对啊,所以即使我复制出十个达利,达利一样是珍贵的。”

家明和书伟面面相觑,最后大摇其头,“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去看画。

料不到回转身远钧赞冕良,“喂,干得好,总算有人收拾收拾书伟了,叫他眼睛长头顶上。”

冕良大喜过望,直言不讳,“真的吗?我以为你喜欢那个弱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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