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结于心,郁卒过度,心中担心着顶上的情势,脚底却被清涟轻轻一送。
他轻声说道,“花期,烦你在前面领路。”
我凝视着眼前有些虚晃的红色男子,才张口说道,“引路可以,让上面的人停下。”
混沌皱眉,“你与我谈条件?”
我撑住身子,清涟倒是微微松手,让我有了与混沌说条件的气力,这举动也让我有些错觉,此人似乎在帮我?
只是帮在这里算什么啊……我、我一点都不感激。
“难道不可?我如今也还是百花上神,论法力定是斗不过你,但是你若是真要我的相助,却还是对我桐柏山做如此下作之事,我拼了灰飞烟灭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这番话我自觉说的圆满,见混沌倒是缓缓沉静了下去,那红色的眸子危险异常的盯着我。
“你若是求我呢?初初将我拒绝在百花谷外的上神?”混沌冷哼了一声,毫不理会这种威胁。
我咬牙看着这红发男子,果真如万年前那般的惹人讨厌,但是我怎么可能求他,更何况此人心性,我求了他只怕会惹来反效果,恐怕他一时兴起后只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所以我死扛着站在原处,与之怒目相对。
他不动,我亦不动,清涟的手微微在我肩头一碰,我的手却猛地抬起,向自己的天灵盖上砸去。
花期的重生决可以救任何人,却救不了自己,混沌很清楚,他不可能让我死。
所以我这手下的也绝,毫不犹豫、也甚是迅速。
同时出手的有两人,一个是混沌,一个是清涟。
清涟直接劈出一掌,生生接下我手底一招,我这一掌直直的拍在了他的手上;而混沌则是微微收放,狠狠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一丝血缓缓的落在我的额上,滑下了我的面庞。
是清涟手上的血,我抬起左手默默的擦去,右手却被握在了混沌手间,他的手有着天然的毒性,瞬间我便感觉一股刺痛从手腕处传来。
“混……”
清涟在身后突然开口,混沌撤了手。
“哼。”混沌冷冷的哼了声,清涟在身后连忙说道,“他应了,我们走吧。”
他的手微微一带,我便被带的向后退,转眼便走到了一个山洞前。
乘着这走路的当口,我低头看了看右手手腕,手腕处已是一圈焦黑,微微蹙眉,左手一抹紫华滑过,将毒伤给悄没声息的抹去了。
然后又瞅见清涟握着我的手上缓缓滴下的鲜血,于是还是暗自送了些紫华去他的手端,他微微动了动手,才发现我已经替他治好了手上的伤,然则这回换我不动声色不搭理其的诧异。
玉石洞泛着冰寒,扑面的凉风吹的我睁不开眼,我率先进了这山洞,头顶的盘龙突然游动了一番,从身旁向着洞内游去。
这是个绝地,前有八极战神,后有上古魔神,这二人的战斗力加在一起……我若是反抗便是自寻死路。
我不会奢求清涟他救我,虽然此人总是三番五次的救我,但是他救我都是为了混沌,如今二人皆在此,取舍之下,他哪里会再理会我。
其实我很可怜啊很可怜……若说我与清涟的关系,那是心灵相通,但我却感觉到此人心如止水不动如山,我连番试探性的拿眼神瞟着他,却见他只是唇角含笑就又示意我前行。
之后更是一把握住我的手,紧张的我贴到了洞壁,却也无计可施。
那混沌在身后又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这人可真不干脆,居然还没放弃了她。”
清涟还是微笑,不说话,手底下倒是不放松,掐的我生疼。
“诶,花期,听说你嫁人了是不是?”
混沌依旧罗嗦,似乎做乌鸦太久,这说话也聒噪了起来。
我狠狠瞪了眼掐着我手的清涟,这事说来是好事,但大婚被闹成如此模样,实不是我所愿。
“可是我听闻你喜欢的是帝俊啊,怎么就嫁了别人?”混沌依旧喋喋不休,倒让我满脑子的惆怅。
“干你何事?”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说话。
混沌不喜,我早在万年前便听说混沌就极为不喜别人打断他说话,若是有人忤逆了,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他知道我还有用处,所以他双眼眯在一起,看的我极不舒服。
“这秘宝是什么?”
山洞极为幽深,走起来更是无涯,半晌也未见到尽头,所以我不得不开口探寻着。
“说这作甚?”混沌倒起了戒心,当然他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告诉我。
“其实你不说,我大概能猜到……”我嘟囔着,突然微闭了眼,不远处的光极为强烈。
“就到了。”清涟面上现出喜色,脚底下加快速度。
我忙不迭的跟上,心里却极为奇怪,清涟从何时发现了这处的阵眼所在,但是他又是为何迟迟不动这处阵眼。
难道……竟真是在等我与混沌同时出现?
可是清涟,难道你真的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这混沌若是完全觉醒,连你都别想活着。
他脚底下速度加快,那刺眼的光逐渐放到眼前,瞬间我们的身子被一片白玉包围,这白玉铸成的九龙洞,如九龙聚首,每一条龙都含着一颗宝珠面朝着正中心的方位,这正中心,则有一条金龙抬首吐着灵泉……正似那腾空守护九龙坛井的金龙。
“果然是这里!帝俊那小儿真将他毕生神力封存在此。”
我惊愕的转头,混沌满面乌青,估摸着悔青了肠子。
“你去,解开封印。”混沌冷着脸,指着我道。
“你确定?”我奇怪的问,如果这真是帝俊的神力,难道他不担心帝俊将神力全数给我,到时候这混沌又怎能敌得过我?
他似乎极有自信,含着放肆的笑,叫道,“快去,不然我让那十万魔军踏平桐柏山。”
我只好咽下一口气,缓缓的上前,走向那条吐灵泉的金龙,可这要我如何解封印,这条灵泉金龙身上毫无异样,别说封决,连个符纸都无。
而后我张望着四处,走到金龙的巨首边,就在这刻,隐隐的地底灵光聚动,一道巨大的结阵在脚底频频闪现。
“花期,将手放在金龙头顶,输入你的重生决。”清涟声音很温柔,招我怨恨的提醒着。
“我……”我咬唇,那混沌在一旁不停的催促着,一招一式并不能让我害怕,我着实担心他一怒之下踏平了桐柏山。
索性赌他一赌,因为对帝俊的信任。
若他真将这神力留给了我,那么怎么也不会那般容易被混沌得了去。
我振作精神,双手掐诀,五色灵珠再次转动,一抹紫华出现在手掌心,而后我郑重的、缓缓的放在了金龙的巨首之上。
紫华在金龙的头上缓缓流动,瞬间传遍全身,这威风赫赫、张牙舞爪的巨龙似乎在流动中要腾飞而起,□中一阵龙鸣海啸。
而混沌那嗜血的表情再度出现,眼底一股血气上涌,那危险的眸子竟似要吞噬了眼前的一切,突地愈加的血红。
他的嘴巴张了张,神色激越,似乎说了句话,在龙鸣海啸中我却未听清。
他的话未落音,我的手底一顿,这金龙还未动弹便复沉寂了下去。
我奇怪的看着金龙,再次输了些重生决,依旧是一片死寂。
混沌看了看清涟,又看了看我,满面的阴郁。
清涟的表情明显十分惊讶,而混沌却祭出他那上古神器破天斧,冷冷的喝道,“好、好、好,早知无用,不若我取了你的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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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天斧的威力我没吃过,但我百花谷外的百花障吃过、作为上古最厉害的神袛帝俊也吃过,这明显不是我这等战斗力比较弱的神仙所能吃下的。
我已无法顾及这所谓的封印为何竟然未能解开,只好向后微撤,一闪身到了金龙身后,那巨斧毫不留情的砸在了金龙身上,地动山摇,而金龙只微微晃动,却毫发无损。
百花练见此时机撒手而出,以柔克刚若丝帛一般飘动着缠在了破天斧之上。
传说这破天斧取自于远古不周山的熊熊火炎之中,初生的那一日,属于不周山的那片天空电闪雷鸣,异象凭生,风声鹤唳,山底时不时的发出声声震颤。神器出山,天有异象。多少神仙守在了不周山旁,最终这把破天斧为混沌所得。
这破天斧一经百花练的缠绕,瞬间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烈焰,烈焰若火凤燎原,瞬间包裹住百花练。
所幸混沌此时尚未完全觉醒,此时的力量我大概能够自保。
混沌面色很冷,他固然是未料到,他费尽心思的下了九龙坛井,也着清涟将解开封印的我带了下来,然而,却一无所获。
这几相对比之下,他的眸子闪过愈加危险的气息,单臂猛地一翻,臂上图腾染上血色,我便支撑不住的被拖往他的方向。
红蕊怒放,一道箭一般的极光从破天斧上劈出,百花练噼啪作响。
“笨蛋,还不放手。”白色身影窜到了我身旁,在紧要关头斩开我紧抓着百花练一端的手,另一手抓着我的肩部,向后疾退。
破天斧的极光在空中翻滚,一击落在了金龙后我原先所在的位置,便将地面腐蚀出一片血色泥水。
我心微惊,侧头望着尚紧抓着我的清涟。
“清涟……”混沌缓缓踏前一步,血色的眸子化为了平常淡色,说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清涟微微喘了口气,凝眉叹道,“你答应我的,混沌。”
“答应?”混沌举起破天斧,表情倨傲,“你不过是我掌下一神,也与我谈这不着边际的条件。若不是我将你从那死水里带出来,你现在也不过是那死水里的一滩死花。这女人没有用,可她的重生决有用,不如做了我的元神,恐怕比这帝俊的神力还要管用。”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将百花练如一团垃圾的从破天斧上撤下,扔在了一旁。
清涟面色反倒也冷了下来,“你莫逼我。”
我的心软了下来,若说清涟之前救我是有目的的,此刻我也不知他是否在与混沌演戏,却演的太真,我心乱如麻。
混沌认真起来,直直的站着,望着我与清涟。
忽然他笑了,冷笑,笑的异常鬼魅,“也好,你跟着我上万年,这机会我得给你。”
他一弹指,那金龙的头顶出现一炷香,模样很是可喜,但此时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只见这混沌指着香说,“既然在凡间,就按凡间的规矩走,三声之后,这一炷香的时间,若你等能逃出九龙坛井,我便放了这女人。”
他的手指着我,百花练也从地上飘飘荡荡而起,回到了我掌心。
“一。”他张口数着。
“二。”他气定神闲,我的额上却渗出了汗。
这个“三”他迟迟未开口,满眼的戏谑,原来在这最厉害的上古魔神眼中,我与清涟也不过如同当年的孙大圣一般,逃不出佛祖的手掌心。
清涟很紧张,这手只扣在我的臂弯处,就像离弦之箭,甫一听见那“三”,便虚幻了身影。
我知道清涟有破界之能,只是他已在近日干了多次破界之事,以他的修为是否还能如此?
他将法力度在我的身上,我的眼前便是一花,只感觉面前的一切一刹那消失了踪影,身前已是再无他物,只有暗黑色一片的空间。
清涟不说话,我也不敢说话,怕阻了他的施法。
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上方一个光点,这光点极小,我瞧他气力有些不足,所以悄悄的施了些重生决给他。
清涟朝我笑了笑,这笑容很温暖,我从未见清涟这般笑过,或许只要能心无芥蒂,清涟与我之间,从来是这般默契的。
他为了我与混沌反目……我不明白清涟此刻为何要如此做,可……真是为了我么?
上方的光点处愈近,却时刻感觉到一股迫人的强压在向我等追随而来。
他扯着我,一路遁飞,却突然说了句,“害怕么?”
居然问我可害怕,我想了想,回答说,“初初见你,你身着白衣,一尘不染,风姿挺拔,很是英俊过人,若不是我守了万年的孤寂,恐怕真会被你诱拐了去。”
“喔?真的?如此闲话想来是不怕了。”清涟拿那桃花眼瞧着我,脚底下不停歇。
然只两句话,这空间便突然震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