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千围……”我想起那个随着四月投胎而去的聪慧女子,呆呆的重复了遍。
“对。”眉泓点头,“芍药花神说,她与凰阅公子上天也是不能接近了上主,唯有我与千秋尚有机会,毕竟在花都还属新面孔。”
“果然聪明……”我未想到素千围在走前还替我安排了后手,不禁对此女子更是感谢。
眉泓拉着我的手,将我按在桌前,“芍药花神还有句话让我带予上主。”
“什么?”我下意识的问。
“上主你便从了安陵帝君。”
“什么?”我站起身,瞠目结舌,素千围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芍药花神说,上主您从了安陵帝君,有两成。”眉泓负手站在原地,一派潇洒的模样,梨涡甚是可爱。
我静候她的下文。
只听她道,“一成,兰妃定当气急败坏,有所行动,上主便不会再如此被动。”
“二成,或许可乘机解了上主的封印。”
我愕然,“那解了封印,我还是打不过安陵跑不掉啊……”
“答应嫁与安陵帝君只是权宜之计,至少可解此时上主被困之局。”眉泓伸手,在桌上画了个圆,圆中轻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思忖着此计的可行性,我倒不担心别的,只担心万一被琅轩知道,他气急败坏之下可会干出出格的事情;或者是万一被安陵做了什么,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这件事,着实冒险的很啊……
“眉泓,此事暂且放下,容我考虑几日。”我点点头,才缓缓问,“千秋如今怎样?”
“千秋现在很受白英的宠。”眉泓捂唇笑,“恐怕已经被白英作为牡丹花神的继选来看待了。”
这我倒是极为相信千秋的能力的,想他在凡间,便已经将凡间的花灵们迷得神魂颠倒,搁真正的牡丹公子面前,也是毫不逊色。
“也好,有你与千秋在,我便放心了。”我抬眼看着眉泓,“千围还交代了别的没有?”
“上主。”眉泓眼神闪烁,终于说道,“是时候转移人手至桐柏山百花宫了。”
“如今这般做太危险。”我不同意,“现在正是天魔交战时候,贸然将亲信花神送往桐柏山百花宫恐怕会引来天魔两界围剿。”
眉泓皱眉,“芍药花神就只说了这些,至于做不做全看上主。”
我微微点头,站起身,从手中掏出一瓶百花露,递给眉泓,“你与千秋分了它,你们刚刚上天,正需加紧修炼,借此时机,法力定能大增。”
“另外,有空去拜访三位花神:杏花公子侨言、宝相花神空桑、玉簪花神倾曲。”我笑着眨眼,又递去一件百花上神的信物,“去求些侨言的丹药、空桑的仙水、倾曲的法器。”
眉泓大喜过望,我匆匆将她送出了门,才开始考虑她方才的几个提议。
转移人手啊……我微微叹气,这种逆天行为,素千围你究竟是如何想的呢?
未过几日,白英便颇为亲热的拉着千秋到我面前。
我与千秋仿若不认识般客套几番,然则眼神中不知滑过多少未明的意味。
白英只颇为殷勤的对我道,“上主,凰阅公子下凡几百年都未回花都,莫若将其的花神尊位转于这位千秋公子如何?”
我微微一笑,“千秋公子上天多久?”
千秋立刻躬身道,“将将十年。”
我围着千秋转了几圈,这花妖转为了花仙,不但法力大增,冠玉容颜上面若春风,顾盼生辉,一笑真可谓魅惑众生。
我摇晃着脑袋,真不愧是千秋公子,比之九重天上“嫁”往魔界的绝色公子韶华也毫不逊色。
白英见我一直打量着千秋,心中认为我定是也看中了这位绝色公子,便又笑道,“在今年的牡丹仙会上,千秋可是一举夺魁,夺得了牡丹花座准许进入牡丹花神宝库中的唯一人选的资格呢。”
我频频点头,心中喜悦至极,白英也颇为自得。
突然我的脸色沉下,看着白英道,“仅仅十年光景如何能替代了凰阅公子?白英你又将如何与其他牡丹花仙交代?”
白英哑然,未料我竟然如此不给其面子。
“更何况凰阅虽在凡间,但牡丹花时花期未乱,牡丹苑中一切如常,你用什么理由为凰阅寻找继选?”
果不其然,白英也沉了脸,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
我才舒了口气道,“白英啊……在此事上,你考虑的确欠妥,先退下吧。”
这边一挥袖,那边便匆匆拉着千秋离开了百花宫,我在他们身后看着二人的背影,却见千秋突然回过头,我们双方眨眨眼,一切便尽在不言中。
初初飞到天宫顶上的太阳鸟一声长鸣唤醒了九重天上的清晨,我便被眉泓的敲门声惊醒。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忙里忙外,似乎有种尚在人间桐柏山的错觉,于是在床上打着滚的犯懒。
“上主上主,赶紧起来。”眉泓抓着我的外衫,直往我身上套。
“为何就不能多睡会嘛……”我嘀咕着,连忙坐起。
眉泓在我耳边轻言几句,我便亮了眼睛,原来是千秋递来的消息,说我的小白英已经开始联络那些新晋花仙以及小襄这种候选花神,妄图推翻我的残暴统治。
“真棒,居然真的策反。”我拍着腿,一声轻喝。
眉泓皱眉,只怪我,“上主你都不想想为何白英要反了你?难道你都不伤心?”
我只抓着她的手,哀声叹气,“你是不知道我经常被白眼狼伤啊伤啊,都习惯了。”
白英此举是迟早的,原因我更是知道的。
导火线是那支丹阳点凤笔,她以为我是故意不将点凤笔给她,却将花都生生踢给了她。
这种事哪里是我能选择的,即便点凤笔到了她手中,也只是一杆普通的毛病。
恐怕我说了她也不信,所以也就由着这女子离我愈来愈远,直到我自己也忍不了那种冷淡的态度,索性将百花宫的工作又还回给了她,换了位新的侍奉。
碰巧,便遇见了眉泓。
“便由她吧……”我微微叹气,“我给的她的血,比之小襄的血,要珍贵的多,那可是我的心头血,终究还是被心头血给伤的彻底。”
她始终该相信我的。
所以权势这种东西,一旦掌控在某些人手中,便是不受控制的。
正像现在的兰芷,也坐在帝妃的位置上,愈来愈习惯低头看人,这种与生并不俱来的优越感让她们贪恋此时的地位。
所以白英才要反了我,只因为只要我一回到花都,这里便没了她的光彩,她只能沦为我身边的侍奉,而她,早已经尝尽了百花上神之位的甜头。
“这有什么关系?”眉泓问。
我嬉笑着摇头,“单纯想说说而已,替我拿件外袍,我要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违心的决定
眉泓替我跑了趟天宫,送了件物件——龙水符。
当初安陵帝君替我向龙主晏正索要的龙水符,我将它送还给安陵帝君,果不其然,他很快便来到了我的面前。
“帝君坐下喝口茶。”我倒是不急不缓,倒了杯牡丹茶,推到安陵面前。
安陵迟疑的坐下,手中拿着那龙水符,思索片刻便又放在了我面前,“这物件你还是拿回去。”
我端着杯子送入口中,品着那杯中的清香,琉璃色的水晃在眼前,微笑着,“自然不能,我还需要更加好的聘礼。”
安陵又重重推到我面前,“收下!”
这人,都不听我说话的么?我皱眉,看着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方才?”
我舒了口气,笑道,“这话我不会说第二遍,安陵帝君。”
安陵颇为激动,一把握住我的手,“花期你方才是说要更好的……聘礼?”
我慌慌撤手,叹气道,“不仅如此,若帝君能答应我其他条件,我便从了您的要求。”
“你说,尽管提。”
“其一,我不会唤兰妃为姐姐,更不会做姐妹情深的举动,理由帝君你也知道,我是百花上神,她不过是一兰花花神。”
“其二,我要九重天上最盛大的婚礼。”
“其三,帝君答应我的替我解开封印莫要忘记。”
三个条件说完,我静静等着安陵的下文。
我缓缓嗅着茶香,思绪万千。
万年来,我在感情上一直是个笑柄,如今,却不得不为了离开九重天而妥协。
我等着的英雄迟迟不来,或许像人间的折子戏中所说,他总会在紧急关头中到达。可惜的是,我从来都是最悲剧的那人。
盏茶杯碗中映着我的眼眸,脸色并不是很好,明明考虑过此行的危险性,但是,眼下除了这方法,真的没有其他可以尝试的,以我一己之力,我已不想再像千年前那样,直闯九重天。
我闯过两次,次次都差点要了我的命。
更何况,百花宫外就现有一个我破不掉的禁制。
安陵一直沉吟着,终于抬眼看着我,“花期你不后悔?”
他盯着我的眼睛,希望能看见我松动的眼神,我只飘忽了一会,最后又落在这男人面上。
这时间倒退,再回到万年前脑中残存的安陵的画面,我迟疑的问安陵:“帝君你为何……定要娶我?”
安陵挑眉,“你竟不知?”
我想了想,怀着惴惴的心情,“似乎……帝君并不是以貌取人之辈……”
“花期你可还记得那年我在百花宫中求医之事?”安陵也起了回忆之心,笑着问。
我伏在桌上,着实当时心中全是帝俊,怎么可能还有二心去关注其他神仙?若说当年求医之事,似乎有些印象。
那时候,帝俊与混沌两派系正当大战,因混沌为魔毒之神,便时常会有天兵天将或重伤或陨落,帝俊即便是上古帝神,也会受些伤。
他受了伤偏偏要端坐在我的百花宫,哪里也不去,每到这时候,满肚子是又生气又心疼。
帝俊第一次受伤,整只胳膊都渗着紫气,看的我心惊胆战,只抓着他怒道,“都受了毒伤还来我这里做甚?赶紧去找太上老君啊……”
安陵连忙在一旁赔笑道,“上神不知,老君将将上九重天,事情太多……”
“混账,帝俊是为了九重天受的伤啊。”我哪里晓得帝俊只是爱看我发怒的表情,什么受伤在他这里不足为惧。
“你的云木之芒不也很有威力,何不一试?”帝俊的一句话浇熄了我心中所有怒火,只颇有怨言的瞅着他,拉着他坐在椅上。
那时的花期不像现在我这般半吊子,她的手中青光乍现,弹指间跳跃着的青光便相继度入帝俊的体内,在帝俊那染紫的胳膊上与魔毒争斗着。
帝俊却沉沉的睡了过去,银发落肩,遮掩住难得一见的疲色。
安陵蹙眉道,“帝俊连连征战,着实很累。”
我这才有时间打量这位跟随帝俊多年的战将,他眉目清俊,面上似乎还有些腼腆,然则我知道这位安陵一出手也是风云聚变,在战场上的意气风发非此刻能相媲美。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我笑笑,我便问他,“太上老君真的不肯为帝俊治伤?”
安陵微愣,似乎有些措手不及我会与他闲聊,“是……”
我忿忿不平的很,帝俊为了九重天的安宁从来都是自己带将出征,太上老君何时如此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