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黄帝温和地说:“起来吧,一家人没必要那么见外。我正在和璟下棋你也不用陪我,让小夭陪你去随便走走,这里什么都没有,就花还开得不错,值得一看。”

馨悦看到棋盘上的落子,知道自己的确打扰了黄帝的兴致,不安地说:“爷爷继续下棋吧,我和妹妹说会儿话就走。”

小夭陪着謦悦往外行去,馨悦看璟,人虽坐在黄帝面前,目光却一直尾随着小夭,她心中滋味十分复杂,有点羡慕,又有点释然。

待看不到黄帝和璟时,馨悦说:“恭喜你。”

小夭笑道:“光口头说说可没意思,要有礼物我才接受。”

馨悦笑起来:“礼物有的是!已经派人送到章莪宫,估计这会儿你的侍女正清点记录呢,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不用了,王后送的东西肯定都是好东西。”

虽然两人都刻意地表达了善意,可已经破裂的关系,想回到当初不再可能。说了这几句话后,竟然就无话可说。

小夭搜肠刮肚都想不出来说什么好,馨悦却好像神游天外。两人顺着山径,沉默地走着,一直到了山顶,馨悦才惊觉她们竟然沉默了小半个时辰。

沉默的时间长了,小天也无所谓了,大大咧咧地坐在石头上,怡然自得地享受着山风拂面。

馨悦突然说:“我真的非常开心你能嫁给璟。”

小天仰着头,笑得很灿烂,毫不扭捏地说:“我也非常开心。”

馨悦看到她的笑容,不禁笑起来,这一次,小天真的要嫁给一个男人,真的要彻底离开神农山,离开——颛顼了!

站在山顶,能远远地看见隐在云霄中的紫金顶,馨悦望着紫金宫,大声说:“我祝福你和璟恩恩爱爱、美美满满。”

小天抱抱拳,表示谢谢,她歪头看着馨悦,问道:“做王后快乐吗?”

馨悦笑着说:“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快不快乐我说不清楚,但很满意。”

小天笑着说:“我也该恭喜你。”

馨悦盯着小天,很认真地说:“因为得到了,所以最害怕的就是失去。谁要是和我抢,我一定不会饶了她。”

小天暗叹了口气,幸好父王让阿念永居五神山,不掺合到紫金顶上的争斗中,不过,抢的与被抢的都是颛顼的女人,要叹气也该颛顼叹气,和她无关。

小夭站起,迎着山风,张开双臂,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喂”!

喂—一喂——喂——

在一波的回音中,璟快步走了过来,先把站在峭壁边的小夭拉到自己身边,才向馨悦行礼。

馨悦对小天说:“看看!这才不过大半个时辰,他就不放心地寻了过来。小夭,你是个有福的,一定要好好惜福!”

小夭总觉得馨悦话里有话,可仔细想去,又没有一点恶意,小天微笑着说:“我会的。”

馨悦说:“我先走一步,去和爷爷拜别,你们慢慢下山吧!”说完,不等璟和小夭回答,她就施展灵力,飞掠下山。

第九章 魂梦安能定

孟夏之月,距离璟和小夭成婚只剩一个月,按照习俗,两人不能再见面。璟不得不回青丘,试穿礼服,检查婚礼的每个细节,确保一切顺利,然后就是——等着迎娶小夭了。

整个涂山氏的宅邸都翻修了一遍,他和小夭日后常住的院子完全按照小夭的心意设计建造:小夭喜欢吃零食,园内有小厨房:小夭喜欢喝青梅酒,山坡上种了两株青梅:小夭喜水,引温泉水开了池塘……

虽然长老已经考虑的十分周到细致,可当璟把园子看成了他和小夭的家时,对一切的要求都不同了,他亲自动手,将家具和器具都重新布置过,长老看璟乐在其中,也就随璟去。

孟夏之月,二十日,胡聋传来消息,涂山瑱病危,已经水米不进,清醒时,只知道哭喊着要见爹爹。

胡聋和胡哑是亲兄弟,也是璟的心腹,自涂山瑱出生,他就一直负责保护涂山瑱,虽然他深恨意映和篌,却无法恨怨涂山瑱,对瑱一直很好。

璟不忍意映被识神吸干灵力精血而亡,巧施计策,让意映病故,暗中却安排意映离开了青丘。

意映以前很爱热闹,各种宴请聚会都会参加,和各个氏族都有交情,整个大荒从西北到东南,很多人都见过她。如今意映却十分害怕见到人,璟想来想去,也只有清水镇可以让意映安心住着,所以把意映送到了清水镇。

虽然意映不必再用灵力精血供奉识神,可毕竟以身祭养过识神,已经元气大伤。纵然仔细调养,顶多熬到瑱儿长大。璟为了不让意映消沉求死,也为了让瑱儿能多和母亲聚聚,每年春夏,都会派胡聋送瑱儿去清水镇住三四个月。今年因为他要成婚,特意嘱咐胡聋秋末再回来。可没想到瑱儿竟突然病重。

胡聋是稳重可靠的人,消息绝不会有假,还有二十多天才是大婚日,来回一趟并不耽误,可璟心中隐隐不安,似乎不应该去,但瑱儿纵然不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侄子,何况在瑱儿心中,他就是父亲,如果瑱儿有什么事情,璟无法原谅自己。

璟思量了一会儿,决定带着胡珍赶往清水镇,同时命令幽带上所有暗卫。

这是璟第一次要求最严密的暗卫,幽愣了一愣,说道:“下个月就要大婚,如果族长有什么预感,最好不要外出。”

璟问道:“如果瑱儿出了什么事,我和小夭还能如期举行婚礼吗?”

幽躬身说道:“明白了!请族长放心,我们一定让族长顺利回来举行婚礼,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临行前,璟给小夭写了一封信,告诉小夭他必须去一趟清水镇,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让小夭不要担心,有暗卫跟随,他会尽快赶回青丘。

璟赶到清水镇时,已是第二日拂晓时分。

意映坐在榻旁,身穿黑衣,脸上带着黑纱,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只一双剪秋水为瞳的双目留在外面。

璟问道:“瑱儿如何了?”

意映神思恍惚,指指榻上没有说话,胡珍上前诊脉,璟俯下身子,柔声说:“瑱儿,爹爹来了。”

瑱儿迷迷糊糊中看到璟,哇一声就哭了出来,伸手要璟抱,声音嘶哑地说:“爹,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

璟把瑱儿抱在怀里:“不哭,不哭!你可要坚强,爹带来了最好的医师,待病好了,爹带你去看大海。”

瑱儿有气无力地说:“我要看大海。”

璟和瑱儿都期待地看着胡珍,胡珍皱皱眉,放下瑱儿的手腕,查看瑱儿的舌头和眼睛。璟看胡珍脸色难看,微笑着对瑱儿说:“睡一会儿,好不好?”

瑱儿本就很疲惫困倦:“嗯,我睡觉,爹爹陪我。”

“好,爹爹陪你。”璟的手贴在他的额头,瑱儿沉睡了过去。

璟这才问胡珍:“是什么病?”

胡珍说:“不是病,是毒。”

璟顾不上探究原因,急问道:“能解吗?”

胡珍惭愧地说:“这是狐套毒,下的刁钻,我解不了,但西陵小姐能解,只是时间有点紧……”

一直沉默的意映突然道:“胡珍,这些年倒有些长进,居然能辨认出狐套毒。其实,何必往远处寻什么西陵东陵,直接找下毒的人要解药不就行了!”

璟说:“这倒也是个办法,可下毒的人是谁?你有线索吗?”

意映指着自己:“近在你眼前。”

胡珍失声惊呼,下意识地挡在了璟面前,怒问道:虎毒不食子,你竟然给自己的儿子下毒?”

璟惊讶地盯着意映,眼中也全是难以置信。

意映笑道:“你安排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像狐狸,如果不是用这刁钻的毒,让他们相信瑱儿快死了,如何能把你请来?”

璟冷冷道:“我现在来了,你可以给瑱儿解毒了。”

意映愣了一下,笑问:“你就不问问为什么要把你诱骗来?”

璟猛地抓住意映的胳膊,把她拖到榻前:“解毒!”因为愤怒,他的声音变得十分阴沉,清俊的五官也有些狰狞。

意映无力地趴在榻上,仰头看着他,眼内忽然就有了一层泪光:“你是真的很在意瑱儿。”

璟冷冷地说:“解毒!”他掌下用力,意映痛的身子发颤。

意映挣扎着说:“解药再让我下毒的人手里。”

璟把意映甩到地上,大叫道:“涂山篌!”

篌走进屋内,笑睨着璟,轻佻地说:“中毒的是我儿子,我还没着急,我的好弟弟,你倒是着的什么急?”

璟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你留在清水镇的人已经全部被……”篌做了个割喉的动作,“你的暗卫也被拖住了,现在这个屋子外都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会立即被万箭攒心。”

胡珍不相信,立即大声叫:“胡聋,聋子,聋子!胡灵、小冬瓜……幽!幽……”竟然真的没有人回应他,胡珍气怒交加地说:“篌,你不要忘记在列祖列宗面前发的血誓!如果你敢伤害族长,你也会不得好死!”

篌好似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我不得好死?你以为我会怕死吗?”

璟问篌:“既然想杀我,为什么还不下令?”

篌眯着眼笑起来:“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你比我强,不管我做什么,你都比我强。这一次,我要求一次公平的决斗,用生死决定究竟谁比谁强。”

璟说:“我有个条件,放过胡珍。”

篌笑道:“他是你那个侍女的情郎吧?好,为了不让她掉眼泪,我放过胡珍。”

胡珍叫到:“不行,不行!族长,你不能答应……”

篌一掌挥过,胡珍昏倒在地。葔摊摊手掌,笑眯眯地说:“终于可以和我的好弟弟安静地说话了。”

璟问:“公平的决斗?”

篌说:“对,直到其中一个死去,活下的那个自然是更好的,谁都不能再质疑最后的结果!即使母亲看到,也必须承认,对吗?”

璟盯着篌,黑色的眼眸中透出浓重的哀伤。

篌笑嘻嘻地说:“从小到大,母亲一直在帮你作弊,不管我干什么,总是不如你。涂山璟,你欠我一次公平的比试。”

璟眼眸中的哀伤犹如浓墨一般,他说:“既然这是一次公平决斗,你已经选择了决斗的方式,我来选择决斗的地点。”

篌不屑的笑笑:“可以!”

“好!我答应你!”

“这是解药!”篌把一丸药扔给意映,转身向外厅走去。

璟默默地跟在篌身后。从小到大,他曾无数次跟在篌的身后,跟着哥哥溜出去玩,跟着哥哥去学堂,跟着哥哥去打猎,跟着哥哥去给奶奶请安……当年的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有一日,他们会生死决斗。

两人乘坐骑飞出清水镇,璟选了一块清水岸边的荒地:“就在这里吧!”

篌说:“有山有水,做你的长眠地也不错!”

璟看着篌,篌做了个请的姿势。

雾气从璟身边腾起,渐渐地弥漫了整个荒野,篌不屑地冷哼:“狐就是狐,永远都不敢正面对敌,连子子孙孙都改不了这臭毛病!”

篌手结法印,水灵汇聚,凝成一条蓝色的猛虎,在白雾里奔走咆哮。老虎猛然跳起扑食,一只隐藏在白雾里的白色九尾狐打了个滚躲开。

篌大笑起来:“璟,我知道你答应决斗是想拖延时间,希望幽他们能赶来,下个月可是你的大日子,你很想活着回去做新郎,可我告诉你,绝不可能!”

篌驱策猛虎去扑杀九尾狐,因为篌自小就更擅长杀戮,猛虎明显比九尾狐厉害,好几次都差点咬上九尾狐的脖子,九尾狐借助弥漫的雾气才堪堪闪躲开。

篌笑了笑:“不止你是狐的子孙。”灵力涌动。蓝色的猛虎变作了白色,白虎的身影也隐入了雾气中。

白雾里,忽然出现了很多只九尾狐,一只又一只从白虎身旁纵跃过,白虎急的左扑一下、右扑一下,却始终一只都没扑倒,累的气喘吁吁,老虎的身形在缩小。

篌知道这是璟的迷术,那些九尾狐应该全是假的,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的灵力会被消耗到枯竭,篌猛然闭上了眼睛,白色的老虎也闭上了眼睛。

看不见,一切迷惑皆成空。虽然九尾狐就在老虎身边跑过,老虎却不为所动,藏身于迷雾中,只是警惕地竖着耳朵。

篌暗自庆幸,幸亏璟的喉咙和手都被他毁了,再唱不出 也奏不出迷之音。世人只道青丘公子琴技歌声绝世,成风流雅事,却不知道那是璟自小修炼的迷术。如果璟现在能用迷之音,他得连耳朵都塞上,一只又瞎又聋的老虎海真不知道该如何杀九尾狐了。

老虎的耳朵动了动,猛地和身向上一跃,从半空扑下,看似是攻击左边的九尾狐,铁链般的尾巴却狠狠地剪向了右边的九尾狐,九尾狐向外跃去,身子躲开了,毛茸茸的打尾巴却没躲开,被老虎尾剪了个结结实实,一下子就断了两条。

璟喉头一阵腥甜,嘴角沁出血来,白色的雾气淡了许多,老虎长大了一圈。

九尾狐失去了两条尾巴,再不像之前那么灵活,因为白雾淡了,它也不容易躲藏了,老虎开始凶猛的扑杀它。不一会儿,九尾狐又被老虎咬断了两条尾巴。

篌说:“璟,如果你认输,承认你就是不如我,我让你死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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