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吴居蓝问我:“你身体怎么样?”

我瘪了瘪嘴说:“没事!你呢?”

吴居蓝说:“没什么问题,一点皮外伤正好帮助警察取证。”

我一愣,他还真是…会就地取材啊!

Violet对我说:“晚一点警察会来一趟,需要你配合做一下调查。”

“哦,好的。”

我突然想起周老头最后的话,面色骤变。

Violet问:“怎么了?”

我欲言又止,巫靓靓对江易盛说:“我们先回房间吧!”

江易盛立即和巫靓靓离开了。

我担心地说:“周不闻和周不言应该知道吴居蓝是…怎么办?”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Violet神色一松,笑了起来,“周不闻是聪明人,知道作案动机、涉入案件的深浅会影响最终的判决结果,他现在已经把一切都推给了周老头,声称自己和周不言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出于孝心,按照周老头的命令行事,绝对没有想过危及他人生命。放心,他不会乱说话!周不言被他保护得很好,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可是…”

Violet笑说:“小螺,颠覆他人的信念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Youtube上每年有上千条视频号称自己亲眼看到了人鱼,还有录像为证,可有谁相信呢?就算是真的也会被当成假的。如果这位周先生说Regulus是人鱼,我正好可以请精神病专家鉴定一下他的精神状况,建议监狱给他们强制服药和治疗。”

我说:“周不闻从我家的镜子里拿到了一张地图,有可能是鲛绡做的。”

Violet不在意地说:“那个东西啊…现在正在我们的实验室里。周先生会收到满意的分析报告的。”

我松了口气,可能存在的唯一证据解决了!

周老头和周老头的心腹都不在了,其他人并不知道周老头抓我们的原因。周不闻是听了周老头的猜想,自己做的推断,估计只是将信将疑。当时,他随着周老头追过来时,未尝不是抱着验证真假的态度。结果,还没有等到真看清楚吴居蓝,就被吴[花,霏,雪,整,理]居蓝的歌声催眠了。

等他收到那份地图的化验报告时,也许仍然没有办法打消他的怀疑,但他只能一辈子都将信将疑了。如Violet所说,就算他说出来Regulus是人鱼,谁会相信呢?

我如果不是遇见了吴居蓝,突然有个人跑来告诉我某个长着两条腿,看上去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人是人鱼,我一定会一边呵呵干笑着,一边悄悄地后退,心里告诉自己千万别激怒疯子,赶紧逃走为妙!

Violet犹豫了一下,问:“Regulus,我们到达时,没有任何人受伤,您采取的行动应该很温和,是用人鱼的歌声把他们都催眠了吧?”

吴居蓝盯了Violet一眼,淡淡说:“看来你把长辈们传授的知识都记住了。”

“谢谢您的夸奖!”Violet僵硬地笑了笑,对我说:“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鱼都能使用声音作为武器,Regulus是人鱼中的最强者,又是月圆之夜的歌声,所有被歌声催眠了的人关于那一夜的记忆都会越来越混乱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彻底放心的同时,开始有点好奇Violet怎么会这么了解人鱼,他们家究竟和人鱼族是什么关系?我看了一眼吴居蓝,觉得也许应该找个机会问一下他。毕竟从某个角度来说,Violet他们现在相当于是我的婆家人。

Chapter 18我清楚自己的心意

因为爱上了一个人,所以爱上了和他有关的一切。所有代表他的一切,都会让我觉得温暖幸福。

睡了个懒觉,起床后已经九点多。

刚吃完早饭,就接到了沈杨晖的电话,他叫起“姐姐”来已经十分顺溜。我没有询问他改变的原因,顺其自然地接受了他“让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吧”的信号。

沈杨晖和我聊了几句后,说爸爸想和我说话,把手机给了爸爸。

我一边和爸爸聊着天,一边走到楼上,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正对面是那扇五米多高的落地大窗。温暖的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和煦地笼罩在人身上,有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感。抬眼望去是湛蓝的天、洁白的云,还有几只盘旋飞舞的黑鹰,令人心旷神怡。

爸爸虽然刚做完手术不久,但因为心情好,精神也很好,说话声音比以前没受伤的时候还有生气,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平时动辄喝斥他的妻子变得温柔了;正在叛逆期、压根儿瞧不起他的儿子也对他尊重了许多。

“爸爸,你别担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好好养病,早点休息…好的!我挂了,拜拜!”

我放下手机,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想起了那面从高祖爷爷手里传下来的铜镜。虽然东西没了,但换来了爸爸一家和睦,爷爷和高祖爷爷肯定不会介意,只会欣慰。

吴居蓝提着一个深褐色的木盒从旋转楼梯上优雅地走了上来。我斜倚在沙发的扶手上,静静地欣赏着他的一举一动。宽肩窄腰,长腿翘臀,完美的人鱼线和麒麟臂,一身简单无华的白衬衣和黑色牛仔裤,却被他穿出了时尚大片的魅惑和性感。

大概我的目光太过赤裸裸,他盯了我一眼,表情越发漠然,一言未发地坐到了我身旁。

我瞅着他,笑眯眯地说:“现在的女人们夸赞一个男人身材好都喜欢说他有人鱼线,你知道什么叫人鱼线吗?”

“不知道!”吴居蓝面无表情地把精美的木盒放到了我面前的茶几上。

我怀着调戏面瘫男的恶趣味,正想仔细解释一下何谓人鱼线,吴居蓝抬眸看着我,淡淡地说:“不过,顾名思义,既然是以人鱼为标准,我相信,我肯定会让你满意的,毕竟我才是真人鱼。”

我呆愣住了,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他——微微解开的领口,肌肉匀称的胸膛,平坦紧致的小腹,线条流畅的人鱼线…

霎时间,我心跳加速、脸发烫,有一种全身的血都冲进了脑袋里的感觉。

吴居蓝却依旧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似乎等着我给他解释何谓人鱼线。

我立即移开了目光,再不敢看他一眼,更不要说调戏了。我像往常一样,开始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其他。

我弯过身子,做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拍拍茶几上的木盒,“给我的礼物吗?这么大,什么好东西?”

幸好吴居蓝没有再和我纠缠他的人鱼线,一声不吭地帮我打开了木盒,里面装的竟然是那面已经被周不闻买走的铜镜。

我惊讶地问:“你买回来的?”

吴居蓝说:“不是。我有此打算,但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周家两兄弟主动送回来的。”

我说:“周不闻和周不言的父亲,周老头的两个儿子?”

“嗯。他们希望取得我的谅解。”

我想了想,大致明白了周不闻和周不言父亲的想法。从周不闻的态度上,能感觉到他继父对他是真好。估计两兄弟本来觉得周老头活不长了,为了顺利得到遗产,就顺着老人家去闹腾。等老人家死了,一切自然就都结束了,可没想到最后出了这么大的事。

“你会原谅吗?”

吴居蓝说:“让他们没有能力再作恶就行了。”

他的意思应该就是没有财力、也没有能力再来打扰我们,我发现吴居蓝虽然久不在人世居住,但他处理事情远比我这个人类考虑得周到。我没有再多问,放心地交给他去处理。周不闻对我和江易盛心存余情,吴居蓝也没有对他赶尽杀绝,但从他别有所图地出现在我和江易盛面前时,就注定了我们绝不可能再是朋友。以后我们就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他的未来和我无关。

我拿起镜子仔细看了起来,和以前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来被打开过。

吴居蓝说:“那张海图,我让Violet放回了镜子里,算是原物奉还。”

我考虑了一会儿说:“我想把镜子留在这个屋子里,不带回海岛了。”倒不是提防继母再起贪心,而是,不想再把他们卷入到麻烦中。

吴居蓝无所谓地说:“都是你的房子,你喜欢放哪就放哪。”

我敲了敲镜子,好奇地问:“周老头说绘制那张海图的布料是传说中的鲛绡,真的吗?”

“是人鱼做的东西,人类把它叫作鲛绡。”

果然,周老头说的话是真的呢!我唏嘘感叹地说:“高祖爷爷竟然真的遇到了人鱼!天哪,好神奇!人家怎么想见都见不到,我们家竟然有两个人遇到了人鱼!可是,高祖爷爷从来没有告诉过太爷爷吗?为什么爷爷一点都不知道呢?一句都没有对我提过!”

吴居蓝的表情很古怪——尴尬、窘迫、为难,踌躇着欲言又止,似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样子。

我十分惊讶,他这个面瘫脸竟然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什么事情会让他都觉得尴尬为难?

突然间,我福至心灵,把所有事情联想到了一起——1865年,吴居蓝被人下药抓了起来,受伤后仓促地回到海里。纽约岛和海岛看上去很遥远,可都在太平洋,对人鱼而言,是没有疆界的同一片海域。更何况,吴居蓝第一次登上陆地做人就是在海岛所在的大陆,他对这片大陆有感情。

我指着他,满面震惊地说:“是…是…你!海图是你给高祖爷爷的?”

吴居蓝表情怪异地轻轻点了下头。

“你…你…是高祖爷爷遇见的鱼神!”我觉得头很晕、心跳很急。

我当然知道他寿命比人类漫长,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活生生的证据是另外一回事。想到我爷爷的爷爷曾经和他交谈过,把他奉若神明,而我现在和他谈恋爱,还企图把他变成我们家的女婿,我突然觉得…我真的好彪悍、好厉害啊!

吴居蓝肯定想到了这件事会对我产生冲击,很是不安的样子。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伸出手,掐了一下他的脸颊。

吴居蓝诧异地盯着我的手,又是一副被冒犯到的表情。

我诚恳地检讨,看来还是我调戏得太少,他竟然还没有适应!

我还想再掐,他抓住了我的手。我立即换了只手,非常愉快地再次冒犯了一下他的另一边脸颊,他无可奈何地再次抓住了我的另一只手。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他恢复了凛然不可侵犯的面瘫脸,我心里舒服了。

我不解地说:“高祖爷爷都把自己的神奇经历告诉了周老头的爷爷,没有道理不告诉自己的子孙啊!爷爷应该知道这些事吧!可是他怎么从来没有对我提过呢?”

吴居蓝的目光很是深沉,慢慢地说:“大概是不想你有心理负担,希望你像正常人一样平静地生活。”

我点点头,“也是!如果不是遇见了你,这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对了,高祖爷爷真的救了你吗?”

吴居蓝说:“我需要一味解毒的药,那种药只长在内陆的高山上。我因为有伤,没有办法变身。你的高祖爷爷是个很善良的人,帮我找来了那味药。”

我笑:“难道我不善良?”

他扫了眼我被他紧紧抓着的两只手,面无表情地保持了沉默。

刚才看到他神情尴尬不安时,我心里不舒服,想要他恢复平常的面瘫样;这会儿他波澜不兴了,我又总想看到他的禁欲脸上出现裂痕。我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我眼睛一眯,想把手挣脱,他知道我又要使坏,抓着没有放。

我不怀好意地朝他笑笑,你以为我手不能动,就没辙了吗?

我嬉笑着扑了上去,企图用嘴去咬他。吴居蓝左躲右闪,又不敢真用力怕伤到我,他叫:“小螺!小螺…”

这个时候,你叫什么都没用,我才不会听呢!

终于,我如愿以偿地扑倒了他。

我压在他身上,故意做出色眯眯的恶霸样子,“美人,今天你就从了我吧…”

“哈哈哈…”江易盛的爆笑声从楼梯上传来。

在他的声音掩盖下,还有一声小小的偷笑。毫无疑问,一定是想笑却不敢笑的巫靓靓了。

我僵住了,愣了三秒钟,立即翻身坐起,郁闷地瞪着吴居蓝:你的非人好听力呢?

“我想提醒你,你不肯听。”吴居蓝面无表情地解释完,也翻身坐了起来,看向江易盛和巫靓靓。

巫靓靓立即收敛了表情,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顺带还给了江易盛一胳膊肘,警告他也收敛。

江易盛忙也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可看到我,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我沮丧地想,吴居蓝面无表情是高深莫测、不怒自威,我面无表情是拿腔作态、心虚胆怯。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原形毕露,顺手拿起一个靠垫,恶狠狠地砸了过去,“有什么好笑的?”

江易盛笑嘻嘻地接住,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小心样子,“大王息怒,小的有正事禀奏!”

“什么事?”

“我已经在美国玩了十一天,医院只给了我两周的假,我必须要回去了。你看你是再在纽约住一段时间,还是和我一起回去?”

我征询地看着吴居蓝。虽然我现在也算是在纽约有了一个家,可纽约对我的全部意义就是他。

吴居蓝说:“随你。”

“那…我想回去了。纽约的冬天太冷了,不像海岛的冬天,风和日丽,到处都还是绿树鲜花。”

吴居蓝说:“好,我们回去。”

他对巫靓靓吩咐:“帮我申请签证,买机票,这次我和小螺一起乘飞机回去。”

我一听乐开了花,吴居蓝如今是有身份证件的人了!以后我们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了!

巫靓靓迟疑着说:“Regulus,您…”

吴居蓝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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