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魏彤大笑起来,“哈哈哈!谢谢欣晖的中饭,谢谢倩倩的晚饭!”

原来,刘欣晖回到宿舍,把碰到沈侯和颜晓晨的事一说,三个人竟然打了个赌,魏彤赌颜晓晨只是因为期末考试,帮沈侯复习功课,刘欣晖和吴倩倩却赌两人又在一起了。

刘欣晖郁闷地嚷嚷:“颜晓晨,你让我好捉急,沈侯都和你分手了,你干吗帮他啊?”

吴倩倩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拿起课本继续看书。

颜晓晨看她们都已经洗漱完了,把头发挽起扎好,一手拿着脸盆和毛巾,一手提着热水壶,去卫生间洗漱。

正在洗脸,听到刘欣晖大声问:“晓晨,你的经济法笔记在哪里?借我看一下!”

颜晓晨闭着眼睛,一边掬水冲去脸上的泡沫,一边说:“在书包里。”

颜晓晨关了水龙头,用毛巾擦脸时,突然想到书包里还有宏观经济学的书和笔记,赶忙拉开卫生间的门。

已经迟了,刘欣晖站在颜晓晨的书桌旁,拿着宏观经济学的书,困惑地翻了翻,看到扉页上沈侯的名字,突然明白过来,得意地对着全宿舍晃了晃书,“你们看这是什么!晓晨,你还说你和沈侯是清白的同学关系?哼!我才不相信呢!沈侯的书怎么会在你书包里?”

魏彤想了一想,也反应过来,“沈侯这学期要补考宏观经济学?”颜晓晨走出卫生间,一边放脸盆毛巾,一边装作很随意地说:“他让我帮他押一下考点。”

刘欣晖惊叹,“这么厚一本书,你对他也太够意思了吧!”

颜晓晨从书包里翻出经济法笔记,递给刘欣晖。刘欣晖一手接过经济法笔记,一手把宏观经济学的书还给颜晓晨,颜晓晨立即塞回了书包。魏彤以过来人的经验,语重心长地说:“晓晨,沈侯不是值得你投资的项目,不会产生利润回报。”魏彤高中时就有了男朋友,高考后,两人一个进了名牌大学,一个进了三流大学,魏彤不顾父母反对,坚持和这男生在一起。为了照顾男生的自尊心,魏彤各种小鸟依人、千依百顺,大二时,男生劈腿同校的系花,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魏彤竟然发现男朋友在QQ聊天里嫌弃她在床上动作太死板。

颜晓晨拿了洗脚盆接凉水,“你们都想多了,只是朋友间帮忙而已!就要毕业了,以后能帮到他的机会也不多。等工作后,大家各奔东西,很难再见面,趁着还有机会,能帮一点是一点。”

吴倩倩好笑地问:“既然你的好不能把他留在你的身边,干吗还要对他好?”

颜晓晨反问:“对一个人好一定要他回报吗?”

吴倩倩犀利地说:“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首先爱的应该是自己!自己都不拿自己当回事,也别指望别人把你当回事!张爱玲那一套为爱卑微到尘埃里,还自以为能开出花的做法,根本不现实!你看看她一生的悲剧就知道了!”

魏彤点头,感慨地说:“就算要对一个人好,也要先选对人!这世上渣男很多,一定要带眼识人!”

所有关于沈侯的事,颜晓晨只想藏在自己心里,她笑了笑,什么都没再说。

刘欣晖突然觉得有点心酸,再没兴致打趣颜晓晨,“晓晨,如果不能两情相悦,千万记住,找个爱你的男人,而不要找一个你爱的男人!”颜晓晨端着洗脚盆走到凳子旁,加好热水,坐下洗脚,正好此时,宿舍熄灯了,几人不再讨论爱情中值得不值得的问题。

颜晓晨的选修课学分已经全部修满,这学期只有两门专业课,自己的考试一切顺利,帮沈侯考的宏观经济学也很顺利,阶梯大教室里坐了一百多个人,还有几十个人因为来得晚,阶梯大教室里坐不下,被安排到了另一个小教室。

教授和助教根本记不住那么多面孔,同学彼此间也稀里糊涂,颜晓晨坐在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埋头做卷子。

卷子答完后,却不敢交,一直等到考试结束,助教收卷子时,她把卷子递给旁边的同学,旁边的同学连着自己的卷子一起递给旁边的同学,就这样同学传同学,好几张卷子一起传到了助教手里。

颜晓晨低着头,随着人流,迅速地溜出了教室。等到教学楼外,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觉得心口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拿出手机,正在给沈侯发短信,突然,有人在她肩头拍了下,“你怎么在这里?”

颜晓晨被吓得差点跳起来,“欣、欣晖!”

刘欣晖困惑地看看教学楼,“你在里面上自习?今天不是因为考试多,教室全被占了吗?”

“我…我不是上自习,我是去找老师问了几个问题。”

“不愧是好学生!我现在看书,觉得整本书都是问题!”刘欣晖笑做了个鬼脸,没再多想,亲热地挽住颜晓晨的胳膊,“一起去食堂吃饭?”

“好!”

颜晓晨一边走,一边给沈侯发了条短信,报平安,顺便告诉他,她和欣晖一起吃饭,不用在食堂等她了。

下午时,沈侯到自习室来找她,两人一起复习经济法。

第二天早上考试时,他们真一前一后坐了,颜晓晨也不知道沈侯到底抄到了多少,反正问他,他说应该能考七八十分吧。颜晓晨算算,期中考试占总成绩的百分之三十,平时作业占百分之二十,期末考试占百分之五十,作业她一直有帮他,应该能拿满分,期末考试拿个七八十,沈侯及格应该没问题了。

两周的期末考试周,在复习和考试中,一晃而过。大四上半学期结束,寒假正式开始。

寒假不同于暑假,暑假有不少同学会留在学校,托福班、GRE班、考研班、打工…学校依旧热热闹闹。可寒假天寒地冻,干什么都不合适,中间又有个举国欢庆、全家团聚的春节,同学们都急匆匆地往家赶。很快,宿舍里其他三个女孩就都走了,楼道里也渐渐空了。沈侯和颜晓晨的家乡距离上海不远,有火车、有大巴,交通很方便,不用太担心春运的问题。

沈侯走前,来问颜晓晨:“你车票订了吗?什么时候回家?”本来他想着两人一起走,大不了他绕一下路,先送她回家,权当去旅游。两人一起上自习备考时,他问过她好几次回家的时间安排,可颜晓晨总是说考完试再说,结果他爸妈看他老不买车票,直接打发了人来接他回家。

颜晓晨说:“再过一两周就回去。”

“你怎么那么晚回去?留在学校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打工赚钱啊!”

“财迷!”

颜晓晨笑笑,没有反驳沈侯的话。

沈侯忍不住问:“颜晓晨,你家该不会是靠你养家吧?你年年拿最高奖学金,可以说学费住宿费全免了,你在酒吧打工,每月应该有一两千块,你又那么节省,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颜晓晨用半开玩笑的话打断了沈侯的询问,“我如何花钱、赚钱是我的事,就不劳您关心了!”

“你以为我想关心吗?随口问问而已!”对颜晓晨把他当外人的态度,沈侯很受伤,却不愿承认,只能嘴硬地表示根本不在乎。

沈侯憋着一肚子气走了。

等回到家,开着暖气,吃着零食,躺在沙发上打游戏,想起颜晓晨一个人孤零零留在宿舍,宿舍里可没有暖气,他的气又渐渐消了。想知道她的消息,又拉不下面子,偏偏颜晓晨也不联系他,让他恨得牙痒痒,向他表白的是她,可清清淡淡,全不在意的也是她!

正和自己的面子较劲,幸好期末考试成绩下来了,给了沈侯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去联系颜晓晨。

沈侯在学校的官网上查完成绩,给颜晓晨发了短信,“宏观经济学82,经济法68,全部通过,可以顺利毕业了!谢了!”

他一边等颜晓晨的回复,一边在网上乱逛,无意中看到一条抢劫案的新闻,记者最后还提醒旅客春运期间注意安全,沈侯忙又给颜晓晨发了条短信:“春节前是抢劫案高发期,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等发送出去,觉得自己气势太弱,赶忙追加了一条,“你这次帮了我大忙,还没收我的钱,我算是欠了你一份人情,有什么事用得上我,尽管开口!”

沈侯一会儿瞅一眼手机,眼巴巴地等着回复,可颜晓晨一直没有回复,沈侯都要等得发火时,颜晓晨的短信终于姗姗而来,一连两条短信。“过了就好!”

“好的,我会记得连本带利都收回。”

沈侯急匆匆地发短信质问:“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我短信?”写完了,一琢磨,不对啊!这样发过去不就表明他一直守着手机在等她的短信吗?他立即把短信删除了,决定也要像颜晓晨一样,晾晾对方!

他去喝了点水,又站在窗户边欣赏了会儿风景,感觉上等了好久了,一看时间,才过去五分钟,显然不够“晾晾对方”的标准。沈侯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实在没事干,开始收拾衣服,翻箱倒柜,把衣服整理好,看看时间,才过去了十几分钟,觉得还是不够“晾晾对方”的标准;他又跑到厨房,东摸摸西看看,甚至拿了个菠萝,削皮挖洞,切好后,端去给保姆阿姨吃,把阿姨惊得两眼发直地看他。

沈侯虽然鬼心眼不少,可做事向来直来直去,平生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竟然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觉得这哪里是“晾晾”颜晓晨,根本就是他自己“晾晾”自己。

虽然还是没达到自己设定的目标,但沈侯再憋不住,冲进了屋子,给颜晓晨发短信,“你最近在干什么?”

这一次,颜晓晨的短信立即到了,“财迷当然是忙着赚钱了!”

沈侯感觉好了一点,故意先回复了几条别人的微信,才慢条斯理地发了条短信,“你找了个白天的工作?”

颜晓晨的短信又是立即到:“是啊!”

沈侯笑起来,几日的不舒坦全部烟消云散,“财迷可要明白身体健康是最宝贵的财富,注意身体!”

“活很轻松,就是发发文件,我身体很好!”

沈侯咧着嘴笑骂了句“财迷”,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机。

此时,财迷颜晓晨正站在街头,忙着赚钱。

她依旧晚上去蓝月酒吧打工,只是周围的学校都放了假,酒吧的生意也受到影响,冷清了不少,相应地,侍者的收入也少了。

临近春节,打短工的工作很不好找,颜晓晨找了一份发小广告的工作,

每天十二点到下午五点,站在街道最繁华的地方发广告。

寒风中,颜晓晨给沈侯发完短信,把手机塞回口袋里,立即接着干活。

每看见一个人,就赶紧把广告塞给人家,动作一定要快。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沈侯送她的帽子和围巾,尽可能让自己保暖,可戴着手套就会干活不方便,所以没有办法戴手套。

来来往往的行人中,颜晓晨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人走近她,忙把广告递了过去,对方拿住了,却没有不耐烦地走开,而是站定在她身旁。颜晓晨扭头,看是程致远,咧着嘴笑起来,惊喜地说:“我还纳闷这人怎么不走呢?原来是你!”

程致远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她,视线缓缓从她的脸上扫到她的手上,定格住了。

颜晓晨因为小时候手上就生过冻疮,一旦冻着就很容易复发,这几天一直站在寒风中,手上又开始长冻疮,两只手看上去有点肿胀,又红又紫,很是难看。颜晓晨不好意思地笑笑,“老毛病了,搽了冻疮膏也没什么用。”

程致远忙把视线移开,“你…你白天都在做这个?”

“是啊!”

“为什么不找家公司做实习生?应该会有很多公司欢迎你们学校的学生!”

“就寒假这一两周,没有公司会有这么短期的实习工作了。”颜晓晨一边说话,一边还逮着机会把几份广告递了出去。

程致远突然把她手里的传单抢了过去,“我帮你发!”他压根儿不会判断哪些人有可能接广告,动作也很笨拙,但胜在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几乎没有人舍得拒绝他,还有不少小姑娘远远看到他,特意过来,从他身边走过,拿一份广告,听他说一声“谢谢”。

颜晓晨愣愣地看着他。

一沓广告不一会儿就发完了,程致远说:“发完了!你可以下班了吧?”

颜晓晨拍拍背上的双肩包,笑起来,“里面还有满满一包呢!不过,还是多谢你啊!你刚才吓了我一跳!”

程致远愣了一下,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就剩这么点了,想着这么冷的天,赶紧帮你做完,就算完事了。”

这人看似温和,实际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颜晓晨释然了,“没事,没事!你是好心帮我!我穿得很厚,冻不着!”她打开包,又拿出一沓广告,一边发广告,一边问:“你来这边办事吗?”

程致远说:“约了朋友在附近喝咖啡谈点事,没想到看到你,就过来打个招呼。”

颜晓晨看程致远没有说走,怕他是不好意思,善意地催促:“我还得继续工作,你赶紧去见朋友吧,别被我害得迟到了。”

“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颜晓晨挥挥手,笑眯眯地说:“再见!”

发广告这活,看似很容易,只是薄薄一页纸,递给对方,好像并不碍他什么事,他随手接了就可以随手扔了,可很多人走过路过,就是不愿要。这段时间颜晓晨深深体会到这点,有时候过了五点还没发完,为了不被扣钱,只能再在寒风里多站一段时间,熬到广告发完。可寒冷这东西,和边际效益递减的经济学原理截然相反,它是边际效益递增,刚开始的一两个小时并不算难挨,甚至不觉得有多冷;中间一两个小时,即使穿着羽绒服,也开始觉得身子冷、腿发凉,这时候靠着保温杯里的热水,也能混过去;可后面一两个小时,热水就算没喝完,也变凉了,这时不仅身子冷,连胃和肺里都觉得冷,似乎每吸一口气,都把寒冷带进了五脏六腑。

今天显然又是不够运气的一天,五点时,颜晓晨仍没有发完广告。天色已经黑沉,气温越来越低,大街上行人的脚步越来越快,愿意接广告的人也越来越少,有的人不知道在哪里受了气,被颜晓晨挡住路时,甚至会嫌恶地呵斥一句“滚开”!再做心理安慰,被人呵斥了“滚开”,颜晓晨也会有点难受,但难受完了,依旧要带着微笑发广告。

街道拐角处的咖啡店,程致远独自一人坐在窗户旁的座位上,喝着咖啡。事情早已经谈完,他的朋友四点半就走了,他却一直坐在这里,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颜晓晨——

颜晓晨趁着一沓广告发完的间隙,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打开喝了一口,却发现已经冰冷,龇牙咧嘴地咽下冰冷的水,赶紧又把保温杯塞回书包。她一边发着传单,一边时不时眼馋地觑一眼旁边饮料店里热乎乎的饮料。这种不设座位、店面狭窄的街头小店的饮料应该没有多贵,便宜的大概四五块就能买到,她一直看着,却一直没舍得买。

派发小广告绝不是一个受人尊重的工作,大部分人即使不愿意要,也只是冷漠地走开,个别人却会嫌恶地恶语相向,颜晓晨应该也不好受,但她总能一个转眼,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带着笑容,把小广告递出去,希望对方能够收下。

熬到快六点时,颜晓晨终于发完了广告,她跑到街道另一头发广告的小领工那里领了钱,隔得远,程致远看不太清楚,像是六七十,反正绝对没有一百。

她背着书包,准备赶去酒吧上班,走过一家家蛋糕店、咖啡店、服装店、快餐店…她看都没看,旁若无人地大步走着,突然,她停住了步子。程致远有点惊慌,以为她发现了他,可是,立即就发现不是,她走到了街道边。那里有两个乞丐,自从程致远下午走进咖啡店,他们就在那个地方乞讨。一个看着是残疾,两条小腿萎缩了,一个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头低垂着,跪在地上,地上用粉笔写着字。因为他们安静得像两尊雕塑,也因为太多关于假乞丐的网络流言,脚步匆匆的行人很少理会他们。

颜晓晨看了他们一瞬,在兜里摸了摸,走到残疾的乞丐面前,弯下身子放了一张钱,又走到另一个一直跪在地上的乞丐面前,弯下身子放了一张钱。然后,她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匆匆地走入了人流,消失在程致远的视线中。

程致远招手叫侍者结账,他走出咖啡馆,经过两个乞丐时,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个残疾的乞丐已经把钱收了起来,另一个趴跪在地上的乞丐还没有动他面前破鞋盒里的钱,零星的硬币中只有一张纸币,五块钱。程致远停住了脚步。

两个和颜晓晨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一手拿着购物袋,一手端着热饮,从他和乞丐间走过,程致远的视线从她们手中的热饮上掠过,盯向鞋盒子。他走到了乞丐面前,弯下身,从鞋盒里捡起了五块钱,不仅旁边的乞丐震惊地瞪着他,连一直垂头跪在地上的乞丐也惊讶地抬起了头,敢怒不敢言地看着他。

程致远拿出钱包,把五块钱放进了自己的钱包,残疾的乞丐刚愤怒地叫了一声,他又抽出一张五十块,放进了鞋盒,“这五块钱,我买了。谢谢!”

他装好钱包,脚步迅疾,匆匆离去,经过另一个残疾的乞丐身旁时,放下了一张十块钱。

晚上八点多,颜晓晨正蹲在柜子前摆放杯子,听到William怪腔怪调地叫她,她直起身,看到程致远站在酒吧门口。

颜晓晨请假考试的那两周,听说他来了酒吧一两次,不过等颜晓晨考完,再来上班时,反倒没再见到他来酒吧。

好久不见他,大家都挺高兴,正好客人也不多,每个人都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颜晓晨快步迎过去,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有点诧异,已经喝过酒,怎么还来喝酒?

程致远把一个小纸袋递给她,“今天不是来喝酒的,刚和朋友吃过饭,回家的路上,顺道过来一趟,给你送点东西。”

虽然他们是站在门廊处低声说话,可架不住大家都竖着耳朵在偷听,也不知是谁“嗤”一声讥笑,颜晓晨一下子很尴尬。

程致远这才留意到,助理随手找来的小纸袋恰好是一款欧洲知名珠宝的袋子,颜晓晨不见得懂这些,可显然有不少人已经想歪了。他不疾不徐,微笑着对颜晓晨说:“我看你手上长了冻疮,这病虽然不要人命,可又痛又痒,难受起来连觉都睡不好。正好我有一盒加拿大带回来的冻疮膏,就拿来给你。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还是一盒已经用过的,更是一文不值,放在我那里也是过期浪费,你别嫌弃,拿去用用,看有没有效果。”程致远说着话打开纸袋,拿出一盒看上去半旧的药膏,对颜晓晨说了用法和忌讳。因为他坦荡的态度,让一帮偷听的人反倒有些讪讪的。

颜晓晨也心情放松了,这事利人不损己,换成她,她也会去做,她笑着接过冻疮膏,对程致远说:“谢谢!”

“别客气,我走了!”程致远把纸袋扔进垃圾桶,朝William、Mary他们笑挥挥手,转身离开了,每个人的礼节都没落下,搞得William他们越发不好意思,都不知道该对颜晓晨说什么,只能装作很忙,谁都不提这事。颜晓晨忍不住偷笑,总算明白程致远为什么三十出头就事业有成了,他看似温和,实际绵里藏针。

颜晓晨晚上回到宿舍,洗漱后,涂上了冻疮膏。还真管用,立即就不觉得痒了。

因为搽了药膏,不方便拿手机,颜晓晨趴在床上,用一指禅给程致远发短信,“已经用了冻疮膏,谢谢!”

程致远没有回复短信,也许在忙,也许看完觉得没有必要回复,颜晓晨也完全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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