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侍者拿着菜单离开后,许冬言警惕地看着他:“这么大方?无事献殷勤——

说吧,这顿饭的代价是什么?”

“你放心好了,你多安全啊’实在没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见许冬言还是瞪着他,他笑着说,“那就当是答谢,谢你文章写得漂亮。”

“就为这个?”

"不然呢?还指着我表白吗?”

许冬言悻悻地闭了嘴。

宁时修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状似无意地说:“今天山子本来打算和女朋友去看电影的,但是突然去不了了,就非要把票给我。”

许冬言接过票,挑眉看他:“山子给你的?”宁时修嗯了一声,眼神有些飘忽。这回轮到许冬言笑了:“你这助理够体贴的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冬言和宁时修说话,每次必然是夹枪带棒、你来我往,但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反而很自然,相处起来更舒服。

这一顿饭吃得特别轻松愉快。从餐厅出来,两人正打算驱车赶往电影院时,许冬言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小陶,可是她这时候不是应该正在相亲吗,怎么有空给她打电话?难道遇到奇葩,等她去解围?

她幸灾乐祸地接通电话:“什么情况?”

“冬言,陆总要走了!”

冷不防听到陆江庭的名字,许冬言不由得一任:“什么要走了‘?他要去哪儿?你不是在相亲吗?”

“还相什么亲呀!现在我们全部门的人都在开会呢,李副总给我们开的,说陆总已经办完了离职手续,因为新领导还没到任,所以由李副总代管我们部门。”

“他辞职了?那他去哪儿?”

“去S市,可能以后都不回来了。”

许冬言静了两秒,车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他什么时候走?”

“部门同事说他刚从公司离开,拎着行李箱走的。你现在去机场,应该还能见到他。”

挂上电话,她静静地坐了一小会儿。想到她和陆江庭的缘分还真是不算深厚,也就是三年的上下级关系,除此之外哪怕连个朋友都算不上,不然这么大的事,他至少应该跟她道个别吧?

宁时修一直安静地陪着她,过了半晌,他问:“要去吗?”原来他什么都听到了。

许冬言冷笑:“去干什么呢?”

“去送行也可以。”

许冬言轻轻叹了口气:“走吧,去看电影。”

宁时修却说:“不去了。要么去机场,要么回家。”

许冬言看了他一眼,只好说:“那回家吧。”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了起了雪,而且越下越大。皑皑白雪挂上了屋檐,覆上了马路,渐渐地挡住了车里许冬言的视线。

许冬言的心里却在想:这人,也不挑个好天气走,今天的航班大概是要延误了。

第二天,陆江庭辞职的消息已经在公司里传了开来。这么举足轻重的人物离开,必然会引发一些人的遐想。

刘姐又在那儿阴阳怪气:“女的不舍得走,只能男的走了呗。”她言辞隐晦,但是在场的众人都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

许冬言也懒得搭理她,继续低头工作。

这一整天里,她的情绪都很差,她也懒得去掩饰。这样一来,关于他们“感情破裂”的传言似乎得到了证实。然而许冬言根本不关心别人会怎么想,也无暇关心。这一天的工作量实在不少,可以想象,她晚上又要加班了。

宁时修下班回到家时接到了陆江庭的电话。陆江庭说:“我离开B市了,总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

宁时修冷笑:“我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近了。”

陆江庭说:“这次不一样,短期内,我不会回B市了。我这次离开也是突然决定的,因为王璐病了。”

宁时修有点意外:“什么病?”

“躁郁症。原来就有,但是越来越严重了。我这次来就是想照顾她,也借此机会结束我们多年的异地生活吧。”

宁时修冷冷地说:“你对她总算还不差。”

陆江庭笑:“你还在为刘玲那件事怨我吗?”

“谈不上。”

“我当年真的是没想到。”

“已经不重要了。”

“那你还放不下她吗‘?”

宁时修笑了笑,突然岔开了话题:“你是希望我替你转达吗?”

陆江庭专门打电话给宁时修,无非就是希望宁时修把他离开的原因转达给许冬言。宁时修也不傻,一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陆江庭顿了顿说:“我……”

“你害怕面对她。”

陆江庭叹了口气:“还是你最了解我。”

宁时修冷笑一声:“这事我办不了。有什么话,你还是直接找她说吧。”

陆江庭无奈地笑了笑,也没说要不要给许冬言打个电话,只是说:“那先这样吧。”

这通电话很快就结束了。宁时修挂上电话没一会儿,又进来一条短信,是在外度假的宁志恒发来的。宁志恒说:“刚听你温姨和冬言通了电话,这么晚了冬言还在加班。一会儿你打电话问问她,需要的话你去接一下,女孩子太晚回来不安全。我们不在家,多多照顾你妹妹。”

宁时修回了一条:“知道了。”

许冬言加完班从公司出来,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夜风很大,手伸出去立刻都会被冻僵。这时候又能有谁呢?八成是温琴。她犹豫了片刻要不要接,最后还是脱掉手套去包里摸出手机。

当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时,她不由得愣了一下。僵硬的手指点了接听健,一个一贯温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还没休息吧?”

许冬言说:“还没有。”夜风呼呼的,把她的声音都吹散了。

陆江庭有点意外:“在外面?”

“嗯,刚下班。”

“是不是不方便接电话,要不我晚点打给你?”

“不用。”许冬言说,“就这么说吧。”

静了半晌,陆江庭说:“我打电话来也没别的事情,就是这次走得有点急,走之前没来得及跟同事们说一声。”他刻意说:“同事们”,而并非只是她。陆江庭继续说:“我知道你比他们都小心眼,就特意先给你打个电话。”

许冬言无声地笑一笑,这哪里是小心眼,只是她比别人更在乎他而已,陆江庭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将两人的关系无声地拉远了。

“怎么突然就离开B市了?”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因为一些私事。”

许冬言心里苦笑。她知道王璐一直在S市,他们又早就传出了要结婚的消息,他去S市自然是为了王璐,这又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许冬言并不想回避什么:“是回去结婚的吧?恭喜了。”

陆江庭却长叹了一口气:“暂时恐怕不会结了。”

许冬言一愣:“为什么?”

陆江庭笑了笑:“她身体不太好,就延期了。”

“原来是这样……”

两人一时也没什么话说。许冬言的手指已经冻僵了,正想道个别挂电话,陆江庭突然又说:“冬言,其实这几年,我在卓华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

许冬言的心跳突然停了一瞬。她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静静地等着陆江庭继续说。

陆江庭却不继续了,而是说:“早点回家吧。虽然我以后不在B市了,但我们还是朋友,还可以常联系。”

许冬言静了几秒说:“好的。”然后在冷风中,听着陆江庭的声音变成了嘟嘟的忙音。

宁时修打到第三个电话时终于接通了,他不耐烦地问:“跟谁聊这么久?”

“没谁。”

宁时修微微一怔,猜到了可能是陆江庭,也就不再多问:“怎么还不回家?”

许冬言捋了捋被风吹得极其狂野的发型,万分豪气地对着电话说:“宁时修,我们喝一杯吧!”

宁时修却一点都不配合她的情绪,很煞风景地说:“作什么作!赶紧回家!”

一腔愁情遇到了这种不解风情的人,许冬言漠然回了一句:“拜拜。”

就在她挂电话的前一秒,宁时修突然改变了注意:“等一下。”

“干什么?”

“外面太冷了,要不就在家里喝?”

许冬言想了想:“好吧,你等我带酒回去。”

“不用了,家里有。你还没吃饭吧?”

许冬言没有说话。宁时修继续说:“你到哪儿了,我去接你?”

许冬言觉得鼻子发酸。这还没喝酒,情绪就已经难以自控了,此时的她只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她正要回话,一回头看到一辆空出租车驶了过来,她对宁时修说:“我打到车了,你在家等我吧!”

没一会儿,许冬言就到家了,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却是饭菜的香味——宁时修正在饭厅摆碗筷。听到她进门,他头也不抬地说:“回来得真是时候,洗手吃饭吧。”

许冬言脱了外套,坐到餐桌前。看着宁时修的一举一动,刚才那么想对他说的话,却一下子不知从何说起。

宁时修给两人倒上酒:“喝吧,不是嚷嚷着要喝酒吗?”

许冬言看着他:“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喝酒?”

宁时修笑了一下:“你又不是第一次了 难道每次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吗?”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许冬言狠狠地端起酒杯干了一杯:“没错,我就是有酗酒的毛病。”

就这样开战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边聊着天边喝酒。许冬言越喝兴致越高涨,然而她酒量不好,很快就有点醉了。

她伸手搭在宁时修的肩膀上:“对了,你和闻静后来怎么样了?我看那姑娘挺好的,不行你就从了人家吧!”

宁时修不动声色地扒拉开她的“咸猪手”,抬眼看她:“你就那么希望我跟别人好?”

许冬言含糊不清地说:“是啊,难道还希望你孤独终老吗?你虽然总得罪我,但是你放心,我没那么记仇。”

宁时修自嘲地笑了笑:“是吗?”

许冬言又点了点头:“是啊。”

宁时修也不再看她,端起酒杯干了一杯。

过了一会儿,许冬言的心情突然低落了,她喃喃地说:“你们都幸福了,只有我……”说着,她已经有些不省人事地趴倒在了桌子上。

宁时修看着她头上凌乱但很有光泽的发丝,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你还是没有放下他……”

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总是更容易醉。许冬言是这样,宁时修也已有些醉意。他觉得头有些疼,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知不觉间竟然已近午夜。

他起身拍了拍身边的许冬言:“今天喝够了吧?上楼睡觉吧!”

许冬言已经彻底醉了,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他无奈,弯腰将她的胳膊堵在自己的肩膀上。

宁时修搀扶着许冬言上楼,许冬言却在这个时候又来了精神。她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嘴里不停地嚷嚷着什么,吵得他脑子更乱了。

好不容易到了二楼,她又不肯乖乖睡觉,非说自己没醉,要去他画室“参观”。他脖子被得生疼,只想先找个地方把她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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