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玉终于瞥了他一眼:“我想要什么你都送吗?”
她眼里有一闪而逝的贪婪狡黠,宋殊顿觉不妙,委婉地道:“只要我能给,只要不违礼。”
唐景玉忍不住哼了一声,低头啃猪蹄,边啃边嘟囔:“好像我会逼你做什么事似的。”
她一脸不屑,宋殊不由脸上一热,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她再胡闹也是个姑娘,怎么可能一直惦记那些亲密?如今被她反驳,倒显得他满脑子想入非非。
谁知他刚要继续用饭,小姑娘突然抛来一句话:“今晚二更后你去池边等我,我就原谅你,你若不去,我就,还给朱寿做衣裳。”
宋殊震惊抬头,唐景玉已经抱着装了两个猪蹄的饭碗跑里面去了,插门声随之而来。
宋殊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孤男寡女,半夜私会……
是他想错了,还是她真的看了什么乱书?
有心劝劝她,她闭门装死,他顾忌外面的丫鬟又不能大声说话,只好先回前面。
然后时间过得好像就特别快了。
天黑了,各处院门落锁后,宋殊怕唐景玉胡闹,早早赶到后院院门口等着,心想她一出来他就立即劝她回去,不用再到池边傻等,虽是四月,晚上还是有点凉的。
他没带灯笼,只能凭一点月色看清周围模模糊糊的影。
夜那么静,宋殊心跳快得厉害。
他是不满她胡闹,可胸口那种紧张兴奋,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小时候他就懂事,听祖父的话,听兄长的话,听恩师师母的话,没有做过任何他们明令禁止的事。后来进了京,他跟在皇上身边,更没有任性的机会,唯一一次让众人意外,就是回家继承祖业的决定。
可是现在,他明知道于礼不合,还是出来见她了。
到底在紧张什么?
门口那边忽然传来轻微的开锁声,宋殊立即屏住呼吸,躲在墙边拐角处。
果然是她。
瞧她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样,宋殊心中所有紧张都变成了无奈,然后在唐景玉走到跟前时,他一把将人拉了过来。
“是我。”将人抵在墙上,确定唐景玉认出自己不再挣扎了,宋殊才慢慢松开手,退后一步问她:“到底有什么事?没事马上回去睡觉。”
这边月亮照不到,黑漆漆的,唐景玉看不清宋殊的冷脸,因此就不怎么怕他:“不是说好在池边等吗?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本想让你背我绕池子走一圈的,那样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胡闹。”宋殊低声斥道。
唐景玉抿抿唇,没有说话。
她沉默,宋殊又不安了,意识到方才语气过重,他放柔了声音:“阿玉你先回去,过几天我一定送你一份礼物赔罪,这样行不行?”
“我不要礼物,我就想跟你亲近。”宋殊古板,唐景玉早就做好了被他训斥的准备,真被训了也只当成耳旁风,哪怕生气一会儿也就好了,现在宋殊温柔下来,她立即抓住机会,扑到他怀里委屈哒哒地道。
“你……”宋殊僵硬地站在那儿,良久才无奈道:“你,你整天都在想什么?”
说到这个,唐景玉也挺不好意思的,额头抵着他胸口蹭了蹭:“我也不知道,就是想亲你,好比,好比炖猪蹄,你摆在那儿一直不给我吃,我肯定馋啊,你时不时喂我几口,我就不馋了。”
宋殊也是读过一些艳诗的,用吃猪蹄比喻亲.吻却是第一次听说。
哭笑不得,宋殊轻轻摸摸她脑袋,哄孩子般道:“这个,成亲之后再说,快了。”一年而已。
他动作温柔,唐景玉心软软的,埋在他胸前不肯起来:“不要,我就想现在尝,不想馋那么久。”
心里酥.软,声音也变得软.绵绵,掺了一丝暗哑,在这宁静的夜里格外惑人。
宋殊无意识摩挲她背后长发,声音也哑了:“昨日不是……”
“那个不算,我都没啥感觉。”唐景玉声音更低了,脸上像着了火,“你多贴一会儿,让我好好尝尝。”
她脸上着了火,宋殊却因她这句简单直白的话全身都着火了,极力忍耐才能控制住自己。
唐景玉能感觉到他咚咚的心跳,也能感觉到他扶着她肩膀的手抓紧了,甚至还听到了刻意隐忍的吞咽声,那动静跟她犯馋的时候一样。
宋殊也是想亲的吧?
唐景玉胆子大了,她伸出手攀住宋殊肩头,轻轻地道:“就一次,往后我都听你的。”
哪里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分明是荒山野林里跑出来的精怪!
任谁都难以拒绝,更何况是在这意志力最容易变弱的漆黑夜里。
宋殊最后那一丝理智都在她踮起脚尖贴着他胸口往上凑时消失了。他热,浑身发热,双手不受控制环住她腰往上提,低头就吻了下去,将小姑娘受惊发出的低呼吞入腹中。
他没有亲过人,全凭本能行事,想汲取她口中甘甜浇灭自身的火。取了一点,那味道太好,他不受控制地想要更多。她身子软了站不住,他将她抵到墙壁上,一手扶着她腰一手抬着她下巴,或深或浅,一旦开了荤,怎么吃都吃不够。
唐景玉吓傻了。
好像她要一个猪蹄,旁人一下子往她嘴里塞了好几个。
原来真正的亲.吻是这个样子的?
腰被他勒得疼,嘴唇被他吮得疼,舌尖更是快要被他抢去了,偏偏疼中还带着异样的舒服,舒服得她全身发软,只能被他提着抱着,他离开她赶紧喘气,他追上来她再次被俘,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喜欢又害怕,想拒绝又不舍得……
☆、第52章
黑漆漆的夜里,因为看不见,所以肆无忌惮。
像猛兽挣脱了枷锁,似久旱终于盼来甘霖,宋殊被小姑娘的柔软甘甜迷了神智,一发不可收拾,就连她的躲闪推拒都只是更刺激他追逐。
他昏昏噩噩地想,是她再三胡闹引他的,怎么他亲了,她反而要躲?
直到她慌乱地掐了他腰一下,宋殊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脑海里轰的一声,宋殊急急松开人,退后几步在黑暗里喘息。
唐景玉也在喘,靠在墙壁上喘个不停,方才的情形不受控制又在脑海飞速掠过。
刚碰上的时候,他轻轻的,像是试探,她心跳加快,怕他像昨日一样马上离开,忍不住先舔了舔他嘴唇,跟着他就追进来了,一切也都变了样,如淅沥小雨陡然变成狂风暴雨……
摸摸嘴唇,好像都肿了,腰也被他往上提的动作弄疼了,唯有舌尖还残留着让她浑身发软的陌生感觉……
“阿玉,我……”
“你快回去吧,我也走了。”唐景玉心里乱乱的,总觉得黑暗里的人好像不是宋殊了,平时的宋殊或温柔或冷峻都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可刚刚宋殊给她的感觉,像是霸道的武夫,牢牢压着她,不许她拒绝,那种身体的力量和索取的积极,都不像宋殊。
第一次,她感觉到了她跟宋殊的年龄差距。
说不出是不是害怕,唐景玉只是想快点回去照照镜子,因此说完了,也不等宋殊回应,她转身就走,从黑暗里闪到月光下面,几乎是逃跑般溜进院子,轻轻落锁。
她走了,宋殊闭着眼睛靠到墙壁上,等夜晚的凉慢慢冷却体内的火。
他就不该听她的,不该受她诱.惑。
她孩子似的想要就要,好奇够了就跑了,根本不知道留给他的是什么样的折磨。
到底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毅力,还是低估了她的好?
朱红唇,丁香舌……
才略微平复下去的火又冒了上来,宋殊狼狈地回了前院。
~
唐景玉这一晚都没有睡好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就梦到宋殊亲她,亲着亲着变成有人拿猪蹄往她嘴里塞,吓得她浑身是汗地惊醒。折腾来折腾去外面渐渐亮了,唐景玉将扣在一旁的镜子拿起来照照,见嘴巴已经恢复了正常,总算了却一桩心事。
她真怕被知夏她们瞧出来,她脸皮厚归厚,但那是在私底下,宋殊不是外人,真被丫鬟们知道她主动勾搭宋殊做那个,唐景玉就没脸见人了。
梳妆完毕,唐景玉在屋里磨磨蹭蹭不想早早去堂屋,就在她做好心理准备面对宋殊时,知夏过来回话,说是宋殊有事先出门,早饭就不在家里用了,傍晚才回来。
要见面她紧张,见不到又失望,唐景玉意兴阑珊地搅了搅粥碗,不由就胡思乱想起来。
宋殊该不会是因为不知如何面对她才出门的吧?否则之前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鹤竹堂就这么大,她几乎一直都黏在宋殊身边,不可能瞒得过她的。
这样一想,唐景玉笑了。
敌弱我强,知道宋殊比她还紧张,她就更不用怕什么了。
~
宋殊确实不敢面对唐景玉。
他自己回想,都不敢相信那样欺负小姑娘的人真的是他。
自己在郊外逛了一大圈,天色已暗,宋殊看看快要落下去的红日,叹口气,纵马往回赶。
早饭午饭都没陪她吃,晚饭再不回去,她又要生气了,若再提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才肯消气,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对了,还答应送她礼物的。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去买首饰花布,宋殊牵着马在街上慢走,最后带了一盒生煎回去。
“公子回来了,姑娘身子不舒服,在屋里躺了一天了。”
知夏一直在鹤竹堂前院守着,见宋殊终于回来了,赶紧跑上前禀报道。
一句话让宋殊把准备了一路的所有借口都忘了,尽量保持平静,他拎着食盒快步去了后院。
品冬早得了唐景玉的叮嘱,宋殊进屋后,她简单说了几句唐景玉的情况,就赶紧退下了,跟知夏一起守在外头。自家姑娘喜欢胡闹,幸好宋殊老持稳重,又是老夫人看好的外孙女婿,所以即便两人单独留在屋里,她们也不觉得有何不妥的。早晚都是一家人,不让外人知道就好了。
“阿玉?”
内室里静悄悄的,宋殊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放轻脚步走到床前。淡粉绣蔷薇花薄被下的小姑娘背对他躺着,她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动不动。宋殊小心翼翼坐在床边上,倾身往里看,看到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
那么红,概不是发热了吧?
宋殊不太放心,将袖口往上提提,去探唐景玉额头。
他手背清凉,贴在额头很是舒服,唐景玉发出一声刚睡醒般的低呓,慢慢转过身来。瞧见宋殊坐在床头,她茫然地眨眨眼睛,跟着那清澈的桃花眼里惊喜恼怒委屈接连闪现,一下子就把被子扯过头顶,背过身不想看他了。
宋殊的心也随着她的目光跳动不安,她惊喜,他难为情,她恼怒,他知错,她委屈,他就越发自责。
“头还疼吗?疼的话就请医看病,别拖着。”知夏说她醒来就头疼,本想让他派人去请郎中的,得知他一早就出门了,赌气就不请了,幸好晌午好了些,只是依然没有食欲,午饭都没用。
唐景玉不理他。
宋殊看看门口,再看看面前的被团,心甘情愿赔罪:“是我不对,不该,不该不跟你打声招呼就出门,连你病了也不知情。阿玉,你别气了,以后我去哪都会先跟你提。”
他欺负了她,她心里肯定委屈呢,结果没等到他认错反而等到不告而别,她如何能不生气?都怪他一时犯了昏。
“你还撒谎?你是真出门还是有心躲我,你自己知道!”唐景玉在被窝里闷闷道。
宋殊脸红了。
她果然没那么好糊弄。
或许是自觉理亏吧,平日那些冷静那些随口就来的计谋在她面前都没了用,宋殊看着拱起来的被团,支支吾吾解释道:“我,我怕你生气……”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你别回来啊,看不着我你就不用怕我生气了。”他难得气势不足,低低的声音听起来温柔极了,唐景玉喜欢听,心都跟着软了,埋怨的话就少了怒气,多了娇嗔,旁人一听就知道她在说违心话。
宋殊听出来了,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便强硬地将小姑娘转了过来,扒开被子露出她躲着不肯给她看的脑袋,“阿玉,别气了?”
唐景玉紧紧闭着眼睛,脸红如霞,她也知羞,被他那样亲了,不好意思跟他对视。
宋殊只当她脸是闷红的,虽然觉得她现在长发凌乱的样子有种难以诉诸于笔墨的妩媚风情,更多的还是心疼自责,特别是她紧闭的眼睛,分明是恼他恼得厉害。帮她将面颊上的发丝别到耳后,宋殊声音更低了,“昨晚是我,没控制好,吓到你了吧?你放心,以后不会了,阿玉,别气了?”
他温柔得像水,唐景玉再也坚持不住,扑到他怀里掩饰忍不下去的笑。笑,不是得意他傻,看不出她在逗他,而是他给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他把她当宝贝似的哄,她因满足而笑,因甜蜜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