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薄靳言淡笑道,“为什么呢?还有什么事,比可能具有杀人嫌疑,还要严重?”
简瑶心头一震。
薄靳言说:“我想只要查清楚这件事,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距离警局还有一段距离,简瑶低头看了看表,两人已经30多个小时没睡觉了。
“累不累?”她问。
“还好。”
简瑶笑了一下:“是,查案时,你就兴奋。待会儿回警局还是抓紧时间睡会儿,喂,要爱惜身体啊。”
“好。”他看她一眼,体贴地替她打下遮光板,“你先睡一会儿。”
简瑶的确也是有点扛不住了,“嗯”了一声,闭上眼睛,调下座椅靠背,蜷在椅子里,很快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薄靳言安静地开了一会儿,又扫了眼手机。
因为突然发生的cospy杀人案件,韩雨濛的案子不得不暂时搁置了。而傅子遇这两天也没给他来过电话或短信。
他现在需要他啊。
应该对子遇再多些关心,他想。
以及……
他侧头,看着身旁累极困睡的女人。平时齐顺的长发也有些乱了,小脸有点红,嘴唇轻抿着。薄靳言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打了个卷,一弹。
准备得也差不多了。等这个案子结束,就给她最浪漫惊喜的婚礼。
想到这里,薄靳言自己笑了出来。
——
因为没有证据,蒋学冉、许笙、文晓华三人,还是被放回去了。许笙回了宿舍、文晓华被父母领走,蒋学冉回了自己租住的房子。但警局还是安排了几组人,24小时值守在周围,是监视,也是保护。
另外,三人的住所,都被安装了摄像头。家附近的摄像头,也被集中控制。许笙和文晓华还好,没说什么。蒋学冉却对此很不满意,问送他回家的刑警:“为什么要装摄像头?怀疑我?”
刑警答:“别多想,也是为了保护你。”
蒋学冉冷哼一声,摔门进去。
本来,还好好的,在楼下车里监视的两名刑警,还能清晰看到监控画面里,蒋学冉坐在家里沙发上,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关掉电视起身,走向安装在桌上的监听摄像头。
然后一个东西落下来,屏幕黑了,什么也看不清了。只能听到蒋学冉走动的声音。
“靠。”一名刑警骂了一声。
另一名刑警打电话过去:“小蒋,怎么回事?”
蒋学冉不紧不慢答:“警官,我不太喜欢被人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反正你们不是还能听见么?我睡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两名刑警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你要在人家家里安装监听和摄像,也是以“协助调查”和“保护”为名,征得人家同意。人家要真的不愿意,你也没辙。
于是两名刑警只好竖起耳朵听着。好在后来一切正常,浴室传来洗漱声,还有蒋学冉走动、关门的声音。大概是回卧室睡觉了。
刑警们也就在车上轮流值守睡觉。
凌晨时分,方青来接班,问他们:“有什么响动?”刑警答:“没有。就是这小子,把监控摄像头给挡住了。”
方青看了眼屏幕,骂了句:“事儿多,不能这样!”立刻给蒋学冉打电话,可是这小子死活不接。方青不依不挠地继续打,最后终于接了。蒋学冉却振振有词:“你们这是侵犯我的隐私!警官,我想我只是协助调查,不是嫌疑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再这样我就打电话给报纸投诉了!”挂了电话。
方青骂了句卧槽,但是也没什么办法。
监听里一直安安静静。看来蒋学冉睡得很死。
后半夜,两点多。
另一名刑警睡着了,方青戴着耳机,看着朗朗星空,想案子,想金晓哲。
忽然间,耳朵里传来很轻微的声响。
喘息声,是人的喘息声。
“呃……啊——”
方青一惊,立刻拍醒搭档。
突然,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从监听器中传来,是蒋学冉的声音。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他嚎叫个不停,好像在不断遭遇什么极大的痛苦。
方青丢掉耳机就冲下了车。
方青的动作非常快,以至于搭档都没能跟上。他一跃而起翻过小区外的围栏,几个箭步就穿过小路,上了楼。一步跨4、5级台阶,三两下就到了蒋学冉所住楼层。
一路跑,他一路想。不对,蒋学冉的家门是锁着的。如果有人强行闯入,他们一定会听到声音。
那人有钥匙。
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他刚露头,就看到蒋学冉家的门敞开着,而远远的走廊尽头,一个身影一闪而逝。
是个男人。
方青只在蒋学冉门口匆匆一瞥,满地的血,人躺着不动。方青一咬牙关,跟离弦的箭似的,追了上去。
等另一名刑警赶到蒋学冉家门口时,狠狠吃了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见到的会是这样一幕凶杀场面。
屋内很整齐,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蒋学冉怒目圆瞪,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精致的古代纱衣。头上还戴着乌黑的长假发。甚至还化了妆,眉眼精致,嘴唇嫣红。眉心一点美人红痣,竟有几分雌雄莫辨的味道。
刑警们白天都见惯了他斯文又冷傲的样子,之前他cospaly的也不过是翩翩古代公子。此时打扮成这样,竟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而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正中心窝。鲜血染红了雪白纱衣,他的身上还有其他几处血洞,显然被砍了很多刀。
刑警三两步抢上前,一试他的鼻息脉搏,没了。
可刑警看着这一幕,竟有些不寒而栗:凶杀就发生在三两分钟前。这些古装、假发,还有妆容,肯定是在死前。是凶手趁他熟睡时,替他打扮的?还是蒋学冉自己弄的?
……
疯子,真是疯子啊。
——
方青紧追不舍。
夜色静深,无人的道路,连辆车都没有。那人戴着帽子,背着一个大包,就在远处,拼命地跑。
方青拼命地追。
渐渐的,两人的距离不断缩短。方青看着那人的身形轮廓,心头一震。
“站住!警察!”方青吼道。
那人竟也冷静固执得很,一拐弯,跑到了一片建筑后。那边有灯光,还有不少人声。方青心中暗叫不好,加快速度冲过去。到了道路尽头,豁然开朗,眼前竟是一片夜宵大排档,这个点儿了,还有很多人在喝啤酒吃烧烤。一眼望去,全都是人。方青低低骂了一声,目光如电,扫视过去。那人必然还没跑远。
可搜寻一圈,却没看到那人身影。
这时方青注意到,道路右前方,还有间公共厕所,黑灯瞎火的,没有人进出。方青心头一动,跑进了男厕。
没人。
每个蹲位都看过了,空无一人。
方青一转身,又到了女厕门口,喊道:“女厕里有人吗?”
没人回应。
他冲进去。
依然是空的。
方青站在公厕门口,抬头望去。有敞着衣服吃烧烤的bj大汉,有忙前忙后的小店伙计,有女人挽着男人走远,却唯独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
方青不死心,又往前追出一段。还是没有。那人竟像是凭空消失了。
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夜幕下,狠狠地骂了句“操”!
第34章
天还没亮,简瑶躺在警局休息室的沙发里,忽然惊醒。屋里灰蒙蒙一片,只有桌上亮着盏台灯。她发了一会儿呆,转头望去,薄靳言靠在另一张沙发里,睡得正香。
她轻手轻脚起来,去洗了把脸,回来时瞧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即使在窄逼的沙发上,也是睡得笔直。长手长脚有点无处可放的样子,伸在毯子外面。
简瑶笑了,走过去,替他将手放回毯子里,又将他把腿盖好。
“真像个小妇人……”有人低声嘀咕。
简瑶轻声问:“醒啦?”
他一伸手,就把她拉进怀里,抱着一起躺在沙发上。
“挤死啦。”她说。
“理论上,是不会挤的。”他说,“因为你是躺在我身上的。重叠状,我们总是这样。”
简瑶笑了:“去!”
他也笑了,把脸埋进她的长发里,似乎还很困,又不动了。
她转过脸来,伸手捧住他的脸,手指细细描绘眉目。当指尖每一遍抚过他微软的眉毛,还有冷硬的眉骨,心中对这个男人的爱慕和怜惜,似乎总要增添一分。
他没动,似未察觉,又似在感受。过了一会儿,捉起她的手指,轻轻一吻。
“我爱你。”他说,嗓音柔和低哑。
“我爱你。”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咚咚咚——”有人敲门。
他拉着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衬衣,然后去洗脸,她去开门。
半夜三更,办公室里只开了盏幽暗的灯。安岩一脸沉肃站在外面:“蒋学冉死了。”
简瑶心头一震。
这时薄靳言已经从她身后走出来,眉眼冷峻:“不是已经派人保护了吗?”
安岩答:“凶手有钥匙,开门进入蒋家,监控又被蒋学冉故意挡住。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方青就在楼下,马上去追,但没有抓到。”
薄靳言微微蹙眉:“噢?连方青都没能抓到?”
——
踏进蒋家时,简瑶的感觉就不太舒服。
每个看到死者被打扮成那样的人,都不会舒服。那是某种表达,某种宣泄,以死亡这样极致的方式。
蒋学冉的死亡过程已经调查清楚了。
在他的卧室里,发现了安眠药的盒子,并查实他最近半年有服食安眠药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