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乔乐曦一直觉得,似乎她每次一回头总能看到江圣卓斜斜的靠在某处,坏坏的对她笑。
那个男生倒是不腼腆,对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心里烦的不行,脸上却还挂着浅笑,看不出半分不耐烦。
她心里想,乖巧懂事,温和有礼的名声也不是那么好赚的。正想着怎么阻止他说下去,班长走过来。
“乔乐曦,老班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她松了一口气,“那个任家明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联系吧。”
说完便跑了。
进了办公室,老班指着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对她说,“乐曦啊,这是新转来的学生,孟莱,以后就和你坐同桌了,你们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啊。
乔乐曦在师长面前向来乖巧懂事,脆生生的答应下来。出了办公室才仔细打量孟莱。
孟莱觉察到她的视线,对她微微一笑,温婉可人。
那一瞬间乔乐曦觉得孟莱是她见过最美丽的女孩,不是漂亮,是美丽。
不同于乔乐曦的张牙舞爪,孟莱永远安安静静的,对人一笑如沐春风,她的柔弱引起了乔乐曦的保护欲,从此两个人形影不离。
一次考试后,乔乐曦和孟莱站在红色的榜单前看成绩。
孟莱揽着她的胳膊,一脸激动,“乐曦,你又是第一名啊,真厉害!”
乔乐曦笑嘻嘻的捏着她的脸,“小意思!你也不错啊!”
孟莱忽然指着旁边那张红纸,“文科班那边的第一名好像每次也都是这个名字,你认识吗?”
乔乐曦头都没抬,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我听说,他很厉害的,上课睡觉下课打球照样能考第一名。”
“你就没听说,他换女朋友的速度更出名?”
当时恰好任家明来找她,身后还跟着江圣卓。于是乔乐曦其极不情愿的指着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对孟莱说,“喏,他就是江圣卓。”
☆、被狗吃了的青春
江圣卓看到美女自然是万分殷勤,乔乐曦不断在旁边翻白眼。
那个时候每天晚自习前,乔乐曦都会和孟莱站在楼上看夕阳,有时候会看到江圣卓一伙勾肩搭背的走过,似乎他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而他总是最醒目的那一个。
孟莱对他的好感愈加明显,“江圣卓穿衣服挺有品位的。”
乔乐曦靠在柱子上眯着眼睛看夕阳,淡淡的回答,“嗯,衣冠禽兽嘛!”
“看上去挺斯文的。”
“斯文?啊,对,斯文败类嘛!”
“看上去挺不羁的。”
“放荡不羁?其实我觉得前两个字更适合他。”
孟莱说不下去了,试探着问,“乐曦,你是不是对江圣卓有意见啊?”
乔乐曦一脸天真无辜,“没有啊。”
孟莱欲言又止,“乐曦啊,你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就不喜欢他?”
乔乐曦猛地睁开眼睛,眨了几下,“哈,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喜欢那个家伙!”
孟莱的脸立刻就红了,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那……我可以喜欢他吗?”
乔乐曦重新闭上眼睛,语气平静无波,“可以。”
这句话她从小到大听了几百遍了,每一个她身边的女孩都会问她这句话,她甚至怀疑她们当初接近自己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耳边随即响起孟莱透着惊喜的声音,乔乐曦虽然没睁眼但似乎还是可以看到她闪着欣喜的眼睛。
“真的?乐曦你太好了!”
这句话说得乔乐曦莫名其妙,为什么每个看上江圣卓那个二货的女孩都跑来问她的意见呢?难道她是他妈吗?
“乐曦啊,怎么我看你对任家明都不怎么热情啊,你们不是在恋爱吗?”
乔乐曦想了想,老实回答,“不知道。”
其实她最近正在找理由打算甩了他。
那个时候江圣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她做媒,往她手里塞情书礼物,嘴上还吊儿郎当的说,“巧乐兹,我有一哥们喜欢你,人特好,你就答应了呗?”
每次都这样,乔乐曦被烦的不行,索性答应,但是对对方并没有所谓的青春的悸动,最后的结果总是以她的挑剔结束。
后来,江圣卓和孟莱真的在一起了。
其实这并不是江圣卓第一次抢她身边的女孩,从幼儿园开始,江圣卓除了自己挖掘美女资源,另一个渠道就是她身边玩得好的女孩,一个都没放过。
从此以后,乔乐曦便在他们的约会中夹在中间扮演各种角色,丫鬟、马夫、小丑、陪客、和事佬……
那个时候她刚又找了个理由踹了江圣卓的一个好哥们,实在不想做电灯泡,便开始拒绝出席,但是江圣卓每次都不放过她。
乔乐曦每次跟在他们身后都觉得自己是在浪费光阴蹉跎岁月,每隔一段时间江圣卓转过头对她扮鬼脸的时候,她都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
江圣卓往理科班这边跑得次数越来越多,刚开始别人都以为他和以往一样是来找乔乐曦的,后来见到他便直接叫孟莱出来。
善意的起哄声总是不绝于耳,乔乐曦坐在座位上,无意从窗户往外看,笑眯眯的看着那两个身影。
孟莱红着脸羞涩的看着江圣卓,江圣卓倒是对周围的人和起哄声不在意,一脸明朗的笑容,半垂着头和孟莱说话。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乔乐曦每次回忆起那段青葱岁月眼前总会闪过一个又一个和他们俩有关的场景。
幽静的校园,飘雨落叶中的干净少年和少女,被微风吹起的白衬衫和裙角,骑着脚踏车在树荫下穿行的身影,青春飞扬的面孔,眼里浓的化不开的宠溺,青涩而朦胧的感情……
这两个家伙,就这样没心没肺的霸占了乔乐曦最幼稚最单纯最美好的那段时光。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她开始讨厌孟莱,年少的她曾经在日记本里写下这样一段话。
我的朋友通过我认识另一个朋友,然后,他们情深似海,我却被排挤在外,那种感觉很难受。
但是她清楚,她的难受不止是因为这个。
再后来江圣卓和孟莱手牵手奔赴大洋彼岸,没过多久乔乐曦也去了,尽管孟莱再三邀请,她还是没申请和他们一个学校。
到了美国,乔乐曦再也从没主动和他们联系过,那几年也是她和江圣卓的空白期。
***
江圣卓听了她这句话,愣了一下,表情语气都没有半分波澜,“回来就回来了呗。”
乔乐曦猛地翻身起来,盯着他,“你在我面前不用装。”
乔乐曦肯定,江圣卓对孟莱是不一样的,江圣卓的风流成性也是在和孟莱分手后愈演愈烈。
江圣卓莫名奇妙,“我装什么了?哎,为什么我觉得她回来了你就这么不欢迎呢?当年你们俩不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你还特地跑来警告我,让我好好对她,怎么一转眼几年的功夫,你就变了?”
乔乐曦把头埋进被子里,闷闷的回答,“没,我只是悼念我那被狗吃了的青春,都被你们俩给糟蹋了。”
那些邀上三五好友,说些不三不四、不着边际的话,看些没心没肺、不痛不痒的碟,然后再胡吃海喝、举杯把盏的日子,不管不顾、不可收拾的疯狂日子,再也一去不复返了。
江圣卓白她一眼,“嘿,这话说得,你自己数数,你踹了我多少哥们!”
乔乐曦立刻接口,“你还敢说,你怎么不数数你糟蹋了我多少姐们!”
“……”
两个人斗了几句嘴,之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
两个人争闹呢,江圣卓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号码,对乔乐曦摆了个哭脸,乔乐曦凑过去一看,一脸幸灾乐祸。
“妈,这么晚您还没睡呢?”
“闯祸?哪能啊,我最近乖着呢,您就放心吧,不信您问我哥。”
“哪有的事儿啊,您听哪个兔崽子胡说八道的,他没事儿咒您儿子,您没上去给他俩嘴巴子啊?”
“什么?这周回家吃饭?不行啊,我最近挺忙的。”
“您怎么这么说您儿子啊,您是不是我亲妈啊,我没乱搞男女关系……谁?谁家的女儿?您可算了吧,她长得比我都壮,两个我都打不过她……还有谁?不记得了……真不记得了……哎,别,您可千万别让她来……哎哟,妈,您儿子要学历有学历,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有钱有钱,您还怕找不着媳妇啊……那等过段时间再说吧,我听是不是我爸回来了,您快去伺候他吧,我先挂了啊,拜拜。”
江圣卓挂了电话一看乐了,一转眼的功夫乔乐曦就趴在病床上睡着了。
他轻拍了她两下,“要睡回家睡去!在这儿窝一晚,你明天得跟我一样残废了。”
乔乐曦忽然弯起嘴角笑眯眯的口齿不清的回答,“那正好啊,我们俩凑一对。”
江圣卓愣住了,之前脸上不正经的笑容全部敛起,半天才使劲晃了她几下,“你刚才说什么?”
乔乐曦迷迷糊糊的拍开他的手,“走开!江圣卓你再吵我我就告诉你爷爷你又逃课和叶梓楠他们去打球了。”
江圣卓扑哧一声笑出来,捏捏她的鼻子,小声的教训她,“小东西,你就知道告状!”
乔乐曦挥开他的手,睡了过去。
半个月后,终于获准出院的江圣卓把自己打扮的风流倜傥哼着小曲出现在办公室里。秘书处新来的一个小姑娘还处在江氏综合征的早期,一脸迷恋兼顾两眼粉红泡泡,还对旁边的杜乔说,“江总回来了!”
杜乔扶额,这个上司可是个麻烦角色。
别看这个男人平日里总是笑容满面,玩世不恭,看上去不是一般的不正经,除了猎艳就是约会,其实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谈判桌前这幅样子的他却能杀人于无形,思路清晰,言辞犀利,势如破竹,令对手措手不及,偶尔有不明真相的人冒犯他,他也会顺便上前鞭尸,绝不手软,还有就是,他的手段,很特别。
晃了会神,杜乔收起思绪,拿起桌上的文件进去找江圣卓签字。
☆、花粉过敏
同样刚上班的乔乐曦刚踏出电梯就被关悦拽进她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内部结构都是相同的,不同的是关悦的老公谢恒在里面摆满了绿色植物,美其名曰防辐射。
乔乐曦第一次踏进来的时候愣了一下,又看了看门上的铭牌,嘀咕着,“我没走错啊,怎么跟进了花草市场似的。”
为这个关悦被乔乐曦笑话了不知道多少回。
关悦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最近有情况哟?”
乔乐曦叹了口气,她就知道瞒不住。
关悦凑过来,“其实齐泽诚怎么说也算是一表人才事业有成,年纪轻轻就做了技术总监,他可是咱们工程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技术总监啊,虽然和你身边那些子弟不能比,那也是书香门第啊,你怎么就不动心呢?”
“动心啊”,乔乐曦半真不假的说了句,忽然又问,“你说齐泽诚最近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看上我了?”
关悦拍了她一巴掌,“人家从你进公司开始就暗示你对你有好感好吧?只不过你一直装疯卖傻,人家逼不得已只能明示了!”
乔乐曦摇头晃脑苦着一张脸,“哎,办公室恋情最麻烦了!真是一朵烂桃花!”
从关悦那里出来,乔乐曦就看到办公大厅里的同事看着她莫名其妙的笑,笑得她心里发毛。
她正奇怪呢,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被震住了,里面满满一办公室的香槟玫瑰,她愣了几秒钟,眨眨眼睛,反应过来后猛地关上门。
乔乐曦看着隔间里低着头偷偷笑的人一阵无语,怎么这个年代还会有人用这么低级的办法追女孩子呢?他真该去跟江圣卓学学到底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她转过身,笑着问,“姑娘们小伙子们,有喜欢花吗?喜欢的话就进去随便挑啊。”
众人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没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