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乔转身关门的时候仔细看了看办公桌后低头看文件的那个人,得出结论。
今天的江总很不寻常,虽然他平时工作起来也是雷厉风行手段非凡,但以他对生活的享受程度断不会在假期出现在公司,更何况放假前他已经把该做的工作早就安排好了,下周的安排完全可以等假期结束了再听她汇报。
她虽然好奇,但也知道江湖规矩,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很快关上门退了出去。
江圣卓开着车出了市中心,后来弃了车又走了一会儿看到一座四合院,在昏暗的暮色中亮着温暖的灯。
敲了敲门,一会儿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便往旁边阴影处躲了躲,一位老妇人来开门,江圣卓突然从旁边跳出来,笑嘻嘻的揽上老妇人的肩,“周妈妈!”
老太太或许早就熟悉了他的把戏,没被吓到笑着拍他一下,“你这孩子!从小就调皮捣蛋,长大了还这样!”
江圣卓笑哈哈的帮她关上门,揽着她的肩膀往院里走,“施宸来了吗?”
“到了半天了,刚才还念叨着你怎么还不来。”
“路上有点堵,周妈妈,我要吃炸鲜奶!”
周妈妈笑着应下来,然后一脸奇怪的问他,“炸鲜奶不是乐丫头爱吃的吗?对了,你怎么没把那丫头一块带了,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江圣卓正懊恼自己怎么会点出炸鲜奶这道菜,皱着眉,“人家千金大小姐哪儿稀罕和我玩儿啊,不知道去哪儿了!”
周妈妈笑了一下,“又闹别扭了?你们俩啊从小就吵吵闹闹的,没事儿,那丫头啊心宽着呢,过两天就不气了!快进去吧,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老头子今天刚钓的鱼,新鲜着呢!”
江圣卓推开门,意外地看到另外两个人和施宸坐在一起聊天喝茶。
他走过去坐下,斜睨了一眼旁边的叶梓楠,“哟,这么快就被女人甩了?”
叶梓楠丝毫不在意他的毒舌,笑得志得意满,“你就嫉妒我吧!”
江圣卓又白了右边的萧子渊,“哟,这不是萧大部长吗?怎么,为人民服务完了?想起我了?”
萧子渊在政坛里待了几年,虽然骨子里也不是听话的孩子,但沉稳内敛起来相当唬得住人,一个眼神过去,江圣卓就安静了。
施宸在旁边抱着茶杯边喝边笑,江圣卓白他一眼。
施宸一脸幸灾乐祸,“说说吧,江少,您今儿个是在哪儿受了气了?”
江圣卓不说话,拿起桌上的酒到了满满一杯,皱着眉灌下去。
叶梓楠屈起食指,轻轻地扣着桌面,“哎,这可是特供啊,看着你这么牛饮我都心疼!”
江圣卓不乐意了,“我就奇了怪了,叶梓楠,你最近老挤兑我干什么呀!我不就是上次和宿琦斗了两句嘴吗,你至于这么护短吗?”
叶梓楠帮他倒了杯茶,凉凉的说,“你记得就好,我一向护短。”
江圣卓忽然问了一句,“你们看我,恶心吗?”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看向江圣卓猛地点头。
江圣卓急了,“啧,跟你们说正经的呢!你们干什么呢?”
周妈妈端着菜盘推开半掩着的门,笑着问,“这是谁说你恶心了?”
江圣卓顺手从门口接过来,“没,我逗他们仨玩儿呢!”
“你们慢慢玩儿,还有个汤,我去看看。”
江圣卓坐下后,叶梓楠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那话是乔乐曦说的吧?”
江圣卓很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施宸插了一句,“你怎么她了?用强了?”
江圣卓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你放屁!真是用强的那我还不亏,关键是我什么都没干啊!”
萧子渊双手抱胸,“你啊,身边就没断过女人,左拥右抱的,人家能不恶心吗?”
江圣卓听到这句不服气跳起来,“我和那些女人又没有什么!老子还是处男呢!”
两声闷笑同时响起,萧子渊故作严肃的脸也绷不住了,歪过头抖动肩膀。
“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
清嗓子的声音响起,萧子渊还是忍不住笑,“我说,你到底喜不喜欢那丫头?”
“你说呢!”
“那你去说啊!我看乐曦也不是不喜欢你,你去说了未必不成。”
“我怎么没说过!当年的那情书我可是亲手给她的!结果呢,第二天她当着你们的面儿就扔回来了,上面还写了个巨大无比的字!还有那不屑轻视的眼神!为这事儿那丫头三个月没理我啊,我还敢说吗我?!”
说起往事,江圣卓义愤填膺。
叶梓楠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问施宸,“什么字来着?”
施宸十分配合的微笑着字正腔圆的答道,“滚!”
三个人又笑,江圣卓跳起来,“你们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有没有同情心啊?”
那个时候他思量再三,终于递出了那份情书,在她家门前,看到她笑嘻嘻的从家里跑到他面前问他找她什么事。
微风吹动她耳边的柔软碎发,她的笑容在阳光下恣意绽放,眼睛里的光芒让他不敢直视却又舍不得不看,硬生生收回目光慌慌张张的把手里的信封塞到她手里,红着脸就跑开了。
心情忐忑的等了一夜,谁知第二天课间,远远地看着她走过来,心跳加速,结果她恶狠狠的把那个信封摔到他身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一刻,年少的他红着脸不知所措,那个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少年第一次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他身边有那么多女孩喜欢他,可是他只想要她,却是求而不得,天意弄人。
那天之后乔乐曦看到他就绕道走,边走边瞪他,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真的难过了很久,为自己的自作多情和鲁莽冲动,他以为她对他是不一样的,原来是他想多了。
终于受不了她对他的冷暴力,只能假装平静的跑到她面前,没心没肺的笑着说谎,说那一切都是假的,他是跟她开玩笑的,然后好声好气的赔不是。
他不知道她到底信了没有,却不敢深问。
从那之后,那个字,他再不敢提,他只当与她无缘。他怕自己的心思会在不自觉间流露怕她多想会躲着自己,便开始在她身边找女朋友,给她介绍男朋友,每次出去总会拉着别人作陪,只为了能和她多呆一会儿,让她没有压力。
他有意无意的试探,她半真不假的回答,一辈子有多少真心话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说了出去。
谁能想到张扬跋扈的江圣卓也会有这么畏手畏脚的时候?
每次总是一脸嫌弃的揶揄她,但目光却从未从她脸上移开过。
他想起小时候爷爷抓着他站在凳子上临摹,他一脸好奇稚声稚气的问,“爷爷,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爷爷笑哈哈的把他从椅子上抱下来,“小子,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就知道了。”
他现在知道了,可是爷爷没告诉他,这种感觉这么难受。
☆、乔家二哥
四个人边吃饭边说了几句闲话。
“听说最近上面又要变天了?”
萧子渊揉揉额角,一脸疲惫,“没那么严重,不过倒是开了几天的会。”
“有什么大的变动吗?”
“都是一些小猫小狗,无关紧要,重要的位子没什么大变,就是高新技术这块以后由乔裕接手。”
“乔裕回来了?”
“嗯,这几年他在南边干了不少实事,上面一直很关注他。”
施宸踢踢江圣卓,“乐曦她二哥回来了,你不给她说声报报喜?”
江圣卓低头猛吃,“关我屁事!”
话还没落地,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开始闪,叶梓楠看了一眼笑着冲其他两个人使眼色。
江圣卓瞥了一眼,没理。
叶梓楠调笑,“人家给台阶了,你还不抓紧就坡下驴?”
江圣卓还是没理。
果然铃声只响了一遍便安静了,再没打过来。
江圣卓一摔筷子,也不吃了开始喝酒。
三个人对视几秒种,这对欢喜冤家恐怕还有得闹了。
十一假期结束,乔乐曦没精打采的去上班,关悦正式回家待产,江圣卓也从人间蒸发了,她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无聊。
那天晚上她本打算打电话道歉的,谁知他竟然不接,那个号码知道的人不多,都是亲近的人,就算当时没听到,也该在看到的时候给她回过来,可是江圣卓愣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她知道江圣卓平日里众星捧月被他身边的那帮人惯坏了,越哄越来劲,也不好舔着脸再找他,只能打算缓一缓,等他消了气再说。
她刚踏进公司就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懒洋洋的走过去问,“有什么新鲜事儿啊,说给我听听我也乐呵乐呵。”
几个女同事立刻满眼红心,“听说今天有位新调任的部长要来咱们这边视察工作,以后主管咱们这块领域,据说家里的背景很深,连常年不出现的二老板都来了!”
“不止啊,据说人也长得很英俊!”
几个男同事则一脸不屑,典型的同“性”相斥。
乔乐曦对此没什么兴趣,凉凉的总结,“新官上任三把火嘛,烧吧!”
只要别烧到她身上,怎么烧都行。
一上班大老板白起雄果然召开员工大会,会上反复强调视察这件事,让所有员工不要出现任何差错。
乔乐曦进公司几年,这种事情经历过几次,虽然脸上认真严肃的听着,其实心里根本没怎么当回事儿。
可是当她看到众人簇拥着走进来的那个温润儒雅的男人时却笑了。她前段时间就听江圣卓说上面近期会洗洗牌有变动,没想到会是这样。
白起雄带着公司的高层陪着这位部长在各个部门视察,来到工程部这边,乔乐曦被组长推出去进行工作简介。
白起雄看到乔乐曦,眼神不着痕迹的在新部长身上晃了一下,“这位是工程部的副组长乔乐曦。”
新部长微笑着点了点头,和乔乐曦握了手之后,便说,“那就麻烦乔工了。”
乔乐曦大方得体的微笑,“您客气。”
走了一圈之后,新部长淡淡的点头,给予评价,“不错。”
乔乐曦低头道谢,很快一群人离开转去别的部门,乔乐曦站在走廊上看着那个鹤立鸡群的身影,心情愉悦。
快接近中午的时候,乔乐曦接到总裁秘书的电话,让她到顶楼休息室去一下。
乔乐曦心知肚明,到了顶楼推开门,就看到白起雄和那位年轻有位的新部长相谈甚欢。
乔乐曦恭恭敬敬的打招呼,“乔部长,白总。”
白起雄此刻笑起来,没有平日里的威严,似乎只是一位见到疼爱晚辈的长辈,“乐曦啊,这里没外人,这么叫干什么。”
乔乐曦立即改口,甜甜的叫了声,“白叔。”
白起雄立即眉开眼笑,对旁边的男人说,“这丫头啊,从小就嘴甜,我记得乐老每次都被她哄得乐呵呵的。”
旁边的男人举着茶杯喝了一口,“白叔见笑了,这丫头这些年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您多多包涵。”
“哪有?!你去外面问问,乔工的名头有多响多能干!”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乔乐曦微笑着站在一旁听着。
最后白起雄站起来,“你们也很久没见面了,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聊。”
那位新部长放下手里把玩的茶杯,站起来,“白叔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