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大刘低头,支吾:“分了。”

林陆骁瞥他一眼,不作声。

大刘跟沈牧互视一眼,随后,大刘踟蹰道:“陆骁,我得跟你说一事儿,你别生气——”

林陆骁捻着杯子看,“嗯。”

咬唇,松开,又咬唇,大刘紧张不行,沈牧催道:“行了,说吧。”

大刘一咬牙:“你跟南初的事儿……是那丫头捅给媒体的。”

林陆骁忽而抬头盯他看,黑漆漆眼神瞧着大刘心底一阵发慌,可还是老老实实把事情全说了。

“你走后不久,我就让阿牧去查,阿牧查到一个营销的爆料提供的小号是我无意间申请废弃了很久,我以为是被盗号了,一开始那丫头还不承认,后来架不住我天天盘问,索性就跟我摊了牌。”

那天还是圣诞,下了场鹅毛大雪。

徐智艺跟他摊牌的时候表情也挺冷淡,大刘觉着自己快不认识眼前这姑娘,听闻后,他又气又急,没控制住,放下一个耳光甩过去。

他永远都记得林陆骁离开时那场景。

“你他妈疯了?为什么这么做?!你知道你把我兄弟逼成啥样儿么?人他妈都给你逼到山沟沟里去了!”

徐智艺被打侧过头去,也只是冷淡一句:“看她不爽。”

她心里更多的是愧疚,可她没法说,南初抢了她角色,她还没那么愤怒,本以为抢资源这事儿就看本事,本以为南初也跟她一样,尽管有了林陆骁,可还是免不了要靠睡去拿资源,后来在宴会厅被南初看见她跟一老头儿在一起,又无意间听人说,是蒋二公子抢了她资源,本以为两人有点儿什么,结果蒋格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就因为喜欢要捧她。

她心里嫉愤。

大刘蹲下去,痛苦掩面,“你让我怎么面对我兄弟?”

而那瞬间,他还很可耻地想,要不带徐智艺去找骁爷和南初道个歉吧,骁爷要不原谅,这事儿算他欠他俩的,这辈子让他做牛做马都愿意还。

可人姑娘撕破脸就没打算跟他了。

当时大刘还不肯分手,最后还是沈牧把那老头儿的照片给他看让他彻底死心。

徐智艺这段时间还小红了一把,资源比以前更好,上节目也多了,大刘偶尔会看到,他自嘲地笑。

早就不是当初那纯粹的姑娘了,现在眼睛里都是对金钱和名利的欲望。

林陆骁听他说,捻着杯子,闷头喝。

“陆骁,这事儿算哥们儿眼睛瞎,我欠你跟南初的,回头你俩让我干啥我都行。”

林陆骁终于不耐烦,出声:“行了,都过去了。”

大刘讪讪:“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句话我赞同。”沈牧一笑,搂住大刘胳膊,“哥们儿给你出个主意,回头你买辆劳斯莱斯,再包个她同公司的师姐师妹什么的,天天往她公司门口一杵,这事儿就撂了。”

大刘哼唧,“放屁,有那钱我捐给山里那些留守儿童也比花那儿强,至少我还能给国家的慈善事业做点贡献。”

沈牧哈哈笑,“行啊,有觉悟啊,少年。”

“滚,哥们儿可没你有钱。”

两人闹着。

林陆骁配合着笑了下,低头去摸烟盒,磕了一根出来,也不抽,就捻在手机玩。

两人停下来去看林陆骁。

静一瞬。

沈牧干咳了一声,“陆骁。”

“嗯?”他低声。

“南初回国了。”

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随后就听他一声,“哦。”

沈牧:“前段在一个慈善机构的活动上我见过她,她是志愿者。”

“说她干什么?”

沈牧大刘互视一眼,到底没再说下去。

你可能不知道啊,那丫头参加的是消防志愿队,前阵山北地震,她还去救援,做后勤了。

那丫头现在混得真还挺好的,跟以前的公司解约了,现在是南月如亲自找了一个团队带她,那团队会来事儿也会营销。

她微博已经不再乌烟瘴气,黑她的人虽还是挺多,但至少现在喜欢她的人也挺多了。

她现在也挺能自黑的。

采访时活脱脱地跟记者打太极,可沈牧总觉得南初有点儿跟以前不一样儿了,却说不出哪儿不一样。

林陆骁不想听。

他也没再说下去,捡了些琐事跟他说。

日暮西沉。

林陆骁给两人安排好住地,就驾车往回赶。

结果,在途中接了一电话。

是杨指导打来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压抑感,“陆骁啊,你有空回来趟吧。”

林陆骁预感不详,“怎么?”

杨振刚原本不想打这通电话,知道他不好请假,到底是没忍住。

“小九儿……牺牲了。”

第58章

三伏天,头顶一轮烈日,灼热难挡,整个城市仿佛被烧灼过一般。

林陆骁请完假直接跟大刘沈牧一起订了火车票回北浔,时隔半年,重新踩上这片土地,男人似乎变了很多,背影依旧高大,可沉默了许多。

不说话时,严肃微敛的眉目带着丝孤冷。

沈牧只知有人牺牲,他回来送行,见他心情不大好,也没多问。

火车上,沿途风景略过,一眼望出去,一片青绿。

小九儿常说,“队长,我最喜欢的颜色是绿色,是中国军人的颜色,是希望。”

那小伙子憨憨傻傻,说话时时常挠着后脑勺,一脸害羞。

舆论爆发时。

林陆骁在部队办交接,小九儿悄悄溜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不管别人怎么看,队长,我支持你,南初是个好姑娘。”

他不语,伸手拍拍小九儿的肩,意思——收下了。

这是男人之间的慰藉。

不多话,只需一个动作。

安江还没开通高铁,大绿皮火车四平八稳地行驶在轨道上,窗外青绿一片,树影恍恍。

车厢内气味凝重,声音嘈杂。

三个男人坐在硬座上,气氛凝重,四人座椅,大刘隔座是个老人,手里抱着个小孩,大概是去北浔探亲,小孩儿还不会说话,咿咿呀呀哭闹了一路,车厢被闹得有些不得安宁。

有乘客不耐烦,嘲老人吼了句,“您要带不了这么一孩子,就别往外带啊,吵不吵!”

这一吼,视线都往老人身上集中。

老人忙道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平时都挺好的,不知今天怎么就那么闹腾。实在不好意思。”

本以为这么吼一句就过去了。

结果刚说完,小孩又哇哇直哭,那男乘客无法忍受,破口大骂,“狗逼养的,坐个火车都他妈这么不让人省心。”

一老一弱,不敢跟那年轻力壮的小伙顶撞,低着头,哄着那小婴儿。

男人还在碎碎烈烈地骂着,难听之极。

车里那么多乘客,全都一副看热闹咳瓜子的心态,刚才高谈阔论,这会儿全盯着这点旅途小八卦看。

老人抱着小婴儿,无助地用手抹着眼泪。

车里时不时冒着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和笑闹声。

直到,那男人冲过来之前。

林陆骁都克制着自己不发脾气,可偏偏那高壮的男人直接从位置上站起来,朝老人这边冲过来,似乎要动手。

一个手刀还没劈下去。

被对面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伸脚拦住,口气颇不耐烦:“有完没完?”

那人觉得有意思了。

转头去问他:“你儿子啊?”

林陆骁冷然:“不是。”

“那就少管闲事。”

其实我们都缺少一中孤勇,在爱情中这样,生活中亦如是。

林陆骁懒得跟他辩,他严肃的时候到让人有点不怒自威的感觉:“回你的位置上去。”

男人心下暗忖戴着帽子的男人,看上去还没自己壮,琢磨要打的话拼拼也能打过。

结果身旁的沈牧跟大刘就说话了。

“兄弟,出门在外给被人行个方便也就是给自己行方便,谁还能没个困难的时候,打老人,你丫信不信我给你放网上去,别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我这兄弟。”说完,指指林陆骁:“平时脾气也爆,今儿个心情也不好,人家还不是一句话没话,不是就你那点事儿是大事儿,多互相体谅体谅呗,都以自我为中心,还他妈过不过了?看你挺爷们的一人,怎么干的都不是男人干的事儿呢?”

大概是瞧他们三个人,外加那戴帽子的男人格外阴沉。

男人抻着脸色走了。

林陆骁收了脚,抱着胳膊继续阖眼休息。

事态平息,老人感动不已,好不容易哄住小孩儿,低声跟他们道感激之情,是真感动。

这帮小子虽然有时候插科打诨闹不吝,可骨子里那股热血劲儿一点儿没变。

结果大刘多嘴问了句,“您这是上哪儿去?”

老人一愣,潸然泪下,“我去看我大孙子。”

“大孙子做什么的?”

“消防员,我大孙子是消防员。”

林陆骁闻言,难得抬头扫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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