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慕流苏站在青琐身边,说:“你现在相信,她更需要仙心阁的帮助了吗?”

  青琐沉默,是的,她已经知道了。慕流苏轻轻拥住她,说:“不要难过,任何时候,只要你想见她,我都陪同。”

  青琐握住他的手,说:“我……”多想久住太极垂光,可是她终究没有提这样的要求。那是慕流苏最不愿的事。他与温谜是后天的冤家,不愿青琐在他身边多呆一刻。

  慕流苏微笑,说:“我们回去,想必温阁主也是不好赶人的。”

  青琐笑笑:“你朝中事忙,这样耽搁,没事吗?”

  慕流苏以额头贴了贴她的脸颊:“为了夫人,赴汤蹈火尚且再所不辞。何况耽误几天无聊杂事。”

  青琐低下头,说:“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相信,温谜会好好照顾她的。”

  慕流苏拧起眉毛,青琐笑,说:“昨日临走时,他让我留下小翅膀。语气很真诚。”

  花期将尽的樱花下,昔日恩爱璧人并肩而立,他说:“青琐,把小翅留在我身边。”她问:“凭什么?”

  他说:“求你。”

  呵,哀求。平生未有。

  外面侍卫禀报:“相爷,抓住羽人一名!”

  慕流苏不悦:“一人?!”你们他妈的就抓住了一个?哦不,你们只抓住一个,是因为微生歧只抓住了一个——微生歧只抓住一个,是因为微生家主是有身份的人,不是随便抓鸟的。那如果他不在,你们岂不是一个都抓不住?

  外面侍卫也很无辜,这些个羽人,特么的他们会飞啊!!

  微生歧根本没有制住木香衣,没有点穴,也没有捆绑——他在这里,木香衣跑得掉?!

  木香衣灰溜溜地看了一眼蓝小翅,蓝小翅一脸真诚:“微生叔叔,你能不能替我把他打死?”

  微生歧说:“不能。有失身份。”

  ……

第18章 同食同宿

  蓝小翅和木香衣一脸衰样,微生歧赶着两条狗进了太极垂光。

  温谜微笑,说:“回来了?”一点不意外。

  蓝小翅说:“你抓木香衣干嘛啊?”

  温谜说:“让你听话啊。爹对你是下不了狠手了,但对有些人还是可以的。”说着话看了一眼木香衣,木香衣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干嘛?”

  温谜从袖中掏出一粒朱红的药丸,说:“这是云采真特地配的空心丸,服后十二个时辰内如果没有解药就会毒发而死。”

  木香衣怒——老子何辜!蓝小翅说:“老套!”

  温谜捏开木香衣的嘴,把空心丸喂下去,说:“老套的法子,往往都很有效。”

  蓝小翅眼珠转来转去,还在打着小算盘。温谜说:“对了,你不要指望木冰砚能救他,毒药一共九九八十一种,云采真每日会随意抽取二十八种制成空心丸。他每日服下的毒药都不会相同。以木冰砚之能为,一颗空心丸的解药肯定能配出来,但是毒物随机的话,十二个时辰是不够的。”

  蓝小翅这才怒了:“卑鄙!”

  温谜苦笑,说:“无奈之举。所以你要乖乖地听话,你要明白爹这次不是开玩笑的。”

  蓝小翅说:“谁认你作爹了?难怪微生叔叔天天叫你虚伪小人!你果然就是!”

  旁边微生歧抽了抽嘴角,你非要在这时候卖我吗?

  温谜向微生歧欠欠身:“这次擒获木香衣,有劳微生家主。但此人作恶甚多,手上人命不计其数。还请微生家主暂时保密,留其性命。”如果江湖其他势力得知,恐怕会要求公议判决木香衣。要留他活命就难了。

  微生歧冷哼,只要你把女儿许给我儿子,我才不管你的那些个破事。一转身走了。

  蓝小翅说:“我虽然落到仙心阁手上,但是你们所谓的罪行,判也判过了,执行也执行过了。你有权离开。”

  温谜说:“当然。你现在就可以走。”

  蓝小翅说:“木香衣呢?”

  温谜说:“木香衣的罪行并没有判,也没有执行过。”

  我靠!蓝小翅知道他要耍无赖了。

  她说:“温阁主,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你现在这种方式,太有失名门正派的气度了。”

  温谜说:“我只是管制了一个杀人如麻的羽族妖人,让他暂时不能出手伤人而已。嗯,说不定还能跟着仙心阁做点利国利民的事。惩恶扬善,并无气度可失。”

  蓝小翅说:“好好好,那你把他杀了吧,我走了。”

  走了几步,见温谜没有阻拦,她又回过头:“我可告诉你,他是木冰砚的儿子。木冰砚你听说过吧?他上个儿子死了,他可屠了一个城!”

  温谜微笑,说:“你觉得威胁对我有用?”

  当然没用。蓝小翅只得站住。温谜说:“明天开始,带上木香衣,跟着大师兄。”

  蓝小翅问:“做什么?”

  温谜嘴角微扬:“改邪归正。”

  ……蓝小翅一脸问候某人祖宗的表情,温谜又说:“让木香衣跟柳风巢住一屋,你跟雨苔住一屋。”

  蓝小翅怒道:“为什么?!我要自己住!”木香衣弱弱地说:“我也要自己住。”因为知道自己是阶下囚又在仙心阁没有爹,声音很没底气。

  温谜终于笑出声:“因为我是阁主,仙心阁我说了算。”

  蓝小翅怒吼:“我要跟娘走!”相府起码有单间啊!!

  温谜摇头:“晚了,她和慕流苏已经回去了。嗯,慕流苏忙,恐怕这几天是不会再来了。”

  蓝小翅气昏,眼睛真是又大又圆又可爱。温谜觉得自己最近一个月的笑容,比以前十五年都多,也比之前十五年都真实。

  单间住不成了,同时得到这个噩耗的,当然还有柳风巢和贺雨苔!仙心阁的下人做事效率快,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帮柳、贺二人完成了搬家之举。

  四个人皆如丧考妣。柳风巢这个悔——我当初为什么要杀木香衣,看见他作恶,我赶跑就是了!这是何苦!

  贺雨苔也是怒,从小到大,还没跟人同屋住过呢!同住也罢了,起码给两张床啊!

  对于这个要求,温谜也给驳回了。理由是让他们看紧蓝小翅和木香衣,免得二人干坏事。

  夜幕渐渐降临了,柳风巢和木香衣还在盯着对方看——现在砍死对方,是不是还能住回单间?

  木香衣右手五指张开,邪钩阴藤出!柳风巢闪身避开,问:“你不想空心丸的解药了?”

  木香衣冷笑:“你爷岂是惧死之辈!”一钩斜来!柳风巢师命在身,当然也不能真跟他打起来。但避过几招之后,也动了心火,手中名剑天下归仁出鞘!

  这边,贺雨苔和蓝小翅也盯着一张床,蓝小翅跟她商量:“不如我们石头剪子布,输了的睡地上,怎么样?”

  贺雨苔说:“不要。”你那么阴险,我才不要再上你当!一歪身子就钻进了被褥里。

  蓝小翅切了一声——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她无奈地钻进被子里,贺雨苔捅捅她,说:“熄灯啊!”

  蓝小翅拿脚踹她:“熄什么灯!”

  贺雨苔说:“我们都要睡了,当然要熄灯啊!不然这样点着多浪费啊!”

  蓝小翅傻了:“什么?我说你们仙心阁也太抠门了吧!”

  贺雨苔偷着乐,蓝小翅熄了蜡烛,两个人的被窝特别温暖,但真是不习惯,耳边是别人的呼吸,让她很难入睡。

  贺雨苔又何尝不是?长夜漫漫,既然睡不着,就不如说说话。贺雨苔对羽族还是好奇的,问:“你们羽人为什么男人会长翅膀啊?”

  蓝小翅说:“不知道啊,生下来就这样了啊。”

  贺雨苔不甘心:“你身为羽族大小姐,难道从来没有了解过羽人的历史吗?”

  蓝小翅说:“了解历史,有病吧!万一历史是我们祖宗对鸟干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然后有了我们这个种族,尴不尴尬?”

  贺雨苔绝倒,蓝小翅说:“你怎么一个人在仙心阁?你父母呢?”

  贺雨苔沉默,然后说:“他们死了。”

  蓝小翅问:“怎么死的?”

  贺雨苔说:“方壶拥翠的毒荆棘三年疯长一次,需要大量工人割除。可是割除的工人无不全身浮肿,多的是人死于非命。那一年毒荆棘特别茂盛,蓝翡到处抓普通人当奴隶运到方壶拥翠,我爹我娘跟同门师兄弟一起解救奴隶,被郁罗杀了。”

  蓝小翅说:“喔。”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沉默,贺雨苔却突然又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蓝小翅说:“嘎?”

  贺雨苔说:“谈谦华的事,你为什么要帮我?”

  蓝小翅一提就生气,说:“因为他带了两坛好酒,却不给我啊!”

  贺雨苔说:“不会是真的吧?”靠,亏我还以为你人性未泯!怒了,不聊了,一翻身把蓝小翅晾在背后。

  蓝小翅说:“难道不对吗?嗯?论美貌!论智慧!论武功,我还点比你差?他居然对你下功夫,无视我!身为好色之徒,有眼无珠!死去!”

  贺雨苔气得:“你……你简直……”

  正想不出措词,突然面前的墙轰地一声,穿了个洞。然后一剑斜来,嘶地一声,帷帐破碎。一个人收势不及,从洞里扑出来,猛地压在贺雨苔身上。

  贺雨苔的脑子完全罢工了,呆若木鸡。她身上,木香衣也有点发愣——这是什么东西?咦,香喷喷的、软绵绵的。伸手进去一摸,肉嘟嘟的,又暖又滑。

  等到蓝小翅把蜡烛点燃,而贺雨苔也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用实际行动破解了木香衣的疑惑——她一个耳光似有千钧之力,啪地一声将木香衣扇回了隔壁。

  ……

  隔壁,柳风巢开门进来也愣住——蓝小翅身上仅着月白色的小衣,上面绣了几个小莲蓬,系带都是碧色的。

  受惊而起,她发丝略显凌乱,然而却衬得那脸越发小了,腮边红霞艳压桃花,鲜嫩的肌肤晶莹剔透犹胜美玉。

  柳风巢只觉得一瞬间心脏狂跳,然后转身,啪地一声摔上了门。

  再回到房里,两个人也无心打架了。柳风巢看了一眼木香衣高肿的右脸,冷哂:“该!”

  木香衣呸地一声,一口血水和着半颗碎牙吐他脸上。柳风巢大怒,天下归仁又杆上了邪钩阴藤。

  那边打着,蓝小翅穿好衣服,从洞里探出头去,问:“你俩干嘛啊!还睡不睡了!”

  柳风巢怒道:“恶贼胆敢轻薄我师妹,不给你点厉害,你就不知道仙心阁的规矩!”

  木香衣说:“要打就来啊,仙心阁算什么东西!”

  蓝小翅说:“柳风巢,你刚刚是不是也算轻薄我啊?你们仙心阁的规矩,夜半三更擅闯师妹房间,欲行非礼,该当何罪?”

  柳风巢手中天下归仁一顿,差点被木香衣的邪钩阴藤扫中。他说:“我……我并非有意!”手中的剑却慢了。

  木香衣怒道:“你扰他心神!”

  蓝小翅说:“木香衣你是不是想死!”

  木香衣把兵器一收,柳风巢战意全失,他不想打了。

  然后贺雨苔裹着被子,方才被木香衣那么一摸,真是越想越气——这些登徒子,怎么一个二个尽占她的便宜!

  本来都要哭了,想起方才蓝小翅那句“他身为好色之徒,有眼无珠”,不知道为什么,又哭不出来了。

  四个人一齐望着这个大洞,沉默。半晌,柳风巢问:“这个……是要砌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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