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说完,带着青灰把箱子抬到蓝小翅的住所去了。

  蓝小翅走到微生瓷面前,说:“你就看着他胡闹。”

  微生瓷觉得很郁闷,问:“你们的话我为什么听不懂?”

  蓝小翅说:“瓷少爷是好孩子,不需要懂。别跟金枕流那个淫棍学坏了。”

  微生瓷哦了一声,蓝小翅坐在床上,整个人窝进他怀里,说:“你爹定好了日子,下个月初六我们就成亲啦。”

  微生瓷把脸贴在她脸颊,轻声说:“嗯。”

  蓝小翅说:“小瓷,你为什么想娶我呀?”

  微生瓷说:“我……我想和你做,夫妻之间才可以做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脸红了。

  蓝小翅长长地哦了一声,有点奇怪——谁把我们家小瓷教坏了?她把微生瓷推倒在榻上,说:“什么事?我们现在就可以做呀。”

  微生瓷说:“成亲之后才可以。”

  蓝小翅使坏,俯身下去吻他的唇:“反正下个月就成亲了,有什么关系啦。”

  微生瓷与她唇齿相接,慢慢地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蓝小翅一双手乱摸,他抓住她的手,说:“成亲之后才行。”

  哟,还挺能忍得。蓝小翅在他身上扭来扭去:“为什么啊!反正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微生瓷只觉得体内热血如沸,当下拿被子将她一卷,再用丝带捆好,说:“他们说,这些事是夫妻之间才可以做的。不是夫妻的时候做,不知道会不会对你不好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蓝小翅在被窝里动了动,挣不开,她索性滚到微生瓷身边:“那你抱着我睡。”

  微生瓷嗯了一声,伸手抱着被裹成卷饼一样的她,两个人脸贴着脸,都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蓝小翅说:“你先把我放开。”

  微生瓷说:“不,你要使坏。”

  蓝小翅多作啊,说:“我渴了。”

  微生瓷于是起床,给她倒了水,小点小点地喂她。蓝小翅喝了,一会儿又说:“我背上痒痒。”微生瓷于是隔着衣服给她挠挠。蓝小翅不满意,没过一会儿,又说:“我脚麻了。”

  微生瓷于是又替她揉脚。蓝小翅用脚趾夹了夹他的手:“我无聊,我要听故事,你给我讲个故事!”

  微生瓷这回是真的为难了:“我……我不会。”

  蓝小翅翻来滚去:“我要听故事!”

  微生瓷左右看看,说:“我找本书念给你听吧?”说完起身,来到书架前。他住的是客房,房里的书不多,他翻来找去,终于找到一本《列子》。

  “子列子居郑圃,四十年人无识者……”他躺在蓝小翅身边,轻声念。瓷少爷七岁之后就没读过多少书,再说微生世家也没有读书的传统,勉强能读懂秘籍就行。所以念到“夫子尝语伯昏……”,他就不太认识字了。

  蓝小翅闭着眼睛,说:“夫子尝语伯昏瞀人。吾侧闻之,试以告女……”

  她慢慢往下念,微生瓷没有打断她,躺到她身边。偶尔听到不懂的地方,他轻声问,她也会答。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声音小了下去,呼吸渐沉,慢慢地入了梦。

  微生瓷轻轻地把她的面具摘下来,放到一边。蓝小翅脸上的紫斑还是没能消除,但是他并不觉得美或丑。他只是喜欢她整个人,只要听到她的声音,他就觉得安稳。他俯身,在她鼻尖上轻轻吻了一下,看着她鲜亮饱满的唇,终于还是默默地躺回去。

  湖边,木香衣在练剑,金枕流坐在石头上,旁边放着酒菜,说:“三十六姨太和微微是不是不出来啦?我还专程给他们带了好吃的呢,讨厌啊!”

  木香衣哼了一声,神情像是想吃人。金枕流说:“你干吗?”

  木香衣恨恨地道:“微生瓷这头猪!”

  金枕流瞪他:“不许骂我家微微!人家武功高强、感情专一,哪里是猪啦!”

  木香衣愤愤不平,哼,不管是谁,拱了我养大的白菜都特么是猪!

  金枕流凑近了看他,问:“你难过了?”

  木香衣愣了一下,居然没有否认。当然难过啊,时间多残忍,相识相知相伴,却只是相背而行的过程。他坐到石头上,拿起酒,喝了一口。金枕流叹气,问:“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干脆娶了她呢?”

  木香衣又喝了一口酒,说:“你懂什么?我这叫长痛不如短痛……”

  两个人在月下喝了大半夜的酒。

  柳风巢也难得没有睡,比起金枕流等人,他的生活作息一向规律。往常这个时辰早该上床睡觉了,可是他还在练功。柳冰岩过来,在外面看了一阵,终于说:“事已至此,风巢,你也应该好好找个姑娘了。”

  柳风巢停下来,身上衣衫已经全部被汗湿。他低下头,应道:“一切听从爹爹安排。”

  柳冰岩叹了一口气,实在不忍心儿子这样。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知道不需要劝什么,柳风巢一直以来就很听话,不管他最后娶了谁,他一定也会尽心尽力地对待。

  只是心里的遗撼,恐怕也会伴随一生吧?

  他抽出剑,说:“我们父子二人也很久没有比试过了。今日让为父考较一下你的剑法。”

  柳风巢知道父亲的担心,当下一剑过去。父子二人在院中你来我往,打了个不亦乐乎。

  如此良宵,蓝翡也没有闲着。月黑风高,正是干坏事的好时候。羽藤崖下,暗族的十个战士被装进十口大缸里,正在进行药浴。木冰砚不知道下了什么药,他们此时昏迷未醒。

  木冰砚在旁边观察,蓝翡问:“如何?”

  木冰砚趁着他们昏迷的时候取了他们的血样,然而还是摇头,说:“我破坏了他们的大脑,你猜怎么着?他们自行修复了。而且速度很快,我估计不用等到天亮,他们就会苏醒。所以目前全无头绪,一时半刻,我们不可能破解长生泉。”

  蓝翡说:“跟昊天赤血也没有冲突?”

  木冰砚说:“可以让昊天赤血威力倍增。”

  蓝翡顿了顿,终于说:“如果这样的话,暗族会不会太强大了?”

  木冰砚不说话,反正他也是按蓝翡的意思行事,利弊当然就让蓝翡自己分析了。

  蓝翡想了一阵,说:“每个人注入半支昊天赤血,怎么样?”

  木冰砚说:“可以。”

  而此时,落日城也并不太平。

  前来寻找长生泉的江湖人士,搅得这里永无宁日一般。迦夜已经是第六次被吵起来了。迦隐和迦月跟在他身后,迦之镜披着黑色的斗蓬,伪装成暗族的模样。

  有他在,这些江湖人士倒是还足以对付。

  迦夜说:“把这些人带到秘室,严加看守,以后我有用。”

  迦之镜答应一声,转身离开。迦隐说:“父亲,这些天我们已经抓了不少江湖高手。不知父亲有何计划?”

  迦夜说:“这些你暂时就不用管了。”

  迦隐还没说话,迦月说:“爹,你在干什么嘛?那个连镜,以前认微生歧做义父,可结果呢?害得微生歧家破人亡。这样的小人,你还要收他为义子?”

  迦夜沉下脸来,说:“住嘴!”

  迦月不服气,平时迦夜是最宠他们兄妹的,尤其是她这个小女儿。所以她说:“爹!现在你不管什么事都跟他商量,甚至很多事连哥哥都不许插手过问。哥哥是你的亲生儿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鄙劣小人可靠……”

  话未说完,突然啪地一声,迦夜一耳光扇过去。迦月惊住,迦隐赶紧上前一把拉过妹妹护到身后:“父亲!”

  迦月惊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双手捂着脸,许久之后,哇地一声哭出来。她虽然喜欢舞刀弄枪,可是从小却是受尽宠爱,迦夜几时对她动过手?

  迦夜沉声说:“迦之镜是你们的兄长,以后再让我听见这话,休怪我不顾念父子之情!”

  说完,转身离开。迦月哭着道:“哥哥!”

  迦隐抱住她,轻声说:“不要哭了。”

  迦月说:“爹自从找到那个什么长生泉之后就变了,他不疼我们了!”

  迦隐心中也是烦乱,以前迦夜对他虽然也严厉,但父子关系一直以来还算不错。这几年,迦夜越来越年轻,眼看着似乎变成他兄长的样子。他对迦隐、迦月兄妹俩也越来越冷淡,是那种渐渐疏远的冷淡。

  如迦月所说,他想做的事,已经从来不会向迦隐二人解释。比如现在,他经常与迦之镜密谈,却很少再过问迦隐。今天甚至为了迦之镜打了迦月。

  迦月拍拍妹妹的背,轻声安慰她,心里却同样没底。

  密室里,迦之镜将新捕获的江湖人士锁好,他们血穴未解,倒也说不出什么废话。迦夜在旁边看,迦之镜说:“义父,这些小事孩儿自会好好处理,义父大可放心歇息。”

  迦夜嗯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玉瓶,说:“这是今天的长生泉。”

  迦之镜撩衣跪下:“感谢义父恩赐。”

  迦夜说:“你倒是乖觉。”

  迦之镜一脸诚恳:“我性命是义父所救,我如今的一切都是义父所赐,我当然理应效忠义父。”迦夜说:“饮下长生泉,你也早点休息吧。”

  迦之镜拔开瓶塞,将瓶中长生泉一饮而尽。身体里有一股说不出的甘美滋润之意。他心里却寒冷如冰——长生泉需要至少三日服用一次。

  在这之前,他以为自己完全可以脱离迦夜的掌控,本想杀他以夺落日城。但是幸而留了一个心眼——长生泉这样的至宝,他能给自己服用,迦隐和迦月却没有饮用。不是很奇怪吗?

  所以他选择先行离开落日城,第四天醒来的时候,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一头白发,脸上皱纹如七旬老人。身上皮肤松驰,而血液粘稠得不成样子。最后实在忍受不住痛苦,他切出一道伤口,发现血液里可以滤出白沙!

  他蒙头盖脸赶回迦夜身边,迦夜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给了他一瓶长生泉。他饮下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事后他曾再次放血,血里的白沙却没有了。

  自此,他知道迦夜是不会害怕他逃走的。

  次日夜间,羽族将注入了昊天赤血的暗族人送回。

  迦夜很高兴,忙着测试这十名暗族战士的实力。蓝翡也很高兴,五十万两黄金,赚得可真容易。双方都满意,自然此事也就告一段落。对于羽族、仙心阁和慕流苏而言,眼下当务之急,自然还是蓝小翅的亲事。

  青琐带着十几名手艺精湛的绣娘连夜赶工,总算是将蓝小翅的嫁衣、微生瓷的喜服都做好了。她离开相府的时候,慕裁翎跟到府门口:“娘,姐姐成亲,我……我也想去。”

  青琐心中一顿,许久才说:“裁翎,你不要去,好吗?”

  慕裁翎看着她的眼睛,良久低下头,说:“是,母亲。”

  青琐心中一软,把他拥进怀里,说:“孩子,母亲不想让你在蓝翡身边成长。那样的话,我会日夜悬心,不得安眠。”

  慕裁翎虽然年纪小,却是十分懂事的,当下点头道:“我知道了,母亲。”

  于是青琐在侍卫的护送下独自来到方壶拥翠,再次见到蓝翡,她仍然会想到当年蓝家的尸山血海。蓝翡倒是一脸懒洋洋的微笑:“方壶拥翠欢迎贵客。”

  他把贵客两个字咬得极重,慕流苏也没理他,护着自己妻子,轻声说:“路上辛苦了,要先歇歇吗?”

  青琐说:“我先去看看小翅和小瓷,让他们试试衣服。如果不合身,还来得及改改。”

  慕流苏点头,也不理蓝翡了,带着自己夫人去找蓝小翅。

  蓝翡哈了一声,食指轻轻逗弄碧翎鸟。身后森罗说:“美人就是美人,果然与众不同。”蓝翡斜眼睨他,他接着说:“羽尊不能容忍别人的轻慢,却总是对这个女人无比宽容。”

  蓝翡轻笑,羽扇一伸,抬起他的下巴:“我对你也很宽容,你美吗?”

  森罗哼了一声,他们这些人,终究还是看不惯别人给蓝翡脸色。

  时间飞速过去,十一月初六很快就近在眼前了。方壶拥翠以温谜、羽族、慕流苏的名义,发出去了三波喜帖。所以喜宴就热闹了,一会儿这边来个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一会那边来个行侠仗义的长风大侠。更悲惨的是,偶尔还来个六省总捕头。

  每到一个人,大伙都是一个激灵。

  因为事先已经说好新仇旧恨皆不能选在今日动手,所以大伙都在拼命地克制。微生歧就担心出事,老早就已经守在席间。微生世家在这种场合总是很镇得住场子的,所以大家最多是各自分桌而坐,泾渭分明。倒还没有人故意挑事。

  蓝翡倒是不担心这些——从蓝小翅开始理事之后,他就不操心这些事了。直到听到司仪喊:“童颜鬼姥到!”

  蓝翡终于是坐不住了:“宝贝儿,谁让你给她发的请帖!”就算是大婚之日,你也不能坑爹啊!

  蓝小翅说:“爹,鬼姨很好的,我成亲怎么能不通知她呢……”

  话音刚落,童颜鬼姥已经进来。蓝翡跑都不好意思跑了,童颜鬼姥笑吟吟地走到蓝小翅面前,很自然地跟蓝翡站在一起,俨然长辈之态:“今日你成亲,鬼姨把压箱底的宝贝送你啦。”

  蓝小翅不由想到金枕流那套压箱底的宝贝,立刻摆手:“鬼姨,回到房里再拿出来吧,这大庭广众的……”

  童颜鬼姥白她一眼:“你鬼姨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一伸手,有下人捧来一件金丝宝甲,她说:“这是来自西域的宝甲,据称神兵利器不能伤其分毫……”

  正说着话,旁边微生瓷过来,用九微剑一戳,宝甲上一个透明窟窿。

  众人:“……”

  蓝小翅崩溃:“鬼姨你能不能靠点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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