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萧索,冷风阵阵席卷阳台。
许沁退回屋内。
没过多久,宋焰回来了,一手拿着拖把,一手拎着一大塑料袋东西。
“这么多?”许沁过去看,吸水抹布五颜六色的好几条,普通抹布也有,还有清洁剂,清洁球,刷子之类的;垃圾袋也买了好几卷。
许沁轻轻皱眉,问:“买这么多干什么?”
宋焰正在卷袖子:“你还好意思说。”
许沁:“……”
宋焰哼一声:“你这儿有半点家的样子。”说完拎了拖把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冲洗。
水声阵阵。
许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从塑料袋里翻出一大块抹布,跟着去了卫生间。
宋焰开着水龙头,反复杵着拖把,打湿布条;许沁走去洗手台前,搓洗干抹布。
两道水声。
宋焰低头弄着拖把,目不斜视,像是不太经意的,问:“嗓子怎么了?”
“感冒了。”许沁答。
“嗯。”
哗哗的水声,隔了好久了,宋焰又问,“好了吗?”
许沁点点头:“好了。”
“嗯。”他关了水龙头,压干拖把上的水,出去了。
许沁拧干抹布,跟着出去。
宋焰正在阳台上拖地,他人高臂长,又有力气,前后推两下,偌大的阳台地板就被他擦得干干净净。要是换做保洁阿姨,得前前后后细细碎碎地捯饬半天。
许沁拿着抹布走过去擦阳台栏杆,宋焰刚转身把拖把推出去擦拭角落,准备收手,许沁迎面撞上来,绊在拖把布上,滑了一跤。
宋焰眼疾手快,大力握住许沁的胳膊把她扯回来。
许沁慌乱站稳了,心突突地跳。
宋焰松开她:“小心点。”继续拖地。
“哦。”许沁微微喘出一口气,走到栏杆边准备擦拭栏杆上的水渍和黑灰。
高楼上强风阵阵,吹得她一个哆嗦。
宋焰突然探手过来,夺过她手中的抹布,没收了。
“进去吧,外边风大。”他说这话时没什么表情。
许沁:“我可以——”
“感冒加重我不负责。”宋焰说。
许沁于是回到室内。身后,宋焰紧跟着拉上落地窗。
原本空气流通,北风穿堂,现在关了门,室内突然有一股回温的暖意了。
宋焰在外头擦栏杆,那栏杆被消防员踩得脏兮兮的。许沁见他抹布也脏了,又从塑料袋里拿了新的出来,到水龙头下打湿,返回到门边,拉开一条缝给他换抹布。他把脏的递出来,干净的收走。她拿了脏的去清洗。
他做事特别利索,打扫卫生都十分专注认真,很快就把阳台清理干净。
宋焰回到室内,关上门,到卫生间里清洗拖把,返回继续打扫满是脚印和水渍的客厅。推到沙发处时,拖把不小心撞了一下茶几,一张小卡片掉了下来,宋焰捡起来,是许沁的身份证。他目光在上边停留一秒,原地放回去了。
许沁没有干坐着,用新的烧水壶烧了一壶水。
时间过得缓慢,一切都自然自然。两人谁也没和谁说话,一室安静,只有拖把在地板上滑过的声响,掺杂着烧水壶里的咕咕声。
许沁在开放式厨房里转过头时,拖把刚好在客厅里的水渍中间拉干净一条路,阳光反射在上边,明晃晃的。她不经意眯起了眼,看见宋焰的身影融化在了秋天金色的阳光里。
她站在这边煮茶,他在家里拖地。
那一刻,记忆似乎定了一下格。回过神来,这是一个很宁静的秋天的下午,很平常的一天,像以往的每天一样。
水开的时候,宋焰已经把客厅打扫干净,拖把抹布全洗净,整整齐齐摆在洗手间。
“喝杯茶再走吧。”许沁往玻璃杯里倒开水,茶叶翻滚起伏,茶水浮出淡淡的绿。她抬眸看他一眼,“出了很多汗,要补水。”
她依次倒满了三杯水,一排地摆在流理台上。
饮水机在一旁,形同虚设。
许沁说:“水有点烫,你先坐一会儿。”
宋焰说:“我身上脏,不坐了。”
许沁有些尴尬,他却异常的豁然坦荡。他裤子上全是污渍,火场里打过滚,没一处干净。站在刚打扫过的净得发亮的屋子里,格外的突兀。
许沁移开眼睛,指吧台边的高脚凳:“坐这个吧,我过会儿擦擦就干净了。”
宋焰短暂地考虑了一秒,过去坐下。
三杯水氤氲地荡着水汽,不会在一秒间变成温水。两人沉默地等。
许沁问:“你身上受伤没?我给你处理一下。”
宋焰看一眼自己的手:“没有。”
许沁:“手腕呢,应该磨破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