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翟淼接着再要吐话时,宋焰突然开口禁止:“翟淼。”
翟淼不管不顾:“本来就是,赶都赶不走,上次赶了今天又来。怎么这么厚脸皮啊?”
宋焰眉心皱了皱:“行了。上学去,跟这儿瞎闹腾什么?”
翟淼不服:“哼,那我告诉我妈去……”
宋焰大步上前,拎住翟淼就往门外走,翟淼大叫,“妈”字还没发出音来,被宋焰捂住嘴架出了门外。
宋焰在巷子里扔下她:“还来劲儿了?”
翟淼抖索着挣乱的羽绒服,恨铁不成钢:“哥,我怕你心软啊,我操心你都快急死了。她上次来找你我就轰过她,没想到她还敢来,跟狗皮膏药一样……”
宋焰脸色微变:“行了,知道了,上学去。”
翟淼还不肯,要往屋里走:“你一男的拉不下面儿,我帮你去轰她——”
宋焰揪住她衣领,把她扯回来:“闹够了啊。”
“哥,我跟你——”
宋焰冷声:“走不走?”
翟淼气鼓着嘴。
宋焰:“一,二,三——”
刚扬起手,翟淼捂着脑勺一溜烟跑开,冲他喊:“反正我晚上还会回来的!”
宋焰看着她消失在胡同拐角,四合院的红墙灰砖上,深秋的天空高远而湛蓝。他脸上阴晴不定,用力抽了一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拿脚碾碎,回头上台阶进大门。
许沁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口,小脸白皙,黑眼睛看着他。
宋焰迈过门槛,不看她:“你走吧。”
许沁回头,还是那句话:“我请你吃饭。”
宋焰下台阶,头也不回:“不吃。”
许沁说:“行,那你请我吃饭吧。”
宋焰刚下台阶,被她这话弄得身形一顿,眉心一抖,回头不可思议地看她:“我图个什么?”
许沁:“昨天我帮了你们整个消防队,你做队长的,不该带头来谢我吗?可我在家等了一天,没花篮没水果没锦旗,连个道谢的电话都没有。感觉我这个好市民白当了,你们消防官兵怎么能这样?”
她说这话时,面色异常淡然,语气也很有理有据,仿佛如果宋焰拒绝,他就是失职,就是不尊重守法守纪的好市民,视市民的无私援助为草芥为空气。
宋焰下颌绷得紧紧的,看了她好几秒,问:“许沁。”
许沁:“嗯?”
宋焰:“你这幅样子,你周围人知道吗?”
许沁垂眸想了想,又看他,认真问:“什么样子?”
宋焰:“……”
他仿佛也是没辙,终于点点头:“行,你是祖宗。”
说着,往外走。
许沁双手插在大衣兜里,不徐不疾地跟上。
……
再走上五芳街主街道的时候,阳光已从西边的屋檐照到青石板路上。起早的白领们早没了踪影,民工、送货员来来往往。
商铺陆陆续续开门。
香料铺的老板娘推开门板,细细的尘土氤氲在秋日的阳光里,老板娘回头看见宋焰,打招呼:“小宋,今天休息啊?”
宋焰回以一笑:“是。”
这边都是老街坊老邻居,一个个地招呼问好,宋焰一一应答,许沁瞥他一眼,见他笑容爽朗,眼睛弯弯,像太阳一样好看。
她才想起,上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笑容,是好多年前了。
而此刻的笑容也不是给她的。
老板娘还在闲话家常:“小宋啊,我们家腌了酱鱼干,叫翟淼放学了去家里拿啊。”
宋焰:“谢谢张婶。”
老板娘笑眯眯的:“甭客气——”眼睛瞥见他身旁,瞅了又瞅,“哟,这是孟沁吧?”
许沁答:“许沁,姓许。”
“哦哦。”旁人并不在乎,也不挂心,倒是更好奇这大清早的两人怎么一起出来。但嘴上都没多的话语,忙着开张去了。
那年他们也在五芳街上进进出出,他搂着她的肩膀,或拉着她的手。不似现在,隔着距离,路人匆忙地从两人间穿过,也不会察觉这两人是一起的。
谁也没有说话,不知是否有人忆起那年的时光。街还是那条街,人还是那群人。当年还紧紧依靠在一起的孩子,现在各自无声前行。
连宋焰也变得格外沉默。
走到早餐铺停下来,宋焰回头问许沁:“吃什么?”
许沁说:“豆腐脑,红油面。”是这家的特色,以前他和她常吃。
宋焰短暂地停了一秒,像是放空了一瞬,才回神对老板说:“各要两碗,再加一笼烧麦。”
转身要进门,许沁说:“还要麻团,油条,豆浆。”
宋焰顿了一下,侧眸看她一眼,有些怀疑她的食量,但什么也没说,回头再看老板:“麻团和油条豆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