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焰依是不答,漱了口,弯下腰,双手捧水洗脸,洗完拿毛巾擦干脸颊,刮胡茬。电动剃须刀滋滋作响。
翟淼见他不愿开口说话,叹了口气,揪着书包带子转身要走,实在难受,又返回来找他:“哥,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她喝醉了。”
翟淼道:“她只顾宣泄,没有理智,你们之间的问题还是没解决。这样跑过去,如果又变成纠纠缠缠不清不楚的呢?”
“我知道。”宋焰开口,扯了扯嘴角。
翟淼一愣。
宋焰也不多说了,抬着下巴睨着镜子,刮下颌处的胡须。
上次四溪地分别后,近一个半月不再联系,足以说明她不作打算了。这次若不是詹小娆从中搅局刺激了她一把,时间和理智便会渐渐消磨一切。
一来二去,如果这缘分阴差阳错,同一个城市偏偏再不见面,那就是下一个沉默的十年。
反正这女人最擅长的便是平淡和无声了。
翟淼痛心疾首的:“那你还——去找她?哥,你28了,不是18了。再折腾一次,人都要颓了!”
宋焰低了头,放下剃须刀,手撑在洗手台边,沉默了半晌,问:“翟淼,过了昨晚发生的事,我不去找她,情况会怎样?”
翟淼是女生,自然一清二楚:“那我死也不会再找你。”
“所以我去找她。”宋焰再度看向镜中,继续刮胡子。
翟淼怔住,无言以对。
是啊,他别无选择。
去,不一定有个好结果;可不去,结局便已注定。
无非是,情势已逼到最无法回头的地步,而他终究还是不舍得放手。
翟淼轻声:“哥,你真有那么喜欢她?”
宋焰不做声。
翟淼:“你不是说过的吗?不见面还好。不见面就好了呀。”
宋焰说:“可她来了,我得去接她。”
翟淼没懂,扭头看大门的方向:“她来了吗?”
宋焰已清理好自己,走出浴室回房:“上学去,我的事你别管。”
“诶——”翟淼还欲说什么,宋焰已关上房门。
……
许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孟家,不免吃了一惊。她知道自己昨晚醉酒了,却不明白孟宴臣和肖亦骁怎么会把她送到这里来。
而她也无从询问,现在上午九点,家人都上班去了。
也好,她能一个人静一静。
她翻了个身,闭紧眼睛,把头埋进双臂里。昨晚的事,细节虽已模糊,轮廓却记得清楚——她跑去宋焰家耍酒疯了。
脸颊又烫又辣,可比起羞耻,更多的是懊恼。。
不该喝酒,不该神志不清去找他。
她往已经冰封的两人关系上又泼了层冰,把那僵局推成了死局。
到了如此地步,不骤变,便是死。
而巨变谈何容易。
手机响了,正是宋焰。
许沁不知是喜是忧,迟疑了好几秒,接起电话:“喂?”
宋焰声音不大:“是我。”
许沁也低声:“我知道啊。”
宋焰:“醒来了?”
许沁:“嗯。”
短暂的沉默。
宋焰又问:“在哪儿?”
许沁:“在家。”
宋焰说:“我过来找你。”
许沁:“西边这个家。”
宋焰一时没接话,又是短暂的沉默。
许沁:“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
宋焰:“行。……那先这样。”
许沁:“嗯。”
放下手机,许沁把脸埋进枕头,她把自己推到了不得不撕裂的边缘——不是宋焰,便是家人。
无处可退了。
她脑子里各种思绪纷繁复杂,头痛欲裂。
她还是迅速洗漱完毕,下了楼准备出门,无意一回头,看见走廊尽头,付闻樱的书房门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