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瞟了一眼黑色的车窗,玻璃上折射出她和宋焰的影子,他们俩站在一起很搭,正想着,撞见了玻璃窗上宋焰的目光。
她心里头一突,慢慢地别过眼神去,想一想,又慢慢地挪开一步,从他的笼罩里走出来,握着竖栏,和他面对面站着。
目光也自然平视地落在他的脖子上,不往上了。
横竖站着是无言,
宋焰打破沉默,问:“表彰会上讲了些什么?”
许沁说:“我好像砸了场子。”
宋焰稍稍挑眉:“怎么说?”
许沁把情景描述了一遍,一五一十,说她发言时提到了他。
宋焰听完,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没有评价,抬眸去看地铁门上方的站点表。
许沁说:“那个婴儿,一直没来得及讲,是要谢谢你的。”
宋焰闲闲听着,显然没放在心上,顺口接道:“怎么谢?又请我吃饭。”
“行啊。”许沁答,答完忽觉他是在调侃自己,可抬眸一看他看着别处,貌似无心。但这提醒了她,之前她每次“请吃饭”都是不欢而散,遂改口道,“换别的吧,换别的方式谢你。”
宋焰这回在意了,眼神移回到她脸上,挺认真的,问:“怎么谢?”
许沁也是就着话头说,根本没细想,被他突然一问,也答不上来:“我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
他眼神又移开,唇角勾着淡笑。那笑明显是没指望她的谢,把她看得穿穿透透的。
许沁:“……”
她也惭愧,认真想了几十秒,无果,索性另起话题:“你的伤怎么样?”
“恢复得挺快。”宋焰说,有人准备下车,要往门边移,他扶住许沁的肩膀,把她往里边拨了一下。
许沁顺着他的手往里边挪了挪,又问:“能休息很久?”
他又看向她了:“不能。”
“什么时候上班?”
“下周。”
许沁微微皱眉:“你这伤少说也得养两个月。”
宋焰嘴角一牵:“我这情况,上班也就是扮演指导员的角色,管管队员,逗逗狗,不训练,出勤也不进场。”
许沁点头:“那还好。”讲完发现没话题了,又起一个,“你回来这几天都在家休息?”
“没。跟队员一起接受心理辅导。”
这次地震,许沁她们在后方,且平日工作就见多了生死。但宋焰他们不一样,在前线直面大批的尸体,心理或多或少都无法承受。
许沁:“你还好吧?”
宋焰:“我看着像不好的样子?”
许沁认真看他半刻,摇摇头。
“队里有年轻孩子回来后会痛哭,做恶梦。我没事,当兵时见过更惨的。”
宋焰话一出口,意识到说快了。
许沁问:“你不是武警吗?”
宋焰沉默注视她两秒了,说:“到站了。”
“哦。”许沁自觉挪去门边,他跟在她身后站着,双手插兜。人在她背后,影子却映在她面前的玻璃门上。
门一开,没有了。
……
十二月底,圣诞将至,街上一派节日气氛。
更应景的是,出地铁站时,天空竟然开始飘起了雪,一小朵一小朵,未成气候。
“好像是初雪。”许沁说。
宋焰抬头望了下天空,上午还晴朗,这时全是白蒙蒙的云层:“等过会儿看完电影出来,就该下大了。”
“我们高中那年,圣诞的时候也下雪了。”许沁说。
那年雪下得很大,他们在深夜的大街上跑。许沁玩心起,抓了树梢上一小层雪揉成团,塞进宋焰的后背里。他刺激得浑身激灵,她还咯咯笑,又去抓雪,小手往他衣服里塞。
宋焰警告:“别闹了啊,再闹把你衣服扒了!”
许沁还蹦着,手往他脖子后头伸。
他一下子就把她揪住,扯开她羽绒衣拉链,掀开她腰间的衣服,手就钻了进去。
她被他冰冷的手刺激地尖叫又跳脚,却挣脱不开,他双手都伸了进去,上上下下地揉:
“还闹不闹?闹不闹?”
此刻,许沁话音一落,两人都不语了,都想起了旧事。目光四下找着路标,再也对视不上了。
离圣诞还有几天,但气氛已然浓烈。
进商场就见天井下一颗巨大的圣诞树,挂满红的金的银的圆球灯,树下堆满彩色的礼品盒子,装扮得漂亮极了。不少人在树下合影照相。
宋焰和许沁经过,一对情侣递了手机过来:“不好意思,能帮我们照张相吗?”
许沁接过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