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庞虎和金剑带进来一个洗去污泥一身清爽的小娃娃。

狸猫和安亲王回头,粉雕玉琢的娃娃朝狸猫咧嘴一笑,让两人同时愣住了。

除了眉眼以外,那鼻子、那嘴、那神韵…

一笑若清荷出水,纯真甜美,若不是见过这个笑容百次千次,断是看不出其间所暗藏的无限狡黠灵动,而狸猫二人一眼便分辨出了。

不为其他,就为这孩子像极了一个人!

怎么又是这种眼神?

紫苑不高兴了,姑父每次看见他也是这个样子,明明是瞧着他,但他总觉得好像又不是在看他。从来只有自己无视别人,哪里轮得到别人无视自己。姑父也就算了,毕竟姑父除了这点外都挺好的,现在这两个草民竟然也用这种眼神瞧着他,紫苑小肚子里的火“噌”一下就蹿了上来,扭头就往外走。

一屋子人一下愣住,不知这娃娃要做什么。庞虎最先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拦下他,谁知他一闪身,庞虎扑了个空。金剑也反应过来,上来就要抓这娃娃,却不想这娃娃泥鳅一般滑溜,庞虎和金剑两个大内高手一左一右愣是没能抓住他,有几次还差点两人撞在一起,那孩子倒像是起了兴致,益发躲闪得开心。

看他的步法,确实不似习武之人,却又像未卜先知一样能够预料到庞虎、金剑二人的每招每式,精确地避开,很是奇怪。

安亲王也起身参与捉捕,却也是徒劳无功。三个高手被一个三岁的孩童戏弄得团团转,那场面说不出的让人哭笑不得。

左右闪躲的娃娃突然转了个方向,笑嘻嘻地扑进狸猫怀里,那被他绕晕了的三个人一下没有刹住气势,撞在了一起。紫苑心里“嗤”了一声,哼,父皇说的没错,草民果然和草包是一样的。再看看那个一脸尴尬郁闷的安亲王,紫苑稍微解了点气,让你还敢用那种眼神瞧本宫!

狸猫凝视着怀中孩子小小的脸,那年云府缘湖水亭,一个追逐笑闹的女孩也是这样一头撞入他怀里,一样精致的面容,一样倨傲不屑的眼神,分花拂柳,穿过悠悠岁月重叠在了一起。

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了那张面庞:“你…你娘是谁?”

“小竹没有娘。”其实是娘太多了,子夏飘雪的后宫佳丽无数,紫苑也搞不清楚哪个是娘,又或者都是娘。不过,紫苑向来觉得她们都挺讨厌的,扭扭捏捏。

狸猫眼中的光暗了暗:“你叫小竹?”

“爹爹不认得小竹啦?爹爹连小竹的名字都忘了?呜——”

“你为何叫我爹爹?你爹爹长得是何模样?可是与我相像?”虽然心中迷雾重重,但狸猫已不自觉地将孩子抱坐在腿上,拢着他小小的身子,对这声软软的“爹爹”很是受用。

那孩子突然停止哭泣,黑白分明的大眼一转:“爹爹,我饿了。”

面对着一桌丰盛的菜肴,紫苑不亦乐乎。自从生辰第二日从宫里溜出来后,他就没正经吃过顿饱饭。宫里太闷了,只有父皇还好玩些,但是他总是很忙。他一个人又老是被吴清那个老太监领着一大帮子人跟着,无趣得不得了。还是宫外好玩,除了找吃的比较麻烦,其他都比宫里好。不过,紫苑瞧了瞧身边那个银头发的人,哈哈!这个草民真是笨,这么容易就被他骗了,比宫里那些伺候他的下人还好骗。

狸猫看着眼前的娃娃,心中疑惑更甚,一样只挑荤菜不喜素菜的口味,一样只要吃起饭来便是天塌下来也不管的沉浸表情,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莫非云儿真的还活着!这孩子便是云儿的骨肉?

但若是云儿,若是云儿真的尚在人世…时间却又对不上。

一边安亲王也是疑窦丛生。像!真是太像了!没想到这次与皇兄到西陇国探察粮食高产之方竟会有此等奇遇。这孩子到底是何来历?该不会是图谋不轨之人故意派遣来的吧?知道已故的皇后是皇上心心念念的人,便挑了一个长相相似的孩子趁皇上微服期间半途认亲,最后再伺机下手。若真是这样,后果不堪想象。不行,一定要提醒皇兄警惕。

夜里,紫苑闹着非要和狸猫一起睡,安亲王说什么也不同意,但对着这张脸,狸猫是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拒绝的。最后,得逞的紫苑眨巴着眼睛,状似天真地目送安亲王皱着眉头离开,窝进狸猫的怀里,打着他自己的小算盘。父皇派了人到处抓他,这个银头发的大叔看起来武功应该很高,如果和他睡在一起,就不怕被抓了。

今天在酒楼里本来只是饿得慌了想随便抓个人蹭顿吃的,一眼就看上这个草民,现在发现自己真是好明智,就像阿夏说的一什么的两只雕。

第二日,狸猫一行人带着一个身份不明自称叫“小竹”的孩子上了路。五个人分乘四匹马,紫苑自然和狸猫坐在一起。本来安亲王极力主张让孩子和他同乘一马,但是紫苑哪里肯,死活赖在狸猫身上。他已经看出来了,狸猫才是他们中间最有权威的,就像所有人都要听阿夏的一样,而且那个叫十六的人对他好像很有敌意,紫苑认定那是嫉妒,嫉妒银发大叔对他比较好。

行至山间一处栈道,迎面过来一队人马,均是骠骑壮汉,行色匆忙,似乎正要赶去赴约。其实本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山间偶遇,两方人打了个照面,眼睛瞟了一下对方便继续各自准备往前走。岂料这时——

“啊!好痛!”狸猫低头一看,被他护坐在前方的小竹突然捂着肚子弯下腰,再摊开小手时,已是鲜血淋漓,“呜…呜…流血了…坏人…爹爹…他们是坏人…”一边吓得抽泣不停,一边用带血的小手指着对面的那队人马。脸上又是惊惧又是痛苦,扭曲成一团。

狸猫眼中寒光一闪,不知为何,看见这孩子受伤竟像拿刀剜他自己的心一样难过。

庞虎、金剑长期跟随皇上左右,皇上一个眼神此二人便知皇上已生了杀意,立刻从马上一蹬,一跃而起冲向对面。

而对面的人马还愣愣的仿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看两个高手杀了过来,才赶紧摆开架势应战。庞虎和金剑武功虽高,但不敌对方人多,几次差点受伤,安亲王见状也从马背上跃起加入了厮杀中。

狸猫从马上抱下受伤的孩子,心里很是愧疚,自己怎么如此大意,有人发暗器伤孩子,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正欲拿开小竹的手替他检查伤口,背后人群里冲出一个人扑了过来。狸猫护着孩子,闪身、抽剑、刺送,一气呵成,转身便与那扑上来的人打斗起来。

第55节:第二十三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待将那人刺倒后回身却发现小竹已不见了,焦急地在纷乱的人影中搜寻了一圈,却看见那孩子正蹲在一个被刺伤的人边上。怕他再次被人所伤,狸猫赶忙走上前。

“哈哈哈!真好玩!”那孩子手持一柄小弯刀一下挑断了受伤之人的手筋,鲜血迸射,淋在了孩子粉嫩的脸颊上,他却毫不在意,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熠熠生辉,再次举起弯刀准确地一把挑断了那人的脚筋。

“啊——”那人痛苦的哀号响彻天际,惊恐地扭动着身子,两只眼珠子因为惧怕,充血地暴突着,“魔鬼!魔鬼…”

那孩子却仿佛更开心了,咯咯地笑着,用尖刃在那人胸口一笔一笔画了个扭曲的图案,好像只不过是一般孩童信手涂鸦一样稀松平常,最后,才慢慢地将刀一点一点送入那人心脏深处,听着刀下人死亡的凄厉哀号哈哈大笑。

狸猫被眼前的这一幕震呆了。自己也曾无数次举刀落剑、杀人屠生,帝王家本是残酷,问鼎帝位自然不可能是个菩萨心肠的善人,即使双手沾满鲜血也是必然。

但此刻,一个不过三岁的孩子,居然如此残忍,似乎残忍还不足以形容,他仿佛以此为乐,大大的眼睛里不要说害怕、怜悯,连一点狠戾的踪迹都寻不着,有的只是游戏玩耍的兴奋,仿佛躺在地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木头。

鲜血,诡异地蔓延。

狸猫一个掌风击开小竹手中的弯刀,狠狠将他扳了过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谁教你如此歹毒!”他摇晃着孩子小小的肩膀,不可置信。

突然,狸猫想起什么,一把撩起孩子的衣裳,却发现那光洁圆润的肚子上莫要说伤痕,就是一点淤青都没有。伴随着恍然大悟的是痛彻心扉的震惊!这个孩子居然利用他对他的爱护之情,佯装受伤,挑起两队毫无恩怨的路人相互屠杀。

“停!”狸猫大喊一声,转头,却发现只剩安亲王、庞虎、金剑三人站在他身后,那队过路的人马早已尽数命丧黄泉。

紫苑挠了挠耳朵,不明白这个银发叔叔为什么这么激动,父皇可不会这样。自己两岁的时候第一次摸准一个小太监的手筋用刀把它挑断时,父皇可高兴了,奖励他骑着小沙的背绕湖游了一圈。“小沙”是紫苑对寒潭殿里那只小一点的鲨鱼的昵称。父皇还常常带他看“圈斗”,就是把两个贱民圈在一个铁笼子里,脚下是烧红的铁板,让他们两个人相斗,不斗死一方就不开门。父皇经常指着贱民流出来的血问他:“紫苑,这个颜色可好看?”紫苑自然点头,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红色了。

“说!是谁教你这样的!”狸猫不能克制地对着紫苑咆哮,心里从没像今天这般如此悔恨。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大声对他吼过,就是父皇也从来不凶他,顶多用暗器射他。紫苑大瞪着眼睛,有些吓傻了:“阿夏…阿夏教的…”继而放开嗓门号啕大哭,“哇哇哇…你好凶…我不要理你了…呜…我要回去找阿夏,你是坏人…哇…”

狸猫气得胸膛一起一伏,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安亲王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目光凌厉地看着孩子:“阿夏是谁?”

“呜…呜呜呜…我不告诉你,你们是坏人…”紫苑满腹的委屈都化成了泪水,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狸猫一把抓过他,扯下他的裤子将他翻转放在自己的腿上,抡起手掌就对着那粉嫩的屁股“啪啪啪”地打起来,一掌接一掌落下:“我让你不学好!我让你不学好!…你以后还敢不敢杀人!敢不敢撒谎!…”

不知打了多少下,一旁的安亲王和两个侍卫都看得目瞪口呆。

紫苑已经掉不出眼泪了,哽咽着,声音沙哑:“不…不…敢了…不…不敢…了…呜——”小小的屁股红得发肿。

狸猫才终于止了手,放开他,自己起身走到边上一跃上马向前行去。金剑赶忙上来把孩子的裤子给穿上,看来皇上似乎不打算再抱他,但是似乎又没打算将他丢下。金剑只有硬着头皮将这小恶魔抱在身前,骑马跟在皇上身后。

紫苑哽咽着趴在马上,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怨恨,发誓要报仇。阿夏说过,什么可以杀,不可以卤(辱)。他紫苑也是堂堂男子汉,今天这样被一个草民打屁股,简直是奇耻大卤(辱)。

几个人骑着马往前行了一段路程,狸猫始终阴沉着脸不曾开口。紫苑早就忘了报仇这件事,忍不住地偷偷看了他几眼,觉得这个人微眯着眼睛很是可怕,不由地抖了抖,打了个寒颤:“阿嚏!”

狸猫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紫苑一阵紧张,以为又要打他屁股了,吓得直往金剑怀里钻。

马蹄“??”行至紫苑这边,狸猫一把将他抱了过来,僵硬着脸问道:“冷了?”

紫苑紧张地闭着眼直摇头,半天之后却没有料想中的巴掌落下,而是落入了一片温暖中。狸猫用自己的披风将他拢进了自己的怀里,顺便抓过他的手替他搓了搓。

紫苑突然又觉得鼻子酸酸的,就像那次他去御膳房玩,把头栽进醋缸里学闭气时候的感觉。

第56节:第二十四章 几回魂梦与君同

第二十四章 几回魂梦与君同

“休书!”我看着从花翡手上抢过来的信,信封上的两个大字映入眼帘。难怪这么鬼鬼祟祟,原来是离婚协议,不过…他什么时候娶过老婆了,我在八宝教住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不知道。

拆开信看了一遍,没看明白,再看一遍,还是不明白,再再看一遍,终于把那些颠颠倒倒的花式缩略句子搞清楚了,也终于明白“休书”其实是“休生养息书”的缩写。

“圆妹,夫君我…嗷…好痛!”听到他又开始自称“夫君”,我的手毫不客气地掐了下去。

“小豆,我命苦啊!怎么就嫁了这么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郎君!”花翡装腔作势扑入绿豆怀里。

“小姐,命呀…这都是命。”绿豆一边心疼地帮花翡揉着手背,一边幽怨地拍着他的背抹泪。

“够了!”我一拍桌子。主仆二人立刻闪电般分开,刷一下坐直身板,装乖巧。

“你要去哪里休生养息?”直觉花翡这次肯定不是要去休什么养这么简单,这封信从信封到内容通篇都是缩写简称,可见他写的时候十分着急。他只有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才胡乱缩写,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昨天他不知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消息,回来以后就一副魂不守舍、坐立难安的样子,问他,他就跟我唱大戏打马虎眼。今天要不是我闯进他房间,他肯定打算留下这封信就不告而别。

“为师隐居深山多年,江湖想念我,我也想念江湖。啊!我来了!血雨腥风的江湖,儿女情长的江湖!”花翡一脸陶醉向往。

就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和怕死怕事的性格,打死我也不相信他是要去参与什么江湖的血雨腥风,恐怕最后一句才是他此行的目的。虽然他平时总自诩“风流花少”,出门还喜欢跟路上的漂亮小姑娘搭讪,对我也总是黏黏糊糊,但是,跟他生活了这三年,我很清楚那只是他的表象。在他的内心深处藏了一个人,藏得太深了,以至于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

不止一次,我不经意从窗外看见他独自在房里对着一幅画像发呆,收敛了平日的嬉皮笑脸,似烟花散尽的夜空,眼里满是无可奈何的寥落寂寞,让人的心被生生揪得发疼。

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溜进他房间找出那幅画,结果打开一看,我呆了。上面歪歪扭扭画了一个根本看不出是悟空还是人类的像,实在是让我哭笑不得,不知是要感慨花翡的品味独特,还是要感慨这作画人的画法抽象。

“咦?花翡呢?”怎么我一愣神的工夫,他就不见了。

“少爷出门了,少爷吩咐徒儿姑娘最近不要出去,小豆会负责照看好徒儿姑娘的。”绿豆把在门口一板一眼回答我。

我磨着牙齿,幻想手上的信就是花翡那厮的脖子,把它揉成一团。

绿豆向来奉他们家少爷的话为圣旨,这几日对我除了上茅房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以往花翡在的时候,还允许我每日早晨蒙着纱在店门口发发甜饼给小孩,这两日绿豆根本就不让我出门,发饼的任务也被红枣接替了。

这样过了五六日,一天早上我在一阵清脆撞击声中醒过来,就见绿豆坐在房间的一角用铁石药杵捣着一个什么坚硬的东西。

我问他做什么,他说他在做药引。我好奇地探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坚硬。

窗外朝阳初生,一道耀眼的反光投入眼底,我推开绿豆,将那细碎的光灿拾起,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那是一枚戒指,戒指周围镶了一圈细密的碎钻,正中一颗大大的母钻正反射着阳光熠熠生辉。即使只是十几年前见过一次,我又如何能忘记这将我带入异世界的楔子。

但是,我记得这只戒指早在我出生那日便被爹爹送给了狸猫,怎么会到了绿豆手上?

“小豆是从何处得来这指环的?”

“适才徒儿姑娘没有醒,小豆去村口玩了一圈捡到的。小豆想磨碎了应该可以做药引。”绿豆眨巴着眼睛。

我的天,他居然妄想用普通的石头磨碎自然界最坚硬的钻石。

不过,戒指内壁的一抹殷红血痕让我眼皮突地一跳,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来:“小豆拾这指环的时候,周遭可有人?”

绿豆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有一群人杀来杀去,在抢一个娃娃,一点都不好玩,那娃娃倒是长得很漂亮…”

“快!带我去村口!”打断绿豆,我拉着他着急地往外走。那一群人里肯定有狸猫,戒指上的血痕定是他的。

绿豆哪里肯,死活拽着我不让我踏出房门半步。我心急火燎,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使尽全力推搡绿豆的手臂,嚷嚷着:“他出事了…他要出事了…你让我出去。”一股热烫不能抑制地冲向眼眶,涌了出来。

“徒儿姑娘,你不要哭…你不要哭…我这就带你去。”绿豆手足无措,只好将我背在背上使了轻功飞出去。

还未到,就听见一阵兵器相交声,在人迹稀少的清晨让人心惊肉跳。

绿豆将我藏在路边的灌木丛后面,自己也蹲了进来。场面十分混乱,分辨不清,只看到人群中突然跃出四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手上像是抱了个小孩,转头便足尖点地施展轻功快速撤离。其余人等迅速缩紧包围圈,若说刚才还有几分顾忌,现在则放开手使出全力攻击。在一片黑影包围的中心,隐约可见一片闪烁移动的银白。

我心里一片火烧火燎,后悔自己太莽撞,没有带上莲子、花生他们,现在只有我和绿豆,如何对付这许多人。

不管了,我心里一横:“小豆,你身上有带毒药吗?”

“带了。”绿豆摸摸怀里。

“等等我出去引开他们注意力,他们一停下打斗,你就施毒,越毒越好!”

“徒儿姑娘…”绿豆犹豫地咬着嘴唇拉住我。

“小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咬牙,站起身,走了出去。

“住手!”我朝那厮杀成一片的人群大喊了一声,果然,兵器交接声立刻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意外地看向我。我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自己长了这样一张脸,足以争取出至少五秒的空白时间。

绿豆一跃而起,一片金色的粉末从天而降。我快速地冲入适才的包围圈中心,将那人一下扑倒在地,伸手就将他的口鼻全部捂牢。“屏气闭眼!”我命令。

不出片刻,四周的黑影纷纷倒下,兵器铮然落地,伴随的是流出七窍的黑色毒血。我扭头,不忍看那一片死亡的罪孽。

半晌后,我才松开手,正欲起身,却被一把抓牢,再次跌入那个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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