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马上转身,跟进了屋里。
而对于自家BOSS看似寄希望于兵法来挽救企业的行为,林浅只能默默地在心中给他点一根蜡。
要知道林浅涉世之初,本着广纳百川兼容并包、取其精华弃其糟粕的学习心态,也曾经买过一大堆类似的商战书籍,譬如《兵法36计决胜商战》、《孙子兵法商战秘籍》……最后唯一的收获是:嗯,读了一堆古代战争小故事,挺好玩的。至于那些所谓的将兵法应用于商战的长篇大论——抱歉,她不认为读了几本兵法书,就能成为商战达人。这中间还隔着千山万水,非真刀实枪地去商场拼杀一番,不能达也。
不过身为刚刚上任的下属,林浅是不会直接指出领导在做无用功的,来日方长。
现在,她要关心她应当关心的问题。
眼见厉致诚在大班桌后坐下,林浅笑着问:“您吃早餐了吗?楼下食堂这个点儿已经开了,小米粥和牛肉包都不错。我也没吃,要不给您一块儿买上来?”
这话讲得进退适宜。“她没吃,一块买”,既不会显得太过刻意的殷勤,又照顾到领导的需要。而且,他似乎也是个吃货……
谁知厉致诚抬眸淡淡瞥她一眼:“不必。”
然后沉静了一秒钟,忽然站起来,迈开长腿走出了办公室。
林浅也不太在意,继续收拾办公室。
二十分钟后,林浅已经坐到自己的小隔间里,书籍文件盒都整理完毕,最后把她养的一小盆花,放在桌面一角,满意地拍了拍手。
此时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顶层领导办公区自然还空荡荡的。林浅刚想起身下楼去吃早点,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低沉平稳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
林浅抬头,不多一会儿,果然看到厉致诚又走了回来。高大笔直的身形,静漠白皙的面容,一只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另一只手拎着个小塑料袋,热气腾腾隐隐有香味飘来。
林浅忍住不笑。
所以……BOSS虽然不要她买,自己还是跑去买了啊。
这时他已经拐进玻璃门里,林浅维持礼貌微笑,静候他走进里屋。谁知他侧转身体,将手上的塑料袋平平稳稳放在她桌上,然后转身就要进去。
林浅:“厉总,这个……”
“我吃过了。”他淡淡地答。
林浅这回真意外了,所以这是……
“林浅。”他侧眸看着她,神色清冷,“我不需要女人替我跑腿。即使是我的副官。”
——
上午九点。
饱餐了一顿的林浅,心情极好的在座位上整理着各部门刚刚递交上来的、需要厉致诚御览的资料。
办公室的门关着,顾延之在里头。两人谈了大概半个小时,他出来了,看一眼浅笑倩兮的林浅,把她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顾延之的意图很直接,似笑非笑地说:“林浅,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厉总第一次主持公司事务,按理说应该配一个经验更丰富的助理。但我们姑且愿意试试你。好好干,把你那些小聪明用到点上——他需要的点上。”
到底他已是商场老狐狸,一番话说得恩威并济,似褒似贬。林浅听得心头微乱,但立刻镇定下来,微笑答:“好的顾总,我也是这么想的。”
顾延之一怔,反倒笑了,摆摆手放她走了。
☆、他的负担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想要烧火的,不光是刚上任的领导,还包括下边的人——大伙儿都争先恐后来领导面前刷存在感。
所以这第一天九点刚过,林浅这里就排满了各部门想要面见厉致诚的预约,并且个个都称万分重要、十万火急。
当然不会同时有这么多紧急重要的事。所以林浅留个了心,谁的时间都没说死,只答应尽量安排。然后带着满满一张预约表,去见厉致诚,让他定夺。
冬日上午阳光灿烂,厉致诚就坐在色泽沉亮的桌后,正在看公司的一些基本资料:产品、市场、供应商、技术……闻言抬头,乌黑的眉头,轻蹙了一下。
林浅察言观色,试探性发表意见:“或者先挑一些关键部门见一见?”说完把手里的预约表递给他,上头已经用淡淡的铅笔标出了几项她认为更重要的日程。
这样的举动,也完全是从厉致诚的角度出发考虑——他既然全无商业经验,那就可能对整个企业是如何运作的完全没概念。这种时候,她林副官自然要为元帅分忧,小小的“闪”一下光。
然而林浅没想到,这一下完全没“闪”对地方。因为厉致诚接过预约表,只看了一眼,就放在了桌上。
“都推掉。”温凉平淡的嗓音,“我们上午出去。”
林浅对厉致诚,有点刮目相看了。
因为不管能力经验如何,有自己想法的领导,才可能是好领导。见他起身拿起西装外套,她也不多问,回座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在他身后,下了顶层。
——
第一站居然是保安部。
林浅虽然心思活络,但不该问的时候,绝不多问。就这么跟着他,穿过保安部长长的走廊往里走。一路上偶有职员擦肩而过,但厉致诚走得极快,加之到底上班没几天也很少公开露面,所以居然没人认出他来。倒是苦了林浅,踩着双高跟鞋,“噔噔噔”跟着他的大长腿,引来无数侧目,还落后了他好大一截。
又走了几步,他忽然脚步一停,转头遥遥看她一眼,目光又落在她的双脚上。
林浅立刻主动举起手做自首状:“我明天换双平底鞋。”
“嗯。”他转身走了。
林浅站在原地,忽然笑了。
嗯什么嗯。嫌弃女助理穿漂亮高跟鞋的老板,估计就您一位了。
高朗就坐在最里的一间监控室里,看样子在值班。看到他俩来,并不惊讶,应当是早就跟厉致诚约好的。
他只是有些拘谨,小声说了句:“厉总、林助理,你们等一下。”就从柜子里拿出个黑色的包递给厉致诚,然后就站在一旁,垂首低眉、脸色微红的不讲话了。
厉致诚接过包,看他一眼,静默片刻,说:“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