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打我手机。”
慕善顿了顿,才道:“对不起,我刚才趴着睡着了。可能是不小心拨了出去吧。”
丁珩沉默。
这种乌龙以前也发生过。他姓丁,在很多人手机通讯录里排第一个,确实容易误拨。可时隔多日,听到慕善为了另一个男人疲惫失神的声音。他发现自己比想象的不舒服很多。
“你在哪里?”他沉声问。
慕善默了片刻道:“医院。”
丁珩声音微怒:“好,下午我来接你吃饭。”
“不用,丁珩。”慕善的声音比以往每次都要冷。她直呼他的名字,带着刻意的疏离,这令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是为了陈北尧?
丁珩淡淡的、不容拒绝道:“六点,等我。”
他挂了电话,自己先笑了。
因为尽管不悦,她的声音还是令他想起那个吻的滋味。
既然她自己先违背原则,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出手?
他抬头看向车的方向,正欲迈步。
就在这时。
“轰!轰!轰!”数声剧烈的声响,像是惊雷骤然在天空中炸开!
一阵冲击波似乎从远处翻滚而来,头顶的竹棚簌簌作响。
丁珩浑身一僵,那声音——是炸药!那方向,正是吕兆言等人驱车离开的国道!
他拔腿就往国道方向跑,却一眼瞥见路旁等候自己的轿车,几个男人全部探头出来,一个人朝他大喊:“丁少,前面出事了!”
丁珩脑子一个激灵,怒喝一声:“下车!”
几个保镖全是一愣,有动作快的,打开车门往下跳!
“嘭——”又是一声震天的爆响,眼前的轿车瞬间暴成一个灿烂的火球。男人们惊痛的嘶吼被掩埋在火焰里。
丁珩只感觉到巨大的冲击波像是炽烈的海浪扑面而来。他几乎是拼尽全力往后扑倒,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头。而后,他感觉到后背一阵雨点般的锐痛。他恍恍惚惚想,慕善的电话怎么就那么巧救了他一命?
紧接着,像是被人用巨大的铁锤狠狠一砸,他脑子一木,失去了知觉。
18、北尧哥哥
丁珩其实只昏迷了五分钟不到。
他觉得满嘴都是灰土气味,浑身脏腑像是都换了位置,空落落的痛。
他忍受着头晕眼花,挣扎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便看到车子只烧剩半个灰黑的架子,上面还搭着几截人体残肢。
“啊!救命!”最快跳下车的男人全身是火,在地上呼救打滚。丁珩见状想都没想,立刻脱下西装,狠狠往他身上拍打!
农家院里的几个伙计小妹,听到声响都冲出来。丁珩从一人手中夺过灭火器,朝那人身上一阵狂喷,火才渐熄。
院子里停了辆面包车。丁珩拉开车门跳上去,大喝一声:“跟我过去!”
他带着几名农村小伙,急匆匆颠簸飞驰到不到三公里外的国道上,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
五辆轿车都被炸得支离破碎,硝烟弥漫的公路上,四处散落车体残骸、血肉尸块。几个小伙子脸色煞白,有的甚至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丁珩忍着恶心,一个箭步冲到中间那辆车跟前。
这是吕兆言的座驾,防弹防暴性能最好。也是五辆车里,唯一还保持大半个躯壳的。但这并不能令车里的人逃脱噩运。丁珩一低头,便看到被炸飞的车头附近,司机只剩下两只脚踩在油门离合上。
丁珩忍了忍往后看,却只见一只手搭在破损的车窗上。无名指上的戒指,正是吕兆言的婚戒。
“……救我……救我……”极微弱的声音传来。丁珩心中一震,立刻蹲下凑近。
只见还冒着火苗的后座上,吕兆言满脸是血、双眼紧闭,有气无力的瘫在那里。只消望上一眼,丁珩就差点吐出来——他的白色西装早已被鲜血染透,整片肚子被炸穿,腑脏外露,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丁珩的手紧紧握住车窗门,正要拽开车门。
他忽然愣住。
他看着吕兆言身上伤口大股大股涌出的鲜血,只要再过一会儿,他全身的血都会流的干干净净。
他脑子里骤然掠过很多信息——想起吕氏近年来敛集的巨额财富;想起吕兆言虽然信任,却也在自己身边安排盯梢。
他也想起吕兆言只有一个在读书的妹妹;想起吕兆言安置在公司的几个表亲,面和心不合;想起吕兆言的心腹中,并无能掌控全局的人才。
最后,他想起自己被人灌白粉,神智昏迷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觉……
那感觉他一辈子不会忘记。
他抓着车门的手慢慢松开。
“兆言!兆言!”他极嘶哑的哭喊着,仿佛悲痛欲绝,身子却一动不动。
过了一阵,刚才被他所救的男人,亦是吕兆言的心腹,被人扶着,含泪冲上来:“丁少!老板呢!”
丁珩低头看一眼车中已然气绝的吕兆言,仿佛极艰难的闭上眼:“我赶到的时候,老板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