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忽然涌起阵阵寒意,她无法相信自己心底升起的那个猜测。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逼她?怎么可能对她父母下手?
他不是……温柔而隐忍的,同意让她离开了吗?不是答应,再也不找她了吗?
坐在候机室里,她先拨通周亚泽的电话,三遍,无人接听。
她又打陈北尧电话,还是没人接。“嘟嘟”的空响,慕善额头沁出细细密密一层汗。
原本想好对策、准备好与投资公司措辞的她,突然间没了底气。她坐在飞机上,看着机翼划过厚厚云层,只觉得即将再次抵达的霖市,变得危险而陌生,变得迷雾重重。
她只能用这点安慰自己——如果真的是陈北尧,父母一定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飞机降落在停机坪的时候,慕善听到前排的旅客们低声议论。她从小窗望出去,看到微湿的停机坪,一辆黑色宝马静静等待着。流线轮廓如同巨石打磨而成,厚重而不失锐利。在微微的日光中,反射出冷硬却华丽的光泽。
能把车停在这里,在霖市是什么背景?
她在人流最后下机。宝马车下来个男人,冲她笑笑。她不认得他的相貌,衣服和身材却眼熟——正是前几天在北京路见不平那个男人。
“嫂子。”他态度恭敬,“老板在别墅等你。”
慕善点点头,弯腰坐进车里。
市区的别墅,闹中取静、精致典雅。慕善却只觉到空旷——那个男人,连她什么时候回来,都尽在掌握,甚至毫不掩饰自己就是幕后操纵者。
她看到自己放在双膝上的手,微微颤抖着。
他的确遵守承诺,没有再来找她了。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清俊孤傲的少年。
他悄无声息的布好了局,逼她回头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
1、这里并没有丑化慕善父母的意思。其实他父亲完全算不上贪,说到底小金库只是灰色地带,除非有人要整你,才会拿这个大家心知肚明默认的东西开刀;
2、慕善母亲行差踏错,但也是正常人反应。她的视野、阅历,根本不是陈北尧手下的对手。她的出发点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总希望让这个家的人都出人头地。可悲又可叹。
21、他的方式
书房门前,慕善脚步一顿。
陈北尧的心腹们都在。暮光照进初秋微凉的房间,也照亮他们的脸。那些容颜明明五官迥异、年纪不同,可眼神中偶尔闪过的精明冷漠,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北尧,是那个模子吗?
“嫂子!”李诚最先看到她,立刻起身。其他男人也纷纷站起,一口一个“嫂子”此起彼伏。周亚泽甚至还笑嘻嘻的明知故问:“约!嫂子舍得从北京回来啦?”
只有陈北尧静静坐在单人沙发里没动,浅蓝细纹白衬衣,身影清冷料峭。因为没痊愈,他的脸还很苍白,神色很平静,在阳光下有一种脆透的病态的俊美。
慕善站在原地,只觉得十指指尖,微微发凉。
他看起来这样静好,明明与这些男人都不同。他怎么会是最坏最狠那一个呢?
陈北尧也抬头看着她,有片刻的沉默。
他对她最后一幕记忆,停留在她离开那天。那时她因为多日照顾伤重的他,几乎都有些蓬头垢面,容颜悲伤憔悴,黑眼圈深得像只可怜的熊猫。
可离开他的半个月,这个女人明显把自己调整得很好。此刻俏生生站在那里,细瓷般净白的脸,恢复水一样嫩滑的光泽。墨玉般的大眼睛澄澈透亮,只消望上一眼,就令他心神舒畅,愈发想要把这些鲜活的颜色,统统纳为己用。
他已经等了太久。
在他二十六年的生命中,被她热烈的爱着的十八岁那年,是他最快活的日子。没有母亲的哀愁,没有父亲的遗忘,也没有这些年近乎麻木的血腥和风口浪尖的惊心动魄。
只有她娇艳得令人迷醉的容颜、她甜糯柔软的温言细语、她充满爱慕的羞怯凝望,像一场能融化他身心的迷梦,多年来,令他流连忘返。
所以重逢那一天,他坐在宝马上,看到她安安静静站在一堆混混中,几乎是立刻下了决定——
他要重新得到她。重新得到那些热烈的、温柔的、赤诚的爱意。
他要心甘情愿,他要两情相悦。
于是忍了又忍,等了又等。
百般手段都放弃不用,有时实在忍不了,就在黑夜里抱着她的娇躯,逼自己浅尝即止。
他告诉自己,既然想要最好的,理应付出耐心。
可她明明蜷在他身旁,温柔而委屈的喊他“北尧哥哥”;她明明吻得比他还要不舍和火热。
她明明爱着他,却固执的想要停止。
她想停止?
也许是他太纵容,是他退让太久,才令她觉得,她可以决定他们的爱情?
好吧,既然他的女人倔强正直,那他只能换一种方式。
他原本就更加擅长的方式。
想到这里,他看着她,唇角微弯,笑意淡如水纹。
“过来。”
慕善长眸清亮盯着他。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