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打开车门,慕善下了黑色奔驰。抬头便看到母亲站在单元门口。
“妈!”看着母亲明显有些憔悴,慕善心头一痛。
“善善!”慕母抱住女儿,仔细看了看。大概是见她气色不错,高兴的笑了。这才看向花坛边的车和保镖,“这是……你朋友的?”
慕善顿了顿:“嗯,进去说。”
约莫是霖市车牌的豪车有些张扬,两母女刚走上楼,就有邻居打开门寒暄:“小善回来啦!你养了个好女儿啊,又漂亮又能干!”
母亲面露喜色:“这孩子是听话!”
在家中坐定,母亲拉着慕善的手坐下:“你爸还在开会。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慕善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母亲个头不高,身材瘦弱。瓜子脸上虽已有不少皱纹雀斑,依旧看得出年轻时俏丽的轮廓。
因为慕家在本地并不算富裕,在慕善记忆中,母亲温婉的容颜上,总带着几分愁容。慕善能理解那份哀愁。随着经济发展,小县城越来越多富人阶层。而母亲一辈子老实挣工资,那份哀愁,就是她对另一个阶层生活的毕生向往。
慕善并不觉得有问题,这是人之常情。而且父母品行端正,上次若不是被陈北尧设套,一辈子平平稳稳,在慕善看来就是最幸福的。
可今天,那份愁容不见了。母亲的笑容似乎格外明朗,仿佛积压心头多年的那点不甘心,烟消云散。
慕善笑:“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母亲嗔怪的看她一眼:“你这孩子。”她转身进房,拿了一个小包出来。小心翼翼面带满足的打开,掏出几个红本。
竟然是好几处门面的房产证。
慕善翻开一看,都是母亲或者父亲的名字。她立刻明白过来——一定是陈北尧。
他直接送了母亲梦寐以求的商业街门面。这算什么?棒子加胡萝卜吗?
母亲看着她笑:“今天上午有人叫我们去办过户手续,说是你安排的,我就去了。打你电话又关机。没想到这么多……就想等你下午到家问你——是你让男朋友送的?”
慕善顿了片刻。昨晚被陈北尧要了很久,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手机也没开机。没料到他已提前安排好。
她不能让父母担心。她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真相?
她是他们的骄傲和希望,如果他们知道陈北尧是黑道商人,知道三年之约,知道陈北尧用三千万逼她,他们要怎么活下去?
而且她心中甚至还有个诡异的念头——即使将来要离开陈北尧,她现在竟然隐隐的不想让父母厌恶他。
她不动声色点头:“嗯,妈喜欢就好。”
母亲又笑,真的是那种吐气扬眉的笑:“他人怎么样?肯定是个好孩子吧……妈上次的事,人家一声不吭就帮你出三千万,还动用关系替你爸爸跑动。说明这孩子是真心对你,又能干。他年纪大不大?没什么坏毛病吧?”
说到这里,她神色又凝重了几分:“要是人品不行,咱们马上把门面退回去。再有钱也不成。”
慕善看着暗黄色木地板,听到自己有些刻板的答道:“妈,他没什么毛病。香港大学金融系毕业,现在自己开公司,年纪不大,二十六,只比我大一岁。除了我之外,没交过别的女朋友。”
母亲闻言眉开眼笑:“太好了!真是个好孩子。你总算找了个像样的男朋友!”
慕善盯着那几本鲜红刺眼的房产证,缓缓道:“妈,他是陈北尧。”
27、宝贝
母亲的笑容骤然僵在脸上,有点不可思议:“陈……北尧?哪个陈北尧?”
她的反应,令慕善不明所以的慌了一下。
她忙拉着母亲的手:“妈,你先别生气,别为他一个外人生气。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做生意,这次是来……负荆请罪,想要弥补当年的错。”
母亲脸色还很冷:“他什么意思?”
看着她的样子,慕善觉得有点难受。其实陈北尧能否得到父母谅解,她明明无所谓。可母亲的反应,又让她心头泛起熟悉的无力感和心痛。
一如这八年来,每次谈及陈北尧时,父母狠厉决绝的态度,而她耐着性子开导,却毫无作用,最后只能无言沉默。
她勉力道:“你先见见他,要是不满意,我不跟他好。那三千万我慢慢还他。”
说出这话时,她心头微痛。母亲心疼她,怎么忍心让她背上三千万的债?
果然,母亲眼神明显一痛,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到什么,又问:“电视里提到的,霖市第一大企业、陈氏投资集团,跟他有关系?”
“嗯,是他的公司。”
母亲脸色阴晴不定:“你说他要向我们负荆请罪?”
慕善避而不答:“妈,他今天专门请咱们家吃饭,你可以看看再说。”
母亲脸色有点僵,看她一眼答道:“先看看。”
母亲跟着慕善坐上奔驰时,好几个邻居好奇的打招呼,母亲勉强笑道:“哎,是,跟善善出去吃饭。”
车子停在本县最好的酒店楼下,服务生殷勤的开门。跟着保镖,走在金碧辉煌得有点俗气的过道里,隔几步就有服务生90度深鞠躬:“欢迎光临。”
慕善一直注意着母亲。
她看到母亲左右看看,神色竟然有些局促紧张,大概很少来这种应酬场所。这令慕善有点心疼。
母亲为了这个家辛苦了一辈子,女儿始终在外求学、工作,又曾回报过母亲什么呢?
她伸手握住母亲略显冰凉的手,柔声道:“妈,外面的菜没你做的好吃。明天给我多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