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灵轻笑,“最近有点忙,睡眠不太好。别光说我,你也好不到哪去,瘦得跟根竹杆似的。”
“咱瘦是瘦,可咱有劲啊,骨头里边全是肉,瞧瞧...”郗颜边说着边抬起自己细瘦的胳膊,摆了个健美先生的造型,样子搞怪又夸张,惹得杜灵“扑哧”一声乐了。
“没听说过骨头里边长肉的,你是火星人啊?”杜灵轻笑着推了她一把,径自进了酒吧。
“我就是火星人啊,你不会不知道吧?”郗颜嘻嘻笑,亲昵地挎上她的胳膊。在古镇的朋友不多,杜灵是比较谈得来的一位。
“没心没肺的疯丫头...”杜灵瞪她一眼,嗔怪的语气透着满满的关心。
“我这么知书达理,简直就是大家闺秀,怎么就成疯丫头了?”郗颜不满地反驳,扬了扬眉毛。
“大家闺秀?那是你吗?”杜灵无奈的摇头,笑着挖苦她。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和子良真是绝配。”郗颜撇撇嘴,想起张子良也常叫她疯丫头。
“胡说八道。”杜灵笑着瞪她一眼。
“子良,管管你家这位,一天就会欺负我这老实人。”郗颜的声音微高了些,冲张子良眨眼。
杜灵笑着拍开她的手,“就是疯丫头,估计只有行远受得了你。”
“他?得了吧。你不知道,我是他最深恶痛绝的人,他向来以折磨我为乐。”郗颜作举手投降状,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
“眼神儿有问题。”杜灵敛笑,板着脸瞪她,“傻子都明白他的心意。”
郗颜怔了下,扯出一抹不自在的笑,“我又不是傻子。”见杜灵又要说什么,忙冲张子良挥挥手,“我去隔壁看看。”
“似曾相识”原本是一间酒吧,但被郗颜设计改装过以后,现在是被一道玻璃拉门隔开的两间酒吧,隔音极好,一间比较清静些,一间略大的属于“迪吧”性质。这样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坐哪一间,无论选哪一间,生意都是他们“似曾相识”的。
郗颜有效的利用了空间,吸引了不同的客人光顾。但是,当时设计完成后电邮给温行远看的时候,他在电话那端半天没说话。郗颜可以想像出他黑着脸盯着那份计划书的模样,不免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她根据计划初步预算过,材料以实用美观为前提,要比规模相同酒吧的装修费用高出了双倍还带着零头,他有钱是没错,可这毕竟只是供他消谴的小生意罢了,她这么折腾,不是和他的钱过不去嘛,任谁都不会太乐意吧。
等了半于温行远也没吱个声,郗颜有些担心的想解释两句:“我知道造价高了些,可...”
“就照你的计划来吧,有什么问题直接和子良商量,我会和他说。”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温行远竟然就爽快地批准了。
郗颜愣了半天神儿才反应过来,她嘿嘿傻笑着道了谢,并保证一定不会令他失望,这才欢欢喜喜地挂了电话。印象中那次是她和温行远说话最温柔的一次,似乎也是他们通话最为愉快的一次。至少在郗颜看来是的。没办法,出钱的是老大。
“子良,你说行远怎么碰上这么难缠的主儿?”杜灵侧身望着一旁的张子良。不只她不懂,很多人都看不透这两个人。一个似乎紧追不放,却又见不着人影;一个好像完全无所谓,总是嘻笑着转移话题。明眼人都看得出温行远与郗颜之间的微妙,可偏偏他就是不挑明,搞得身边的人一直弄不明白倒底是怎么回事。开始也有人猜测他们是不是搞什么地下情的滥戏码,但种种迹象表明又不像。这都几年了,两个人的感情始终在原地打转,不但没有迈进一步,反而像是更疏远了。温行远有多久没露面了,杜灵都已经记不清了。
“行远心里有数,我们就别操心了。”张子良搂着杜灵的细肩,笑得温柔。
杜灵看着他温柔的笑脸,点了点头,决定暂时不为那对磨人的冤家操心了,至少今天不管了。想了想,还是觉得她的张子良最好,永远那么温柔体贴,稳重得令人踏实安心,最主要的是他长得比较有安全感,不算帅,但却男人味十足,不像温行远,一脸的桃花。思及此,杜灵的眉心轻轻聚拢,难道郗颜对温行远退避三舍,会是因为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们阅读此章节!新文刚开,希望亲们多多支持清雨,谢谢!
天荒前面的章节有些小感伤,甜蜜和轻松的章节要从第二卷起,希望亲们喜欢!
夜夜清辉
夜色已然降临,皎洁的明月缓缓升起,有如一盏明灯高悬夜空,点点繁星挤满了银河,似在眨眼俯视着喧闹无比的古镇。仰头对望,无垠的天际使心情豁然开朗,只是不知那天际的尽头是什么?
少了混浊的污染,没有高楼的阻隔,夜幕下的大研镇更加令人迷醉。似乎只是一个怔神的时间,寂静便被打破了,欢乐的气氛弥漫开来。仿佛所有的人,哪怕是一粒随风飘过的沙尘,都在笑闹着,舞动着,欢唱着,古镇刹那间沸腾起来。
郗颜坐在窗前,若有所思的双手拄着下巴,纤细瘦弱的背影让人看着竟觉落寞与悲伤。是的,悲伤,一个只看背影就会让人感觉悲伤的女子。
在外人看来她的确是个疯丫头,精力充沛时可以忙得脚不沾地,懒惰时也可以闲散得无边无际,人前可以笑如春风,人后亦可以黯然神伤,总之,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她其实都有些模糊了。
为什么会模糊了本真的自己?
因为太痛了,痛得不敢再忆起!
把头伏在吧台上,眼底闪过迷茫和凄凉,那段遥远的往事尤如一首悲歌,无声地诉说着现实的纠缠与牵扯。
心口传来一阵迷惘的痛,点滴细碎的回忆拼合在一起,还有那个熟烂于心的名字,那张灿烂明媚的笑容,齐齐在脑海中翻搅。
时间的齿轮不会为谁而停留,人,永远不可能挽留住季节,尽管,那季节里有刻骨铭心的感情,有无法遗忘的...人,依然会悄无声息地流走,带走了夏日,带走了深秋,亦带走了寒冬,然后,又迎来春天,又是新的一年。
一切都过去了,哪怕现在依然会痛,也都过去了,任谁也不能追回来。
用力甩了甩头,郗颜勒令自己不许再去想,不允许想。
忘了吧,都忘了吧,让古镇的宁静带走一切的痛,让夜晚的喧嚣驱走一切的苦,可以忘的,必须忘的,因为那记忆中掺杂着亲人的眼泪和...鲜血。
再抬起头时,郗颜已将脸上的哀痛掩去,三年的时间,她似乎已经能够控制忧伤了。
望着眼前已然热闹起来的酒吧一条街,听到此起彼伏的歌声和呐喊声,她慢慢被感染了,终是勾起唇角,扬起一抹笑。
有两桌情绪高涨的客人甚至坐在二楼的房檐上与对面酒吧的客人对起了歌,听着他们微带着醉意,口齿略显模糊的“喊”着已然被篡改得不伦不类的情歌,郗颜忍不住轻笑出声。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当寂静的夜变得喧闹异常,人生也变得不再灰暗,那些看似平常的举动竟也跳动得浪漫起来。原来,只要用心感受,浪漫与感动随时都会发生,心情也会因彻底的放松而雀跃不已。郗颜确定自己是真的爱上了这样的生活,自在,随性,淡薄。
当时确定装修方案时就想着好好利用二楼靠窗位置的空间,有了温行远的批准,装修的材料都是选用了最好的。华丽却不奢迷,既保留了古镇特有的古朴民风,又适当的加入了些都市的现代感,给客人带来一种久违的视觉享受。
装修完工后,“似曾相识”焕然一新。张子良看着像是艺术品一样的酒吧,连连赞叹她的设计,还刻意拍了几张照片发了电邮给温行远。虽然他没有直接打电话对她说什么,但张子良却告诉她,那人笑着点了点头说了两个字:不错。
他就装吧,做得好夸她两句有那么难吗?虽说对于室内她不算内行,可好歹她也尽心尽力吧,他难道不知道有风度的绅士是不该吝啬赞美别人的?想到这,郗颜不甚乐意的撇撇嘴,暗暗抱怨了一句。
望见门口又涌进一波客人,郗颜站起来步履轻盈的迎了过去。素净的脸上扬起一抹笑,那笑容没有敷衍,而是真诚又明朗,只有这个时候郗颜才会发自内心的笑,因为热爱这份工作,喜欢在这样的氛围下快乐忙碌的感觉,所以她从不吝啬将最迷人的微笑赋予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颜颜,张哥叫你听电话。”酒吧的乐声很大,吧台小妹冲郗颜这边张望,扯着嗓子喊她。
“马上来。”郗颜转头回了一句,仍是不急不缓的给客人记好了单子送到吧台,才向隔壁间去了。
“谁呀?要是他就说我忙着呢。”手握着听筒,突然想到什么,郗颜低声询问转身欲走的张子良。
“不是行远。”张子良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笑。
“谢了。”郗颜一听不是他,顿时来了精神,爽快的拿起电话。
“我是郗颜,哪位?”
“什么不是我?你敢挂我电话?还关机?”郗颜听到温行远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回头狠狠瞪了张子良一眼,却见那人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
“没有啊,手机刚巧没电了嘛。”郗颜面不改色的扯谎。
“又没电?每次都没电?你那是什么破手机?打十次电话十一次没电?”温行远早已不记得听到多少次相同的说词,气得牙痒痒。
“破?当然没有温总的手机高级,我是工薪阶层嘛,当然无法太奢侈。”她呶呶嘴,忍住笑意回嘴。
“有你这么嚣张的工薪阶层?”那人的声音明显带着嘲讽的意味,郗颜不以为意的笑笑。
“要说嚣张呢,是有那么一点点,谁让我命好,摊上个好说话的老板呢。”
“今晚生意不错?”郗颜毫无诚意的夸赞似乎令那人心情愉悦,口气明显变了,看来这招还真是百用百灵,惹来她小小的得意。
“还不错,现在是旅游旺季嘛,怎么?你也关心起这个小生意了?”
“大小一样是生意,我是怕某人偷懒不干活。”温行远的声音放松了许多,郗颜不免猜想他此刻一定是伸着修长的腿,很不顾形象的倚靠在舒适的大靠背椅中享受着。
“从这个月开始酒吧要评选最勤劳员工,简直非我莫属,你就准备红包吧。”郗颜站得有点累,边和他闲聊边活动着腿。
“你没申请,我不同意。”那人不留余地的直接拒绝。
“不是征求你意见,是通知你,你忘了本小姐有这个权力的吗?”郗颜坏坏一笑,对过来取酒的杜灵眨眼。
“你比我这个老板更像老板,嗯?老板娘?”温行远在电话那端笑了,他就是喜欢和她斗嘴,累了可以缓解疲劳,困了可以瞬间清醒,简直比喝浓咖啡还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