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位开始敲门,“南庭小妹妹?”
盛远时深呼吸,“她不在。”
外面瞬间就没了动静,只有睡不着单调的汪汪声。
盛远时揉了揉太阳穴,“齐妙。”
片刻,“……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上一章从盛远时留司徒南开始,就不是回忆,而是现在时了。
第26章 我不会在老地方等你06
盛远时从里面打开门时, 睡不着生生扑到他身上, 如果不是齐妙及时叫住了它, 盛远时估计是需要去社区医院打狂犬育苗了。他倒是没害怕,只是不停地拍衬衫前襟, 试图拍掉下面可能留下的狗毛,“这种狗,小区让养?”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齐妙其实后悔了一晚, 尤其想到他狗毛过敏时可能有的症状, 就更担心了,“小区门口的宠物店都是物业经理开的, 还有什么狗是不能养的?”
盛远时蹙眉, “你作为房东,也不管?”在他看来,欺负他的睡不着实属恶犬。
齐妙意识到他已经有了过敏的反应, 有点心疼, “要是你不同意的话, 回头我和南庭小妹妹说,她应该……”
盛远时打断了她, “别拿我说事。”
齐妙上下看了看他,“你怎么在这儿啊?没事吧?”
“什么事?”盛远时闻言脸色沉了沉,“我还想问你,怎么我会在这。”
齐妙故作镇定地说:“我哪知道。”
盛远时看见她眼底的心虚一闪而逝, 就有点明白了,他不急不缓地解锁手机屏幕, 打开通话记录,“我昨晚明明是和乔敬则在一起,最后一通电话也是打给你的,你却说不知道。齐妙,你觉得你能敷衍过去吗?”
平时盛远时挺惯着她这个小表姐的,外人面前更是拿她当妹妹似地护着,可眼下他冷着脸质问她的样子,让齐妙有点打怵的,她挠了挠头,“什么敷衍啊,我昨晚睡得早,根本没接到你电话。”完全没了底气。
盛远时好像是相信了,“哦”了一声就去叫梯,直到电梯来了,梯门打开,他走进去才说:“那我就看看乔敬则敢不敢当。”说话的同时,眼睛牢牢地盯着她。
“喂!”齐妙追过去时,电梯门已经关上了,于是,她忘了告诉盛远时,南庭有意提前退租的事,只顾着给乔敬则通风报信,发微信告诉他:“老七生气了,要问责你。”
乔敬则秒回:“我扛,你不用管。”
齐妙正暗自感慨还挺爷们儿,那位又发过来一条,“盛老七都在前女友家过夜了,我睡个客厅沙发都不行,齐妙你够可以的!”
齐妙笑骂了一句:“神经病。”没回他。
乔敬则不依不饶地,“又假装看不见了!我乔敬则水土不服只服你。”
齐妙日常装死。
南庭到塔台时,才七点二十,显然是来早了。可相比等盛远时睡醒的尴尬,她更愿意早点出门。
结果有人比她还早,程潇看见南庭从通勤车上下来,扬声喊:“二老公。”跟着她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不用介绍,也知道是顾老大无疑。
南庭迎上去,先对程潇说:“来找我啊,怎么这么早?”
程潇随口说:“有人出差,我来送机,听说你被玻璃划伤了脸,顺便来看看你破没破相。”
南庭心里感激程潇的关心,嘴上却说:“谣言止于智者,程机长。”
程潇以玩笑地口吻说:“看来能不能捍卫我的智商,完全在于你这张脸啊。”然后指着顾南亭,“我大老公,顾南亭。”
南庭礼貌地对一身正装的顾南亭说:“顾总好。”
顾南亭丝毫不介意未婚妻以“大老公”相称,用那双沉湛的眼打量着南庭,“你好,我是顾南亭,亭亭玉立的亭。”
南庭微微地笑,“南庭,庭院深深的庭。”
“我知道你。”顾南亭绅士地道:“上次的道歉风波发生后,为了有机会对你表示感谢,我向空管中心了解过你,希望南小姐不要介意。”
“道歉”事件之后,程潇在找视频女主角的事,顾南亭当然是知道的。起初他并未插手,因为相信凭他家程机长的机智一定可以找到人。可他忽略了一点,他家程机长脾气不太好,在管制波道中和管制发生过矛盾,导致她即便通过那则偷拍的视频猜到“恩人”是从事管制职业的,也无法以业内人士的身份探知更多。
对于中南这位貌美如花的美女机长,空管中心那个爷们儿扎堆的地方竟然不买账?!多少有些匪夷所思。程潇气得拍桌子,“我问他们塔台管制室的女管制叫什么名字,他们居然众口一词地告诉我叫如花!如花?!真是个接地气的好名字!我都快相信了。”
顾南亭当时正在签署文件,闻言眉心微聚,“在总裁办公室里,注意控制你的情绪。”
“摆什么大老板的架子!”程潇不想和他说话了,转身要走。
顾南亭抬头:“去哪儿,不是说好了等我一起吃午饭吗?”
程潇戳戳制服上的肩章,“程机长要上航线,很忙的!”说完甩门而去。
被放了鸽子的顾总失笑,他拿起电话拨到空管中心团委办公室,“林主任,我是中南顾南亭,有件事麻烦你……”
十分钟后,空管中心那边就把南庭的相关资料发了过来,林主任还特意打电话说:“顾总可不能因为小南同志和您撞名了就挖我们墙角啊,管制室那边可说了,她很快就要出徒了,是我们历时一年多培养出来的新一批年轻管制,后续还要委以重任。”
竟然叫南庭,顾南亭颇有些意外,他当即表态:“林主任多虑了,为了感谢她帮我未婚妻的机组解围,我会交代下去,在你们进行航线实习时,让机组多关照她。”
林主任开心得快要飞起来了,“那真是太谢谢顾总了。”
随后顾南亭就把这件事交代给了助理。
助理原本是要直接呈给程机长替大BOSS邀功的,结果这份情报被顾南亭的妹妹萧语珩劫获了。得知南庭次日会乘坐中南航空的航班回G市,这趟航班又恰巧是程潇执飞,身为空乘的萧语珩就没事先告知程潇,而是在南庭即将下机时通知的程潇,这样才有了程潇与南庭的第一次见面,成就了一段关于“二老公”的佳话。
这件事在南庭销假回去上班时,林主任也经应子铭的口转告她了。此刻听顾南亭这么说,南庭表示:“我没什么介意的,请顾总放宽心。至于上次的事,您和程潇都不必谢我,我确实什么都没做,一切只是巧合。”
“难不成打一架才算做了什么?要不是你怼了那个老爷们儿,为顾全大局,我肯定要出面道歉。程机长虽然是小女子,但也不随便弯腰。”程潇说完,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你先走吧,我们俩说会悄悄话。”
顾南亭也不废话,和南庭打过招呼,一个人开车去航站楼了。
见程潇朝准老公挥手,南庭玩笑道:“是不是耽误你们吻别了?”
程潇一脸幸福的坦然,“该办的事昨晚都办了,不差这一个吻。”
南庭听得脸红,“好歹照顾下未婚少女的情绪呗。”
程潇闻言凑过来,俯在她耳边坏坏地说:“看来那位还没办了你啊?”
南庭不好意思地推她一下,“我不是你二老公嘛,哪能随便绿了你。”
程潇哈哈笑,“你可够坏的,他都多大了,也不给开开荤。”说着用胳膊拐了拐南庭,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自己的男人,自己不喂饱,就别怪他吃外食。”
越说越没边了!南庭略显无奈地说:“明明我现在才是那个外食。”
像是怕南庭误会盛远时身边有了别的女人似的,程潇立即为老朋友证明:“他身边除了我,没别的女人。”随后还不忘提示一句,“但虎视眈眈的不在少数,你可盯紧点。”
南庭只说:“她们眼光不错。”
程潇嘁一声,像是不满她对盛远时的认可,然后才把目光投向她额上,“怎么不休息两天,轻伤不下火线那套早过时了。”
南庭下意识摸了摸额上的纱布,“只划破了块皮,甚至达不到请病假的标准。”
程潇才说:“其实我是听说有人英雄救美,特来求证,那个英雄是不是那位?”
南庭大大方方地承认,“是他,要不我都破相了,哪还能笑得出来。”
“我就说你今天春风满面的。”程潇调侃道:“怎么样,伤没白受吧?凭你的聪明,不用我教,也知道怎么利用他的心疼,和好如初吧?”
南庭带着几分落寞地说:“就我这不伤筋不动骨的一点皮外伤,谁会心疼?”
程潇替盛远时说话,“他不是心狠的人。”
这份了解,让南庭觉得和程潇更近了一步,“所以我顶着伤,坦白了当年离开他的原因,他没发火,也没骂我。”她指指额头上的纱布,“是这伤的功劳。”
“难道不是因为爱?曾经我要介绍女朋友给他,他可是和我说,他有喜欢的人。”
这个人,是自己吗?南庭不敢奢望,又控制不住期待。
见南庭不说话,程潇问:“他怎么说?”
南庭垂眸,“他什么都没说。”
“这个闷骚!”程潇骂了一句,眼睛一转,计上心来,“要不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南庭瞬间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我的黑历史够多了,你别再添一笔。”
程潇笑,“我就是想气气他。”
南庭却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离开他?”
这其实也是程潇一直好奇的,“那你为什么甩了他?”
南庭纠正,“我追都没追上,谈什么甩。”
程潇挑了下一侧的眉。
南庭没再避讳什么,直说:“我追了他差不多一年,在可能快成功的时候,”她停顿了几秒,才有勇气说出那个除了桑桎和盛远时外,没有人知道的她的过去,“我家破产了。”
“破产?”程潇脸上意外的神情纤毫毕现,片刻,她试探着说:“和那些狗血的电视剧一样,你选择对他隐瞒这件事?”
“我一度以为从公主变成灰姑娘,是像从天堂坠落地狱一样的痛苦。”她说着微微笑了,“挺过来才发现,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还不照样都是吃五谷杂粮。”
她说得倒是轻描淡写,可谁都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程潇试探着问:“有想过自杀什么的吗?”
“我就那么没出息,连个破产都担不起!”南庭依然在笑,那笑容平静得,像个沧桑的老人,在经历过时间的洗礼后,有洞悉一切的淡然与从容。然而,在程潇的注视下,她终究还是说:“好吧,我承认,确实想过,什么跳楼割腕的,都琢磨过,但没勇气。那个时候意识到,相比活着,死更难。”
可她必然还是经历了什么铭心之痛。
程潇不忍问下去,她握住南庭的手,无声鼓励。
南庭回握了一下,用笑容告诉程潇,她没事。
“从一无是处的富家女,到一个自食其力的普通人,我觉得挺踏实的,虽然代价可能是,再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不后悔,只是觉得,”想到昨晚盛远时酒醉时说过的话,她停顿了片刻,才说:“特别对不起他。”
程潇和她一起面朝机坪而立,“易地而处,我可能也会像你那么做。”可经历了时间错位,重获七年光阴的程潇,在再一次尝过失去至亲的痛苦后,更要说:“但你的隐瞒和离开,会让他觉得,你认为一名小小的机长,不具备帮你家走出困境的能力。你这样小看他,是不小的伤害。这当然是个误会,他却肯定背负了很久。另外,你想过吗,你有几分踏实,他就有几分心疼和自责。毕竟,他所认识的你,是没吃过什么苦的。所以,他有气也正常,你给他点时间。”
南庭点头,“我懂,现在都懂。可当时没考虑到这些。只想着,别让他知道,好像他知道了,帮了我们,我就矮了他一头。”她说着,眼底竟有些红,“其实我昨天和他说时,特别希望他狠狠地骂我一顿,打两巴掌也行,只要能让他心里好过一点,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他那么冷静,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潇不想再惹她伤心,故意逗道:“凭你,会不知道怎么办?”
“我和房东说要搬家。”南庭与她对视,无奈道:“我一不小心租了他表姐的房子。”
“如果不是事先认识了你,我都会以为你是有预谋的。”程潇问她:“这种近水楼台的天赐良机不好好把握,舍得搬走?”
“舍不得。所以有欲擒故纵的意思,想试探下他的反应,可又觉得像在逼他。”南庭把手搭在栏杆上,长舒一口气,“但怎么办呢,既不想放弃,又没了当年追他的勇气,好矛盾啊。”
……
大林见南庭来上班,调侃道:“被飞行员知道,指挥他们起落的管制脑袋上有伤,不会集体罢飞吧?”
南庭安慰他,“没出现头晕眼花失忆的症状,不用怕。”
大林笑望她,“我们如花不仅是空管之花,更是塔台英雄呢。”然后看着围拢过来的众兄弟,“来来来,恭喜如花通过放单考试!”说着竟然鼓起掌来。
师兄们的祝贺声中,南庭腼腆地说:“还差最后一轮面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