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远时和程潇又属于那种没事就怼,遇事彼此维护的交情。老朋友相见,以拥抱表达欢迎,并不为过,结果这一抱,就招来顾南亭一拳。
“幸好我是军体,躲过了那一拳,否则就得见血了。”盛远时回想当时的场面,忍不住笑了,“然后程潇那个不嫌事大的女人还煽风点火,火上浇油。”
程潇非旦不解释,还说:“顾南亭你干什么,难道除了你,我还不能有别的男人追了?”
盛远时瞄了她一眼,暗骂了句:这个死女人!手上则揽住了程潇的肩膀,低头在她耳边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害我,嗯?你等他碰到我一根头发,我让你后悔都来不及!”
程潇一偏头,压低了声音说:“他心情不好,快憋出内伤了,你让他发泄一下,就当帮我了。”
她都这么说了,盛远时怎么能不答应,他挑衅地看向顾南亭。
顾南亭还在场呢!他们这样一副说悄悄话的姿态,是个男人,都要发飙的。于是,盛远时陪他打了一架,末了他用手指指顾南亭,又指指程潇,“你们俩记着,欠我个人情。”然后抹抹嘴角,走了。
擅后的事情,当然是程潇来。
顾南亭回国那天,他在机场等到盛远时,说:“谢谢。”
盛远时一挑眉,“还不够。”
顾南亭伸出手,语气诚恳,“拜托了。”
盛远时要的就是这一句。他递出手与顾南亭一握,承诺,“放心,竭尽所能,护她清静。”意思是,充当程潇的护花使者,让她免于被那些外籍飞行员骚扰。他当然是做到了,那期间,除了找司徒南,只剩帮顾南亭杀退三千情敌这一件事可分散注意力了。
原来是这样的交情,难怪最终他们成了合伙人。
“我其实听到过关于你和程潇的传闻。”南庭仰着小脸看他,“在认识她之前,我都以为你可能会喜欢她,她那么优秀,你动心,根本就是理所当然。”
“我欣赏她爷们儿似的飞行术和处事态度。”盛远时抚摸她的脸,温柔地说:“至于我的心,早为你动过了,再容不下别人。”
南庭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胸口。
盛远时没再说话,他打开音响,在缓缓流动的乐声中,抱着心爱的女孩儿,闭上了眼睛。夜色如水,两人彼此依偎着,享受难得静谧安宁的时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南庭都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她轻轻动了一下,要从他身上下来,结果才一动,盛远时的手就收紧了,他在她头顶问:“去哪儿?”声音微露疲惫。
南庭看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想到他几乎连轴转了三天三夜,她低低地说:“我想去……洗澡。”和他回来前,就已经有了决定,这一夜,没想再逃。
她这样坚定和主动,给盛远时的,是猝不及防的震动。
有这样一个女孩子,无所顾忌地陪着他,爱着他,比多少言语的安慰都有效。
盛远时眼眸深处隐藏的,那些灼热的情感如同到达沸点,瞬间沸腾起来,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自己去衣柜里找件我的衬衣穿。”有让她尽快熟悉和融入这个家的意思。
南庭心跳如擂鼓,感觉到他抚在背上的手,鼓励地拍了拍,她从他身上下来,走进了他的卧室,打开衣柜,在一排熨烫整齐的衬衣中随手拿了一件,走进浴室,刚要关门,盛远时已经走过来,伸手撑着门,探身说:“柜子里有全新的毛巾。”
南庭推他出去,“知道了。”
盛远时站在浴室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哗哗地水声,都觉得暧昧撩人,那些窗外辉煌的灯火和城市的喧嚣,都不存在的,心底只剩渴望多年的温暖与安宁,他重新回到客厅,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眼底漫漫浮现起隐约的笑意。
十分钟,二十分钟,或者更久,盛远时没有催促,他耐心极好地等待着,直到水声停止,里面悉悉索索穿衣的声音也停止,南庭再也拖延不下去了,一步一挪地走出来。
他柔柔一笑,仿佛世界因南庭一下子亮了起来,而他眼里,只容得下一个小小的她。相比盛远时的从容,南庭是紧张的,她站在浴室门口,脸颊染上的红晕,分不清是因为刚刚洗过澡,还是害羞,只觉得那道一瞬不离落在自己身上的,他灼热的眼神,让她的呼吸都有种被挤压得快要停滞的错觉。
她几乎是怯怯地唤了一声:“七哥。”
这份依赖与信任,让盛远时的心莫名就是一颤,他起身,一步一步走过来,抬起她的下巴,一笑,“我把手机都关了。”
那一刻,他的微笑,灿若星辰,南庭明明一口酒都没喝过,却有种醺然欲醉的感觉,她像站不稳一样,手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盛远时如同接受到了交托的信息一样,俯身抱起她。
南庭搂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把自己抱进卧室,倒向柔软的大床。
卧室的灯光被调暗了,遥远模糊的光线里,他的脸上是别样温柔的神色,从南庭的视线看过去,能清楚地看到他麦色的皮肤和温暖的胸膛,他轻浅的呼吸拂过她的脸,他的心跳带着灼热如火的力量敲击她的心,他伸出手,与她十指相扣,他的手心温热潮湿。
他抵着她的头,声音暗哑暧昧,“想要你,要全部的你。”
如此直白露骨的宣言,听得南庭心底流过一种不能自制的激动与屈服,这情绪使她软弱,让她心甘情愿放开怀抱去拥有,去接受他,如同一记漂流许久的扁舟,终于找到可以栖息停靠的终点。
思绪起伏间,她的人已经落进他怀里,他的唇也随之覆上来,用炽热与深情化解她的防线与紧张,让她为他放松,为他绽放。
世界陡然寂静,只听见他们的呼吸从轻浅变得沉重,心跳从平稳到急促,直到彼此全线崩溃在一室的柔情里,盛远时终于把她搂紧,深沉地用尽全力融入她。
有人说爱情是一场冒险,可南庭觉得,爱情是一次放纵,不管时机对错,相遇早晚;也不管结局如何,未来怎样,都放纵自己,以最虔诚的心和最决绝的勇气,倾其所有地去爱。
南庭在疼痛中攀紧盛远时的背,用温柔低婉的声音告诉他,“七哥,我爱你。”
只爱你,六年如一日。
盛远时的目光穿透夜色灼灼地注视她,他低头,用唇吻去她眼角的泪,并告诉她:“以后都有我。”未来六年,十六年,以及更久,都有我,为你挡风雨,你再也不用像过去五年那样辛苦地生活。
那么怜爱疼惜的语气,那么滚烫安稳的怀抱,差点又让南庭落了泪,她主动迎向他——自是免不了一番爱意纠缠,直到一起到达颠峰,盛远时把脸埋在她凌乱的长发中,和她的低喘声,交缠在一起。
终于,那渴望以久的梦,得以实现。
第66章 满身风雨我从何处来11
和飞行一样, 整个过程都是盛远时掌握主导权, 他很放得开,却又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和急切, 时时刻刻都不忘照顾南庭的感受,与平时宠她的样子倒是十分符合。
直到南庭承受不住,盛远时才终于放过她, 却还没有要睡的意思, 他侧身躺着,把南庭背搂进怀里, 恋恋不舍地亲她的头发和后颈。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身后男人平稳的呼吸,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 如乐声浮动,南庭枕着他的胳膊, 一动都不想动。
盛远时用下巴蹭了蹭她头顶,“想让你终身难忘,所以卖了点力气。”实则有点歉意太过放纵,担心未经人事的她承受不住他的热情。
可这话怎么听都有点流氓的意思, 和他多年来树立的正人君子的形象有些偏差, 南庭贴着他的胸膛,小声地说:“我又没说你像老司机, 何必解释。”
老司机?当年怀疑他不是初吻, 现下, 似乎是在质疑他不是第一次?盛远时搂在她腰间的手默然着力, “我是该理解为,蛮蛮在表扬我的技术好呢,还是在质疑我对爱情的忠诚?”
南庭讨巧地说:“表扬表扬,蛮蛮在表扬你呢。”
盛远时也没想真的对她怎么样,于是收手,“熟能生巧,你七哥的技术还可以更好。”感觉到南庭缩着身子躲他,他笑得轻佻得意,“今晚先饶了你。”
南庭转过身来,在昏暗的光线中看着他的眼睛,“七哥,你比我想像的还要好。”
看她青涩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想过这些的人。盛远时懒懒地问:“怎么想像的,嗯?”
南庭亲了他一下,像个孩子似地舒服地依偎在他怀里,“那个时候总在想,是不是得到你的人,就能留住你,可又担心,太轻易把一切都给你,你不珍惜,所以每次你回来,我其实总在纠结要不要诱惑你,现在想想都觉辛苦。”
难怪她会时不时撩他一下,却从不过份亲密,连盛远时都拿捏不准,她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原来,那些看似欲擒故纵的小伎俩,是她深藏于心的小渴望和压抑。盛远时刹那情动,他亲亲她的额头,“我也一直后悔,没早早要了你。”他始终相信,一旦有了这份亲密,她对自己的依赖会更多些,不会那么轻言离开。
此刻,他离她很近,近到她都能听见他强健的心跳,一下一下,带着灼热如火的力量,南庭伸出手臂,环住他脖颈,“是不是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分开了?”
“蛮蛮,七哥老了,再没有那份和时间抗争的心了,经不住另一个五年。”他手上更紧地搂住她,嗓音低沉得可怕,“再敢动离开的念头,看我怎么拆了你。”
窗外风雨摇曳,他们坦诚相依,南庭依偎着她的避风港,“你是G市最有价值的单身汉,我才不会傻到放弃,我是担心……林如玉。”
这个夜晚不适合谈那样一个女人,太煞风景,但为了让她安心,盛远时还是说:“她掀不起多大的浪,更不可能影响到我们,只是你得答应我,这一次,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许为她求情。”
事关南程的声望与他的前途,南庭当然不会横加干涉,她甚至后悔上次不该劝他手下留情,竟然给了林如玉兴风作浪的机会,“你怎么做都好,我听你的。”
盛远时满意地嗯了一声,“都交给七哥。”
南庭抚摸他的脸,“我知道你累了,快睡吧。”
这是两人的第一夜,盛远时舍不得留她一个人面对漫长黑夜,有意陪她彻夜聊天,可是,身体极其困乏,他在睡过去前说:“陪七哥躺会儿。”
南庭在他耳边说:“我才舍不得起来。”
盛远时轻笑,“等我缓缓,再好好疼你。”
南庭掐了他一把,“等你睡着我就闹你。”
盛远时则逗她说:“想要的话,随时可以满足你,谁让七哥宠你呢。”
“快睡吧。”南庭亲亲他下巴,“我们,来日方长。”
是啊,细水长流,才能共白首。
盛远时闭上了眼睛,任由困意侵袭。
南庭也很累,身体又隐隐有些涨痛,本以为这种情况下也会睡得着,结果,她双目紧闭地躺了很久,依然没有睡意,她动作很轻地翻了个身,盛远时竟有所觉,下意识收收手臂,像是在确认她在怀里。未免打扰到他,南庭没敢再动,任由他抱着她,手扣着她的手,腿压着她的腿,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他低低的昵喃,“蛮蛮,你终于回来了。”
我的心从未离开你,哪怕我的人没有和你在一起。窗帘都被拉上了,房间里昏暗寂静,南庭闭上眼睛,在盛远时均匀的呼吸声中,让大脑和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再次醒来,外面的阳光已格外炽亮,盛远时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时间,已临近中午,床上除了自己,哪里还有南庭的影子,唯有耳畔传来的琴声,证明她在家里。他起床,披了衣服走出卧室,站在客厅唤了一声:“蛮蛮?”
琴声依旧,唯独没有她的只言片语。盛远时上楼,站在琴房门口,看见穿着他衬衣的女孩子,面朝阳光,用跳跃的手指弹奏属于他们的故事。
仿佛回到六年前那个生日的夜晚,她替他许愿,“明年的这个时候,答应做我男朋友。”
时隔六年,她终于愿望成真。
盛远时却差点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而她把自己作为礼物,给了他。
直到她弹奏完整首曲子停下来,盛远时才语气温柔地说:“你吵到七哥睡觉了。”
南庭既不回头也不理他,抬头看向窗外的姿态,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片刻,才听她负气似地说:“我是故意的,谁让你都不告诉我。”
她是指为她准备钢琴的事?盛远时走过来,双手搭在她肩上,“告诉你不是就没惊喜了?”
南庭转过身来抱住他的腰,哽咽,“你总是这样,喜欢人家不说,在找人家也不说,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还成天说人家笨,有几个人像你那么聪明的啊,盛远时,你太讨厌了,我都后悔喜欢你了。”然后嫌不解气地补充了一句,“我看你还是找一个和你一样聪明的人在一起得了。”
找别人在一起?什么话!盛远时失笑,“都敢直呼我名字了是吧。”
南庭吸吸鼻子,底气十足地说:“那怎么样,你还能不要我啊。”
“我哪舍得。”盛远时抚摸她的头发,“你都把七哥扑倒了,七哥得赖着你,让你负责。”
南庭破涕为笑,仰着小脸问他:“我要是不认账呢。”
“不认账啊,”盛远时捏捏她的小下巴,“那我只好带你重温一下昨晚的记忆了。”
南庭伸手给他一拳,又一拳,微微嗔道:“就知道欺负我。”
这样肆意又带些小任性的她,才是他想要的。盛远时轻触琴键,纯净如泉水的乐声中,他说:“每次看到这琴,我就会想起你对我笑的样子,才能坚定我继续找下去的决心。”他蹲下来,仰头看着她,“我想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哪怕只是一架钢琴,也要选国际钢琴比赛的指定用琴,可直到你回到我身边,我才发现,我才是得到了这世上最好的,那些我曾经以为的最好与你相比,都不值一提。”他说着,眼眶竟有些湿,“从前的盛远时嘴硬不说,是不懂爱情,后来绝口不提,是觉得自己太蠢了,你明明近在咫尺,我偏跑去天涯。蛮蛮,七哥比你想像的喜欢你,爱你,这件事,除了你,全世界都知道。”
南庭俯身过来,与他交颈而拥,“那是不是代表,以后我都可以仗着你的爱,为所欲为?”
盛远时抱着她,“当然。”
既然这样……南庭松开手,命令道:“那你快去做饭,我都饿了,你还一直睡着不醒。”
盛远时哭笑不得地掐她的小脸,“遵命,女王大人。”
但其实南庭已经做好了鸡蛋火腿三明治,连牛奶的温度都是刚刚好,盛远时看着餐桌上的早餐,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
南庭却淘气地说:“不用太感动,我就是看你昨晚付出挺多的,给你补补。”
盛远时一脸宠爱的笑,“什么话都敢说。”
南庭眉眼皆是笑意,等到他拿起第二个三明治咬了一口时,她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那是给睡不着的啊,你怎么也给吃啦?”
又是睡不着!盛远时差点没噎着,见她眸底都是狡黠的笑意,才明白她是故意的,他慢条斯理地把味道很不错的三明治吃完,才走过来,在她的惊呼声中把人抱起来,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