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和他谈保密义务?萧熠慢条斯理的:“我的问题涉及了国家秘密,商业秘密,还是个人隐私?冯队,我是读书少,你也不能蒙我吧。”

  到底是当过卧底的人。冯晋骁笑:“你那么足智多谋,轻易也不会上当。”

  萧语叹气似的说:“就怕陷井太多,我也会力不从心。”

  听他如此感慨,冯晋骁就懂了:“之前那位你坚持了六年吧,到了赫饶这反而没毅力了?萧总,你偏心啊。”

  偏心?萧熠认为有必要纠正他:“感情这种事,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况且,冯晋骁你觉得,是我,还是她,有六年可以浪费?”

  怕的是:赫饶的心结就在于此。

  冯晋骁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你和赫饶关系的转变,转不好就成了退而求其次。这样的结果于她,是伤害。”

  “伤害”二字触动了萧熠的神经,他敏感地觉察到心尖一颤:“连贺熹都不是我的初恋,冯晋骁你觉得我该为那些我曾经的恋爱经历向她道个歉吗?”

  过去的事情,本就不是现在该追究的。可是,“她亲眼所见你对别人用情至深,萧熠,让她全然不顾地接受你,不容易。”

  “那怎么办?”漫天星光里,萧熠微微仰头:“如果她要的是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的专一,就是为难我了。”

  既要面对你,又要把对你八年的感情封印在心里,为难的,是她自己。

  “你现在,”冯晋骁斟酌了一下:“爱上她了吗?”

  “爱”这样的字眼,萧熠从不轻易宣诸于口。

  因为曾与得到失之交臂。

  萧熠没有回答。

  沉默即否认。

  冯晋骁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但还是有些许的失望,“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想要个新的开始,或许该给她一个理由,一个让你重新审视和她关系的理由,让她相信你不是被她多年付出感动。”

  “我的确是被她多年的付出感动了——”话至此,萧熠倏地停住,因为他下意识回头,赫饶高挑纤瘦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

  那一刻,身穿白色衬衫的女子在流光溢彩的夜影下,僵直成了雕塑。

  ☆、愿无岁月可回头05

  “我的确是被她多年的付出感动了——”话至此,萧熠倏地停住,因为他下意识回头,赫饶高挑纤瘦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

  那一刻,身穿白色衬衫的女子在流光溢彩的夜影下,僵直成了雕塑。

  凭距离判断,她应该听见他先前的话了。

  只是不知,听去了多少。

  是不是,解释不清了?

  或者,她根本不需要解释。

  “先这样吧,挂了。”萧熠切断电话,转身与她迎面而立。

  该走过去的,却犹豫了。

  多年后回想那一刻的心情,萧熠仍旧心有余悸。

  因感动回报以爱情,比拒绝更残忍吧。

  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可如果赫饶当时就要他解释,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是在对峙了片刻后,萧熠还是选择了走过去。

  这样好的夜色里,他的姿态和步伐还与记忆中一样,给人安然徐行的感觉。

  可惜,心中的期待终是被时光消磨怠尽。确切地说,是被他对别人的执念耗尽。当他为贺熹飘洋过海,赫饶就在告诫自己:到此为止。

  何此艰难?两年后机场再见,近乎本能的反应让赫饶觉得难堪。

  假装视而不见已经没有了意义。毕竟,他能等到深夜,不会在见到她的情况下任她离开。哪怕凭她的身手完全可以做到。

  何必大动干戈?赫饶站在原地不动:“找我有事吗?”

  她音色淳和,清冽中透出刚正的凛然之气,不容人接近。

  冯晋骁评价她坚韧迅捷,萧语珩说她善良真诚,唯有对他,冷漠疏远。

  当然是有原因的。萧熠理解。

  他眉目微敛:“下周五,邀请你出席“皇庭”酒店的开幕酒会。”他说着拿出邀请函,“我和冯晋骁提过,没有特殊任务的情况下,他也会陪语珩去。”

  言外之意提醒赫饶不要以任务来推诿。

  赫饶没有伸手接。

  萧熠预感不会太顺利,尤其刚刚还说了些令她误解,甚至会引起她不快的话,索性一针见血:“赫饶,我这么做,是为了你。”路灯下,男人注视她的目光专注。然后,他一步一步踩着她的呼吸靠近:“九年前的那一天,我们初相遇。”

  初相遇——那个夜晚过去九年了,可仿佛还在昨天,许多的细节,她都不敢去回忆。现在被萧熠提及,遥远的故事如穿越层层绵密的时光,直抵记忆深处,清晰的如同发生在昨天。

  微雨的天气,人来人往的A市站前广场,无论是出发,还是到达的人,都是行色匆匆,包括他。

  “抱歉,没摔到哪儿吧?”他走的急,又在分心打电话,把她撞了个趔趄。

  凭现在的身手,是能躲开的,可惜那时,她不是如今的赫警官。

  时隔九年,那时的身手差之千里。赫饶稳住身形,抬眼看他,面前的男人身穿深色风衣,里面配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款式简约,没有丝毫繁复的设计和配饰,然后,橘色灯光下,那一抹亮白衬得男人眉目清俊。

  “没关系”三个字未及启口,他的电话接通了,赫饶听见他说:“我到了,你在哪儿?”话语间回头看她一眼,似乎是在确认她有事与否。

  目光触及那双略带急切和喜悦的眼眸,赫饶摇头。

  他微点头表示歉意,然后转身向出站口的方向跑过去。

  灯火通明的站前广场,他的背影迅速淹没在人群深处。

  那一天是——

  所以酒店大楼建成许久,迟迟没有开幕,是在等那一天?

  但“为了我”的说词——终于不再是无动于衷了,赫饶眸光一闪。但这细微的神色变化却不是因为惊喜,她几乎想抬步就走,可还是伸手接过邀请函,翻开。

  九月三日晚八点,熠耀大厦66楼的空中宴会厅,皇庭酒店开幕酒会。

  这座由萧氏投资,世界顶级设计师操刀,历时五年建成,从高中俯瞰呈五星形状,目前国内最顶级奢华的酒店——与她何干?

  朗朗的月光浅浅地笼罩着她,赫饶抬眸:“我会盛装出席。”

  就这样答应下来?萧熠意外:“我的意思是,作为我的女伴。”

  赫饶合上邀请函:“我很荣幸。”

  或许与职业有关,也或者是性格使然,赫饶并不常笑,尤其是面对萧熠。此时此刻,她微微弯起唇角的样子,柔和了原本内敛英气的气质,月光下,有种柔美的妩媚之感。

  她居然在笑,是不是说明,刚刚他所言,她没有听见?这种心理过于侥幸,却还是难免在这个瞬间有此希望。深邃的双眸中蕴藏几缕星芒,萧熠的目光停留在她面孔上,久久不移,“我——”

  却没有机会说完整句就被打断了,赫饶移开了视线:“如果没别的事情,我上楼了。”她说完就走了,对于先前他所言,像是真没听见似的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九年不短,交集不多,但萧熠还是清楚,赫饶就是这样的性格。何况,现下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不如等到酒店开幕吧。在擦身而过的瞬间,萧熠攥住她手臂:“为什么?”

  赫饶应该是真的没听懂,她回头:“什么?”

  萧熠停顿了一下,松手:“我是说,你不会临时有任务吧?”

  不是一个好的借口,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果然——

  赫饶的目光掠过他的脸:“我的日常作息,你有从师父那了解过吧?”

  当然。你的行踪,我不能说了如执掌,也不是一无所知。

  她什么都知道。可是,本以为一定要费一番口舌,甚至动了邀约不成,就请冯晋骁和萧语珩出马的念头。结果竟有惊喜。

  始料不及。

  等赫饶都走了,萧熠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心有不安。

  之所以把初遇的时间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与贺熹有关。但那一句“为了你”却是出自真心。至于答案,萧熠也还在寻找,所以,别问他为什么。

  赫饶,但愿你给我的,是真的惊喜。

  楼下,萧熠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楼上,赫饶以钥匙打开家门后,眼角余光瞥到开关处的异物,倏地顿住身形,下一秒,她迅速拔出腰际配枪立在门口,许久未动。直到凭引擎声判断萧熠离开了,赫饶才静气凝神呈警戒姿势穿过客厅,从主卧到书房,逐一房间查看。

  没有异样。甚至是门锁,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她伸手按了下开关,打开客厅吊灯。

  一室通明中,不是预期的被抄家的惨状,无论是家具,还是房中摆设依然保持她出门前的样子,唯有门框上插着的染上疑似血迹的匕首触目惊心。

  她拔通冯晋骁的电话,“师父,我这边出了点状况。”

  十分钟后,冯晋骁与陆成远同时赶到,柴宇晚了大概一分钟。

  在不破坏现场的情况下,柴宇负责采集证物。可惜,除了匕首之外,一无所获。

  排查过后,陆成远皱眉:“对方很老练,没有留下指纹和鞋印。”

  意料之中。冯晋骁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看向小区门卫方向:“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今天保卫室的监控应该坏过一次。”

  监控录像的空白时间,就是嫌疑人的作案时间。

  赫饶首先想到的是:安全起见,短期内不宜接楠楠过来,其次,“师父,这件事除了必要的人之外,请不要让外人知道。”

  如果不是为了瞒住萧熠,她应该在到家后发现异样时立即打电话,但她却连灯都没开,为的就是避免家中藏匿杀手,与之发生搏斗引人注意,所以才等萧熠走了才通知冯晋骁。那么,这个所谓的“外人”是指——萧熠。

  其实不必她提醒,冯晋骁也不会把队里的案件对他人提及。

  对于徒弟关心则乱的心情,他反应奇快:“你认为和他有关?”

  谁?陆成远和柴宇闻言一怔,显然,他们以为赫饶要求保密是为免旁人担心。

  看来不仅仅是这样。

  一向不轻易发表意见的赫饶停顿了一下:“直觉。”

  这不该是一位身经百战的特警该说的话。可怕的是,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能和萧熠扯上关系的犯罪嫌疑人,只能是他身为卧底时接触过的,那意味着,和琳案虽已告破,仍有落网之鱼。而对方以此威胁赫饶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对方误解了她和萧熠的关系,以恐吓她震慑萧熠;

  第二,对方深知她的心思,以此警告她不要多管萧熠的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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