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复杂,赫饶没再问下去,只是感谢她的介绍与推荐。
女侍者笑容甜美:“您不必客气。皇庭酒店与我们本是一家啊。”
本是一家?
想到萧熠送来的邀请函,赫饶愣住。
原来,这汉宫会所也是他名下产业。
怎么,始终走不出他的地界似的。
时尚杂志虽不算传媒行业的龙头老大,但身居主编高位的徐骄阳的生日party,规格却很高。赫饶穿过透明酒廊,来到被包了场的十六楼的钢琴酒吧。觥筹交错之中,她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侍者递上面具和胸牌,才知徐骄阳的生日party是以化妆舞会的形式策划。
果然是走在时尚前沿的新新人类,连庆祝个生日都搞得如此另类。难怪之前一再嘱咐她要盛装出席。赫饶低头看看自己千年不变的仔裤衬衫搭配,叹了口气。
格格不入。不过,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戴上面具,她在灯光闪烁中寻找徐骄阳的身影。
或许是她的打扮过于朴素了,也有可能是她身为特警的生人勿近的气质太突出,赫饶所过之处,大家都自觉为她让路。
身穿红色抹胸晚礼的徐骄阳很容易就看见了她,瞬间拔高音量:“赫警官,我在这。”
因为警官的称谓成为众人焦点,赫饶对徐骄阳不满:“不要四处宣扬我警察的身份,这对我没有好处。”
徐骄阳自知失言,举手表示歉意:“知道你们是受保护的一级动物,下不为例。”然后为赫饶介绍:“陈安陈社长。我好朋友,赫饶。”末了压低了音量补充:“女特警。”
陈安摘下面具,轮廓阳刚的面孔上有优雅的笑意:“终于得以一见骄阳口中英姿飒爽的特警赫饶,在下荣幸。”他伸出右手,举止儒雅,尽显名仕风范。
赫饶伸手与他轻握:“陈社长客气了,久仰。”
四十岁的陈安是个很懂得拿捏分寸的人,赫饶未摘面具的举动在他看来是自我保护和防备的意味,他巧妙地退后一步,以免唐突了佳人:“骄阳,在赫饶愿意,又不违反警队条例的情况下,做一个关于警察的专访,以满足外界对警花的好奇和关注。”
徐骄阳虽早有此想,但深知警察职业危险性的她不会轻易答应,“赫饶身处的不是一般的特警队,要专访她,我的社长大人,可是得层层报批的啊。”
“我们骄阳出马,哪有批不下来的请示?是吧,赫饶?”触及赫饶精光内敛的目光,陈安微笑:“你们聊,我过去那边看看。”
待陈安转身,徐骄阳微扬下巴示意:“怎么样,很绅士吧?”
赫饶抬手正了正脸上的面具,不置可否。
徐骄阳抿了一口红酒,感叹似的说:“和小邢总的霸道总裁气质相比确实略逊一筹,怎么入得了你的眼。”
赫饶低眸看她:“和阿政的温润儒雅相比也是逊色,难怪你拒绝了他的追求。”
徐骄阳啧一声:“不提那个混蛋你会死啊?”
“混蛋?”赫饶表情无辜:“别忘了每次都是人家替你收拾酒后残局。”
徐骄阳想把酒泼到她脸上,“就知道那天是你给他通风报信儿。”
“是不是正中你下怀?”赫饶心无芥蒂地笑:“他没安排烛光晚餐为你庆生,确实不解风情了,不过有这么隆重的party,你就贤惠一次别怪他木讷了吧?”
如果不是赫饶身手太好她不敢轻举妄动,徐骄阳是肯定要动手的。
这年头,能动手谁动嘴啊。
徐主编咬牙切齿:“你等着!”
赫饶但笑不语。
为了报复赫饶的嘴不饶人,徐骄阳骗她喝了两杯酒。
赫饶基本是滴酒不沾的人,把两杯酒当饮料喝完后,就有了醉意。
徐骄阳得逞地笑:“看你还敢损我。”说完扶她走出钢琴酒吧,来到外面走廊休息。
赫饶把身体的重量靠在楼梯扶手上,“我是需要二十四小时开机待命的人,你灌醉我容易误事。”
徐骄阳不能理解她视警队为家的思想:“警队不是就你一个人,但你却是唯一的女性,缺了你照样办案。”
赫饶微仰头,“我只是想趁体能处于颠峰时,为警队出点力。”
“颠峰?”徐骄阳双手撑在楼梯扶手上,“你已经二十七了,还能撑多久?两年?然后转个文职,做个被人嫌弃不够鲜亮的花瓶?赫饶,你是时候为再就业储备条件了。”
赫饶点头表示认同,“我有打算,等从一线退下来怎么也能挣口饭吃。”
徐骄阳就没那么担心了:“你有律师资格证,后期再进修一下,张嘴也能挣钱。”
“那个行业对逻辑思维和综合知识的要求很高,你以为依我的慧能成什么大器?”
“这么不自信,不像你。”
“你对我的了解显然不够。”
徐骄阳本想挤兑她两句,忽然改了主意,话锋一转:“周末期刊停牌的事,出自邢唐手笔吧?”
就知道凭她的敏锐和和做杂志必备的八卦精神,不会善罢干休。
醉意忽然就散了,赫饶转过身去:“你应该去问他。”
徐骄阳显然不信她没有就杂志一事和邢唐通过话:“怎么对于他有个私生女的传闻,你这么默不关心?”
☆、可惜时光绝情02
尽管迟早要面对,但现下赫饶还不准备向她说明原委,只能为邢唐撇清关系:“他的为人,认识多年,你应该清楚,谣言止于智者。”
这份笃定反而让徐骄阳好奇:“就是因为他一直洁身自好,忽然间跳出个私生女的重磅炸弹,我才觉得接受不了。或者,他是为了向你表明清白,才对周末期刊下了重手?”
总之她是认定了杂志事件与自己有关。赫饶眸色微微一沉:“我从不过问他的事。”
会不会就因为这样,他才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是难为他竟连这样的伎俩都用上了。
徐骄阳正准备继续追问下去,电梯门“叮”地一声响了,伴随渐近的脚步声,有对话声传来:
率先开腔的男声颇有微词:“已经通知冯晋骁了,还打电话给我干嘛?”
冯晋骁随即反问:“我来是接语珩,至于你,如果是中南航空的女飞喝醉了,是不是该由你负责?”
“女飞?”略一停顿后,第一个男声骂道:“程潇这个死女人!”
然后就是第三个声音,语带笑意地插话进来:“你把人家怎么了,我可是遇见好几次她和语珩来喝闷酒了。”
那熟悉的男声分明是——
心终究太小,容不下他爱过别人的事实。
可世界这么大,何必偏偏让他们一再相遇?
到底是身处他的地界,想在避开,不易。
赫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邢唐的话题就此打住。
徐骄阳看见了走出电梯的三位男士,左边是赫饶的师父冯晋骁她不陌生,右边骂“程潇死女人”的是中南航空总裁,萧语珩的继兄顾南亭,至于那走在中间的,自然是萧熠无疑。
冤家路窄。
洞悉徐骄阳的心思,赫饶按住她手:“别说话。”
差不多都迎面相遇了,难道还指望他看不见吗?对于她这种心存侥幸的心理,徐骄阳无法苟同,她双手抱胸,以迎战的姿态示人。
只是一个背影,萧熠已经认出了赫饶。他拾步而来,灯光勾勒,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稳步徐行的姿态散发了低调的清贵气质。
堪比皇室的优雅,是个女人,都会动心。
可惜,徐骄阳是个例外。
待萧熠走近,她上前一步,语有不善,“有何贵干,萧总?”
良好的修养让萧熠忽略了徐骄阳话语中蕴含的敌意,他言语客气:“好久不见徐主编。”视线掠过,落在赫饶纤细的后颈上:“怎么,喝酒了?”
他没有叫赫饶的名字,但在场的人无一不知道他在问谁。而他言语中的关切之意,让短短五个字的问句,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顾南亭朝冯晋骁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冯晋骁则是一副见惯不怪的表情,云淡风轻地站着。
在徐骄阳再度开口前赫饶转过身来,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与萧熠迎面而立:“萧总。”既不回答他的问题,也无意寒暄的姿态,然后错开目光:“师父,顾总。”
冯晋骁点头。
因为萧熠,才对赫饶多了几分关注。顾南亭似笑非笑:“又见面了赫饶。”
就这样把自己晾在了一边。萧熠伸手搔了搔眉梢,像是在斟酌接下来的话。
赫饶不想再多作停留,“里面还有朋友,我们先走一步。”
需要她如此客气的,唯有顾南亭。
他回身看了下钢琴酒吧的方向,“请便。”
徐骄阳瞥了萧熠一眼先走一步,赫饶紧随其后。在她从萧熠身旁经过时,一直没开口的冯晋骁低声提醒了句:“注意安全。”
赫饶理所当然理解为昨晚匕首事件的后遗症,点头应“是”。
萧熠眉峰一抑。
顾南亭始终注意他的表情,见状给冯晋骁递眼色,嘲笑萧熠的意思。
萧熠不理,他转身,看见通往钢琴酒吧的透明酒廊前,有位男士迎过来与赫饶说着什么,徐骄阳故意落后两步。待赫饶的身影在视线内消失,萧熠偏头看冯晋骁:“注意什么?她在执行任务?”
凭萧熠对赫饶的了解,她不是会随意进出汉宫会所的人。
冯晋骁刚想说话,感觉到袖口被顾南亭扯了一下,他所答非问:“她酒量浅,沾了容易误事。”
仿佛慢镜头重放一样,萧熠眼前浮现三年前的一幕:A市他名下的天上人间酒吧里,那个他曾喜欢过的女孩子贺熹化名米佧,周旋在一个男人身边,执行任务——
那个时候,他还是卧底。
前一秒还温和内敛的男人,瞬间就恼了。
萧熠眯眼:“什么时候你们警队能换点新招?让一个女人冲锋陷阵,一群爷们也好意思?”
顾南亭识趣地退后一步,留冯晋骁独自应战。
冯晋骁目光警惕,“即便是在你的地方,萧熠,我也只能说,那是我们警队的人事安排。”
腕间的钻石袖扣在灯光掩映下反射出淡冷的光,萧熠语气犀利:“那就做得漂亮点。”言外之意别被外人知道。他说完转身就走,方向是钢琴酒吧。
去往反方向的VIP包房的路上,顾南亭杞人忧天:“他一经确认发现人家没在执行任务,回头找你算账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