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楠楠,萧熠和徐骄阳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用餐。
萧氏的公关危机算是平安度过,时尚杂志也借此一跃成为行业老大。尽管徐骄阳还在为赫饶多年付出而委屈,可是她清楚地记得,赫饶住院时告之他们恋爱关系时说的一席话:
“我感激每一个心疼我的人,但我不愿意这些心疼成为他负疚的根源,让他觉得辜负了我九年。爱一个人可以是单方面的,但恋爱却是你情我愿的事。别说他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他,即便知道,也有拒绝我的权力。如果那时他拒绝了我,我宁可等待九年,等到他今时今日给我的重新开始。”
在那一刻,对于萧熠,徐骄阳释然了。再见面,她只把萧熠当成是赫饶所爱的男人。尽管多少有些心有不甘,觉得赫饶为了这份爱情付出太多,但不能否认的是,萧熠待赫饶,确实比她预想的要好太多。
这一切,都是赫饶所求。她身为一个外人,还能说什么?而这一次萧氏面临公关危机时,他大可以不必扶持时尚杂志,因为相比之下,行业内比时间杂志更具实力的杂志社多如牛毛。因为赫饶,他才把这个平步青云的机会给了时尚杂志,给了她徐骄阳。
所以,徐骄阳以饮料代酒,敬了萧熠一杯:“说谢见外了,这一杯祝福你们。”
见外?他们明明就很外的好吗?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不过,冲在她是以祝福为名,萧熠决定给她个面子:“一会买下单就行。”
买单?他身为萧总的绅士风度呢?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徐骄阳深深地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萧总那么财大气粗的人,也有这么小气的时候?”
萧熠无所谓的拿起纸巾帮楠楠擦嘴角,漫不经心地回答:“要把钱花在刀刃上。”
如果不是楠楠在场,徐骄阳真想往他那张非笑非笑的脸上泼一杯水。
最后当然还是萧熠买的单。当徐骄阳示意服务生结账时,他伸手拦住:“我想了想,还是下次在汉宫会所安排一桌,让你表达谢意吧。这个,”他泰然自若地环境餐厅四周:“似乎不太适合徐主编的身份。”
汉宫摆一桌?这顿午餐的十倍都打不住吧?徐骄阳险些没控制住暴了句:“我靠啊!”
从餐厅出来,徐骄阳远远地看见一辆豪华轿车停在杂志社楼下,然后穿着华丽的郑雪君从车上下来。萧熠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微微皱眉:“这就找上门来了?”
徐骄阳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赫饶告诉了他自己与邢家夫人的不睦,她轻哼一声:“以为全世界都像她一样,嫌贪爱富,爱慕虚荣。”
郑雪君是什么样的人,萧熠很清楚,他问:“需要帮忙吗?”
徐骄阳侧头看她:“堂堂萧氏总裁和一个无知妇人当街冲突多有失身份,我来。”
萧熠失笑:“需要帮忙就说话。”
“放心,真的有需要时我不会客气。”徐骄阳弯身和楠楠说再见,穿过马路迎过去。
郑雪君发现了徐骄阳,她站在车前,以一副傲慢的姿态等待她走近。与此同时,隔着一条街的距离,郑雪君也看见了萧熠,以及和他手拉着手的小女孩。
萧熠带着楠楠去了赫饶家。用她钥匙开门的那个瞬间,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就在一个多月前,他还只能站在楼下远远地看着邢唐堂而皇之地上楼,没想到第一次登门,竟是用钥匙开的门。
这种跨越式的进展,萧熠表示很满意。
赫饶住的是一套布置得清新雅致的两居室。薄荷绿的电视墙,飘窗上的格子坐垫,以及沙发前的七色彩虹地毯,无一不让房间充满了温馨的味道。
楠楠迈着小短腿,颠颠地跑进赫饶的卧室里,献宝似地给萧熠指:“我的东西都在这儿呢。”
萧熠的视线掠过地上放着的两个拉杆箱,他环顾十几平米的卧室,走到房间中间的双人床上坐下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晶瓶,“楠楠有告诉妈妈星星上我们写了字吗?”
楠楠有点小心虚地摇摇头:“我忘记啦。”
萧熠摸摸她的小脑袋:“那这样吧,先不要告诉妈妈,等她自己发现,算是我们给她的惊喜好不好?”
楠楠快乐地点头:“好的呀。”然后她小大人似的询问:“萧叔叔,我们要拿哪些衣服啊?”
萧熠把水晶瓶放回原处,回答:“哪件都不拿。”
楠楠不解:“那我们回来干嘛呀?”
萧熠总不能如实相告:叔叔只是上来参观一下你妈妈的家吧。
“那就,”萧熠起身从卧室出来,走向书房:“随便拿两件吧。”
在楠楠挑选随便的两件衣服时,萧熠在书房的书架上看到一个反放在上面的相框。他迟疑了一下,把相框拿起来。照片上,赫饶与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分别站在一男一女边上,他们脸上幸福的笑容,俨然是一个四口之家。
是赫饶的大伯一家吧。无论是萧熠调查所得的资料上,还是赫饶亲口告诉他的,都有提及赫大伯。那照片中与赫饶的五官略有相似的女孩子,应该是赫饶的堂姐了。
萧熠看着照片上青涩纯美的赫饶,微微笑起来。他有意把相框放回原位,然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动作猛地一滞。
赫大伯一家对赫饶有养育之恩,也是她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之一。为什么这样珍贵的合影,会被她反放在书架上?
楠楠在这时跑过来,甜甜地问:“萧叔叔,我拿这两条裙子可以吗?”
萧熠手上拿着相框,视线却定格在楠楠身上,然后,他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赫饶回到酒店时已是深夜,她推开房间的门,开灯,眼前所见与前几天并没有什么不同,唯有桌上花瓶里的百合被换成了深红色的蔷薇。难怪花香淡了许多,赫饶并未觉有何不妥,她关门向窗前的书桌走去,有意先给手机充电。
房间里没有人,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赫饶把手机充上电,试了一下,暂时开不了机,她就那么随手把手机往桌上一放。然后,动作一顿。
突然感觉到房间内除了自己,还有别人。在她踏入房间前,那人应该已经蛰伏在房间的某个角落,悄无声息地等待她回来。此时,在她身后不远处。
赫饶并未觉得害怕,连日来案件微乎其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进展,让她期待在自己身上能够发生点什么,让她有迹可寻。
终于等来了吗?隐隐地竟有些兴奋。
没有给她更多的反应时间,电光火石间,她背后的气息骤然逼近,伴随着脚步声以及——
赫饶甚至都没有转身,她迅速抬手,一把抓住自背后伸过来的手。然而,过肩摔没来得及施展,她的腰竟然被对方紧紧地搂住了。
当一具有力的男性躯体结结实实地贴上她的,赫饶听见有人在她耳边低语:“下这么重的手,谋杀亲夫啊?”
☆、第46章 总有这样一个人06
夜色静谧,房间里只有玄关处的灯亮着,昏暗的视线,温热的呼吸,以及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都让空气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能堂而皇之地进入房间,又不是以偷袭她为目的的,只有萧熠。
确认身后来人,赫饶先是不自觉地心中一喜,随即,她屈肘向后不轻不重地击打在对方腰侧,然后果断转身,抬腿踢过去。
这个女人,是要和他动真格的啊?
萧熠忽地笑了,然后躲也不躲地站在原地,一副随你处置的姿态。
就是这么足智多谋,打不过不打。
没想到他再一次故伎重施,赫饶怎么可能真的踢下来。可是,要在短时间内收回这种小角度,高难度的攻击动作,身体必然失衡。果然,收腿时赫饶身子一歪,就向后面的沙发上仰躺下去,而萧熠怕她磕到一侧的桌角,展手就要搂她的腰,把人捞起来。
却只来得及护住她的腰,他的人则随着身体前倾的力道结结实实地朝赫饶倒过来。
最后静止的画面于赫饶而言实在尴尬。毫无悬念的,两人一起倒在了沙发上,而她,双手被萧熠扣住了,身体也被他压制住。
他的动作何时也变得这么快了,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扣住她手腕?
交手无数次,赫饶就这样占了下风。
窗外的月光投在她脸上,精致的五官,羞恼的神情,无一处不充满了魅力,无一处不让这个夜晚被诱惑。萧熠的呼吸微有些重。
偏偏初秋的天气还很热,赫饶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袖t恤,如此近距离的肢体接触,她甚至能感觉到萧熠脉膊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快速而有力。
赫饶抬眸,眸中仿佛初次相遇那晚,浸满了疑惑好奇,以及莫名的悸动。
幽静清雅的房间里,一男一女,一上一下相叠的身影,被迷离的月光拉长了投射到地上,为寂静的夜凭添了几许爱情的味道。
心猿意马——
萧熠眼睛漆黑清亮,隐隐藏着一丝温柔,居高临下地注视她许久。终于,他松开了钳制赫饶的手,慢慢俯低身子。
他温热的呼吸,就这么肆无忌惮地透过皮肤,灼向她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赫饶的脸陡然红了,她抬手抵在胸口,阻止他接近:“你起来!”毫无底气。
萧熠也不勉强,他停下动作,嘴角微勾:“如果我说不呢。”
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赫饶几乎控制不住动手的冲动。
她用力推他,警告:“别让我说第二遍!”
还是这么不解风情。萧熠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吧。”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反倒是出乎赫饶意外了。可就在她觉察到萧熠有了起身的意思,放松了对他的戒备时,他的气息再一次逼近,在赫饶反应过来时,萧熠已经俯低身体抱住了她:“因为你,我已经分不清是失望多一些,还是对未来的期待更多一些了。”
赫饶搭在他肩膀上试图推他起身的手,停住不动了。
萧熠在她耳边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张照片,我看到了。对不起,让你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意料之中的,赫饶的身体瞬间僵住。
萧熠心疼地搂紧她,用脸轻轻蹭她的长发,“我会对她视如己出,只要你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愿意这辈子,都以父亲的名义爱她。”
以父亲的名义爱她——这是赫饶听过的,最动听,最为感动的承诺。
当自己成为楠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赫饶无数次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为了不让孩子受丝毫的委屈,为了不给别人带去哪怕半分的困扰,此生就与女儿,相伴到老。
没错,是女儿,而不是外甥女,真正地视如己出。
萧熠起身把她抱进怀里,让她完全放心地依赖自己:“饶饶,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你有我了,再不必一个人经历风雨,再不必绞尽脑汁地考虑如何向渐渐长大的楠楠解释爸爸缺席她成长的原因,更不必惧怕亲人离世带来的伤痛要默默承受和独自面对。
如同听到他心底的声音,赫饶的坚强终于瓦解了,她收紧双手抱住他的腰,哽咽地唤:“萧熠。”脆弱而崩溃。
“我在。”萧熠伸手捧住她的脸,闭上眼,低头吻下来。
浅淡的灯光下,男人眉目柔和,他就那样含着她的唇,细致温柔地反复轻吮轻咬,像是在安抚赫饶的抗拒和深埋于心的伤痛。
在这样的温柔攻势下,赫饶闭上了眼睛,承接他全部的热情。
明明吻她的时候是没有一丝情欲的,可发展到最后,萧熠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沿着她t恤下摆钻了进去,灼热的掌心,反复轻抚着赫饶腰间的细肉,渐渐地,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最后,还是赫饶先找回了理智,她偏头避过他的亲吻,脸色红润地回避他的目光。
萧熠抱着她,调整好呼吸后开口:“每一步,都走得比别人辛苦。饶饶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浪费了九年,被惩罚了?”
赫饶依偎在他怀里,不答反问:“那是什么花?”
“蔷薇。”
“花语是什么?”
她果然聪明,知道他别有用心。萧熠回答:“只想和你在一起。”
赫饶就不说话了。
萧熠松开她,以手抬起她的下巴:“怎么样,答不答应?我可是特意从g市带过来的。”
“你忘了,萧总,”赫饶打开他的手,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开机:“我们现在还在分手。”
萧熠把右手枕在脑后,眼含笑意地看着她:“差不多行了,甜头都没给一点就分手什么的,真是不太好。”
他的语气透出明显的委屈,还有调侃之意,赫饶都快笑场了:“你不是都答应了?什么事不过三,适可而止的,狠话都被你说尽了,现在倒成我不对了。”
什么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萧熠算是领教了。他跟过去牵起赫饶的手,带着几分求饶意味地轻轻晃了晃:“我错了,再给个机行吧,行吗?”
赫饶看着他的眼睛,平稳地回了一个字:“行。”
这么容易?萧熠一时间没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