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晋骁在沈俊沉默且冷漠的注视下收枪,行至萧语珩面前,以有力的手臂把她拉起来,搂在怀里用力抱了抱,就把人交给赫饶扶着,缓慢又坚定地走向沈俊。
清冷的月光混着晕黄的路灯投射在冯晋骁脸上,那面孔上的冷峻肃杀,以及眼眸里涌起的锐利锋芒,透出愠怒与狠绝。沈俊眯眼,森冷的杀气似从骨子里扩散出来,向四周漫溢。
顾南亭在两人沉默的对峙下缓缓退后。
沈俊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语带讥讽地说:“冯大队长终于肯露面了。”
冯晋骁的神情仿佛岩石般深沉:“这对你而言,不是幸事。”
沈俊也不反驳,自嘲一笑:“没想到事隔六年,到底还是栽到你手上了。”
“什么叫自食其果,在你身上得到了最佳演绎。”冯晋骁摘下黑色半指作战手套,语气中隐有几分不耐:“动手吧,我的弟兄等着收队回家睡觉。”
沈俊端着受伤的左手:“就算是赢了,冯大队也是胜之不武。”
“和我谈公平?你不配!”冯晋骁眉宇间透出狠戾:“对待你这种人,只需要以暴制暴。”话音未落,他发起进攻,一记侧踢毫不留情地招呼在沈俊被子弹击中的左臂上。
堂堂特警总队负责人,赫赫有名的冯大队,专攻其弱点,速战速决。
沈俊被踢得踉跄了两步,半边身子当即就被震麻。疼痛中,他真正领教了特别突击队冯姓队长最狠厉绝情的一面。明知此生到此为止,沈俊竟觉得,遇上这样的“克星”,荣幸。
冯晋骁丝毫不为这份荣幸所动,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他依然保持“主动出击”的风格,一记侧踢之后,急进的腿风朝着沈俊胸口而来。
沈俊生平头一回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手,濒临死亡居然还有些兴奋。他连退两步,避开冯晋骁的腿,紧接着他也一个侧踹朝冯晋骁胸口招呼过去,显然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冯晋骁闪身的同时一个后摆腿直踢向沈俊太阳穴,动作迅猛。
沈俊收腿不及,只能以双手格挡,可怜他左手才受了枪伤,根本无力承受冯晋骁重重的一踢,不仅感觉双手发麻,整个身体都被一股力量逼得向后跌去,连退数步。
冯晋骁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随即反转身,化摆为扫,一个来势凶猛的边腿再次扫向沈俊太阳穴。沈俊无力硬接,弯腰低头躲开。冯晋骁步步紧逼,又是一个边腿,不过这次的目标却不是沈俊的太阳穴,而是运足了劲,直接朝他的腰部踢去,腿风急进。
沈俊见状立即往前弓背弯腰,让冯晋骁这一脚从他头顶扫过。随后,他以左脚支撑身体,右脚一个后摆直逼冯晋骁面门。冯晋骁倒有些佩服沈俊的反应能力,不过,他还是不费力气的后仰身体避开,紧接着右脚迅速地向上勾起,向沈俊下巴踢去。
沈俊避无可避,尽管已经尽量偏头,嘴角还是沁出了血。沈俊也算是练家子,此时面对冯晋骁却似乎失去了反击能力,他恼怒地抬头,眼眸里闪烁着森冷的光,凝聚了全部的力气和绝对的杀气,一个飞腿直指冯晋骁的脸踢来,势不可挡。
冯晋骁的目光在沈俊因中枪而颤抖的手上扫了一眼,放弃了进攻他左臂的打算,向后退步的同时,改用右手扣住他脚踝,猛地用力向后一拉,直接就把重心不稳的沈俊摔倒在地。然后,冯晋骁默然而立,似乎是在等待沈俊站起来,又像是借助习习夜风散去一身杀气。片刻,他抬手示意。转瞬间,沈俊就被训练有素=的特警制服。
“冯晋骁!”沈俊被押上警车前朝着冯晋骁的背影说:“你既然能冒险放了罗强,以他为饵诱我入局,为什么又没完全按照他提供你线索行事?”
冯晋骁停步,却没有转身,“他是罪不至死,但让你们这种人坐牢,比让你们死还痛苦。我的条件是给他条活路,但相比你许诺他的自由和金钱,诱惑力还太小。所以,我从没相信过他。”
沈俊苍凉一笑:“如果我们易地而处,冯晋骁,你比我狠。”
易地而处?这种假设不成立。但说到狠,既不是天生,也不是警察这个职业赋予,而是被你们这些亡命徒逼出来的。冯晋骁回头,目光如出鞘的军刀一样锋利,他说:“过奖。”
高德桥很快解除封锁,恢复交通。看着赫饶垂手朝押解沈俊的警车走去,萧熠转身,就见迎面站着脸色很不好的柴宇,听他冷冷地说:“刚刚在会所,罗强在背后偷袭你,组长为你挡了一刀。”
萧熠倏地望向赫饶,那渐渐走远你纤瘦身影,刺得他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冯晋骁显然也听见了柴宇的话,他拍拍萧熠的肩膀,转首朝萧语珩而去。
萧语珩却因顾南亭先前陷入的危境对冯晋骁有了怨气,她孩子气拒绝了冯队要送她回家的好意,站在顾南亭身旁,以吩咐的口吻说:“让司机来接我们。”
顾南亭抬腕看表,凌晨两点,这个时候把司机从被窝里拉出来,实在不厚道。看了冯晋骁一眼,他因萧语珩独特的关心方式得意一笑:“劳驾冯队帮我们拦辆出租车吧。”
冯晋骁就狠不起来了,在为兄妹两人安排好车后,他摸摸萧语珩紧绷着的小脸:“好好休息,我明天去接你。”
52 艳域51
沈俊案告破,冯晋骁又忙了一阵儿,指导审讯,出席会议,都必不可少,恨不能把人一分为二,所以他承诺的“明天去接你”,理所当然地成了空话。接连几日,别说他的人,连电话都没来一个。萧语珩虽然猜到他在忙工作,面上一如往常,心里却还是控制不住地火冒三丈,心想:才好几天啊,就又不拿她当回事了。
其实冯晋骁倒也不至于那么没长心,毕竟冯队的情商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况且对于萧语珩,他是放在心尖上了的,只不过这段时间对于宝贝女友的上机时间掌握不准,每次电话打过去,恰巧赶上萧语珩在飞,手机关机,这才导致两人没联系上。n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顾南亭也给萧语珩添赌。一晚,那人在餐桌上看见她,稍显意外,当着顾长铭和萧素的面问:“冯晋骁怎么还没来接你?”
尚不清楚晋骁哥哥与南亭哥哥之间的火药味是如何消散的萧语珩因他的一个“还”字,拿脚在餐桌下踢他,以表不满。
偏偏顾南亭一脸无辜:“怎么了?又想让我当司机?”腿上又挨了一下,他绷不住笑:“你踢我今晚也没空,有约。”
萧语珩切一声,“恭喜顾总终于有人约了。”
什么话,他可是货真价实的钻石王老五,以前没约,不过是他没那份心思。顾南亭坏心地把她的头发揉乱,笑言:“有男朋友却没约,真伤感。”
萧语珩扑过去打他:“你都伤感三十多年了。”
顾南亭边躲边难得地逗她:“干嘛呢这是,恼羞成怒啊。”
萧语珩像个孩子似的狡辩:“是你先说我的。”
他们终于又能像从前一样,如同孩子般疯闹在一起。顾长铭轻轻地搂住了萧素,萧素望向丈夫的目的漫溢着温柔和幸福,两人相视而笑。
顾南亭耐心极好地陪萧语珩玩了会儿,等她心情明显好起来,才拿了车钥匙出门。一路急驰,二十分钟后,总载车停在了中南航空的员工宿舍楼下。在车里坐了很久,他拨出去一个号码,接通后惜字如金地说了四个字:“我在楼下。”
电话那端的回应竟是出乎意料的拒绝:“我明早有飞行任务,睡了。”然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异常干脆,没有余地。
顾南亭沉默着思考了几秒,随即无声笑起来,然后启动车子,绝尘而去,没有看见六楼阳台窗帘后面站着的人。
顾南亭去找萧熠喝酒,结果会所酒吧部竟然在停业装修,一问才知,沈俊落网那天警方在酒吧抓人把场子砸了,萧熠却连眼都没眨一下,只吩咐重新装修,至于酒吧的损失,只字未提。对于萧熠与赫饶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顾南亭略有耳闻,他为萧总以百万代价配合警方抓人,感到佩服。
顾南亭随手拉了张椅子坐在凌乱的演艺厅给萧熠打电话:“以前是天池,现在是鼎级,萧总果然财大气粗,一怒为红颜的气魄,无人可比啊。”
萧熠应该是在外面,隐隐风声中,他没好气:“和警察作兄弟,是我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明知道萧熠指的是冯晋骁,顾南亭却曲解他的意思,“失去了一个贺熹,就有赫饶补位,从刑警到特警,萧熠,你的待遇越来越高了。”
“这种待遇不是谁都消受得起。”萧熠不怒反笑,有着自嘲的意味:“作为男人,当你想近一个女人的身都成了难题,你就知道窝囊两个字怎么写了。”
除了知道是冯晋骁的属下,顾南亭对赫饶的了解几乎为零,可仅凭这一点,也足以判断赫饶的实力。可萧熠是何许人?能让堂堂萧董承认窝囊,事情太不简单了。顾南亭有点火上浇油地问:“怎么,和你动真格的了?”
萧熠揉揉酸疼的肩膀,不愿承认又不得不承认:“大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