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便宜占了是会让人觉得爽快的,可有些便宜占了是会让人后悔莫及叫苦不迭的。
比如此刻,乔夕颜和夏显文单独坐在车里,她觉得自己手和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夏显文专心致志的开着车,侧脸清俊,仿佛真的是心无旁骛的开车送送老同学,乔夕颜雾里看花的观望了一会儿,也渐渐放下了防备,舒适的靠在靠背上。
车平稳的开着,到了大十字路口,等那种前前后后几分钟的信号灯,夏显文双手搁在方向盘上,头微微靠着,斜着看着乔夕颜,眼神中带了点戏谑,似笑非笑的说:“一贯话多的乔夕颜怎么一句话都没有?”
乔夕颜抿嘴笑笑:“人大了,总是有点变化的。”
夏显文眯了眯眼睛,这眼睛像极了徐岩,让乔夕颜浑身一个寒噤,她不自觉往右移了移,试图将距离拉远。她这下意识的小动作落在夏显文眼里,惹得他笑了起来,他拍了拍乔夕颜的腿说:“别怕,我不会吃了你,要吃也不是现在。”
乔夕颜瞪着眼睛,双手握着拳,已经完全换上了要动手的模式,“我告诉你啊,我结婚了,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夏显文微微颔首,怪声怪调的“哦”了一声,又说:“好像有听说,还顺便听说你们最近婚姻亮红灯。”
乔夕颜也虚伪的笑起来:“红灯过后也会有绿灯的,人总不会堵在一条路上永远不走啊!”
夏显文也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追问,绿灯亮了,他继续开着,漫不经心的说:“一会儿有个记者见面会,关于我们公司投资你新书的。”
“哦。然后?”
“你和我一起去吧。正好造造势。”
“有见面会怎么没有事先通知我?”乔夕颜捋了捋头发:“我都没准备。”
夏显文目不斜视的开车,回答她:“这是我们公司的行为,带你去是做我的女伴,见面会很短,只有十几分钟,之后有个小型的宴请。”
乔夕颜扯扯嘴角,拒绝道:“这不太合适吧,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没人请啊!”
“哎呀,您这种人物要带个女人出门还用找吗?多的是人挤破头,您弄个选秀还差不多。”
夏显文微微挑眉,淡淡一笑,“那我想潜规则你可以吗?”
乔夕颜龇牙:“您口味果然是重啊!”
“……”
即使乔夕颜再三拒绝,夏显文还是把她见面会会场去了。好在她“女伴”的身份被她“原著作者”的身份给盖住了,和记者们随便说几句,也就糊弄过去了。
宴请的席上很是火热,中振国际负责这一块投资的几个责任人都到了,大家不敢灌夏显文,也不敢对乔夕颜多问,几个骨干分子活跃气氛,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吃完饭乔夕颜又被他们拉去唱歌。她无数次想走都被热情的手给拉了回来。她无奈的靠在沙发里,哭笑不得。
像乔夕颜这种人,去唱歌完全是煎熬。别人唱完歌喉咙疼,她唱完歌手疼。为什么呢?因为她万年板凳队员,只能在一旁摇铃。好在他们公司的人都挺好,气氛也不错,几个游戏玩下来,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夏显文喝了点酒,他派他们公司的司机送乔夕颜回家,下车后,乔夕颜快步往家里走,越走越想,越想越气,她也不管几点钟,拿起手机打给了宋总编,劈头盖脸一通骂,把今晚各种遭遇全都说了一遍。
“不就买一本书的影视权吗?弄得跟卖身似的,以为是我三/陪啊!”
宋总编睡得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问她:“夏总不是你同学吗?”
“同在一个学校而已!我们!一!点!也!不!熟!”
“好吧……”宋总编也渐渐清醒:“下次不让你们见面了。”
“没有下次了!”乔夕颜还在郁闷。
宋总编在耐心的听完她的各种抱怨以后,用慷慨就义的语气说:“投资虐我千百遍,我待投资如初恋!小乔!你要有这种精神啊!”
“我呸!”乔夕颜没好气的啐他,随后挂断电话。
推开家门,家里黑乎乎的,乔夕颜习惯性的开了灯,手扶着墙站在玄关处换拖鞋。高跟鞋穿了一整天,脚有点微肿,乔夕颜按了几下后脚跟,进了屋。
她一边拆下自己揪了一部分的发髻,一边随手把手袋往沙发上一扔。
“唔……”伴随手袋降落,一声闷哼响起,乔夕颜这才发现,沙发里居然多了一个人。
乔夕颜有点发懵,头发拆了一半,整个大凌乱的样子,她用梅超风的发型外加傻姑的表情转头看过去。
徐岩揉着额角,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座钟,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他睡眼惺忪的看了乔夕颜一眼,幽幽的说:“徐太太,真早啊!”
第四十二章
从两个人吵架到现在,乔夕颜心里一直都还有点膈应,想着徐岩这次出差也是个挺好的机会,至少两个人分开久一点感情的事也能想得更清楚一点,结果才两周不到他就回来了,别说想清楚了,她压根就还没怎么想呢!这会乔夕颜在家里看到徐岩感到非常意外,甚至有点错愕。
“你怎么回来了?”她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这语气好像不希望他回来似的,不等他回答又说:“不是说下周才回吗?工作做完啦?”
徐岩半靠在沙发上,眼睛微眯,脸上还有很明显的睡意,他看了她两眼,突然笑了笑说:“老婆气成那样,我还敢在外头飘太久吗?”
“你为我回来的?”乔夕颜指着自己,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徐岩逃避了乔夕颜最直指要害的问题。撇开头,看了一眼座钟,用一脸委屈和无奈的表情说:“有句话这么说,结婚就是为了回到家‘热炕头,俏媳妇’,话糙理不糙。”他叹了一口气,盯着乔夕颜说:“我不指望你能一下子变成贤妻良母,但是至少你得让我在回家的时候能看到你吧?”
乔夕颜一时语塞,有点窘迫的看着徐岩,嘟囔着:“我今天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哎,”徐岩摇摇头,毫不避讳的说:“乔夕颜,我看到你坚决要离婚的决心了。你真是一丁点都不心疼我这个老公。”
说完,徐岩拨了拨微微塌下去的头发,拿起放在沙发旁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箱进了房间。
乔夕颜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微红,一口气憋着,有点不服气的感觉。她虽然不是什么称职的老婆,但对徐岩绝对不是一点情分没有。她两步跨过去,也不管自己形象有多糟,拦住了徐岩:“我怎么就不心疼你了?可不是你回来没告诉我嘛?”
“你不是说我没情趣吗?我也来点儿惊喜啊。”
乔夕颜嗤鼻:“什么惊喜啊!惊吓吧!有连朵花儿都没有的惊喜嘛?”
徐岩挑眉,怒了努嘴,指了指沙发的另一侧说:“花儿在那呢,这次我真的买了。”
乔夕颜探头过去一看,别说,地上还真有一束花,还包的挺美的那种。乔夕颜顿时觉得什么脾气都没有了,看着徐岩那张疲惫的脸,心里软软的,那些奇怪的情绪瞬间便一扫而空,从看到他有点纠结有点郁闷变成无比顺眼无比眷恋。
她暗暗地想,谁说女人不好哄呢?
乔夕颜凑脸过去,笑眯眯的对徐岩说:“你坐飞机坐这么久了,累了吧,饿了吧,先去洗澡吧,我给你煮碗面。”
徐岩乜了她一眼,也没再纠缠,扯开领带说:“算了,我去洗个澡,睡一会儿直接出去吃早饭吧!”
“那怎么能行呢!你得给我这个当老婆的表现表现的机会啊!”
徐岩对她主动的献媚没什么表示,他把行李箱靠在墙边,脱了西装外套往浴室走去,乔夕颜有点泄气的看着徐岩的背影发了会儿呆,突然听见徐岩喊她的名字。她猛一抬头,对上徐岩邪邪的笑脸。
只听他说:“其实你要真觉得内疚,也不是没有办法补救的。”
乔夕颜一听这句立刻来了精神,两步小跑到他跟前去,小学生一般求知若渴的问:“怎么补救啊?”
徐岩笑的很有内涵,他眯着眼睛,那温柔劲儿让乔夕颜觉得仿佛就要溺死在他的眼神里。他抬头扯掉了乔夕颜脑袋上的发卡,把她揪成一团的长卷发揉开,又轻轻的将搭落在她眼前的一绺刘海别在耳后,他微微低头,凑近她耳边说:“自古以来,求人都兴贿赂。”
乔夕颜很纯洁的眨了眨眼睛,有点愁苦的说:“我改编的版税还没到呢,最近没什么钱。”
徐岩挺直腰板,一脸义正言辞的说:“我是这种人吗?”他顿了顿,笑眯眯的说:“我只接受性/贿赂。”
乔夕颜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从脸上一直红到脖子根。从怀孕到流产再到小月子,他们确实有好几个月没有某生活了,大概是两个人一直在吵架冷战再加上徐岩工作很忙东跑西跑,她也就这么忘记了。这会他这么露骨的提出来,倒叫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微微低着头有点扭捏的说:“才一个多月呢,也不知道行不行。”
“上次医生和我说过了一个月就可以。”
乔夕颜赧然,抬手打他的手臂:“你怎么这种问题也问医生啊!丢不丢人啊!”
徐岩被她打得缩了缩身子,很正直的说:“看我这张脸就知道我是正经人,是医生自己和我说的。”
乔夕颜脸上红透了,恼羞成怒把徐岩往浴室里推:“行了行了,赶紧洗澡去吧!真是讨厌鬼!”
“……”
徐岩洗完澡出来,乔夕颜正坐在饭厅里,饭桌上放了两碗面条,热气腾腾的,徐岩走过来看了两眼,看着花花绿绿的有鸡蛋有白菜,其实底下就是泡面。
乔夕颜看到他有点挑剔的目光,挠了挠头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大晚上条件比较简陋,就随便煮了两碗泡面,这个是棒子国的泡面,挺好吃的,你尝尝。”
虽然泡面不是学医的徐岩健□活中该出现的东西,但乔夕颜主动下厨还是让他有点窃喜。他偷笑着瞄她一眼,揶揄她:“条件豪华的时候你也做不出什么华丽的东西,你的厨艺我很了解。”
“你爱吃不吃吧!”乔夕颜有点恼羞成怒,刚要去挪碗,徐岩的长手已经把他的那一碗面扒拉到了他面前。
“怎么也是你一片心意,勉强吃一下吧。” 他坐下,拿起了筷子,刺溜的开始吃面。虽然话说的有点讨厌,但是徐岩对她家事这一块是真的从来没有挑过,她以前曾经破罐子破摔的对他说:“我不会做饭不爱收拾不洗衣服我什么都不会。”
那时候徐岩和她还不是很熟,两个人面上就生疏的很,徐岩礼节性的微微笑说:“我是娶老婆不是请保姆,不会也没事。”
也许就是那时候开始的吧,乔夕颜慢慢让这个男人走进了她的心,在她的生活里占了绝对的比重,以至于她怎么纠结,也下不了要离开的决定。
她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泡面,隔着热气朦胧,她偷偷的看了徐岩一眼,他一贯遵从老祖宗的祖训“食不言寝不语”,这会他正专心致志的吃泡面,仿佛那一碗面是什么绝佳的美味,他吃的投入,姿态优雅。
乔夕颜看着这画面,不觉有种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什么十年,什么陈漫,那些妖魔一般难以化解的隔阂突然就被这腾腾的热气淡化了。想想以后的每一个夜晚,每一个凌晨,一回到家,家里有这么一个男人等着,或者他不在的时候,她的心里不再是空荡荡的,而是可以心心念念的牵挂着他,这感觉,其实也挺幸福的。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乔夕颜觉得眼眶突然有些发酸,她赶紧拿了筷子低头吃面,不再胡思乱想了。
喝完所有的汤,徐岩那一碗面已经见底了,看来他确实是饿了。
“在飞机上没吃东西吗?”乔夕颜问。
“飞机上的东西吃得想吐。”
乔夕颜想想也是,徐岩一年四季飞机不知道坐多少次,什么样的飞机餐没吃过,大概也确实想吐了。想想这么挑剔的徐岩能每次都把她做的东西都一点不落的吃光,也挺感动的。
徐岩把碗推到一边,手肘撑在饭桌上,突然很认真的看着乔夕颜说:“你吃你的,这会我给你说说我赶急赶忙回来想和你说的话。”
乔夕颜愣了一下,看着他:“什么话?”
徐岩目光炯炯,定定的看着她说:“男女的关系,就像方程式一样,有的是一元一次的,有的是一元二次,甚至有的是二元二次,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组合关系就像这一样是很复杂的。我们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一元一次,人的一生无法预知,谁也不能知道自己每时每刻会遇见谁,你说对吗?”
乔夕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徐岩欣慰的一笑,像哄小孩一般说道:“以后你只要乖乖的,和我好好过,我们这辈子就可以做一道一元一次的方程,懂吗?”
乔夕颜愣了一下,讷讷的说:“我数学和英语一直很烂,我要说我没听懂你会揍我吗?”
“……”徐岩无语,无可奈何的看了乔夕颜,叹息道:“算了,你这智商,搞清楚加减法和我很爱你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