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总得吃饭呀,我打包了给你带上去?顺带参观一下大名鼎鼎的东扬医疗,可以么?”
韩廷淡笑:“你是大明星,公司人多眼杂。虽说本没什么,但拍到了被人乱写,对谭小姐声誉不好。当然,对我有好处,借谭小姐名气给东扬打广告了不是?”
谭雨妮咯咯笑起来,被拒绝得很有面儿,也不提上楼的事儿了,自己打个圆场:“行吧,那咱们下次约。刚好我一朋友在附近,我去找他。不打扰你工作了。”
“再见。”韩廷放下电话,收了笑。
偌大的办公室里,安安静静,无声无息。
他回头望一眼落地窗外,夜幕降临,万家灯火。
……
纪星吃饭到一半,察觉谭语妮那头有了动静。
谭语妮喝完一杯水,也没点餐就起身走了。经过这边时,拿着手机发微信,笑容暧昧,嗲声嗲气地说:“你等我一下嘛,我马上就过来啦。”
纪星不知道那头的人是不是韩廷。
不过以韩廷的秉性,即使和谭语妮有约,也不可能让她这个话题制造者进入公司。所以,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正值夏天,夜色燥热啊。
纪星忽然很想开手机,瞄一眼韩廷的定位。
但她猜想,可能看不到了。
分手这么久,他那边应该关掉账号,让她不可见了。
毕竟,作为东扬的总裁,他的行踪在某种程度上本身就是公司机密。
还想着,秦立手机响了一下。
“哦不好意思,工作群。”秦立划开查看,并不是工作信息,他看了几秒,关上手机,说,“群里分享消息呢,去年朱氏药械的那个案子近期要开审了。”
纪星问了句:“朱厚宇现在还被关着?”
“取保候审吧。也没什么自由日子了。”秦立道,“据说罪名判下来,应该会坐牢。经济案子,坐不坐牢都是其次,可惜朱氏企业,是彻彻底底地完了。”他说到此处,不免感叹,“别说创业难,就是成业了,也跟走钢丝一样。管理者一不小心踩着什么雷,多大的基业也是说倒就倒。不过朱氏肯定是得罪什么人,被整了。下手的不知是谁,真够狠的。”
秦立叹息,颇为感慨的样子。
纪星听他这么说,徒劳地挽回了一下:“就算背后有人下手,但也怪朱厚宇自己先做了违法的事情留下了把柄呀。他要是行得正,还怕别人使绊子。”
秦立道:“市面上做起来的大集团大企业,哪个没背景,没走过灰色关系?”
纪星不吭声,咬了一口羊排。
秦立看了眼手机,道:“你看,群里有人说,‘要我是朱厚宇,估计会拉着害我的人同归于尽。’”
纪星道:“那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不过,哎,朱氏十多年的奋斗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没再过多讨论这个问题。
纪星本就不喜欢朱厚宇,虽觉朱氏倒闭有些可怜,但不至于为他悲春怀秋。
比起这个,她膈应的是另一件事。
她瞟了眼角落,谭语妮那个位置早已是空空如也。
等到吃完饭,秦立去洗手间。
纪星坐在原地没事儿干,想一想,实在没忍住打开手机,一口气戳开定位,地图页面跳出来,她瞬间愣了一道。
韩廷那边并没关掉账号。
他的定位“韩廷”仍清晰地显示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此刻,代表他的手机图标“韩廷”仍在东扬医疗写字楼里,和她的圆点“纪星”重叠在一起。
两个小图标轻轻依偎着。
他应该在加班。
她静静看着,心蓦地就平和了下去。
自己都没意识到,在不经意间,心安稳了。
第69章
纪星走出大楼, 仰头望了一眼。夜幕中, 写字楼灯火通明, 像一个巨大而透明的水晶盒子。从外头看,是分不清45层在哪个位置的,大约是在顶端。
纪星家离得不远, 秦立打车回家顺带把她捎到小区门口。
下车后正好碰见下班回家的栗俪。
栗俪停好车, 跟她一起往单元楼走,问:“刚那人是谁啊?”
纪星随口答:“启慧的同事。开会到饭点,就一起吃了顿晚饭。”
栗俪嗅觉却比她敏锐得多,说:“车都走开了, 人在车里还回头望你呢。”
“你想多了。”纪星说,“他跟我没见过几面。”
栗俪拉开门走进楼道,问:“那你呢?你没想过新的恋情?这都六月底了,你分手也快半年了吧。……不过你那起点也太高了, 再重新看上也难。”
纪星:“我一个人过不行啊?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偶尔来点儿露水情缘, 不也好好的?”
“我是我, 你是你。我俩能一样么?”栗俪看她,“我能一辈子不结婚,照样开心;但你是憧憬伴侣和长久爱情的吧?”
纪星不吱声了。
栗俪道:“我这些话放到外头去, 能被女权人士批斗死。但再不情愿,婚恋市场的事实就是绝大多数男人眼里女人的最佳年龄在25岁前。你要不在意,自然无所谓,男人又算得了什么呢?可你要在意, 就好好恋爱,好好经营。不要轻易挥霍一段感情;也不要轻易浪费一次机会。哪怕是给人生添点儿滋味也不亏啊。”
纪星默然半刻,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吧,现在只想随自己的心意来。至于以后会不会后悔,留给将来去说吧。”
栗俪听言,也就不多说了。
纪星回到家给妈妈视频。妈妈说过段时间想和爸爸一起来北京玩儿,问她有没有时间。
她清楚,爸妈说是来玩儿,其实是一直担心她的状况,想来陪她。她也想好好表现,让父母看到自己一个人过得很好,让他们放心。
次日,纪星去跟江淮请假,也就请一天,周五,连着周六日。
江淮说:“你是副总,请假这事儿不用我批准,自己安排。”
纪星玩笑:“你也不怕我消极怠工。”
江淮看她两眼,淡笑一声,从抽屉里抽出一个信封递给她,说:“过段时间的深圳AI医疗大会,主办方那边寄邀请函过来了。这是你的。”
“我被邀请了?”
纪星惊喜地拆开信封,邀请函第一行写着:“尊敬的纪星女士,”
她一时感慨不已:上届大会已过去整整一年。当初她央着求着韩廷走后门把她捎过去,今年已是名正言顺被邀。
不知再过多年,她是否能有实力被邀上台做演讲。想想都很憧憬。
周四晚上,纪星把工作上的事情整理完毕,开着租好的车去高铁站接父母。一见到爸妈,她笑颜绽开,跑上去拉行李。爸爸不让,她非是抢了过来,说:“你腰不好,别跟我争了。”
她把父母安置在小区附近一家四星级酒店,住宿环境很不错,房间又大又宽敞,风景也好。一家三口吃了顿丰盛的晚餐。餐桌上,纪星滔滔不绝给爸妈讲自己最近的工作状况,解决了什么问题,做出了哪些成就。爸爸听着,赞许点头,交代她戒骄戒躁,继续努力。妈妈则比较关心她工作之余有没有好好吃饭和休息。
晚饭后,纪星想陪爸妈在酒店房间里聊会儿天,可妈妈说什么也要去她租住的房子里看看。纪星拗不过,只好带他们去了。
纪星父母在常州住的是大公寓,这回走进老旧小区,不免到处看。
爸爸问:“这个小区没有门禁的?”
妈妈嘀咕:“大门都没有一扇。什么人都能进。”
爸爸说:“好像也没有摄像头,你看那路灯都是坏的。”
纪星笑:“哎呀这是北京呢,治安好得很。我有段时间天天凌晨回家也没事儿啊。”
走进狭窄幽暗的楼梯间,爸爸又皱眉了:“怎么连楼道的门禁都是坏的?也不跟物业反映一下,你们这儿物业电话多少,我来打。”
纪星没好意思说没物业,搪塞道:“刚坏的,上周打了,说过几天就修。”
妈妈则忧心忡忡地抬头望:“你们这儿感应灯是亮的吧?别夜里上下楼摔跤了。”
纪星忙说:“是好的呢。”又解释,“北京老房子多,年轻人都这么住的,没那么矫情。再说,我明年也打算搬家了。”
父母就没说什么了。
进了屋,客厅狭小简陋,还没老家厨房大。纪星见两人面色不好,赶紧带他们进卧室。
主卧里头宽敞干净,收拾得十分温馨舒适,妈妈这才面容缓和了些,随手把纪星在阳台上晾晒的衣服收下来叠好,爸爸也顺便给几盆花草浇了水。
纪星笑:“下次你们再来,我就搬去公寓里啦。很有可能明后年自己买房了也说不定呢。”
爸妈又去浴室检查一圈,对她的居住环境还算放心,也没待上多久就起身回酒店。纪星要送他们回去,被阻拦,
“天黑了,你过会儿又要一个人跑回来。我和你妈没事,你在家待着吧。”
纪星目送父母下楼,正要关门,听见妈妈对爸爸说:“你看,我就说这层的感应灯有问题吧。”
第二天一大早,纪星去酒店接上父母,带他们去参观天安门和故宫。
七月上旬,正值暑假,景点里人头攒动。
纪星买票买水买零食拎袋子给父母照相,忙前忙后,什么都不让父母粘手,连塑料袋子都不让他们提。仿佛她是妈妈,他俩是小孩似的。
早上不到十点就烈日炎炎,走上一会儿汗流浃背。她又是买帽子又是帮忙打伞,一会儿操心妈妈血糖低要吃巧克力,一会儿怕爸爸太热给他扇扇子,一会儿又计划午饭去哪儿吃才能吃到特色美味。
如此操心忙碌,她半分不觉得累,只要爸妈开心就好。第一天去了故宫和颐和园,第二天去了长城和十三陵。
到了周六晚上,好不容易回来得早,打算晚饭后好好休息,临时又接到电话,部门采购的一批原材料出了问题,出货方不认。双方就此事闹得不可开交。
纪星顾不上吃晚饭,随手抓了餐桌上几个点心,交代爸妈吃完饭后早点回房休息就赶去处理问题。
过去了解才知是本公司的质量技术员工作出了疏忽,没注意检查,意外采购了一批次等的原材料。而出货方已经出货,概不负责。
纪星协调一晚上总算把事情解决,材料退回去,重新发货;出错的技术员也给了教育批评。回到家时已是凌晨一点,她随便洗个澡,倒头就睡了。
次日早上八点,纪星被闹钟叫醒,顶着个黑眼圈赶去酒店,打算带爸妈去看天坛地坛鸟巢水立方。
妈妈却说:“我跟你爸玩累了,景点就不看了。想去胡同里坐坐,找个咖啡馆吹吹空调喝杯咖啡什么的,过一过你们大城市的小资生活。”
纪星说:“好呀。”找了家网上评分很高的胡同猫咪咖啡馆。一家人躺在四合院里头喝奶茶撸猫,吹吹凉风看看蓝天。纪星歪在沙发上眯眼犯困,时而清醒时而瞌睡,一天就这么惬意度过。
周一上午,纪星原想送父母去高铁站,父母不肯,自己拦了出租,又交代她赶紧去上班。
“那你们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打电话哦。”纪星巴望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