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慕爸爸下来的时候,就看到柳四姐夫正在和慕家亲戚你推我送,相互倒茶的情景。

  慕爸爸走过去将红包塞到柳四姐夫怀里,将他往外推,慕爸爸说:“今天是我儿子大喜的日子,照道理我不该把客人往外推,但慕家和柳家已经没关系,我女儿也很柳尚林已经离婚,礼金嫁妆都分割的清清楚楚,经过上次的事情两家早已翻脸,我是不可能再把女儿嫁到柳家那样的人家,你还是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柳四姐夫被慕爸爸推着一直向外走,还不停的说:“叔叔,叔叔,上次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好,做的不对,其实这些都是一场误会,都是我们擅作主张,尚林他根本就不知道……”

  “不管知不知道也和我们慕家没关系了,今天我家办喜事,我不想闹的太难看,你回去吧。”

  “叔叔,上次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们真不是那个意思,这个也是我们一点心意,还请你们收下……”

  “不用了!”慕家的院子特别大,从里面一直到外面这段路也很长,慕爸爸一直将他推到大铁门外,“你回去和柳尚林说,叫他以后不要再来缠着我们清清,我有事很忙,不招待了。”

  柳家今天做喜事,大铁门本来是敞开的,慕爸爸直接招呼了一下门卫室的小堂弟:“慕韬,关门!”

  慕韬是慕家小辈中最小的孩子,今年才十二岁,读五年级,他性格沉静坐得住,便被慕爸爸安排在大门口门卫室,有客人来了就通过对讲机通知一声。

  慕韬听到慕爸爸的话,没什么表情的按了下关门的按钮,两扇大铁门便自动向中间滑动,关了起来,只留下一个小铁门开着,铁栓还是栓上的。

  柳四姐夫站在大铁门外,看着头也不回离开的慕爸爸,扒着铁门喊了好几声,最终无奈地走到一旁,给柳尚林打电话:“我现在在慕家门口,红包慕家不收。”

  柳尚林正堵在高速上,心烦气躁:“你进去把红包扔桌上就走,他们还能拦着你不成?”

  “我扔了,你老丈人直接把我赶出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柳尚林将公司的事情处理好已经中午十一点了,从公司出发,经过绕城公路,因为是年底,回家的人特别多,整个绕城公路堵的跟蜗牛似的,到现在还堵在绕城公路上呢。

  本来就堵了一肚子火,听到柳四姐夫的话更是火大:“你不会用点方法吗?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你说你有什么用!”

  饶是柳四姐夫脾气再好,听到他的话也不禁沉了脸色。

  柳尚林还要用到他,缓了缓语气说:“行了,我知道了,我已经上高速了,大概下午能到,我自己去吧。”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柳四姐夫一大早过来,早上早饭都没吃,就在慕爸爸那里吃了一肚子灰,现在又在小舅子这里吃了一肚子气,脸色很是难看的回去。

  柳四姐看到他回来,正在家里看电视呢:“回来了?事情办好了吗?”

  “被赶出来了,之前打到人家家里去了,现在去讨好,别说慕家,就是我我都不会同意。”柳四姐夫没好气地说。

  “不就是个大学生嘛?天下大学生多的是,她拿乔什么拿乔?都是个二手货了,除了我们尚林还有谁会要她?她以为她多金贵?我们尚林好歹开了公司,靠自己的能力买了车,配的起她了,现在多少大学生毕业后拿个三千工资,被人使唤的跟狗一样。”柳四姐一边剥着芦柑一边冷着脸说。

  柳四姐夫没好气说:“那你叫你兄弟去找别人吧,反正这事我是办不了了,我到现在饭都没吃。”

  他摸摸自己的微微发疼的胃,起身去厨房。

  柳四姐立刻乖觉地起身去厨房给他热饭菜。

  *

  席瑞安不知道慕清昨天说的今天就回H市是不是真的,从早上起床开始,就一直在看时间,以往从不觉得时间如此漫长,现在却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数着过。

  终于到了十点整,他估摸着她已经醒了,发信息问她:“醒了吗?今天还回来吗?”

  慕清今天早早被表弟说柳家来人了,早就吓醒了,心里正在想对策呢,看到席瑞安的信息马上回道:“回的回的,今天就回。”

  隔了好长时间,席瑞安的下一句话才发了过来:“你发个定位过来,我来接你。”

  发完之后,他就紧紧地捏着手机,仰头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应该克制,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服自己:“你只是看她是个孕妇不方便,才会想去接她。”

  可他又十分清楚,不是这样的。

  如果还是以前的他,他会毫不犹豫,立刻热情似火的去追逐自己想追的女生,不会生出半点怯意,可如今……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照镜子看镜中的自己,慕清她年轻、漂亮、活泼,性格独立坚强,即使是在他未毁容前,这样的女孩都是女神般的存在。

  她不可能看上他。

  不可能。

  这个声音像是要摧毁他心底萌生的一切奢望,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着他心底如烛火飘摇的勇气。

  他忽然生出一股想要将面前镜子砸了的冲动,心底莫名的焦躁……和悲凉。

  在等待慕清回复消息的这段时间,他就像在等待审判官的判刑一样,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忐忑和焦躁。

  一方面他知道,他不应该放任自己的心动,应该及时阻止,一方面却克制不住的想要听到她的声音,知道她的消息,想要看到他。

  他突然扔下了手机,大步走出房间,走到到阳台上打开封闭的玻璃窗户,眺望远方。

  冬日的冷风透过窗户吹拂在衣着单薄的身上,飘进来几朵细碎的雪花,好半响,心头那股狂风暴雨似的燥意才终于平复下来。

  他双手搭在窗台的玻璃护栏上,将头颓然地靠在手臂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对她心动,还是太长时间一个人,想要有个伴。

  在他独自一人灰暗没有色彩的时间里,慕清的出现,就像一道粲然的艳阳,将他从晦暗阴霾的世界拉了出来,变得正常。

  好半响,他才转身回了房间,慕清的信息已经回了过来:“你要来接我?今天下雪了,高速上会很堵吧?你真的要来吗?”

  慕清知道他平时除了上课,已经好久没有出门散心了,难得他有想要出来的想法,她觉得她还是要给予鼓励。

  “我一会儿要跟我哥去接我嫂子,接完嫂子直接去酒店了,到时候估计会直接从酒店走,我就是给你定位你也接不到我。”

  见他一直没有回复,怕他多想,又回道:“你在家宅了这么久,出来散散心也好,要不是我哥结婚家里很忙,肯定邀请你来我们家玩,我爸特意买了好几只土鸡回来,我正在吃鸡汤面呢。”

  咔嚓,发了张鸡汤面照片过去,然后又发了定位。

  “你要是想来就来吧,不过我可能没时间招待你,而且我下午就要回H市。”她以为他是一个人待着闷了想出来散心,却不知道找谁,毕竟自他毁容之后……

  而她每天看惯了他那张鬼脸,他给她看也无所谓了。

  而且她是个孕妇,和他说过,这辈子要是遇不到真爱就不打算结婚了,两个人就像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相处起来比男人还要安全。

  她却不知道,席瑞安在打开手机后,看她一条一条又一条追发过来的微信,之前还晦涩不安的脸上,此刻如雨过天晴般露出了多么愉悦的笑容。

  在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后,他立刻给她回了信息:“酒店名字给我,下午就到。”

  他并不是个会顾影自怜自怨自艾的人,遇到问题想的都是如何去解决,去争取。

  他就起身给席教授打电话:“爷爷,你帮我问一下上次的整容医师,如果我再做植皮手术的话,脸上的伤能够恢复几成?”

  席教授正在自家的小花圃内照顾他的几株科研成果,听到孙子的话大喜:“你终于想要整容啦,我这就给你联系!”

  刚毁容的那段时间,孙子沉浸在父母双亡的悲痛中,加上身上大面积烧伤,一直在进行治疗,加上身上没剩下几块好皮肤,只做了简单的恢复整容治疗,并不像那些明星一样,做很精密的整容植皮。

  可老是顶着这样一张脸也不是办法,身上的伤疤还能用衣服遮住,脸总不能一辈子都戴个口罩不见人吧?

  现在孙子终于想通,想去做整容植皮了,席教授自然是大喜。

  虽然孙子的手术需要不少费用,但他却并不缺钱,别的不说,就是他花圃里精心培育出来的一株兰花,也能卖上百万,更别说还有其它科研成果。

  打完电话他就没再耽搁,拿上外套戴上口罩去地下车库。

  倒车的时候,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眼睛,他摘了口罩,正视了一下镜中的自己,又戴上了口罩。

  他从未有过哪一刻像此刻这样,迫切的想要恢复自己的容貌。

第20章

  席瑞安并不知道自己的容貌能够恢复几成,即使脸上的容貌恢复了……他望着自己爬满手背向衣袖里蔓延的伤疤,身上呢?满身的伤疤,很多人看着就怕,她呢?

  席瑞安刚刚因为决心整容植皮而鼓起的一些勇气,又因为看到手背上狰狞的疤痕而心生涩意。

  此时他竟有些不想看到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他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悸动,连心动都不敢让她知道。

  他是十点钟出发的,在绕城高速堵了一个小时,才终于上了高速。

  柳尚林处理完公司的事都十一点多了,也没吃午饭,就着急地开车子去一家车行,领了一辆黑色奥迪,坐上奥迪走了。

  奥迪还没有上牌照,崭新的,只有临时牌照在上面。

  会开奥迪上路,也不过是想在慕家人面前扬眉吐气,让慕家人对他刮目相看而已。

  本来他是想买路虎的,平时出去与客户谈生意,有一辆好车,客户都能高看你一眼,而且车子和房子不同,如果急需要钱的时候,用房子做抵押贷款手续很多,车子就方便多了。

  但是在这些天找慕清的过程中,他有了另外的打算。

  他依然觉得慕清是为了钱才离开他的,只要给她钱,她就还会回来。

  不就是钱吗?

  柳尚林狠狠按了一下喇叭,感觉自己坐在奥迪车里,身价都高了许多,看着周围一二十万不值钱的小车,心里头都是鄙视。

  他做的是黄金、原油的现货,这两年正是期货最火的两年,尤其是黄金价格,更是一路疯长,现在都四百六十多一克了,钱就跟纸似的,特别好赚。

  前几年他刚入这一行,跟着他师父,还只是个公司小职员,在他努力弄清楚了公司的一切运作和渠道之后,就不再满意只做一个小职员,来到H市想另寻机会,自己开公司。

  他那时候公司还没开呢,刚把慕清追上,意外听说慕清小时候算过命,八字极旺。

  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他都特别高兴,他们这一行都特别讲究这个。

  原本慕清是和他说好,先谈一年试试,不合适就分手,合适到明年年底再订婚,他心眼极多,当时嘴上答应了,私下却将请帖都发了出去,还告诉她,发的全部都是他生意上的大客户,他们都会过来给他的婚礼捧场。

  他算是摸准了慕清的性格,又从慕妈妈那里入手,平时对慕清更是关怀的无微不至,吃饭的时候端茶倒水夹菜,为她开车门拉椅子,怕她头撞到车顶,她每次上车的时候,他都还细心的用手拦在车顶上,这样慕清假如上车碰到头,也是撞在他的手心。

  知道慕爸爸好茶,找了朋友买了好几种名茶给慕爸爸,平时各种保健品,只要他那边父母有的,必然给慕爸爸慕妈妈也准备一份,那是十足的好男朋友,好女婿。

  有人说,看一个人在不在乎你,看细节。

  人会说谎,这些细节的身体语言总不会说谎。

  那时候慕清刚大学毕业,阅历有限,也是被他这些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细节打动,见他求婚时语气诚恳,虽然心中还有犹疑,加上慕妈妈一直催婚,终是半推半就点头办了婚礼。

  其实刚结婚那半年,慕清一直都没有发现什么,第一次发觉不对的时候,是他有一次和她说,他租的那房子房租四千五一个月,说话里话外都是说他工作很辛苦。

  谁都不会怀疑枕边人对在这种小事上撒谎,因为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慕清也从未怀疑过,还特别体谅他,心想,既然他已经出了房租的钱,那日常生活开销就她来支付,除了家庭中产生的一切衣食住行的费用外,包括两人平时出去吃饭,柳尚林也能心安理得的花着她的钱。

  她是个接受了一个人,就一心对他好的人,她自己本身能赚钱,平时对金钱不会有太多概念,不仅喜欢给自己买买买,也喜欢给他买买买,反正都是一家人,谁会算计那么多呢?

  但谎言毕竟是谎言,人们在随口说谎的时候,很多时候会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但听过的人却不会忘记。

  柳尚林在两人结婚后,就找了另外两个有意向的客户,三个人凑了些钱一起合伙开了个公司,短短半年时间,光是他一个人就已经分到两百多万。

  忙于公司里事情的他,很快就忘了自己曾说过什么,自己自打嘴巴把话给说漏了,说房租三千八一个月。

  当时慕清很疑惑:“你上次不是说四千五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四千五?肯定是你记错了。”柳尚林是自己说过的话,除非你拿录音给录下来,不然打死不承认的那种,还会反咬一口,一定说是你记错了。

  可偏偏慕清有时候又是很较真的人,她明明记得很清楚。

  这事她虽然当时有些不高兴,但过去就过去了,没有多做争执,没想到过了两个月,两人在闲聊的时候,柳尚林一个得意又说漏了,说房租两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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