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脸无情。
上一秒,爱你如命,下一秒,要你性命。
他从零碎的记忆里,看到了爱得那么卑微的他,还有…把他的心意,骄傲践踏的乔夏。
如果那是爱,那是一种多么扭曲的爱。
车上,穆凉沉默不语。
顾西西看着他的侧脸,穆凉的侧脸在黑暗中越发冷硬孤傲,不近人情,他非常沉默,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人,顾西西以为,他一贯是这样的性子。
一直到看到他和乔夏相处,她才知道,没有人天生就是冷漠无情。
总会出现一个打动他的人。
她恨,那个人并不是她。
“阿凉,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顾西西握着他的手,十指交缠,摩擦着他掌心粗粝的皮肤,声音温柔,“别去想她了,我们去度假好不好,你的身体刚好,烽火集团也没什么事情,正好空出一段时间去度假,你说过,等你空下下来,就会带我去意大利度假,如今在巴黎,也很近的,不如就过去度假吧。”
只要给她时间,穆凉一定会彻底爱上她。
不需要药水,他也离不开她。
穆凉并无反应,目光看着外面阴冷街道,还有后车镜里,乔夏慢慢软下去的身子,目光晦涩深沉。
乔夏…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次的背叛,有什么苦衷吗?
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痛苦,分明愤怒,却又隐忍,不管他说了多么恶毒的话,她都咽下去。
他对她万箭齐发,她含笑以待。
不抱怨,不责备,不痛恨。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是爱?
可爱他,为什么要背叛他?
“阿凉?”顾西西有点心慌,魅惑之水的药性非常神奇,就像是一种神奇的,不应该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的药水,她也只听过传说。
能令人对初见者爱慕,听从,誓死维护。
可为何,他的心底,还会想着乔夏?
穆凉回过神来,微微松开了手,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仿佛多说一个词,都是疲倦的。
乔夏去了附近的小诊所看手。
她手腕处骨头有裂伤,已经红肿起来,医生给她开了一些药,乔夏详细问过药效,知道对孩子有害后,她连外敷的要都不想要了,回了酒店用热毛巾一遍一遍地敷。
后半夜,手腕肿得厉害,几乎是另外一边手的一点五倍,疼得乔夏满头大汗,辗转难眠,她没办法,起来继续用热毛巾敷着,一直疼到后半夜,感觉才稍微好一点,人被折腾得一身冷汗,这样的疼痛竟然没有一点办法去阻止,手腕上也没有一点力气…
为了孩子,这点痛苦,忍一忍,不算什么。
穆凉拿着手机,所有的资料都被下载过,没有一点记录,乔夏的昵称就备注着老婆,却没有一点聊天记录,一片空白,穆凉面无表情,极力压抑着心里涌起的烦躁。
他是一个自制力超级强的男人,丢了手机,放在一旁,思维一片放空。
突然,背后有脚步声,他知道是谁。
顾西西从背后抱着他,娇柔的身子贴上他冷硬的背部。
修长白皙的手臂,绕过他的腰,紧紧地抱着他,脸颊贴着他的背脊,她眷恋着他身上的气息,那么熟悉,又那么的陌生,从未有过这样的亲密。
他和她总是若即若离。
就算在没有乔夏的那段日子里,也是那样忽冷忽热的。
那么捉摸不定,却让她沉迷,爱慕。
“阿凉,和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吗?”顾西西问。
没有乔夏,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隔阂,他不开心吗?
如果这世上彻底没了乔夏这个人,那该是怎么样的光景呢?
“你多心了。”穆凉淡淡说。
他看着窗外的夜景,眼睛却没有一点焦距,镜子里仿佛有一个张牙舞爪的鬼魂,正挥舞着长满倒刺的手,拼命地挣扎出镜子,想要撕碎了他。
他冷漠地看着镜子里挣扎的鬼魂,挑衅又嘲讽。
你算什么东西?
活着的人,他都不怕,死了,难道怕了不成?
顾西西绕到他面前,她刚洗过澡,一头秀发柔顺地披着,就穿着一件丝绸睡衣,几乎透明,一览无遗,睡衣里面什么都没穿,丝绸的带子松松地圈在腰间,深V的领口敞开,居高临下地看去,春光一览无遗,她柔软的身子,不断地磨蹭着他,挑逗着他,使尽了浑身解数。
穆凉眼底,一片冰冷,水一样的清透。
顾西西仰着头,亲着他的下巴,唇角,吻上他的唇,穆凉微微一侧头,她的唇落在他的唇角处,顾西西一愣,双手环着他他的脖颈,馨香柔软的身体像是带着蛊惑般,不断地在他眼前盛放妖娆。
“阿凉,你不想要我吗?”
她的声音又轻,又多情,侧着头吻着他的脸颊,耳垂,芬芳柔软,另外一手伸到他的衣衫内,一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胸膛,一路顺着往下。
镜子里的鬼魂,越发张牙舞爪,像是带着凶狠的怨气,不断地袭来,穆凉浑身燥热,理智褪尽,蓦然抱起顾西西,丢在床上,人也随着覆上去。
顾西西双手解开她的睡衣,露出完美毫无瑕疵的身体,妖艳盛放在他眼前。
穆凉眼神蓦然一深。
…
廖梦影给她订的是晚上的机票,飞十几个小时,第二天中午就到A市。
她一个人去机场,小旅行袋里的衣服都放在双肩包里,几乎没什么东西,瓶瓶罐罐都丢了,一个人轻轻松松地拿着护照过关,一路上了飞机。
这一趟飞机,人很多,廖梦影买得是头等舱,长途飞行十几个小时,头等舱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可以休息,睡一觉就能到家了。
空间敲着门,问她要不要喝一点酒。
乔夏要了一杯水,嘱咐空姐不要来打扰她,她也不需要吃东西,只需要休息。
飞机起飞。
这座繁华,历史浓厚的城市被抛在身后。
乔夏打开遮光板,看着外面的夜空,心底一片苍凉。
空荡荡的,如遗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再也找不回来。
穆凉,我回家了。
你在巴黎,可会记得我?
乔夏一个人打车回了家,潘叔和潘嫂非常开心,见到她如见到亲人一样,喜欢得不得了,也心疼得不得了,“少夫人,瞧瞧你瘦的,一定受了不少苦,快点让潘叔做点好吃的补一补,我们做一桌子满汉全席,都是你爱吃的口味啊。”
乔夏,“…”
她到底是多能吃?
乔夏一笑,“好。”
潘叔老实巴交,一听好,立刻就出门采购,他们都没想到乔夏突然回来,家里没准备什么东西,潘叔走了,潘嫂抹着眼泪,心疼地抓着她问东问西的,“少爷呢?”
乔夏淡淡一笑,“潘嫂,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和穆凉离婚了。”
潘嫂脸色一变,“少夫人?”
“潘嫂,我很累,先上去休息。”
乔夏不由分说,上了楼,她真的很累,已经身心俱疲,不管是她,还是宝宝,都需要好好地睡一觉。
晚上,潘叔果然做了一大桌她喜欢吃的菜,虽然不是满汉全席,却也差不多,精致又有营养,存了心要她好好地补一补,乔夏吃得很开心。
潘叔和潘嫂却很心酸。
他们的主人离婚了。
这个家也破碎了。
他们都不敢问为什么。
看着乔夏一个人孤零零地吃东西一边吃一边笑着说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潘嫂在一旁默默地抹眼泪。
以前少夫人也爱吃,有少爷在,他总是喜欢看着乔夏吃得很幸福的模样,眼神宠溺,就像一幅画一样,如今就剩下少夫人一个人孤零零的。
令人怜惜。
太心酸了。
乔夏吃过饭,撑得厉害,给徐艾打了电话,徐艾一个小时后就到了她家,工作都丢下了,“怎么受了这么多?也黑了不少,你这是怎么了?”
乔夏把事情说了一遍,徐艾目瞪口呆,“该死的,失忆了,眼光都变了吗?怎么突然就爱上另外一个人了,这是什么道理?”
“先不提这一点,小艾姐,你有认识的产科医生吗?就是…信得过,不要被查出来的。”乔夏咬着牙,“我怀孕了?”
徐艾,“…”
徐艾有一个好朋友自己开了一家医院,原来是省医院第一的教授,自己有一批客源就出来开了一家医院,规模还不算小,徐艾带着乔夏去做产检。
孩子一个多月了,尚好好的,发育得也很正常,乔夏就松了一口气,自己做了一个身体检查,也一切正常,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你怀孕初期,一定要非常消息,经不起折腾。”徐艾叮嘱,心疼极了,她如今的工资,养一个小树不成问题,再养一个乔夏和孩子也不成问题。
“你把工作辞了,我来养你,等你生了孩子,做完月子,过了哺乳期再去工作。”徐艾霸道地说,“你看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这孩子不知道能不能好好成长,不能出意外。”
她知道,就算离婚了,乔夏也会要这个孩子。
她太了解乔夏了。
她很早就失去了爸妈,妹妹,叔叔一家对她又如狼似虎,她迫切地想要一个属于她自己的亲人,那就只有孩子了。
别说这是她和穆凉相爱的结晶,就算她不爱穆凉了,这孩子她也一定会留下来。
若是孩子出了意外,乔夏一定会崩溃的。
“还有,你的手怎么回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