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低低的娇吟和低喘在房中交织。

绿芙一夜无眠,楚景沐天微微这就离开了西厢,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一连几天,他每天晚上都会来西厢,每天都一样,绿芙会挥手拂灭烛火,在黑暗的取暖的身躯,谁也没有办法看清谁。楚景沐似乎对她这个举动有点怀疑,却也不说什么,依旧强取豪夺,天蒙蒙亮就走,而他不知道的是,绿芙每天都无眠,眼底的黑眼圈也逐渐加重,看得奔月心疼,却无可奈何。

以柔情化仇恨,是世间最愚蠢的做法,也是楚景沐过去所用的方法,若不成功,只会让自己伤痕累累,楚景沐成功了,她呢?是否可以?

她已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又有何妨?

正文 镜花水月 第一百零四章

镜花水月第一百零四章

桂花飘香,飘飘洒洒落了一地,清香四溢,四处飘着一股深秋的气息。

一匹好马风尘仆仆地入了京城,马上的男子急速地扬鞭,向梅花楼而去,梅花楼依旧人声鼎沸。在入了梅花楼时,习惯性地扫了一眼热闹的人群,突然脸色有点憎恨和慌张。匆匆向后面而去。

二棂雅桌的红衣女子和男子对视了片刻,看清他的样貌,浑身一震,眸子中闪过一丝激动,因兴奋而浮现红晕的脸冲淡了那么一丝邪魅和冷漠。

倏然站了起来,下了楼,就要往后院冲去,被掌柜的拦了下来:“姑娘,请留步,里面是不能进去的!”

“滚开!”女子阴着脸,恼怒地瞪着掌柜的。

掌柜也不惊惧,淡淡地笑着,好脾气地说:“姑娘,请见谅,里面是我们当家休息工作的地方,闲人是不能进去的。”

厉眼一瞪,红艳的袖子下的手蠢蠢欲动,眸子转了一圈,冷冷地问:“刚刚进去的那个男子是谁?”

掌柜被阴冷的眼一瞪,有点吃惊,出了一身冷汗,说道:“是无名,是我们当家的贴身。”

女子的脸散发出一股阴沉的恨,“你们当家是谁?”

掌柜的不解,看她的打扮,绝非中土人士,否则不会连梅花楼的当家是谁都不知道,掌柜自傲地笑了,说:我们当家是苏家大小姐,楚王妃,苏绿芙!“

“苏绿芙!”一字一字地从牙缝里迸出这三个字,她的脸有点扭曲。

她自然知道谁是苏绿芙,初入京城荣王就带着她在大街上,远远的见过苏绿芙,又在王府附近的半山腰上观察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她当然知道谁是苏绿芙。

只是没有想到,这家梅花楼是她的,因为她只有晚上出入在绿芙身边,白天都在忙于别的事,疏忽这个事情。

女子狠厉的眼扫了一圈人声鼎沸的梅花楼,勾起一抹冷笑…

你竟然敢呆在她身边,就是因为她和月蓝那张相似的脸是吗?

步出梅花楼的女子一脸阴狠,嫉妒爬满了艳丽的脸孔。

冷笑着…面无表情地听着梅花楼里传来阵阵惨叫的哀嚎…

风尘仆仆的无名回了王府…还来不及回房洗漱休息就直接跑到了西厢,他是先去了梅花楼再回西厢,因为苏家的人都游历在外,绿芙不能出府,奔月又不放心,梅花楼暂时由浮月暗中管理,同时也说了最近绿芙发生的事。

“无名…”不是说过几天才会回来吗?奔月拧眉,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眼眸和淡淡的震惊,暗自惊奇,“你怎么啦?”

极少看到无名这副模样,就像很少看到绿芙不笑时的模样。

“王妃呢?”无名淡淡地问,虽已平息心中的震惊,脸上淡淡的红晕还是泄露了少许他的激动。

“进来吧!”绿芙温笑的音色从房间中传来,两人都进了房间。

软席上,绿芙依旧斜躺着,微微笑着,案几上堆了好几本书,慵懒地翻着一本书,见他进来,才慢慢地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了他一眼,“事情都办好了?”

“王妃,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重复梦到那天杀了老王爷的情景?”无名不答反问,眼光直直地盯着她的脸色。

果然看见绿芙微微变色的脸,还有奔月惊讶的眼色。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未卜先知,绿芙眯着眼,轻茗一口,清雅的茶香在口鼻间流转不去,淡淡的问道。

她晚上会连连梦到那天杀了楚云这件事,折磨得她身心疲惫,连楚景沐、奔月都不知道,他又是如何得知的?细细的怀疑划过心上,绿芙凝眸看他。

无名刚毅的脸上掠过一抹快得让人捕捉不到的痛苦,沉着一张脸,闭口不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无名,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王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杀了老王爷?”奔月已经忍不住了,不禁问道。

“索家是匈奴的一大家族,祭祀院的长老一向是由索家担任的,所以,他们都会一些巫术和蛊毒。在关外,很多家族都依附着索家,就连皇宫也忌讳他们三分。中原人士对蛊毒都很陌生,你们也不是江湖之人,或许没有听说过,可是关外,人人都知道索家的狠辣。王妃中的是蛊毒名字叫祭奠。是用七七四十九种毒虫为药引,加上冰山上六十年开花一次的雪莲而制,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有,就是索家的第八代的小女儿——索兰珠。”无名缓缓道来,垂下的眼眸掩饰了极为明显的恨意和痛苦。

“祭奠?”绿芙脸色不变,笑得有点阴狠,“这个名字取得不错,很适合。”

茶盖轻轻地碰触着茶杯,发出一阵清脆的响音,绿芙冷冷地笑着,问“荣王府上的贵客是不是就叫索兰珠?”

“是!”奔月低头应着,狠狠地咬牙,“我就知道那个番邦女子有问题,她似乎在找人。是住在荣王府,可后来荣王被我们抓到芙蓉阁之后,她似乎也漠不关心,还是在京城里找人。”

无名轻微的动了一下,虎眼亦有恨意,稍纵即逝,稳稳地立着,没有抬头。绿芙扫了他一眼,问道:“无名,你和她是旧识?”

“是!”

绿芙点点头,冷笑着,一时并无语言。无名抬头,眼色平静,“王妃,我很奇怪,以你的谨慎,为什么会中了蛊毒,你的饮食一向是冰月奔月负责的。祭奠有很浓的味道,要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饮食中,不可能不会引起她们的注意的?”

“喂!无名,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和冰月陷害王妃咯?”奔月气得脸颊通红,双眼瞪成核桃状,不满地嚷着。

无名脸色不变,“我只是实话实说!”

“喂!你太过分了吧!”奔月几乎冲上来,拳头拽得死紧,绿芙扫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冲动。

轻轻地笑道:“奔月,你暂时出去一下,我有点关于索兰珠的事情要问无名。”

“王妃…”不满的音色同时响起,绿芙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眼神坚定。

奔月一跺脚,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你说祭奠有很浓的味道,有什么味道?”

“很怪异的一股味道,就像是腐肉的味道!”

绿芙心里一突,转而想起了那晚的安神药,是冰月捧上来给她的,绿芙浅浅地笑着,抚抚头发,发了一声类似于讽刺的赞美,“真聪明!”

懂得在冰月身上动手脚,绿芙的眸色开始转冷,阴沉着,想起那天晚上冰月红晕的脸颊,有点了然。

“也是无心的,她擅长蛊毒和巫术,想要控制一个人还不简单!”他怎么会这么清楚,难道也中过?

“无名,是不是琴音可以控制这种蛊毒?”绿芙终于想起哪个地方不对劲了,凝眸问。

“可以!”

“原来如此!”所有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绿芙冷笑着,“要想解这咱蛊毒该怎么办?”

无名静默了会儿,不答话,绿芙冷笑着,“蛊毒一事,小时候曾经听七娘提过几次,解蛊毒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了那个种蛊毒的人,是不是?”

“是!”无名答着,犹豫了片刻,道:“解这种蛊毒还有个办法,就是让下毒的人给解药!就只有这两种办法可以解!”

“何必那么麻烦,活生生的人就在京城里,我想杀她岂不是容易得多,这可比向她拿解药要简单得多了。”绿芙冷笑着,眼光如冰,直直地看着无名,在他刚毅的脸上窥探,他和索兰珠的关系匪浅。

“索兰珠是祭祀院的大长老最得宠的女儿,如果在皇城被杀,恐怕匈奴方面会趁机挑起战争。朝廷刚刚结束长达十几年的争权之乱,国库空虚,兵力不济,就是南方穆风将军的兵马粮草储备,也非一时之功。”他不想匈奴和凤天有战事!

祭祀院在匈奴人的眼中无疑是神祗,很多国策也要通过祭祀院。在匈奴的权力连可汗也要觊觎三分。

一阵风透过纱窗轻轻地吹拂而来,绿芙眯起清亮的眼眸,半掩寒芒,笑道:“你和她什么关系?”

无名低头不语,绿芙眼神一闪,亦不再问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笑着…周围的空气好似结了冰似的。

“把奔月叫进来!”

无名垂头,轻步出了房间,绿芙捧起桌上的茶,轻轻地掀开茶盖,袅袅白烟随之而起,一阵香味扑面,茶水中映出她笑意盈盈却十分冰冷的眼光。

没一会儿,奔月进来,还是一脸气愤,脸颊气嘟嘟的,有点恼意地瞪着无名,绿芙笑着,要是冰月知道是她不知不觉中把蛊毒参到药中,估计就要以死谢罪了,所以还是不说的好,免得这丫头不小心让冰月知道了。

“别气了,去办件事,绝对让你心情转好!”

绿芙扫了身后的无名,勾起阴寒的笑,“去,让澄月好好招呼一下索兰珠!记住,谁也别给我弄死了,但是好好招呼着,一天照三餐,外加点心和宵夜,好好伺候着!记得向她要解药!我们芙蓉阁除了蛊毒,不也有很多能折磨人的东西吗?告诉澄月,让他好好招待,让匈奴人认识下我们中原人的宝贝,并不比她的差!”

终于,小脸有点喜色,欢声道:“是!”

身后的无名还是面无不情,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出了房门,无名仰首,闭眼,遮去了眼中的一切苦楚和隐忍,背着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庭院中,沉默着。

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脸上,暖洋洋的,他却觉得心底发寒。

蓝儿,你还好吗?

一声心底的叹息慢慢地化在秋风中,无声无息。

我们已经抱憾终生了,这世界上不能再多一对无心人了。

恍惚之中,他又看见了滚滚大漠,黄沙飞扬中的一张温柔的笑脸,和绿芙九分相似的容颜,多了一丝温婉。

奔月静静地看着,绿芙也透过纱窗在看着,淡淡的怀疑在心底滋生,凝眸,沉下心来,背着手的气度,隐隐有点霸气,深厚,深沉,完全不是当初那个落魄的无名该有的,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

秋风扫起一片纷飞的蝴蝶,优雅潇洒地翩翩飘落。眼光暖和得有点诡异,增添了一股沉郁之气。

忽然,一阵吵杂声由远而近地从街头那边传了过来,“梅花楼死人了!梅花楼死人了…”

男子的呼声尖锐而高亢,急促地奔走着,还不时地回头看看,似是后面有怪物在追赶,脸色苍白,唇色如纸,净是惊惧。那男子由于太惊慌,一脚绊倒,狠狠地摔在地上。

旁边一好心人扶起他,焦急地问:“小哥,怎么回事?梅花楼怎么会死人呢?”

那男子颤抖着双手,吞了吞口水,紧张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刚进去,点了饭菜,没多久就看见好多吃饭的人都倒下了,个个脸色发紫,口吐白沫,没多会,就像疯了一样,互相厮杀起来…好恐怖,真的好恐怖,一个个都是眼睛血红,都认不清人了,死了好多人…好恐怖啊…幸好我跑得快,不然也会…一定是死在那里…”震耳的叫嚣声伴着一阵阵的桌椅抨击声,浮月触目的都是一个个披头散发的人,狰狞黄页,眼露凶光,只顾着发泄和毁灭,动作野蛮凶狠,出手狠厉,丝毫不会在意肯前的人是谁。甚至不管眼前的是女人还是小孩。震惊如海潮一层一层地向她涌来,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眸。

血溅了一地,窗柩上,柜台边,都是血色弥漫,地上躺了大片的人,有男有女,有小孩,都是被打的一身伤痕,有些脸上青紫得她都认不出原本的面目,看似已经断气了。那些还在拼命厮杀的人,一脚又一脚无情而残忍地踩在他们身上,或许,他们都不知道,或许他们踩着的是自己的亲人。

角落里两个小男孩,长得一模一样,一眼就看出来是亲兄弟,可是他们的手,在拼命地捶打着对方,在脸上抓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发丝扯掉了,散着乌黑的头发,纯净的两双眼眸迸出骇人的狠厉。

“天啊!”浮月唇色发白,看得心惊胆战,这才发现她出口的声音极为微弱。一道黑影向她扑来,竟忘了躲闪,愣愣地看着角落里那对兄弟。

刚刚进门的澄月脸色一变,铁臂一勾,抱着她飞身落在安全的地方。

“怎么回事?”他也大吃一惊,看着这一片的混乱,脸上的吊儿郎当没有了。眼光紧紧地盯着混乱的场面。拧起潇洒的眉,一片狠厉掠过。

“这群人像疯了一样,不知道怎么回事。”浮月道。眼光还收不回来。

“点穴呀,让他们停下来!”

“没有用的,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是一样的,除了死,他们根本就静不下来,好像是中了蛊,我已经通知离月了。”

“蛊?”澄月凝眸,深沉地扫过大厅那一片疯狂,不停下来,整个梅花楼都要毁于一旦。

掌柜和跑堂的都被浮月散离了,除了他们几个,剩下来的都是那片混乱。什么蛊会这么厉害,让人迷失了一切心智。

“澄月,你们先过去,分开那对孩子,等离月过来!”她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相互厮杀的模样,那样的残忍让她心碎。

澄月飞身掠过他们,落在那对孩子面前,捡起地上桌椅破碎留下的木棍,挥向他们中间…

不顾他们的挣扎,硬生生地分开了他们,那双狠厉的眼眸在他的控制下越发血红,如魔鬼,瞪着对方。

“离月,赶快看看!”浮月先是发现了离月和楚月,慌忙招手过来。

离月,二十六七上下,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一身白衣,衬得他风骨傲然,眉间常年带着令人舒服的微笑。此时眉梢却带上一丝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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