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凤君蔚以为他的心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痛了,可如今,心却生生地被她捅了一刀,疼…

悠若心中大痛,带着怜惜的手欲抚上他眉间的皱褶,却被凤君蔚狠狠地甩开,“滚开!不要碰我!”

脚下一个踉跄,悠若倒退了几步,摇摇欲坠,终是扶着桌面方稳住了她的身子,秀雅的容颜蒙上一层酸楚和苦涩。

向来对她捧如至宝的他这一次铁了心要恨她了吧!

如此狠绝的他让她陌生,凤君蔚心高气傲,爱恨显然是两个极端,爱至极致也会屋到极致。他一旦恨上一个人,兴许就是一辈子的事…

悠若心慌了慌,这事本就是她的私心,想要更好的保护自己,在日后离开时不会受到更大的伤害,不会有不舍得。保护了她,自然也就伤了他。

“君蔚…我…”悠若想要解释,却怎样也开不了口,她不想给自己找个借口欺瞒他,只得苦涩地垂下头。

凤君蔚一直狠狠地瞪着她,极想她能说些什么,说些好话来哄哄他也是好的,可是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你就这么不想留在我身边,在我身边就真的这样让你无法忍受吗?”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自尊和骄傲让他冷硬地盯着她雅致的脸,阴沉不定。

“不是的!”悠若摇头否认。

“不是?不是这个那是什么?”凤君蔚大吼,雷雨交加的夜,他震怒的声音媲美雷音,一声一声皆是天子之怒。

“皇上,这件事是臣妾对不起你,也犯了宫规,臣妾甘愿领罚!”悠若跪下,咬住心中的酸意,稳声道。

凤君蔚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睨着她,恨恨地说:“你连为自己辩解一下就懒还是不屑?”

“臣妾无话可说!”悠若道。

沉默中带着一丝死寂,兴许是雷雨天的关系,凤君蔚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冷慢慢地侵袭他的五脏六腑。

他的悠儿,他的皇后,脑海里一幕幕都是他们过往的甜蜜和幸福,他百般呵护,知道她不喜欢皇宫,知道她讨厌后宫纷争。他特意为她编织了一个无忧的世界,插手后宫,就是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委屈,只是想要留住她,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他停留一辈子。她时而流露的柔情能让他兴奋上一整天,批阅奏章累的时候,只要想到有人在怡宁宫等他,不管多晚都会等他,就感到一阵温暖。

如今,这一切的一切,竟然是一种假象。

她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仍然想着出宫,想要飞翔,所以才不想要他的孩子,不想到这,本来以为不能再疼的心又狠狠地拧了一把。

他只想让她孕育他的子嗣,结果是…

“理由,我想知道理由!”虽然心知肚明,他还是想听听她是怎么说的,他想要尝试一下,心痛了极限是哪里。只有痛到极限,才可以重生。

悠若垂着头,眼泪控制不住地爬满眼眶,溢了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哭过了。悠若狠狠地咬着下唇,不让哭声被他听到,深吸一口气,她说道:“皇上,臣妾是个很自私的人。入宫并不是臣妾的原本的心意,一早也说说过,臣妾会在皇上身边呆几年,或许等皇上厌倦了,或许等到皇上遇到了更为心动的人,就可以放臣妾出宫去。臣妾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有名无实下去,也庆幸能这样。直到后来…臣妾并没有放弃过出宫的想法,既然不确定能不能一直陪着皇上,要走的时候自然也不想有牵绊,不想有遗憾。”

“这就是你的想法?”

“是!”

“从来没有变过?”

“…是!”悠若差点逸出哭声。

“为了保护你自己,你就选择来伤害我!好好好…很好!”凤君蔚仰天大笑,红了双眼,忽而抓着她的肩膀,拎了起来,红着眼睛狠狠地瞪着她,吼道:“刘悠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对我做这件事,你要我怎么做你才可以全心全意地留在我身边,你说啊,你说啊!我做的还不够吗?你明明我一直都只有你一个女人,你明明知道我是认真的,你明明知道我多想要一个你和我的孩子。刘悠若,你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对不起…对不起…”悠若心揪得死紧,垂泪涟涟,看着他痛苦扭曲的面孔,如万箭穿心。

“不要和朕说对不起!”他恨恨地说:“刘悠若,这辈子你休想出宫!朕早就和你讲过,不要做梦。你越想出去,朕就越想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来人啊…”

“皇…上…”小林子匆匆而入,看着这一幕,扑通跪下,声音颤抖,神色慌张…

“皇后刘氏失德,打入冷宫!”

正文 悠若篇第十五章冷宫

悠若篇第十五章冷宫

晃眼两个月过去,盛夏已到,今年是凤天罕见的酷暑年,全国各地许多地方出现了大小程度不同的干旱,各地不断有奏折呈上,多半是有关于灾情的问题。

这是凤君蔚上位以来遇到的最严重的一次天灾,因干旱,农作物,畜牧业等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死于这一次旱灾的难民不计其数。

太阳毒辣辣地挂在凤天的上空,树静的像一幅画,动也不动,房间热得像一个蒸笼。

悠若所住的冷宫,位于皇宫的西北角,极为偏僻,人烟罕见。

就只有雪月和冰月陪着她,今天的夏日热得要命,皇宫中的冰块都给送到各宫的娘娘处,冷宫,谁会想到呢。没有冰块解暑的冷宫里,闷热得令人烦躁。

庭院中,有一颗很茂密的榕树,枝干粗壮,枝叶繁茂,树荫下,有一口水井。在这个夏日里,这口井到给悠若带来了不少阴凉之意。本来杂草丛生的庭院被悠若修整得整整齐齐,她在离水井近两米的地方种了一些花卉,有野菊,有剑兰,有紫罗兰…给老旧破烂的宫殿增添了一丝明艳的色彩。

自来了冷宫,悠若除了前两天抑郁寡欢之外,之后就一直在仔细地打理庭院,忙碌而愉快。吃喝住宿都大不如前,但是,悠若似乎回到了入宫之前的悠闲和舒雅,每天过得都很充实。

俗话说,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可偏偏有个人就是例外。那就是丽妃…

悠若来了冷宫之后,起初还有好几位妃嫔过来探望,后来见到皇上对她漠不关心,渐渐地来得也少了。蝶贵妃和玉嫔来过几次,之后也不再来了。倒是丽妃,却是频繁上冷宫走动。

悠若起先对她是爱理不理的,这个丽妃,现如今是宫中的大红人,就是蝶贵妃见了她也得礼让三分。无缘无故经常往冷宫跑,别说是悠若了,就是宫中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是心存不解。

以前她得宠的时候,对沉默寡言的丽妃注明过几次,知道她是个聪敏灵秀的女人,但是,对人都有一层淡淡的疏离,不会刻意和谁亲近,每一次都是请安之后就安静地离开,从未和她有过深交。现在她人在冷宫,空有皇后这个虚名,又没有什么地方可图,且这里是凤君蔚的禁地,她没有理由地三番两次地往这边跑。

可自从那次过后,悠若就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丽妃说,这宫中命运起落,靠的无非就是一个机遇的问题,自古帝王心难测,后宫之中,咸鱼翻身的例子并不少见。她说,如果她如今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妃子,她会一如既往的和所有人疏离,躲在她的世界里自生自灭。可她不是,皇上把她挡在了她面前,她之所以这么风光,全仗着皇上的宠爱,若没有这一层,那些被压抑的嫉妒和恨意会蜂拥而至,她如何承受。

她说,她宁愿今天和悠若交好,也不会落井下石。

她说,她是为了日后寻找一个庇护所。

悠若并不是很理解她为何要说那些话,她也深知,以凤君蔚的脾气,这恨兴许就是一辈子,说要原谅简直就比登天还难。

她说不定都自身难保,还能保谁。

而丽妃听了这些,只笑不语。

丽妃时常来冷宫,只字不提凤君蔚,也不会提到朝中任何事情,纯粹是陪陪她说说话,偶尔谈谈诗,下下棋。日子一久,悠若就发现了,这个丽妃和自己有好多相似的地方,再加上才艺相当,悠若和她,算得上是相逢恨晚。这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陪悠若打发了不少的时间。

宫中,谁都知道谁对谁好,不一定是出于真心,有的可能是出于某些目的,悠若也知道,这丽妃一定还是别有内情。但是,却不影响她们之间日渐加重的好感。

“皇后,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嘛,我和冰月带你出宫好了,总不能在这个冷宫呆上一辈子吧!”雪月挑眉,手里拿着一个草心,一边折着,一边说道。

“雪月说得不错,皇后,不然我们就去幽城好了,刚好王妃也在那里,你们也可以团聚了。皇上一天不发话,就要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啊!”

悠若一笑,理了理微乱的头发,笑道:“你们呆得腻了吗?”

雪月冰月摇摇头,雪月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语气愤愤不平,“我只是觉得皇上也太绝情了,都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来看你一下,这么热的天,也没有冰块解暑,他也不担心你热出病来。我可没见过这么寡情薄意的男人。”

冰月嗤笑一下,撇撇唇角,说道:“雪月你也好意思说皇上,要不是你太粗心了,会让人给发现吗?”

“谁知道会那么巧合,那地方老鼠都不想去,谁知道会被一个大活人给撞见了,就说这个皇宫里的人啊,心机真是了不得。”她讽刺道,转而对悠若说:“皇后,为了弥补这个过错,我送你出宫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出宫吗?”

悠若叹了一口气,垂下睫毛,神色依稀酸痛,她悠悠地说道:“不能走,走了就说害了你们,虽然瑶光的势力极大,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去了幽城又怎么样,以皇上的个性,就是把凤天翻个底朝天也会把我找出来,他容许不了我脱离他的身边…而且,我也不想被他恨一辈子。”

御书房,凤君蔚又是大发脾气。这两个月,他的情绪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中,阴晴不定。

“旱灾,旱灾…这些个地方官是没事可报了吗?整天都是旱灾,朝廷不是早就派人下去治理了吗?都游山玩水去了吗?”年轻的皇帝啪地一声把奏折重重地压在桌上,心情不悦,脸上已经是黑沉沉的一片。

丞相安抚道:“皇上息怒,这次干旱情况实属严重,老臣一生也未见过如此严重的干旱。如今朝廷国库并不充裕,仅靠地方官和存粮救济,实在是很难渡过这次的干旱,如今就只好等老天能下一场及时雨了。”

“等老天?”凤君蔚冷冷一笑,沉声道:“这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灾民也一天一天增加,朝廷粮食供应不上,死的人也是一天一天地增加,现如今局部地区就是挖地十尺也没见到一丁点水,又来了粮食也没有。等到老天开眼,也快尸骨成山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天灾难防!”丞相也是拧紧了眉,忧心忡忡。

凤君蔚阴沉着脸,接连一个月的灾情让他感到忧心,如此酷暑,炎炎夏日,又得去多少人命呢?老天似乎真的不长眼,这几年,凤天的天灾人祸接连不断,难不成还真的是报应了不成。

“丞相,让他们尽力吧,现在有的地方还没有完全干旱,想着把水源给引到干旱的地方去。粮食也是,朝廷有多少就供多少,渡过这个夏天,等到入秋的时分兴许会好一点。你回去和六部多拟几个方案上来。”

“微臣遵旨!”丞相道。

“小林子,摆驾淑敏宫!”

正文 悠若篇第十六章挑衅

悠若篇第十六章挑衅

宫灯初点,黄昏摇曳,清冷的月光撇下一层洁白,铺在光洁的地板上。

淑敏宫,静悄悄一片,只有尖嘴筒灯燃着温暖的烛火,喜色的剪纸映出一片喜庆的红光。

白玉梨花盏内泡的是进贡的极品莲青叶,汤色明亮,叶底嫩绿,味道甘醇。漂浮在杯中,暗送一股清香。

“皇上,请喝茶!”丽妃把茶杯送至他面前,对他阴沉的脸色有一丝畏惧,这个阴寒的皇帝,她领教过他的阴沉不定,明白伴君如伴虎。

“今天又去冷宫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问,邪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眼光灼热地定在丽妃身上。

丽妃嘴角微弯,心中有一丝笑意,恭顺地回道:“启禀皇上,臣妾和皇后娘娘只是聊聊天,谈谈诗而已。”

凤君蔚嗯了一声,表情晦涩难懂,他盯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聊天,谈诗,你们还真的是好兴致!”

丽妃一笑,转而想到了什么,说道:“皇上,这天气热成这样,皇后娘娘主的冷宫更是燥热,如此酷夏宫中好多姐妹都热得中暑,是否给皇后娘娘的冷宫送点冰块,解解暑气,免得真的给热出病来。”

凤君蔚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倒是有这个好心,哼!是她说的吗?”

她摇摇头,浅笑道:“皇后娘娘并没有说过,是臣妾觉得冷宫实在是燥热,就是有了冰块解暑臣妾都觉得热气袭身。这天气热得一个多月了,皇后娘娘身娇体贵的,万一真的是热得病了,心疼的还不是皇上嘛!”

凤君蔚表情冷漠,讽刺道:“丽妃,你倒会揣摩朕的心思,就不怕朕砍了你!”

“皇上是明君,心胸宽阔,怎么会因为臣妾一句真心话而怪罪臣妾呢?”丽妃笑道,啜了一口茶。

“都有心思和你聊天谈诗,不就是说明她过得好得很嘛,用不着你多费心。”凤君蔚恨恨地道,心里把悠若骂了好几遍。

吃好睡好,还能和他的宠妃毫无顾忌地谈天说地,还作画下棋,这不就是说明了她真的是一点心思也没有放在他身上吗?离了他,她照样过得好好的,没有失意,没有难过,也没有悔过,正好说明了她根本就没有爱过他,一切都是他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丽妃心中叹了叹气,她实在是不明白这个皇上的心思,明明心里比谁都担心皇后的情况,他希望她过得愉快舒适,可听到她过得快乐又会大发脾气,他担心宫中的宫女太监对她冷言相向,担心宫中的妃嫔去找她的麻烦,却对这些事放任不理。

她实在是弄不懂这位天子的心思,也没有见过这么别扭的男人。说恨皇后吧,每天他都会来淑敏宫,不着痕迹地打听皇后的消息,有时候连她们聊了什么,下棋谁赢了也要一五一十地给他报告。说不恨皇后吧,他一听到皇后,有时候就是咬牙切齿,那语气似乎是恨不得把她抽筋扒皮似的。

丽妃心中很是纳闷,如果之前是他们是为了制造一种假象,那现在却是货真价实的…失宠。

丽妃心里是真心希望他们快点和好的,这样一来,她的作用也就没有了,皇上也会考虑到她的事情,不然卡在这里不上不下的,她也不敢提这件事。

之前就是因为揣摩凤君蔚的心思,她才会频繁地往冷宫走动,之后又因为他非但不怪罪她,反而偶尔会打听皇后在冷宫的消息,她才会一直都往冷宫里钻。凤君蔚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明白,他其实并不是如他话里那般的狠绝,只是想借着她,了解皇后的一举一动,接着她,帮皇后挡去宫中的一些冷箭。

说白了,这个皇上是找不到台阶下了。

之前宫中秘密流传着皇上不育一事,但是因为事关皇上尊严和名誉,谁敢多言,最多也就是私底下悄悄传说,这还是她无意中听来的,对于后宫一直无嗣一事,她也曾存有疑惑,一直到皇上找上她之时她才隐约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而现在宫中纷纷传说是因为皇后私自堕胎而激怒了皇上,才导致她失去龙宠,丽妃却不信这个说法,一来,虽然说她和皇后认识不长,可知道她不是那种狠心的人。二来,如果后宫之中皇上一直就宠幸她,如果有了身孕堕胎,皇上早就对她恨透了,岂会如此轻易就原谅了她。关于这事,不知道从哪里传开的,有一次传到凤君蔚耳里,惹得他大发雷霆,更让宫中之人众说纷纭。

宫中的事,她也说不清是所谓何桩,但是她想他们快点和好,最好是皇后能早点有孕,那她离出宫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冷宫,树荫下,有一个小小简单的圆桌,圆桌边有几个石凳子,桌上有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碧螺春。

时而传来了几声笑声,是悠若和丽妃,两个人不知道说了写什么,笑得艳赛娇花,不远处的雪月冰月拧眉,看着和谐的那一幕,冰月问道:“雪月,你说丽妃这么频繁地往这跑,是不是皇上的旨意,来陪皇后解解闷的?”

雪月摇摇头,“皇上有那么好心吗?那天晚上那么大动静,谁求情都是那副阴沉沉的死样子,他不会这么快就忘了这件事。”

“皇上对皇后算是极好的,我们也看见了,你怎么老对他意见这么大?”冰月笑问她。

雪月哼了一声,“我对他们两兄弟都有意见!”她转而沉思道:“你说这个丽妃是怎么一回事,根据我的调查,她算是可信的一个人,可这宫中人心难测,你别说我净往坏处想,我还真看不出来谁是雪中送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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