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墨遥盯着他的眼睛,那样的火热,那样的明亮,那样的火焰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烧了,墨小白不知所措,墨小白惊慌恐惧,完全迷失在墨遥的炎热视线中。

他该怎么回答他的哥哥。

他发现,他什么都回答不了,墨遥的手掌平摊在他的心口,那是心脏的位置,正在剧烈地跳动,宣示着自己的强悍的生命力,那样超强的生命力让人有一种,他爱着他的感觉,因为跳动得如此厉害。

墨遥的脸色红白交错,他沉声说,“小白,爱情不是交易,也不是游戏,不是我付出多少,你就要回报多少,从小到大,我尽我所能地爱你,或许方式是你无法接受的,所以我一直没能打动你的心,可这并不代表我的爱情当真如此廉价,或许我都太懂得怎么爱一个人,没人教我,曾经一度,我觉得自己很糟糕,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很优秀,我很完美,可为什么我就是不能打动一个人,是不是他们都联合起来欺骗我一个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自我否定,我很迷茫。我挣扎过,痛苦过,这些你都无法感受到。因为你不爱我,甚至不关心我,我做了什么,我在想什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一点都不关心,你这颗心是没感觉的,你知道吗?我认为他是没感觉的,我见过无数残忍的人,也见过各种各样自私的人,可我没见过比你更残忍,比你更自私的人,这辈子,你是我见过最自私的人。”

墨遥的指控让墨小白几乎白了脸色,他长大嘴巴想要反驳,不,不是,他没有,他没有自私,他为了每个人好,他想让每个人都开心,哪怕赔上自己的痛苦,他怎么指责他自私呢?

墨遥觉得情况已是最糟糕了,两人之间的隔膜也被刺破了,那就索性摔破到底吧,反正最糟糕也不过如此了,他已经无力挽回,所以有话他就直说了。

“你以为我爱你,你无法回报我,你就说我自私吗?不,不是这样,你没有仔细地想过,为什么我们这么做,为什么我们疼你,为什么我们都护着你。你只想着,我们这样做让你压力很大,是的,的确压力很大,你自己无法克服,可是我们的疏忽,可我们已经很照顾到你的情绪,是你一个人在钻牛角筋,你想过吗?我不想让你的双手沾染鲜血,那是你不嗜血,你的手很干净,你自己不想沾染鲜血,我便主动承担了所有的一切。你想要自由的生活,我和无双,墨晨,阻止过你吗?黑手党最难的时候,你在拍戏,你一年多少时间用在家里,你自己都说不清。我们付出总想要回报,可有时候,我们知道回报是一个奢望,只需一个理解,可你竟然都理解不了。你很聪明,心思玲珑,这些事情你并非没有想到,可你漠视了,你心安理得地享受大家给你的自由,快乐,可你到头来竟然还指责我们给你过多的压力。”

“小白,这世上的好事都是你占了吗?”墨遥的唇角勾勒出讥笑的弧度,“你若觉得自卑,你若觉得心里压力大,你就该好好地把属于你的是事情都做了,而不是我们帮你的时候,你心安理得地觉得,我们是应该的,你既然享受了,那就不要怪我们给,其实,你可以拒绝。”

“因为你自私,所以你不拒绝,所以你去指责。你自私的没有去想一想,我们这么费尽心思保护你是为了什么,你觉得你不需要保护,你确定你真的不需要吗?”

墨遥的指控越来越锐利,无数的利箭射在他的心脏上,墨遥的指责让他痛彻心扉,真的如此吗?真的如此吗?他真的如此吗?

墨遥沉了沉心中的闷气,他冷笑说道,“再来谈我们,我对你如何,你心中有数,你对我如何,我心中也有数,我自欺欺人,愿意生活在一个似是而非的谎言中,那是我的事。你若觉得我给你造成困扰,你可以和我说,哥,我不爱你,我爱的是女人,哥哥,放弃吧。你应该这么说,只要你说了,我立刻放弃,我不会再缠着你,呵呵,不对,我从来没有缠着你,我只不过遵从自己的心对你好,哪怕我不爱你,你也是我弟弟,这情分总在。我知道自己超越了兄弟的界限,这是我的事,所以我自虐谁也管不着,可你呢?你不拒绝,不接受,你却享受我给予的一切,到头来却要指责我,你觉得有道理吗?”

“你明明知道,这晚饭不好吃,你却吃了,你既然吃了,就不敢指责任何人,明白吗?”墨遥声色俱厉,墨小白脸上青白交错。

他不该指责任何人,是吗?

原来哥哥对他如此有成见,原来他们之间的矛盾如此之深,原来如此,墨小白悲哀地想,原来他一个字都无法反驳,因为墨遥说得全是对的,他真的一个字都无法反驳。

他的声音全部卡在咽喉中,几乎落了眼里。

很痛苦,很痛苦。

墨遥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了,眼眸中涌起一阵疲倦,这样的疲倦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他从未觉得,人生如此累,也从未觉得,他如此失败。

他所有的挫败都是墨小白给他的,他总是让他觉得,这世上最糟糕的事情还没来,他还会给他最糟糕的,他们走到今天这地步,算是完了。

是吧?

墨遥闭上眼睛,他是第一次如此失控,他对墨小白提出如此严厉指控的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本身也存在很多问题,他自身也有很多问题。

他希望墨小白也能鼓起勇气说出他的问题,可小白没有,小白脸色苍白,整个人靠着墙壁发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所有让他骄傲的力量。

墨遥更觉得悲哀,这十几年付出的心血,付之东流,是他自己的过错。

纵然小白有错,最大的错误也是他自己。

小白,小白,你真的让我无言语对。

为何,你总是如此,不愿意看看这颗捧到你面前的心,为何总是当他是路边一坨狗屎,一文不值。

到底你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

他缓缓地松开墨小白,伤口的痛抵不过胸口的痛,墨遥缓缓说,“我不会再给你造成困扰,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从今以后,就当没我这哥哥,我也不配当你的哥哥。”

没有一位哥哥像他一样,对自己的弟弟产生欲望。

所以,你以后也别当我是哥哥。

墨小白嘴唇颤抖,似要什么,墨遥走出房间,墨小白的背部靠着墙壁慢慢地滑下来,他痛苦地捂住了头,墨遥的神色,墨遥的疲倦在脑海里闪过,他的心如被人射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真的好痛苦。

等他挨过这阵痛苦,别墅就他一个人,墨遥走了。

他说,从今以后,就当没他这哥哥。

哥,对不起。

哥哥,对不起。

小白傻笑着,突然泪流满面。

墨遥醒来,人在一间华丽的房间里,海蓝色的窗帘轻轻地飘着,像是梦幻一般,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是哪儿?他从小白的房间里出来,走了一会儿,因为心绪复杂,伤口灼痛,没注意到路面情况,被一辆车给撞到了。人就陷入昏厥中,墨遥检查自己的身体,并无明显的伤痛,伤口的绷带早就上好了,换了新药,感觉还不错,那股灼热的感觉消失了,人也觉得清爽很多。

他下了床,走到窗帘边,挥手拉开窗帘,已是下午,阳光明媚,楼下正对着一个花园,花园里有一名白衣少年正拿着画板,不知在画什么。

他的身边有一股很宁静的气息,让人觉得安宁,他背对和墨遥,墨遥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看见瘦劲的背影,一头中短发,阳光在他身上覆盖出一圈光晕。

他下楼,这是一个两层带花园的别墅,别墅空无一人,墨遥的耳朵听了听,方圆一里内就只有少年,还有一条哈士奇,正窝在少年脚边,露出可爱的眼睛仰望着少年。

墨遥走了过去,少年似乎感觉出来,抬头看他,那是一名看起来只有十六岁上下的东方少年,苍白的俊秀,他站起来,人很高,足足有180,骨骼却分外的纤细,眉目沉静却灵活,很有气质,他不算很英俊的少年人,且很惹人怜爱,饶是墨遥这样冷面冷心的男人都觉得,他很招人疼。

他过分的安静,过分宁和,无欲无求,连笑容都是含蓄又美好的,“你醒了,我以为你会睡都晚上,真抱歉,我的车撞了你。”

“没关系。”墨遥淡淡说,目光掠过少年的画板,他正画着一座城堡,黑白素描,线条十分流产,画如其人,也带着几分宁静。

两人似乎都不是善言的人,想对沉默,少年说,“你若觉得舒坦了,随时离开,你若觉得需要休养,这是不错的地方,欢迎你住。”

“这里只有你一人吗?”

少年微笑点头,那是一种很含蓄的笑,纹路抿在弯起的唇角上,他的眼神湿润,迷蒙,带着几分忧伤,多愁善感,又楚楚动人。

他素来不喜欢这样的少年人,太过文弱,如温室中的花朵,他们这种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很排斥柔软的生物,包括柔软的人。

少年不再看他,也不问他的来历,又坐了下来,开始作画,很缓慢地勾勒出未完的线条,神色平静,他很少见到这样风轻云淡的人。

外表如此娇弱,内心却无比强大的人,才能如此风轻云淡。

墨遥并不是一个好奇感很强烈的人,可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娴熟地帮他处理了伤口。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墨遥他判断,这伤口是他处理的,因为这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一路走来,这房间很豪华,像是一座宫殿,美轮美奂,处处都布置的金壁辉煌,这样的感觉和这样的少年格格不入。这位少年和温柔,他像一阵风,像一阵云,风轻云淡,似乎什么都进不了他的眼睛,一切都无所谓。

这样的少年是平和是,温柔的,他的风格绝不是和这座别墅一个风格,这一切偶读充满了谜团,令人不觉。

“你叫什么名字?”

他困惑地看着墨遥,微微一笑,墨遥说,“我总要知道是谁救了我。”

少年温柔一笑,“这不关紧要,举手之劳。”

“我坚持!”

少年说,“白柳。”

“这是你的名字?”

少年点头,墨遥心想,白柳,的确很符合他的人,人如其名,真想柳一样。

这少年真的很特别,这是墨遥对他的感觉,这样的少年,他是很很少见的,他是特别的,令人怜惜,也是神秘,令人忍不住想去探索的。

可墨遥并非想要探索他,如他所说,举手之劳,他救了他,他日若是有机会,他回报就是,若是没机会,他那就算了,这原本就不重要。至少在少年看来如此,墨遥一贯很尊重别人的意愿。

他也不多废话,道了谢出了别墅,少年笑着送他离开,画笔在画布上一转,骤然变得异常锋利,唇角却带着始终柔软的笑…

墨遥打电话,让黑手党一个兄弟来接他,直接去机场,他要回罗马,无双闻风而逃,知道老大回来一定要找她算账,她在老大回到罗马的同一天登上去中东的直升机。

呼呼,暂避风头的好,她打电话给小白解释了这件事,老大没参与,听小白病怏怏的口气,无双就知道他们两人一定出问题了,两人都是倔强的人,又是骄傲的人,如此横着一定会出问题的,这想都不用想,可她不知道多严重,所以不敢招惹墨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墨遥没心思和无双算账,事到如今,小白是不是误会他,已无关紧要了,人真的很奇怪,把自己逼到极限,心中就舒爽多了,不再觉得沉重。

他想,他是无法真的放下小白,一辈子都无法放下,可他想,若是他遇上一名合适的人,他会不会谈恋爱,哪怕这辈子成不了他的最爱,只要能喜欢,能相伴,是不是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他最近喜欢看书,就看过这样的故事,一人活在心里,一人活在身边,两人都爱。

他以前无法理解这样的人,为什么能同时爱两个人,可如今,他却理解了,人吧,都是犯贱的,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所以得不到的人永远都在心里,可人又是孤独的,需要人陪伴的,需要现实的温暖,所以总要有一个伴儿。

这世上很多人倾尽一生都无法得到自己的最爱,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有很多是不想爱的人,也有是很爱自己的人,墨遥苦涩地想,若我能找到一个爱我如命的人,或许,真的能放下小白。

他累了。

这么多年,真的累了。

他也希望能被爱,有人能无条件的爱自己,心疼自己,在他寂寞的时候说句话,在他孤独的时候,给他一个拥抱,他所求的,原本就不多。

739 老大的相亲会(3316字)

黑手党最近有点小低气压,这源于有人受伤,面无表情又很严厉,任是谁都不敢招惹,饶是风云雷电这样精灵的人物也是能躲则躲。墨遥的脾气并不坏,甚是对于某些人而言,他是好脾气的,这种好脾气只在于你不要犯错,只要你不犯错,他不会主动去骂你,更不会主动发泄,他是一个没情绪的人,具体而言,是不会发泄情绪的人。

可最近,墨晨犯了一个不要命的失误,害得风云受牵累,差点被墨遥发配非洲,几人心有戚戚焉,墨晨知道墨遥和小白闹翻了,于是,他抱着已死过一次,不怕再死一次的彪悍作风问墨遥,“老大,要不,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吧?”

墨遥微微蹙眉,锋利的目光从中透出来,“为什么我要有男朋友?”

墨晨,“…”

这话说来实在是怪异,他喜欢小白,自然而言就被人认为是喜欢男人了,墨晨细想,是啊,谁说老大天生就喜欢男人呢,在墨遥冰冷的视线下,墨晨再一次不怕死地问,“那我给你介绍女朋友?”

墨遥手一动,墨晨以为他会把手上的钢笔当成武器要了他的命,结果他风轻云淡地抬起来,墨晨已退到十米之外,墨遥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墨晨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嘴巴可怜地长成0形,一时没回过神来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墨遥已下逐客令,墨晨只能灰溜溜地出去。

他找来风云雷电研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云说,老大是不是被三公子刺激过头,糊涂了?

风说,滚一边去,你才糊涂了。

电说,二公子,你真要给老大介绍女朋友?谁个不怕死的敢和老大相亲啊。

雷沉默不语,只是在一旁笑,几人七嘴八舌讨论起细节,计划是定了一堆又一堆,你说老大这样貌,这品行,绝对是对伴侣忠诚这一类型的,所以啊,黑手党自家姐妹对老大倾尽一颗芳心的人大有人在啊。这些人又不知道老大喜欢小白,这是多好的伴侣啊,对老大盲目崇拜,对老大绝对死忠。墨晨记忆力惊人,一转眼就选出十几人,个个都是极品,从长相到样貌都没得挑,放在女人推里,绝对是上等品。

计划是一堆了,可实际行动谁敢啊。

风云雷电是墨家几个孩子最亲密的四个人,交情过硬,知道墨遥和小白的事情,也知道墨遥的心思,也知道墨遥的性格,冷不然的给介绍女朋友,谁知道墨遥是说真,说假,这万一要是弄错了,这可怎么收拾啊。

那会死人的,所以没人敢把计划施行。

两天后,墨晨憋闷了,他又找来风云雷电,既然老大说好了,又鉴别于老大从来不说谎,所以我们就要施行这个伟大的任务是不是?

所以这女朋友是要找的是不是,最起码是要试一试,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老大不合适呢。

于是,墨遥的相亲之路开始了。

墨遥老大人生第一次相亲是在咖啡馆,那是罗马露天广场特别优雅的一家咖啡馆,特有情调,特小资,这是墨晨专门寻来的约会地点。

墨遥被他推着坐下还觉得莫名其妙,没一会儿就有一位穿着黑色紧身衣,美艳干练的女子走过来,她的神色是冰冷的,可眼睛里对墨遥却有十足的忠诚和崇拜。墨遥习惯观察别人,只要时间准许,他就喜欢观察别人,从这女人的穿着和打扮看出,她是一个个性十分强硬的女人,从她的眼神和步伐可以看出她训练有素,很有能力,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她很警戒和精明,这样的女人大街上没几个,特殊组织也没几个。

黑暗世界,那是男人们的强权世界,女人在这个世界出色的极少,这是一个冷硬无情的地方,女人要生存下来,也要冷硬无情。

墨遥良好的记忆力告诉她,这是黑手党毒品组侦察队的一名干事,能力出挑,他见过两次,开会的时候碰见过一次。

他有一瞬间不明白墨晨为什么会让他来这里,来和这名女子见面,可这女孩一坐下来,微红的耳朵让墨遥想起两天前的对话,他眯起眼睛,诅咒了墨晨一声,便顺其自然去了。

很安静的一次相亲。

墨遥本就不多话的男人,生性中仅有的那么一点活泼也全给了墨小白,旁人哪能有本事让他开口,且墨遥不喜欢这名女子,直觉上是讨厌的。

作为一名下属,他是喜欢这样锋利逼人的女人,有能力,处事圆滑,做事情有分寸,知道进退,老大都喜欢这样的下属,可作为一名男人,他无法欣赏这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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