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宫氏却不领情,斜了她一眼,冷笑道:“冯四奶奶怎么来了?来看我有多落魄么?人还没死呢,你嚎什么丧?!”

小宫氏被她骂得一窒,旋即哽咽道:“我知道姐姐怨我,可我实在是为难。相公在冯家不过是一介庶子,从来都没什么体面,我也是庶出,帮不上他什么忙。我们夫妻在冯家过的什么日子,姐姐是知道的,怕是连几个管家都比我们体面。姐姐家有难,我早有心相助,可惜我们夫妻人微言轻,便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啊!”

宫氏啐了她一口:“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们为难,帮不了我,倒也罢了,却为何要落井下石?!你男人在刑部做官,刑部上上下下都有心要轻判我们,是他主张要将我们循李沈两家的案子判决,他安的是什么心?!这分明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呢!不相干的人都做不出的事,他做亲妹夫的也开得了这个口?!”

小宫氏哭道:“姐姐误会他了,他实在不是故意的。那件事原是公公与几位大伯逼着他做的,连文书都替他写好了,逼着他一回刑部就上交。冯家在刑部又不只有他一个人,他还能如何?只好听话交了,可交了以后,这几日始终无法安心,私底下不知跟我哭诉了几回。若是他知道姐姐姐夫如此误会他,怕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装病?”明鸾忽然插了一句。

小宫氏再次窒住,愣愣地转头去看明鸾:“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明鸾解释给她听:“他不愿意提那个建议,干嘛不装病?只要不来刑部,自然就不用提那个建议了,就算冯家叫了别人来提,那也不是他的责任啊。”

小宫氏张张嘴,忽然大声哭道:“他哪里敢这么做?要是叫家里知道他装病不来刑部上差,一定会打死他的!”

陈氏拉了明鸾一把,使了个警告的眼色,明鸾怏怏地闭了嘴,继续在旁看戏。

宫氏被妹妹哭得心烦,开始有点回转了。她对妹妹妹夫在冯家的处境是有所了解的,便道:“行了行了,早就劝过你们,别留在京里苦熬了,冯家光是嫡子就有四个,妹夫的生母又早就失了宠,留在京里几时才能出头?这么多年了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主事,还不如放了外任自在。偏你们夫妻贪图京师繁华,不肯到外头吃苦,如今知道后悔了吧?”

小宫氏哽咽道:“姐姐当初真是金玉良言,我也不知那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居然没听进去。”

宫氏哂道:“知道错就好,以后多听我的,包你们有好处!”又问:“如今外头有些什么新消息么?原本有个老家人可以帮我们打听消息的,可连着几日都没来,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们家的案子可是有眉目了?你都知道些什么,赶紧说出来吧!”

小宫氏擦了擦泪:“老家人?可是一个姓刘的狱卒?我听说他老婆以前是你们章家的丫头。他们夫妻前些天一直在打听沈家的事,还私自往牢里送东西,叫上司抓住了把柄,已经贬到广德州去了。他们既是你们章家的老家人,怎么不给你们送东西,反而管起沈家的闲事来呢?”

宫氏立即回头瞪了沈氏一眼,沈氏眉间生愁,忧心不已:“这可怎么办才好?怎的也不送个信来…”

宫氏没理她,继续问妹妹:“那我们家的案子如何了?”

小宫氏忙道:“姐姐,我都让相公去打听过了,其实这案子很简单,什么闯宫也好,欺君也罢,都是说轻就轻,说重就重的罪名,只要上面点了头,说放人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宫氏双眼一亮:“那…那我们…”

“姐姐别着急。”小宫氏压低了声音,“这件事说来容易。皇上病重,已经顾不上你们了,只要冯家发了话,你们立马就能脱罪。只是有一点,有些事你们要交待清楚,毕竟都是亲戚,想要冯家给面子,姐姐也要给点诚意才行…”

第十九章 判罚

更新时间2012-3-19 21:55:36 字数:5251

宫氏开始没听懂:“什么诚意?我们家也有些家底,只要能平安脱罪,再多的银子都无所谓的,只要冯家开口。”

小宫氏跺脚道:“姐姐!你当冯家是什么人家?哪里就贪你那几两银子了?不是我自夸,我在冯家虽然只是个庶子媳妇,但一年到头见过的金银财宝,便是十个宫家都拿不出来,姐姐快别说这等小家子气的话了!”

宫氏撇撇嘴:“再多的金银财宝也不是你的,有什么可得意的?”又压低了声音问:“那他们要什么诚意?”

“姐姐!你怎么糊涂了?!”小宫氏挨近了宫氏,“冯家是越王岳家,如今最想要的是什么?你难道就不明白?你们章家是为什么事折进来的?你别告诉我你真不知道!”

宫氏还真不知道:“还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我们家四叔在宫里犯了事,再就是我婆婆进宫面圣时冲撞了圣驾么?”

小宫氏白她一眼:“哪里是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章四爷在宫里犯的,不是闯宫,而是意图私自带走吴王;而章夫人冲撞圣驾,更是有深一层的缘故,要不然,皇上一向厚待常家的,怎的忽然就发了火,以至于章夫人不得不在御前自尽?”

宫氏听得心中一惊:“那…那是为了什么?四叔倒罢了,他原是个糊涂人,但我婆婆刚出事时,我们家的人商议了,也觉得想不通,猜想是不是有人暗中调换了谢恩折子,换上来的折子里头有些犯忌的话,叫皇上一看就发火了,我婆婆想必是为了不连累家里才自尽的,只是没想到她死了,皇上还不肯放过我们…”

小宫氏一脸惊讶:“不是吧?姐姐,你真不知道?”接着又变了脸,哂道:“姐姐这又是何必?如此大事,你怎会不知?怕是故意在我面前装糊涂呢吧?”

宫氏没好气地说:“你要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出来,别叽叽歪歪的吊人胃口!”

小宫氏这才正色道:“东宫那场大火,你想必早就听说过了?”

“那是自然,太子妃、太孙和广安王嘛,听说是太子妃亲手点的火?”

“那…”小宫氏眨眨眼,“太孙其实没被烧死的事,你也听说了?”

宫氏犹豫了一下,才道:“听是听说了,只是不知道真假。”旋即恍然,“你是说我们家跟这件事有关系?冯家怀疑我们把太孙藏起来了?万万没有的事!东宫起火那日,我们家正摆宴席呢,连四叔出事都是后来才听说的,吓了一大跳,我婆婆还犯了老病,儿子媳妇通在跟前侍疾,公公则是一下朝就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接着又是官兵围府,若是太孙逃了来,早就被拿住了,这事儿你们冯家可是最清楚不过的。”

“明面上自然如此。”小宫氏道,“实际上如何,就只有你们家才知道了。姐姐,你也别瞒我了,自打你们家出事,我跟相公没日没夜地忧心,还在几位哥哥面前做小伏低,不知受了多少气,才打听到些内情。就因为知道这些内情,我才好意来劝你的,你难道还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谁装模作样了?!”宫氏有些着恼,“有话就明白说出来。”

小宫氏却始终不肯给准话,还时不时偷看沈氏。沈氏双目微垂,非常镇定地端坐着,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明鸾早已看了个明白,这小宫氏定是来试探口风的,如果冯家人能找到太孙,还用得着这么做吗?看来太孙目前还藏得很稳当呢。

小宫氏见沈氏没反应,只得继续对宫氏道:“太孙是真逃出来了,身边还带了个亲信内侍。他们出宫,多半是你们家四爷帮的忙,出了宫后,不是藏在你们章家的地方,就是沈家和李家。冯兆东已经查过了,东宫起火之前,章启带了四五个人进宫,其中就有两个是从前章家的家生奴,父辈早年销了奴籍的,儿子便入了禁军做士兵,在底下熬了几年,去岁调到章启手下去了,算是你们家自己人。东宫起火后,这些人里有六个从东宫附近的东华门出了宫,没多久又出去了两个,可章启当时还在宫里呢,这人数就不对了。这几人出了宫后便没了踪影,怕不是有诈呢!”

宫氏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不…不会吧?四叔真的…”深吸几口气,“他当初招供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兴许…是别人带走了太孙?”

“那他那两个家生子儿又去了哪里?”小宫氏道,“抓到他的时候,他可是只有一个人!”

宫氏有些慌了:“这我可不知道啊,你们要问就问他去啊!我们连他进宫做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是东宫有赏,才会召他去的呢!”

“不管东宫是为什么召他去的,如今他已经脱不了嫌疑了。”小宫氏又压低了声音,“他之前招供,也说了些沈李两家的事,冯家已经派人去查过了,沈家是死咬着不肯松口,倒是李家太太还算聪明,知道轻重,坦白招供说太孙带着人出宫后,曾经去找过她,只是她怕事,就给了些衣裳银子把人打发走了,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太孙小小年纪,虽有个内侍在身边,但在外头还能去哪里?自然只能投靠亲友了。李家不纳,他能找的也就只有沈家和章家了啊!”

宫氏急得哭了:“可我们家自打东宫起火那天开始,就被冯兆南带兵围住了,别说两个人,就是只老鼠都进不来,只要太孙不是个瞎子,都不会找上我们家的,你们不如去问沈家吧,他们一定知道!”

明鸾悄悄打量了沈氏一眼,她仍旧很镇定。

小宫氏也看见了,心中不悦,便道:“这个道理我懂,我也知道你们家有些冤枉,本来嘛,章启都招了供,冯家也打算放人了的,都是亲戚,谁还会故意为难你们家不成?只是…你们家偏又在这时候出了夭蛾子!”

宫氏听得心惊:“什么夭蛾子?”

“夫人进宫谢恩,不是递了谢恩折子么?你也别跟我说什么折子被调换了的话了,这种话只好用来哄哄三岁孩子。”小宫氏凑近了姐姐,“我可是都听说了,折子里写得清清楚楚,救了太孙出宫的,就是你们章、沈、李三家!太孙如今就给你们藏起来了!”

宫氏几乎跳了起来:“这不可能!我婆婆怎会在折子里写这样的话?!”她连忙扑到旁边的栏杆上,对着隔邻牢房的沈氏道:“大嫂子,那折子是你亲笔写的,你说,里面有没有这样的话?!”

小宫氏眼中一亮,忙盯紧了沈氏。

沈氏睁开了双眼,淡淡地道:“没有。你若不信,可以问三丫头,她当时也在场。”

宫氏转向明鸾,明鸾摇摇头:“祖母口述的内容里完全没有提这件事,而且还亲自检查过折子。”无论如何,小宫氏是敌人那边的,她不能把沈氏供出来。

小宫氏有些失望,只是还不死心:“既如此,那奉到御前的折子又是怎么回事?”

沈氏仍旧淡淡地:“方才二弟妹也说过了,是有心人调换了折子,虽然不知道是谁换的,也不知其用意为何,但我们章家确实不知太孙的下落。冯四奶奶请想,若我家婆婆知道太孙的消息,既已到了御前,怎会不禀告圣上?若是禀告了圣上,便是大功,圣上又怎会发怒呢?我虽不知道冯四奶奶是从哪里听说的谣言,但你一定是被人误导了。”

小宫氏的脸色有些阴沉:“这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怎么可能会有错?就是因为折子上有太孙的消息,可折子的内容却叫人抄录了传出去,圣上才会龙颜大怒,质疑章夫人行事不慎,走漏消息,他一时心急病发,皇后便向章夫人逼问圣上病发的原因,章夫人自知有罪,才会在御前自尽的。”

“我家婆婆不是为了这个自尽的。”沈氏平静地道,“她是因为被人陷害,触怒圣上,生怕会牵连家人,才会以死谢罪。冯四奶奶,你一定是误会了。”

小宫氏已经完全沉下了脸:“章少夫人,我是真心想帮你们章家的。姐姐好歹与我是亲姐妹,我总不能看着她去死。如今冯家一心要找到太孙,知道你们章李沈三家知道太孙下落,是绝不会轻易放过的,若是惹恼了他们,一个谋逆的罪名压下来,你们全家都别想逃过!”接着又换了悲伤的表情,擦着泪对宫氏道:“姐姐,我是打听过,知道冯家已经决心要给你们一个教训,才赶来相劝的。你想想,若是谋逆大罪,按例是要诛九族的,到时候咱们宫家可不就在妻族里么?可怜父亲母亲这么大年纪了,无辜受连累,家里还有哥哥嫂子和侄儿们,你就忍心叫他们遭此无妄之灾?”

宫氏脸色苍白得象纸一样,颤抖着看向沈氏:“大嫂子,如果你知道…”

“我不知道。”沈氏面无表情地回答。

明鸾眉梢一挑。

小宫氏沉了一会儿脸,忽然笑了:“章少夫人,你也不必再瞒着我了。我们夫妻可是早就打听过的,当初随章启一同出入东华门的那几个人,也不是没人知道。冯兆南已经带人去搜过他们家了,其中那个叫章忠的,他妻子娘家新买的庄子里前些天来过一对主仆,说是上京寻亲的,年岁形容都对得上,只可惜几天前失踪了。冯兆南拿了章忠去审问,虽还未能撬开他的嘴,但看样子也坚持不到几天了。到时候太孙一样会落到冯家人手中,可章家却已经没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了!”

她转向宫氏:“姐姐,你试想想,太子已经死了,太孙年岁还小,便是回到朝中,又能顶什么用?妹妹大着胆子说句犯忌的话,皇上如今病得这样,还能支撑几日?若皇上有个好歹,朝中少不得要另立新君,即便不是越王,也是越王同母的兄弟,不管是哪一位,结果都是一样的。到时候章家怎么办?新君会轻易饶过章家么?何必为了个太孙便把全家人的性命都搭上了?”

宫氏早就已经心动了,可她哪里知道太孙的下落?便是心里千肯万肯,也说不出个准信来。

小宫氏趁势打铁:“姐姐不知道,先前我打发人去看文骥,哎哟哟,可怜见的,都瘦得脱形了!那边牢房又潮又冷,他身子弱,感染了风寒,整天咳得厉害,若再不看大夫吃药,就怕会变成痨病啊!”

这句话成了压倒宫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忍不住哭求沈氏:“大嫂子,你说句话吧!便是我平日得罪了你,好歹看在孩子们的份上,救救他们!”又叫陈氏:“三弟妹,你也帮着劝劝啊!”

陈氏为难地看着沈氏,欲言又止。沈氏仍旧老神在在地坐着,明鸾忽然觉得有些恼火。

小宫氏见沈氏油盐不进,冷笑道:“章少夫人是仗着章大爷在辽东打仗,以为朝廷不会动他吧?别自以为是了,章家若是犯了谋逆大罪,他也是逃不过去的,不但是他,连你那两个潜逃的儿女,也是死路一条!冯兆东已经派人去追了。”

沈氏脸色一白,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我不知道!”

小宫氏怒了:“好!既然你要自己找死,我也不必多管闲事了,你好自为之吧!”甩袖就要走。

宫氏连忙叫住她:“好妹妹,你别走,你别听她胡说…”

小宫氏轻蔑地睨着她笑笑:“好姐姐,要是想活命,就叫她说实话,不是我不顾念姐妹之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要为自己、为宫家着想啊!”说罢便转身走了。

宫氏叫了她好几声,见她仍旧一去不回,生气地啐了一口:“小娘养的贱货,装什么高贵样儿,不过是冯家的一条狗!”骂完了,又忍不住担心起儿子,哭着对沈氏道:“大嫂子,我知道太孙是你亲外甥,可你又不只有这一个外甥,还有许多侄儿侄女呢,就算不为了他们,你也想想自己的亲骨肉啊!咱们全家人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了!”

沈氏动了动嘴唇,声音低沉了几分:“我真不知道!”

宫氏闻言,真是恨得咬牙切齿:“好,好!真不愧是太子妃的亲姐姐,一样的狠毒无情!”她转身扑倒在石床上大哭,玉翟、青雀、文虎与周姨娘早已怕得不行,暗暗低泣。

明鸾站起身,陈氏忙拉住她的手,但她却甩开了,径自走到沈氏身边,凑过去耳语:“大伯娘,就算你真不愿意说,难道就不能想个别的法子?你这样硬帮帮地回绝了她,就不怕冯家对我们下手吗?!”

沈氏看了她一眼:“冯家是乱臣贼子,怎能因为害怕便向他们屈服?”

明鸾冷笑:“你要做忠臣,你不怕死,怎的也不先问问我们愿不愿意?”

沈氏睁大了眼,皱起眉头:“三丫头,这话可不能说。”

明鸾盯着她道:“好,你不愿意向越王和冯家泄露太孙下落,那皇上这边呢?刑部里一定有皇上的亲信吧?叫他过来,把你知道的都说给他,叫他告诉皇上。皇上把太孙接回去了,就没咱们家什么事了吧?到时候咱们赶紧离了京城,找个地方隐居,等局势安全了再回来,不也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跟冯家硬碰硬?你就不怕他们真的杀了我们全家报复?还是你觉得大伯父大哥哥大姐姐都在外面,不会有事,所以就不在乎我们的性命了?”

沈氏惊讶地看着明鸾,良久不能成言。明鸾等得不耐烦了:“怎么样?给个准话吧!”

沈氏想了想,笑道:“不怕,皇上有心要保我们呢,我们家不会有事的。”

明鸾忍住气:“现在皇上活着是没事,他死了呢?”

陈氏在背后听见,惊得立刻扑过来捂住她的嘴。明鸾再次挣脱她的手,两眼只是盯着沈氏。

沈氏平静地道:“如今储位未定,显然皇上是有意立衡王了,衡王与越王虽是同母兄弟,但越王费了这么大功夫,岂能甘心继续做个藩王?用不了多久,朝中就会再有一番纷乱。他们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功夫搭理我们呢?”

明鸾目光转冷:“你以为我们能等到那一天?”

“等不到也要等。”沈氏面上的讶色渐渐淡去,重归平静,“如果真的等不到,那也是我们的命。三丫头,不是我无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明鸾冷笑,压根儿就不相信沈氏的话,她转身回到角落里坐下,心中满是愤怒与不甘,好不容易压了下去,她不得不开始思考起自救方法。

求人不如求己,光依靠别人是成不了事的!

就在明鸾冥思苦想之际,外界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皇帝开始示意礼部准备立储大典,虽未下明旨,但众人皆知新储君十有八九便是衡王了。衡王在宫中开始以太子自居,还与皇后商量了新东宫的选址。而越王自从失踪后,至今不曾露过面,这两日却有消息称他曾经在京城北面的覆舟山附近出现过,那里离安庆长公主府并不远。不久之后,安庆长公主请求入宫面圣,却被皇帝拒绝了。次日皇帝便以参加立储大典为由下旨,命召各地藩王进京。

就在局势急剧变化的同时,章启悄无声息地走上了充军辽东的道路,而章、沈、李三家的案子也终于有了定局。皇帝判了三家不同的罪名,却是相同的刑罚,成年男丁一律发配太原,女眷全部革除诰命,遣返回乡。

第二十章 娘舅

更新时间2012-3-20 22:18:29 字数:5375

刑部的命令下达到牢中时,明鸾整个人都松快下来,心头大石总算放下了。

这几天她在牢里冥思苦想,又没人再带新消息来,她不清楚外面的情况,都快急死了。还好她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小说,知道古代的刑罚是有讲究的,如果是什么谋逆大罪,要诛九族或是全家抄斩的,她逃不过去就算了,但章家的罪名似乎并不算太严重,她一个七岁小孩子,能活命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就是有可能会被贬为官奴,或是没入教坊。做官奴就是做奴婢,日子当然不会好过,但未必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若是入了教坊,她年纪还小呢,也还有回旋的余地。这么想可能有些对不住陈氏她们,但此时此刻,她能想的也就只有自救的法子而已。

她甚至都想好了如果做了官奴或是入了教坊,要用什么法子低调行事掩人耳目,寻机出逃,甚至向陈氏打听了自家都有哪些亲戚是信得过的。那些人家虽然未必靠得住,但兴许会心软愿意帮忙呢?先打听好了,以备万一也好。

不过她盘算了那么多,圣旨一下,就全都派不上用场了。当然现在的结果更好,虽然男人们都要流放,但那地方是太原,是大城市,应该不会过得太辛苦。女人小孩全都无罪释放,回了老家,可能会过得艰难些,毕竟哪里都少不了捧高踩低的势利小人,章家没有男人支撑门户,女人们自然要委屈些的。但是二房的文骥已经是少年了,过得几年也能出面办事,还有长房的文龙呢,有他们在,也就是熬上几年而已。

明鸾又开始浮想联翩,等回了老家,尽量争取多买些田地,如果能分家就更好了,常氏已死,沈氏便是当家主母,她可没兴趣受这女人的辖制。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分了家…

她看了谢姨娘一眼,后者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畏畏缩缩地抱着儿子拼命往后躲。

至于吗?又不是要吃了你!

明鸾瞥瞥嘴,她不是本尊,更不是闲着没事爱折腾人的,这小妾庶子再厉害再有心计,没了渣爹撑腰,那也是白搭!陈氏是个心慈手软的,她会帮着陈氏塑造好大方仁慈的正房形象,只要谢姨娘母子老实,她才没空去搭理他们呢!

明鸾心情很欢快,但别人的心情却未必有这么好,沈氏、陈氏以及两个姨娘都在伤心男人们要流放的事,宫氏索性就哭嚎上了:“二爷啊!你怎么这般命苦?又不干你的事,怎的就连累了你?!”哭完了就骂沈氏:“沈绰,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擅作主张,我们章家又怎会遭此大祸?!”如果不是身处不同的牢房,她都恨不得扑过去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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