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瓦西里挠挠头:“这个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啊,你爸爸适合这个任务。他自己又愿意,所以就做了。”

“所以我才想知道,为什么爸爸要去做?”明娜撅起小嘴,“如果他没有答应做这个任务的话,我们一家人还象以前那样,在其顿过着平平静静的生活,爸爸妈妈不会吵架。也不会分开,我还象以前一样,和他们住在一起。”甚至连那个古德温,也不会有机会靠近妈妈。

瓦西里想了想。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地考虑,我不清楚你爸爸是怎么想的,不过我本人倒是很高兴能进安全署工作,虽然有些危险,但危险往往伴随着机遇。”他朝明娜笑笑,“我父亲是个小丑,在我还小地时候就去世了,如果我没有进入安全署。x君x子x堂x首x发x那么我这辈子都只能当个小丑,就算做别的工作。也顶多就是个普通平民。但我十四岁时,被招收进安全署当了情报人员---当时我可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在国外工作了十几年时间,现在调回去,已经确定能获得署里的推荐,进入骑士学院学习了。你想想,我一回伊东,就是见习骑士,再过五年。就跟你爸爸一样是正式的骑士了。我妈妈知道了会高兴得发疯的!小丑的儿子居然成了贵族,安全署真是个可爱地地方。对不对?”

他的眉毛眼睛鼻子耳朵,连身上的汗毛都在说明他此刻高兴的心情,明娜却不知怎地,想起了自己的大堂兄贝文。身为伯父家长子兼继承人的他,不满十四岁就成了见习骑士,而平民出身的瓦西里,却要多奋斗十多年的时间,这就是贵族与平民的区别吗?

她想起被当成奴隶贩卖的日子里,遇到的那些道貌岸然、暗地里却一肚子坏水地贵族和有钱人,扁了扁嘴:“我讨厌贵族!”

“啊?”瓦西里眨眨眼。

明娜摇头:“没事。”她指了指他怀里:“你刚才说,这封信上提到了爸爸的名字,是不是意味着那些坏人发现爸爸地身份了?”

瓦西里沉吟道:“就算没真的发现,大概也开始怀疑了,不知道你爸爸是否察觉到这点。老实说,我们都没料到这件案子会拖这么久,本来前几年就该解决的。赫达的长子听说是个狡猾又心狠手辣的家伙,有好几次我们都抓住他们的马脚了,却被他先一步消灭了证据。一年半前我回过伊东一次,那时候全署都已经布好局,就差引他家进圈套了,可突然间传来了萧伯爵的死讯,萧伯爵的长子,也就是你伯父,马上就接收了萧家商行,商行的人原本许诺提供地协助全都落了空,还差点害得你父亲暴露身份,虽然后来补救回来了,但机会已经失去,我们只得重头再来。”

他抬头望向明娜,苦笑道:“我现在把你送回去,也不知道对不对,不过,如果真地有危险,你爸爸应该会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地。”

“我不怕!”明娜坚定地道,“我要一直跟在爸爸妈妈身边,就算再危险也不离开!我不会拖累他的,还可以帮他把坏人消灭掉!”大不了,再下一次毒药,再放一把火。明娜眼中厉光一闪。

黑暗中,瓦西里并没看清楚她眼神的变化,只是笑着拍拍她的头:“明娜真是好孩子,你爸爸听到你这番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明娜笑笑,凑近了问:“瓦西里叔叔,你说这封信是外国人写给那个坏家族的,那能不能拿它当证据?”

“可以啊,你也想到了?”瓦西里眨眨眼,“可惜这只是回信,如果能得到赫达家家主写给这位威沙宰相的信,那就更好了。不过这里还有福克斯父子的贵族身份凭证和过关卡时盖章的文件,足可以指证赫达家了,福克斯可是他们的头号附庸呢。”

“那我们还等什么?”明娜眼睛亮亮的,“快点带它回去,把这个坏家族解决掉吧!那我爸爸就不用再做危险的工作了!”

瓦西里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城,回伊东去!”顿了顿,想到城里的同事,觉得送信更重要,还是下次经过时。再去探望他们吧。

他们离开了那片空旷的地方,很快回到了客店。但瓦西里稍一踌躇,便到柜台结算房钱,带着明娜转去另一家客店,正位于东城门附近,出城十分方便,价钱却贵了一半,而且是先付钱后住店的。他付了两天地房钱。

明娜问为什么要突然换客店,他道:“一晚上花不了多少钱。福克斯父子不知几时会找到那两个小偷,虽然我们有过嘱咐,但万一他们知道我们带走了信。再去查,一定可以查到的,还不如换一家店,能争取到不少时间。”

“他们会找到小偷吗?怎么找?”

“丢失了贵重东西,当然首先要怀疑小偷。”瓦西里耐心地解释,“这里干这行地不少,福克斯又不是本地人,要慢慢排查。最快也要一天时间,等他们找到人。再盘问出咱们原本住的店,又要花半天,如果他们找不到我们,再找别的客店,咱们早就跑出老远啦。”

明娜想想,果然是这样,看来这里面也有不少窍门呢。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刚亮,明娜两人就起床准备出发了。瓦西里故意在经过柜台时大声问店员:“请问英雄广场上每天一次的马戏表演是几点开始?我侄女想去看很久了。”

明娜眨眨眼。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也大声叫着:“我要去看小丑,还要吃好吃的。叔叔给我买玩具吧!”

店员笑着说:“马戏表演是午后两点钟开始,客人可以到广场旁边的商业街逛逛,那里什么货物都有,好吃地、好玩的,包管您满意。”他还推荐了一家“公认”是全城最美味的萧伯爵烤肉店,以及一家专卖孩子玩具的商铺。

瓦西里道谢后拉着明娜去牵马,便往广场方向走,拐过弯才绕道回到城门附近,换了一身衣服,骑马快奔出城门。

他们一路疾奔,明娜只觉得耳边都是嗡嗡地风声,人仿佛飞起来似的,半天跑下来,已过了近百里。待马速渐渐慢下来时,她忍不住大笑:“这样跑真有趣!比我在沙漠上跑得还快!”

瓦西里回头望望,笑道:“看来那些人是追不上来啦,咱们放慢点走吧,你饿了吗?要不要吃东西?”

“等会儿再吃。”明娜手搭凉棚,眺望右前方的一片绿,心中一动,“瓦西里叔叔,那里就是亚罗大森林吧?”

瓦西里点点头:“对,萧伯爵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可惜我们要赶路,没时间绕过去看了。”

明娜歪歪头:“其实那里不是爷爷的家乡,不过爷爷在那里有个家,他说是个很大的山洞,洞里还有温泉和花草,很漂亮的。他曾经带贝文去那里住过很久,可是从没带我去过…”她有些遗憾,忍不住思念起爷爷来。

瓦西里摸摸她的头:“这次不能去,以后我一定再带你来,到时候咱们就去找萧伯爵地漂亮山洞,好不好?把你堂兄也带上,做向导。”

明娜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真地吗?那就说定?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瓦西里闻言便骑马跑到前方的小溪边,下了马:“这水是从森林流出来的,也算是亚罗大森林的水了,对不对?”

明娜点点头,有些疑惑他想做什么。

只见瓦西里用双手舀起一捧溪水,转向明娜:“你也知道,我算是半个韶南人。韶南把水视为生命的象征,相信它可以驱除疾病与邪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说法:如果有人喝了某个地方河里的水,那他总有一天会再回到那个地方来。这里虽然不是韶南,咱们也可以学学他们呢。”

他示意明娜站到自己面前,捧水缓缓浇到她头上,嘴里祈祷着:“希望灾难永远不再降临到你身上,希望病痛永远不会在你身体里衍生,希望明娜一辈子都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将来有一天,会再回到这片土地上,寻找先人的足迹。”

明娜笑着接受了他的祝福,也捧起一捧水回祝他。瓦西里低下头将就她的身高,忽然一顿,扭头望向大路:“有人来了!”

一骑绝尘而过。明娜隐约瞥见那似乎是个军队地传信兵,得知不是来追他们地人,她和瓦西里齐齐松了口气,互相看看对方,都觉得好笑。瓦西里道:“早点上路吧,我们就不要再玩了。”明娜点头称是,两人又再踏上了旅程。

为了避免被追查到踪迹,他们一路都没在城镇里停留,专找荒山野岭过夜。明娜不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瓦西里在野宿方面也相当擅长,两人居然过得十分愉快,倒有点象是在外野营。

不过跟从前与萧天剑一起旅行时不同,明娜现在不仅仅是坐在一边只帮着生火,等候同伴把晚餐做好,而是跟瓦西里学习怎么挖陷阱、抓猎物。她对许多植物地功用都很了解,不论是用来迷昏小动物,还是用香草调味,都做得比瓦西里还好,惹得青年连声怪叫,然后被她伸脚揣到一边。

吃完饭后,他们也会闲聊一会儿。明娜对瓦西里的工作十分感兴趣,缠着要他说给自己听。他见明娜兴致勃勃,便挑选了一些不涉及机密的,当成故事讲了一遍,结果中间衍生出无数问题,明娜一再追问,他抵挡不住,只得借口要早点休息明天好赶路,混了过去。

不过,这种借口很快就失效了。

进入伊斯特腹地后不久,他们就踏入了玛拿多河流域,避开大港口,在一个小货运码头找了条货船,用两个金币的船费为代价,让货船的主人答应暗地里送他们回伊东。为了不让外人察觉到他们在船上,他们只能整天待在船舱里,瓦西里再也没法躲了,只能被逼着将所有能告诉人的事都说了出来,连他在任务中等候太久憋着尿几乎撒出来的糗事都泄露了。

明娜笑个不停,瓦西里苦着脸哀求道:“好明娜,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要是被署里的人知道,我就没脸见人了。”

明娜得意地抬高下巴:“这个嘛…要看你的表现啦。”

瓦西里一脸痛苦地埋头“哭泣”:“我知道了…明娜公主,你喜欢吃烤肉吗?还是小牛排?我听说快活林的奶油菇菌汤不错,等我领了薪水,就请你去大吃一顿吧?不过,只能吃一顿,因为我要破产了…呜呜呜…”

“嗯…听起来不错,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娜拍拍他的头,“乖,别哭别哭…”

船在这时猛然晃了一下,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明娜迅速伸手稳住摇晃的身体,便听到船舱外传来一阵喧哗。

“发生了什么事?”她惊愕地看向瓦西里。

(我可能…又要开虐了…不过虐的对象不同…)

八十、两百米的天涯

船被拦截住了,上来了一群河道巡检队的人。据说是有人密报,这艘船运载的货物里夹带有违禁品,所以特地来搜查。

所谓的违禁品,其实是两大箱铁锅和五六十把铁锨、铁锄头之类的东西,算不上什么危险物品,然而,巡检队的人在这些铁制品上却找不到官认铁匠的印记,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私铸的。

伊斯特在最近十几年里,一直实行生铁管制,所有的铁制品都必须由官方承认并登记在册的铁匠铺打造,并打上负责铸造的铁匠的记号,以便查探来源,除此之外的全是私铸品,严禁买卖,其中可用作武器的铁制农具等,管制更严,一但被查出,没收罚款是轻的,判刑坐牢也是常事。

货船的主人害怕地站在巡检小队长面前,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交待着:“都…都是别人托我运的…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不知道那是私铸的…”

这话明摆着就是推卸责任,小队长自然不会相信,反而认定他有问题。一番吵闹下来,他们决定没收所有铁制品和船上的其他货物,整条船上的人也都被扣下了,等候他们的上司处置。

瓦西里看到这种情形,也有些无语,心想怪不得这船吃水那么深,船上却不见有很多货物,原来是藏了这种东西,自己实在是太粗心了。

明娜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我们现在怎么办?”

“应该没问题的,咱们本来就是搭顺风船,跟船主并没有关系,和巡检队的人说清楚就好。”瓦西里换上笑容,走到小队长面前。把自己和明娜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巡检小队长怀疑地打量了他一番,又瞧了瞧明娜:“就算你们真地跟船主没关系,也很可疑,整天躲在船舱里干什么?”

瓦西里忙道:“小侄女前几天生病了,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呢,当然不能吹风了,我特地留在船舱里照顾她,所以才没出来。”

明娜很配合地咳了几声,软软地挨在瓦西里身边,小声说了句:“叔叔。我有点儿头晕。”瓦西里忙抱住她:“真的?没事吧?要不要多穿件衣服?还是带你去找个医师看看吧,小孩子生病很麻烦的。”

巡检小队长没空看他们上演“叔侄情深”的戏份,只是说:“拿你们的身份凭证出来看看。如果能证明你们真的跟船主没有关系,放你们走也不是不行。”

瓦西里忙把凭证拿了出来。他的身份凭证是安全署准备的。当然没有问题,但到了明娜身上,却有些麻烦。

明娜的身份凭证原本是在其顿家里。当初在魔法之都上学时,安隆和朵拉就把证件送了过去,一年多前她随爷爷到卡麦加旅行,又把这些随身的物品都放进储物手镯里了,后来转到储物戒指中。现在早已不知去向。

小队长对明娜瞄了又瞄,然后又瞥一眼船主地深棕色头发。大有怀疑他们之间存在亲戚关系的倾向。瓦西里见状不妙,忙向他解释说:“先前在沃特城的时候,遇上小偷了,钱和这孩子的身份凭证一起被偷走,我还是问朋友借了钱才能上路呢。不过您放心,她这么个小孩子,绝不可能是什么坏人地,请您放了我们吧。”说罢悄悄塞了个金币过去。

那小队长捏了捏金币,换了笑容:“说得也是。我看这孩子长得跟你也有几分象。和那个船主一定不是一家人,那就…”他话还没说完。就来了个巡检队员和他耳语一番,他眼睛一亮:“真的?!”立刻转头对瓦西里道:“你先在船上等等吧,我请示过上级,就会放你们走的。”说罢领着两个队员离开了,留下十来个下属看守船上地人。

明娜与瓦西里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转了口风,从甲板上眺望巡检队的去向,发现是上了另一条船,仍旧是闹哄哄的搜查“违禁品”,根据周围隐隐约约传来的几句议论,似乎是相当值钱的货物。

明娜撅起嘴:“现在怎么办?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放我们离开啊?!”她忽然有了个主意,拉下瓦西里,在他耳边小声说:“要不…我们偷偷逃走怎么样?反正我们都会游泳。”

瓦西里闻言失笑:“不行地,他们是河道巡检,也很会游泳,而且如果我们逃跑,不就等于承认我们有问题了吗?要是被抓回来,就更没法脱身了。”他见明娜一脸失望的样子,笑道:“好啦好啦,小明娜就耐心些吧。他们也是在执行公务,你忘了吗?我也是公职人员啊,没理由回到自己国家里,还要跟同样是公职身份地人起冲突。反正这里到伊东只剩下不到两天的路了,也没有人在追赶我们,慢一点不要紧。”

明娜小声嘟囔着:“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在执行公务…”但还是在板凳上坐了下来,等待巡检队的决定。

瓦西里见状又是一番好笑,瞥见角落里,船主一家人正在低声哭泣,有些不忍,便问:“我看你也是常年做惯河运生意的商人,应该知道违禁品是不能带的才对,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呢?”

船主低头没说话,他老婆便替他回答说:“这也是没办法。我们领主的儿子今年秋天要结婚了,从两个月前就提高了整个领地内的税金,我们实在是受不了,为了多赚点钱,才答应帮别人运的,没想到居然被人告发了…”她呜呜地哭起来,旁边一个老太婆便骂道:“一定是今天早上遇见地那个贵族少爷!他想要打我孙女地主意,才故意害我们的!”

瓦西里看了一眼旁边站着地年青少女,虽然哭得鼻子通红,长相仍然相当清丽,见有人看她。便羞答答地低了头。他回头看明娜,两人都有些无奈,只得耐心等候。

这一耽搁,就是一整天。次日太阳升得老高,巡检队才派人来通知瓦西里和明娜,他们可以离开了。但他们地马,却被当成是船主的私人财产扣下了,如果想要回去,还要等很长时间,办一系列手续。瓦西里考虑过后。决定放弃那匹马。

明娜闷闷地跟着瓦西里下船改走陆路,待离开河边很远,才道:“瓦西里叔叔,那些巡检队员真讨厌!我刚才听到他们私底下说。你的马能卖不少钱,商量着等卖了那匹马,就全队人一起去喝酒呢。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瓦西里怔了怔。叹道:“这也不奇怪,象他们这样的巡检人员,一年下来薪水有限,如果不能找些外快,很难支撑下去的。时间长了,这种事就成了惯例。你看习惯了就好。”

“反正我不喜欢!还有。那个船长伯伯很可怜啊,他只不过是想多挣点钱,都怪他的领主贪得无厌,才会害得他不得不冒险!”

“贵族嘛…”瓦西里也有同感,“很多贵族都是这样的…”

“所以说,贵族最讨厌了!”明娜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

瓦西里眨眨眼:“你这话可把自己都骂进去了,别忘了,你家也是贵族啊。”

“那不一样!”明娜道,“我从不觉得自己是贵族。我被奴隶贩子卖来卖去的时候。也见过很多有钱人和贵族。他们表面上看起来象是个正经人,其实很坏。我认识一个女孩子。只被卖给贵族一晚上,就死了,死得很惨。我也挨了不少打,那时候真是恨死他们了。那时候有些好心的大叔大婶给我水喝,给我饭吃,还为我向奴隶贩子求情。他们心地那么好,可是却很穷。为什么他们就不能过有钱的生活?为什么那些坏人就能过得那么舒服呢?如果贵族都是这么坏,我情愿一辈子做平民!”

瓦西里停下脚步,转头盯着明娜,眼光有些异样。明娜被他看得有些异样,不由得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小声道:“那个…我不是说你不该想当贵族…”

瓦西里笑了,拉起明娜就往前方地山上跑。明娜迎着风,大声问:“你要干什么?”“当然是赶路了。”瓦西里头也不回地向前冲,“翻过这座山,很快就到伊东了,这是捷径!”

明娜半信半疑地跟着他爬山,还没到半山腰,脚已经软了,又拉又拽地,终于爬上了山顶,看到有一片草地可以休息,她便一屁股坐了上去,小声埋怨:“爬山就爬山,干嘛冲那么快啊?”

瓦西里没有回答,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远眺前方,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明娜,你过来看。”

明娜疑惑地爬上石头,放眼望去,顿时眼前一亮。

山的另一边,是一大片平缓的斜坡,长着绿油油地小草,间或点缀着几丛野花,一群洁白的小羊在山间散步,忽而凑成了堆,又四散开来,露出中间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少年,嬉笑着拽过一片草叶含进嘴里。阳光下闪着金光地小溪从坡上蜿蜒而下,汇入不远处的玛拿多河,河的两岸,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眼下麦子正将近成熟,风一吹来,便是一片金黄的浪。

天是蔚蓝地,云是洁白如丝般,映着青的山,绿地草,五彩的野花,以及金黄的农田,明娜迷醉地喃喃道:“好漂亮…”她伸出手,感受着清风从指间流过。

“每次看到,都觉得很漂亮。”瓦西里道,“这是我的祖国呢,无论去到哪里,看到多么漂亮的景色,都觉得最漂亮的还是这里。”

明娜点点头,她也很赞同这句话,不过:“我在梅顿看到的景色,也不输给这里哦。”

瓦西里笑了:“那也一样,反正是我们伊斯特的地方。”他转头看着山下的土地:“其实…我每次看到贵族欺凌平民,或是做别地坏事,心里也很难受。难道我们这些人冒着生命地危险,辛辛苦苦在国外漂泊多年。为地就是让贵族享福,而平民受压迫吗?我也是平民出身,从小就吃过很多苦,一想到我所做地努力,总是贵族们得益最多,心里就觉得别扭。”

明娜忙问:“你也是这样想的?”

“这是我以前的想法。”瓦西里道,“但是现在,我知道自己做的事,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让国家避免战争和灾难,只要国家能够和平。平民就算受欺凌,也比忍受战乱之苦强。战争带来的灾难,是你想象不到的,当年威沙侵略了韶南的北方。我妈妈逃难到了伊斯特,才会遇到我爸爸。她常常向我说起当时的情形,每天都有无数地人死去。房屋被烧光,家俱被打坏,值钱的东西被抢走,所有的村庄、城镇都空了。你去过奥里,能想象吗?那是三十年前重新建起来的。原本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如果,有朝一日。伊斯特也发生了战争,那么这片美丽地土地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回头看着明娜:“梅顿、其顿、马特,是你熟悉的地方,你能想象它们变成一片废墟吗?”

明娜想了想,打了个冷战,不停地摇头:“我不想要战争。”她抱住瓦西里的手臂:“原来安全署做地事那么伟大,我爸爸做的也是这样的工作吗?那么我会支持他的。”

瓦西里笑了,轻轻摸着她的头:“好孩子。这就是我想说地,虽然。贵族们很讨厌。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因为我们守护地不是贵族。而是这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如果觉得不能忍受贵族的恶行,那就尽自己所能去改变吧,哪怕一个人的力量很小,但只要所有人都付出一点努力,一定可以把这个国家变得更好的。”

明娜觉得自己听懂了,又好象没听懂,迷迷糊糊地点了头。瓦西里见状好笑,拉着她爬下大石,道:“好了,风景看完了,咱们也该走啦。”

“咦?可是我还没休息好…”明娜话音未落,就被瓦西里背了起来:“知道你小孩子体力差,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明娜笑着揽住他的脖子:“那就拜托了,反正下坡不用花力气,你就用最快速度前进吧!”

“啊!太过分了,我也是人啊,我也会累啊…哎哟,我要摔跤啦,没摔着,把明娜摔了…”瓦西里一路搞怪,背着明娜左晃晃右晃晃,颠得她咯咯直笑,险象连连,其实一点危险都没有。两人就这样直冲下山,才倒在草地上歇息。

次日傍晚时分,他们到达了伊东城,可惜已经是关城门的时间了,无奈下,只能在城外一家农户借宿,得到了主人家的热情接待。明娜喝着那家大婶煮地香喷喷地鱼汤,吃着热腾腾的面包,觉得心里暖暖地,偶尔瞥见瓦西里哎哟哎哟地揉着小腿,总忍不住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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