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帕罗现在没心情安抚他,不耐烦地道:“你当然躲不过去!你是我们家地一员!你从一开始就躲不了!”
埃塔笑了笑,淡淡地道:“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个家地一员呢。那么,亲爱的哥哥,我想提醒你,地下那个监狱,如果被人搜到,恐怕也是重罪呢。”
这话提醒了埃斯帕罗。既然安全署能把人救走,就证明他们知道密室地存在。他连忙叫过护卫:“赶快!趁那些人还没搜到,去东北走廓和花房两个出口,把旁边那个棕色的机关扳下来!只要关上它。密室就打不开了!”
埃塔吃了一惊:“埃斯帕罗,那里面还有人!”
埃斯帕罗却露出一个贵族式的假笑:“我亲爱的弟弟,那里面没有人。”
然而,他这番打算并没有成功,当他和护卫分别赶到密牢出入口时,安全署地人已经进去了。
埃斯帕罗冷冷地看着满脸得意的伦纳德,扯扯嘴角:“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我们关押奴隶的地方,怎么对待他们。是我们的自由。反而是你们,擅自带兵闯入贵族私邸。恐怕没法向国王陛下交待吧?”他斜了旁边一脸铁青的法政署长一眼:“想不到署长会跟安全署的人一起捣乱,您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有点儿不清醒?”
法政署长脸色更黑了,狠狠地盯着埃斯帕罗。他以前怎么会没发现这个人的真面目呢?还那么信任他。
一名法政署工作人员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他抬头望去。看到一队士兵拥着个人走了过来,仔细一看,可不正是老福克斯?他冷笑:“埃斯帕罗!你居然瞒着我把犯人带走了?!”
埃斯帕罗露出一个假笑:“您在说什么呢?这个人刚才还不在我们家,您是从哪儿带出来地?”看到法政署长象锅底一样黑的脸,他心情十分愉快。
伦纳德却笑得比他更欢:“来地人可不仅仅是杜拉斯署长。我们有足够份量的证人可以证明,这个犯人是从你们家里搜出来地。”
埃斯帕罗有些不好的预感,一转头,正看到熟悉的王家卫队长珀迪卡从老福克斯身后现出身来,冷漠地看他一眼:“你在法庭上声称福克斯与你无关,那又为什么要把他偷偷藏在这里?”
埃斯帕罗沉默着,转头看到伦纳德得意的笑容,道:“想不到你居然安排得那么周到,看来你终于有点脑子了。”
伦纳德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你这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事实上…麦洛里遇袭受伤后。今早终于醒过来了,这都是他交待的。你想要赢过他。还差得远呢。”
埃斯帕罗冷哼:“原来是他…不过,你们地计划并不是完美的,别太得意了。”
“我们会把计划变得完美的。”伦纳德挤了挤眼,“我知道你依仗的是什么。”
埃斯帕罗心下一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他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傍晚,王宫中,一接到消息就匆匆从城外赶回地伊斯帕王后洛娜气势汹汹地冲进国王的书房,怒道:“你昨天叫我带孩子们去郊外的城堡度假,说有惊喜等着我,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国王瓦尔弗雷德三世淡淡地看她一眼:“冷静,王后,别忘了你的身份和身为王后该有的礼仪。”
“你在说什么?”洛娜只觉得好笑,“我妹妹一家都快死了,你还叫我冷静?!”
“无辜的人,我是不会责罚的。”国王仍旧慢条斯理地说着,“至于其他人…你就不必操心了。”他从文件中抬起头来,“你是王后,又是个魔法师,政治上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干涉太多。有时间你可以多关心我们地孩子。我听说,塞里格最近地考试成绩很好?不过加德曼就差多了。”
一说到儿子,洛娜语气放缓了些:“塞里格一向做得很好,加德曼只是年纪小,以后会懂事的。”她又提起妹妹一家:“你就不能放过赫达家吗?他们一向对你忠心耿耿!海伦还花了很大功夫为你找补药!你最近不是觉得精神好多了吗?一定是那些补药起作用了。你就放过他们吧!”
瓦尔弗雷德三世瞥了旁边书架上地补药瓶一眼,轻笑一声,却是转了话题:“我听说塞里格最近在学院里跟萧--卡多家的小女儿很要好?人小鬼大!那个女孩子…是叫曼达吧?新年舞会时我见过一次,活泼泼的,人也长得很可爱,跟塞里格也合得来,让他们多在一起玩吧,说不定以后会成为我们的媳妇呢。”
“萧--卡多?!”洛娜尖叫,“你在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仇人!”
瓦尔弗雷德三世皱了皱眉:“我们什么时候跟他们家有仇了?萧伯爵还是我的好朋友。”
洛娜一时语塞:“这…可他们跟赫达家…”
“我们又不姓赫达。”国王重新埋首看起文件,“好了,你先出去吧。哦,还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说。我打算让海厄特过完生日后,到书房来学习处理政事,他也该开始做准备了。”
洛娜差点没顺过气来:“什…你已经决定好继承人选了吗?!这、这不公平!”
国王却淡淡一笑:“我很公平。明年春天,让塞里格带上几个人,出外游历吧。男孩子多到外面转转,可以开阔眼界,也能更了解这个国家,想法也会更加成熟。顺便让他挑一挑,喜欢什么地方做封地,回来告诉我就行了。我对孩子们一向很公平。”
他看向早已呆滞的妻子:“还有什么事吗,亲爱的?我该处理公事了。晚上咱们吃你喜欢的小鹿排,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就在你房间的桌面上,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洛娜王后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娜对这些事一概不知,她跟随其他仆人一起,安静地呆在一个大房间内,等候着国王对赫达家的处置。
安全署做事的原则,是不会公开卧底身份的,所以明娜还不能离开赫达家,以免引人怀疑。
国王的处置很快就下来了,赫达家主和两个年长的儿子被判入巴拉士格,三子开除出城卫骑士队,但骑士头衔仍在,不过,安隆.萧--卡多诬告案已经提请重审了,在结果出来前,他不能离开伊东。
赫达家祖宅收归国有,领地与产业一分为四,交由四个家族代管,分别是弗朗西斯、曼特宁、萧--卡多与杜拉斯,其中前者正是洛娜王后与海伦夫人的娘家,目前由其堂兄弟担任家主。这几个家族只需要每年交出一定数额的财物供养赫达家成员就可以了。
海伦夫人和两名幼子,以及几个儿媳和孙女,都安然无事,可以带着属于他们的私人财产和近身仆人离开。国王要求他们回到领地上生活,海伦夫人所生的长子将继承赫达家,但爵位降为伯爵。曾经是伊斯特开国八大公爵世家之一的赫达,就此沦为普通贵族的一员。
赫达家的大部分仆人都被遣散,明娜顺利带着几样简单的行李,回到了安全署。她第一件事就是问起自己父亲的伤势。当她得知安隆已经被送到韶南去治伤时,大吃一惊:“什么?!他们要去哪里?几时走的?!”
伦纳德被她吓了一跳:“走了三天了,怎么了?你好象很关
明娜着急地原地跳脚,居然又错过了!早知道她那天就该跟马车走的,都是这个人的错!她狠狠地瞪了伦纳德一眼,瞪得对方一头雾水。
身后转来轻咳声,明娜转身一看,原来是麦洛里。他现在脸色苍白了很多,拄着根拐杖,走得特别慢。明娜忙上前去扶他,却听到他说:“孩子,到我办公室里来,我有话跟你说。”
明娜眨眨眼,扶着他回办公室去了,见他动不动就咳个不停,便皱着眉问:“您不要紧吧?生病还是多休息的好。”
麦洛里摆摆手,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来:“这是你的东西,收好吧。”
明娜疑惑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却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是爷爷留给她的储物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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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九十一、后续(一)
明娜结结巴巴地问:“这个…您…您怎么会…”
“你的名字应该是明娜.萧--卡多吧?安隆的独生女儿,虽然你挺聪明,但想要瞒过我们是不可能的。”麦洛里嘴角翘了翘,“那天在半路上接了你回来,我就留意到你袖口那里有一点血迹。”
“咦?”明娜睁大了眼。
“城卫骑士队是你父亲工作过的地方,那里也有我们的同事,据说他们手下有两个士兵失踪,不久,就有人报告他们陈尸于惠金许街37号。那正好是你妈妈的新住处。在那栋楼房里,我们还发现了一条小女孩的裙子,上面沾有血迹,据卖花婆婆辨认,正是你跟瓦西里进城时穿的衣服。有那么多的线索,加上年纪也符合,我们怎么会猜不出来?”
明娜咬咬唇,没想到自己露出了那么多破绽,不过现在她对安全署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陌生了,所以也没着急,只是红着脸,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我是因为…因为…”“因为”了半天,她还是没“因为”出来。看着手中的戒指,她越发羞愧了。
“没关系。”麦洛里笑得很和蔼,“我听瓦西里提过一些,你吃了那么多苦头,对人有提防心,这很正常,那时候我们对你来说还是陌生人呢。”“瓦西里?”明娜怔了怔,旋即大喜,“他没事了?伤好了吗?”
麦洛里笑着点点头:“他两天前就醒过来了。恢复得不错。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他?趁现在时间还早,万一过了探视时间,医师会把我们轰出来的。”
明娜连忙点头,就要拉他走,却被他叫住。指了指手中的戒指:“先把这件事解决掉吧。这是我们自己人偶然弄到地,现在归还给你,不过你最好试一试,确认这是不是真货。我听说你当初被人偷走戒指,就是被一只普通的宝石戒指骗了。”
明娜闻言忙低头看那戒指,无论款式、做工与镶嵌的宝石,都与印象中的储物戒指一模一样。不过黄金表面却有些暗淡,似乎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暗红。要怎么确定这是不是真的呢?
明娜轻轻咬牙,她没打算当着麦洛里地面割手指念咒语,虽然对方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人。但谁知道会怎么样呢?她已经吃了很多亏,不能冒这个险。想了想,她记起一件事,忙把戒指套在手指上,然后便感受到那指环正缓缓收缩,直至能完美地贴紧了她手指上肌肤。
“这是真的!”明娜顿时面露喜意,“谢谢您,麦洛里先生。”看着分别已久的戒指,她有点想哭。
麦洛里微笑道:“你能肯定就好了。我一直担心这戒指不是真的呢。谁也不知道,你父亲的兄弟会不会象那些骗你的人一样,故意弄个假地来蒙我们。”
明娜缓缓收了笑:“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不清楚,我只听说那个卡麦加商人做生意亏损了,几乎把整个船队都赔了进去。现在剩下两条船,又没法在马特港立足,只好转到古登堡去,不过听说他在那里也过得不太好。”
明娜用脚尖划着圈,眼光有些闪烁:“那…其他人呢?”
“谁知道呢?大概在其他地方找到工作了吧。”麦洛里咳了几声,喘气道,“好了,咱们过去吧,再晚。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安全署建筑群的左后方。有一个很大的院子,盖了两三排小楼。院子里种满了冬青树,一片青绿,看上去很舒服。来来往往地人中有很多是女性,也有一些男子,穿着白色的外袍,而病人或伤者,则是穿着蓝色条纹的睡袍。这里正是安全署附属的医师院,专门负责署内人员的伤病治疗。
明娜扶着麦洛里踏进院子,眼珠子左右转动着打量院里的情形,忽然瞥见院子一角有个小门,门后几间小屋,屋前一片鲜红,是一种从没见过的花,开满了小路两边。那花的颜色十分艳丽,但不知为什么,总让人有一种妖异的感觉。
麦洛里注意到她地目光:“那是曼珠沙华,是你祖父从魔界带回来的,据说…是为死者引路的花,能让死去的人记起生前的亲人和朋友。很漂亮,但也很诡异,是不是?”
明娜赞同地点点头,但从他地话里,她隐约猜到那几间屋子是什么地方:“那边是…”
正在这时,一群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为首的一个老妇人,一脸悲痛,人都快要晕过去了,扶着她的中年妇女,也是满面泪痕。才走出几步,那老妇人便哀嚎一声,想要冲回屋里,被其他人拦住,人人都难过地劝抚她。
明娜咬咬唇:“是不是…有什么人…”
“你见过的,就是在赫达家假装成马的那位。可惜他伤得太重…”
明娜回想起那晚给自己指路的“血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是不是因为我去得太晚了?”
“跟你没有关系,孩子。”麦洛里脸色有些黯然,“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倒下了,事情就不会拖那么久…”他肃穆地低头站在一旁,让死者的亲眷先走,目送他们离开后,才回头对明娜笑笑:“走吧。”
明娜点点头,扶着他继续者,很快就来到了医师院主治医师地办公室前。这位主治医师是位女士,波妮.波纳特夫人,年纪三四十岁,一张圆脸,大眼睛,高鼻梁,若不是身材“有些”发胖。显然也是位美人,说话地声音也非常圆润动听,不过内容却让麦洛里脸色发僵:“你今天早上又没吃药!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味道?我给你改改怎么样?”
麦洛里轻咳一声:“不用了,我只是忘了而已。原来的药味道很好。”
“噢?你喜欢啊?”波纳特夫人挑挑眉,“那就多喝点吧?来!”她神奇地从背后掏出一大杯黑色液体来,明娜闻到那臭哄哄地味道中。有许多种补血、补身的药材,便捂着嘴看一脸苦恼的麦洛里笑。
等麦洛里喝完了药,她也笑完了,才道:“夫人,我能见见瓦西里吗?我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瓦西里好着呢,小伙子身体真棒,还很坚强。现在看起来是弱了点。但只要养上两三个月,他又会活蹦乱跳了,放心吧。”波纳特夫人笑咪咪地回答,顿了顿。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明娜几眼,“我说孩子,你的嗓子是不是受过伤?还有,脚上好象也伤得不轻哪。”
明娜张大了嘴:“好厉害…您居然能看出来?”
麦洛里皱了皱眉,对波纳特夫人略一点头,对方便心领神会地指了指身后的房门:“瓦西里在里面,不过你要小声点,他才刚刚睡着,别吵醒他了。他现在需要休息。”
明娜忙应了,轻手轻脚地走进门去,便看到窗边的床上躺着个人,走近了一看,正是瓦西里。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几乎只剩下骨头了,脸色青中带着黑,胡子拉渣地,跟当初那个帅气的青年相比,简直就象是变了个人。
明娜心中一酸,挨近了细看,见他胸口微微起伏,确信他是活着的。眼圈就红了。
波纳特夫人不知几时站在她身后。轻声道:“他是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当时真的很危险。我们都几乎要放弃了,不过,他还是靠自己战胜了死神。真是勇敢的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个战士。”
明娜点头:“他真的很了不起。”再陪了熟睡地青年一会儿,她才走出了房间,笑着向波纳特夫人道谢。后者笑眯眯地,从大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给你的,就当糖吃吧,是甜的。有空到我这里住几天,我帮你纠正脚骨。趁现在年纪还小,伤的时间不长,早点治好了,以后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明娜打开小包闻了闻:“是润喉地?桉叶油…接骨莲?”
“不错嘛。”波纳特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一丝欣赏,“听说你曾经跟有名的魔药大师学过几年?要不要到我这里帮忙?药剂组的组长老说人手不够…”
麦洛里重重咳了几声,打断了她的话,被她白了一眼:“行了,我不跟你抢人,没事就走吧,别碍手碍脚的!”
明娜暗暗偷笑,扶着一脸郁闷的麦洛里走出了医师院。后者问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如果我提前半天醒来,你早就跟你父母在一起了,而现在…你父亲在城里的房子,因为诬告案还未结案,到现在还被封着。惠金许街那边的楼房死过人,你一个孩子住着也不太安全,干脆到署里住几天吧?”
明娜低着头道:“我想去找爸爸妈妈…”
“当然没问题。过几天署里就有人去意尼,叫他们带你一起去吧?这样我们也放心。你这几天就住在署里,也方便去波妮那里治伤,怎么样?”
明娜想了想,点头道:“好,不过我妈妈还有行李在那边小楼里呢,我想把它们拿回来。”
麦洛里答应了,还叫来一个男子护送明娜回去,顺便充当搬运工。
这一趟十分顺利,当明娜坐着马车从惠金许街回转时,远远看见街尾的八角星标志,心情忽地黯然下来,转向那位护送者:“叔叔,我想到神殿去一趟,可以吗?”
“好嘞。”那人从善如流地掉转了马车头,驶到光明神殿门口。明娜要求独自进殿,他就一个人守在门外。
走进曾经藏身地正殿,明娜忽然有一种错觉,时间仿佛还停留在那一天,她在这里重遇马歇尔爷爷的时刻。如果那天,她不是让马歇尔爷爷一个人到维罗妮卡家去,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她心里怨恨埃塔和赫达家的人,但更多的是后悔。
前排的座位上坐着一位老人,背对着她,顶着个光头,身上穿地却是修士的袍子。明娜以为那是神殿的人,便问:“神父,我想忏悔,您能听一听吗?”
那老人缓缓转过头来,对她笑笑:“孩子,我并不是这里的神父。”
明娜摒住了呼吸,惊叫失声:“马歇尔爷爷?!”他还没有死?明娜惊喜不已。
马歇尔却露出诧异的神情:“你认识我,孩子?”
“你说什么?马歇尔爷爷,我是明娜啊!”听到老管家的话,她有些糊涂了。
马歇尔不好意思地笑笑:“很抱歉,我…似乎是头上受了很重的伤,醒来后就什么都忘了。你叫…明娜?你知道我的家人在哪儿吗?”
明娜扁扁嘴,委屈得要哭,但很快又笑了。